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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承包合同，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顾卫国的手上。
消息传出，整个工人俱乐部彻底沸腾了！
“顾师傅回来了！”
“太好了！再也不用啃白馒头了！”
“今天中午是不是就有红烧肉吃了？我早饭都没吃，就等着这一顿呢！”
工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他们奔走相告，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的美食盛宴的无限渴望。
而顾卫国，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用最快的速度，在食堂门口贴出了一张巨大的、用红纸书写的“开业大吉”海报。
海报上，用最醒目的字体，写着今日的菜单：“为庆祝食堂正式开业，回馈广大职工厚爱，本店今日推出——‘王者归来’套餐！”
“套餐内含：顾氏红烧肉（小份）＋天下第一面（小碗）＋金玉白龙汤（小碗）”
“套餐售价：一块五角！”
一块五！
这个价格，足以让一个普通工人咋舌。
但是，当人们看到那三样如雷贯耳的菜名组合在一起时，所有的犹豫，瞬间烟消云云！
开玩笑！
这三样，哪一样单拎出来，不是神仙级的美味？
现在竟然能用一块五，一次性品尝到三大“镇店之宝”？
这哪里是贵，这简直是天大的福利！
更何况，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白馒头战争”的洗礼，工人们的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他们对美食的渴望，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中午十二点，食堂正式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食堂门口，自发地排起了三条长长的队伍，蜿蜒的长度，甚至超过了俱乐部的大门，延伸到了解放路的主干道上！
那黑压压的人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领导来此视察。
食堂内部，更是焕然一新。
顾卫国连夜请来了雷洪的工程队，将原本破旧的桌椅全部换掉，换上了一水的、崭新的原木八仙桌和长条凳，擦得油光锃亮。
墙壁上，高高挂起了那张顾卫国和林岚、妮妮的“工作照”，照片下面，是“天下第一面”那面霸气外露的幌子。
整个食堂，窗明几净，气象万千，再无半分往日的破败，倒像是一家新开张的、气派的大饭店！
“开席！”
随着顾卫国一声中气十足的号令，三个取餐窗口同时打开！
林岚负责结账收款，她身后两个帮工大嫂负责端汤递面。
而最中央的那个窗口，则由顾卫国亲自坐镇。
他的面前，是一大盆刚刚出锅、热气腾腾、红光四射的“顾氏红烧肉”！
那股混合了肉香、酱香、焦糖香和灵泉水独有清香的霸道气味，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排在队首的工人们，闻到这股味道，眼睛都红了！
“快！给我来一份！”
“我要两份！我给我媳妇也带一份！”
人群彻底疯狂了。
林岚收钱收到手软，顾卫国掌勺掌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一碗碗香气扑鼻的面条，一份份色泽诱人的红烧肉，被流水般地端了出去。
工人们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王者归来”套餐，找个位置坐下。
他们先是虔诚地喝上一口鲜美到极致的“白龙汤”，润了润干涸的喉咙。
然后，夹起一块颤巍巍、晶莹剔透的红烧肉，送入口中。
“唔——！”
那一瞬间，无数人发出了满足到极点的、含糊不清的呻吟。
肉块入口即化，浓郁的滋味在舌尖上轰然爆炸，那久违的、令人灵魂都在颤抖的幸福感，再次回归！
整个食堂，除了此起彼伏的、酣畅淋漓的咀嚼声和吞咽声，再无半点杂音。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由味觉主导的、盛大而幸福的狂欢之中……
与工人俱乐部这边的热火朝天不同，几公里外的滨城饭店，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经理杨威，正对着一份惨不忍睹的营业报表，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将报表狠狠地摔在地上，指着战战兢兢的厨师长骂道，“花了那么多钱，买了所谓的‘秘方’！结果呢？做出来的东西，狗都不吃！现在倒好，人家那边重新开业，我们这边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这几天，他被那些流言蜚语和顾卫国的“饥饿营销”，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夫，也明确打来电话，警告他不要再惹是生非，否则就自求多福。
杨威心中又气又恨，却又无计可施。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经理，”
一个年轻的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跑了进来，低声说道，“外面……外面都在传，说工人俱乐部今天跟过年一样，顾师傅把他的三样拿手菜都拿出来了，排队的人都排到马路上了！”
“什么？”
杨威猛地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疯狂，“走！去看看！我倒要亲眼看看，他一个泥腿子厨子，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他换上一身不起眼的便装，戴上帽子和墨镜，悄悄地来到了工人俱乐部的门口。
当看到那堪比春运火车站的恐怖人潮，闻到那股让他这个专业饭店经理都感到心惊肉跳的霸道香气时，杨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不信邪！
他咬着牙，花了半个多小时，像个普通人一样，屈辱地排着队，终于也买到了一份“王者归来”套餐。
