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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真的来了……”
“怎么办？他们有多少人？”
村民们握着火把的手开始颤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下意识地向后退缩，原本还算整齐的防线隐隐有了溃散的迹象。
“慌什么！”
林渊的暴喝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一步踏上一辆充当临时高台的板车，将手中的神臂弩高高举起，在火光下，那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带着一种慑人的魔力。
“都给我站直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看看你们手里的火把！看看我手里的法器！再看看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这是我们的家！”
“退一步，身后就是你们的婆娘和娃！就是你们的爹和娘！你们退到哪里去？”
一番话，如滚油泼入烈火，瞬间将村民们心中那点退意烧得一干二净！
是啊，不能退！
退了就是死路一条！
“不退！”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村民们眼中重新燃起了血红色的光芒，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悍不畏死。
他们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和粪叉，重新站直了身体。
李贵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却仿佛天生将帅的少年，心中震撼无比。
他知道，从今夜起，小河村真正的主心骨，已经不再是他这个老头子了。
林渊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股气。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望向村口那片无尽的黑暗。
很快，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片晃动的、密密麻麻的火光，如同鬼火，正朝着小河村的方向，不紧不慢地移动着。
随之而来的，是嘈杂的脚步声和压抑不住的、仿佛野兽觅食般的低语。
距离越来越近。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当那群流民出现在村口时，所有小河村的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根本不是人的队伍。
那是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形如骷髅的饿鬼。
他们手中举着各式各样的火把，有的是简单的枯枝，有的甚至是拆下来的房梁。
每个人都面黄肌瘦，但那双在火光下闪烁的眼睛，却充满了贪婪、疯狂和对鲜血食物的极致渴望。
这支庞大的队伍在距离村口约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们显然也被小河村的阵仗给惊住了。
一个用土墙围起来的村子，墙头上站满了手持火把的壮丁，严阵以待。
这和他们想象中那个可以随意闯入、予取予求的肥肉，完全不一样！
流民队伍中一阵骚动，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瞎了一只眼睛的独眼壮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皮甲，手里提着一把豁了口的砍刀，显然是这群人的头目。
“对面村里的人听着！”
独眼龙将砍刀扛在肩上，声音沙哑而嚣张，“我们是过路的灾民，只要口吃的！识相的，就把村里的粮食和女人都交出来！爷爷我保证，留你们一条全尸！否则，踏平你们村子，鸡犬不留！”
他身后的流民们发出一阵野兽般的怪叫和哄笑，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小河村这边，村民们被这股凶悍的气势吓得脸色发白，不少人握着武器的手都在抖。
林渊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他那被强化过的视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独眼龙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嚣，而是缓缓地，将手中的神臂弩端平，黑洞洞的箭槽，遥遥对准了那不可一世的独眼龙。
独眼龙似乎也察觉到了林渊的动作，他眯起那只独眼，看到了林渊手中那个造型奇特的“弓”。
他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就凭你那手里的小玩意，也想吓唬你独眼爷爷？”
他指着林渊，对身边的人笑道，“看到没有，那小子怕是吓得尿裤子了！拿个烧火棍就想跟我们斗！”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用手中的砍刀指着林渊，极尽挑衅地吼道：“小子，有种就朝你爷爷这射！要是能擦破我一点皮，我今天就饶了你们！”
“如你所愿。”
林渊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扣动了扳机。
没有弓弦拉满的“嘎吱”声，没有放箭前的怒吼。
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机括脆响。
“嗡——”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黑影，撕裂了五十米的夜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放慢了。
独眼龙脸上的狂笑还凝固着，他身边的流民还保持着哄笑的姿态，小河村的村民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道黑影，便已经跨越了生与死的距离。
“噗！”
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的声响。
独眼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了极致的错愕和不可思信。
他缓缓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胸口，那个被破烂皮甲覆盖的位置，此刻多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一支黑色的铁箭，从他的前胸贯入，又从他的后心穿出，带着一大捧温热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深深地钉在他身后一棵大槐树的树干上！
巨大的动能带着他向后踉跄了两步，“噗通”一声，仰天栽倒。
那只独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箭，枭首！
不，是穿心！
全场，死寂。
所有流民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他们呆呆地看着自己头领的尸体，又看了看那棵被洞穿的尸体钉在上面的大树，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是什么力量？
这是什么武器？
小河村的村民们也全都石化了，他们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十米外，一箭穿心，还把人钉在了树上？
这是人力能做到的吗？
这……
这真的是神仙的法器啊！
死寂持续了足足三个呼吸。
林渊缓缓放下手中的神臂弩，冰冷的目光扫过对面那群已经吓傻了的流民，然后猛地从板车上抓起一个铜盆，用尽全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
清脆的破碎声，如同一个信号！
李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平生最响亮的一声怒吼：“犯！我！者！死！”
“犯我者，死！”
“犯我者，死！！”
近四十名汉子，在极致的震撼和狂热的崇拜驱动下，同时敲响了手中的锅碗瓢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带着一股必死的决心和神力加持的威严，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千军万马在齐声怒吼！
对面，那数百名流民被这惊天动地的一箭和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彻底吓破了胆。
在他们眼中，那站在高处、手持怪异兵器的少年，根本不是人，而是从天而降，收割生命的死神！
“妈呀！有妖怪啊！”
“是山神！山神发怒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整个流民队伍瞬间崩溃了！
他们扔掉手中的火把和武器，哭爹喊娘，掉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争先恐后地逃离这个在他们看来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村庄。
人群如同退潮般，来得有多嚣张，逃得就有多狼狈。
看着那群溃不成军、屁滚尿流的背影，林渊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这才略微放松。
而他的身后，小河村的村民们，看着那满地狼藉和远去的溃兵，先是愣了半晌，随即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渊哥威武！山神威武！”
他们将手中的火把高高抛向天空，尽情地宣泄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秦淑婉在祠堂门口，听着村口传来的巨大欢呼声，捂着嘴，喜极而泣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