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先是轻蔑地看了一眼那碗清汤寡水的“白龙汤”，心想这能有什么技术含量？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轰！”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股纯粹到极致的鲜甜，瞬间贯穿了他的味蕾，颠覆了他从业二十多年来对“汤”的所有认知！
他想起了自己饭店里，那些用火腿、老鸡、干贝等名贵食材吊出来的高汤，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一堆毫无灵魂的化学混合物！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又夹起一筷子面条。
那面条晶莹剔透，柔韧无比，入口的嚼劲和清香，再次给了他沉重一击。
最后，他怀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心情，用筷子，夹起了那块让他名誉扫地的“顾氏红烧肉”。
当那块肉，在他的口中融化的那一刻，杨威哭了。
是真的哭了。
那是一种无力的、绝望的、被彻底碾压后的崩溃。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输得不冤。
这根本不是什么技艺的差距，这是境界的差距！
是凡人与神之间的差距！
刘全有卖给他的，果然是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他失魂落魄，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桌前。
“杨经理。”
顾卫国平静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在他耳边响起。
杨威猛地抬头，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带着一丝淡淡嘲弄的眼睛。
他脸上的墨镜，早已不知所踪。
“这饭菜，还合胃口吗？”
顾卫国看着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在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老朋友，“听说，滨城饭店的‘顾氏红烧肉’，也很有名。不知道，跟我这个‘山寨’的，比起来，味道如何啊？”
杨威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脸上的墨镜，不知何时已经滑落，露出一双因震惊、羞辱和彻底的绝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仿佛掌控一切的中年男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的老鼠。
“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食客们，也渐渐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
当他们认出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竟然是滨城饭店那位前几天还意气风发的新任经理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神的、看好戏的笑容。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不是滨城饭店的杨经理吗？怎么跑咱们这儿吃饭来了？”
“嘿，看他那脸色，怕不是来吃饭，是来‘取经’的吧！”
“取什么经？我看是来奔丧的！就他们饭店那山寨红烧肉，跟顾师傅这一比，简直就是猪食！”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杨威的脸上，将他最后一点尊严，剥得体无完肤。
他终于崩溃了。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反驳，只是颓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份几乎没怎么动的“王者归来”套餐，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喃喃自语：“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他抬起头，看向顾卫国，眼中再无半分敌意，只剩下一种源自专业领域的、最纯粹的绝望和敬畏。
“顾师傅，我……我能问一句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我买来的那份菜谱……是不是个笑话？”
顾卫国拉过一张长条凳，在他的对面，施施然坐下。
他没有回答杨威的问题，反而拿起桌上那碗杨威没怎么动的“天下第一面”，推到他面前。
“面快坨了。吃完我们再聊。”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一个邻居唠家常。
这股异样的平静，反而给了杨威一种莫大的压力。
他知道，今天自己不把这顿饭吃完，恐怕是走不出这个食堂的大门了。
他拿起筷子，沉默地、机械地，将那碗面，那份肉，那碗汤，一口一口地，全部吃了下去。
每吃一口，他心中的绝望，就加深一分。
每吃一口，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敬畏，就攀升一分。
当他放下筷子时，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靠在椅背上，像一具行尸走肉。
“现在，可以说了吗？”
他苦涩地问。
“刘全有卖给你的，不是菜谱。”
顾卫国终于开口，一针见血，“他卖给你的，是他的愚蠢，和你的贪婪。”
杨威的身躯，猛地一震。
“真正的菜，从来就不是写在纸上的。”
顾卫国看着他，眼神深邃如海，“选什么样的猪，养了几个月，吃什么饲料长大；用什么样的火，是文火还是武火，烧的是果木炭还是蜂窝煤；用什么样的水，是井水还是河水……这些，菜谱上写了吗？”
杨威张口结舌，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你是个饭店经理，却连‘食材为本、火候为王’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指望着用一张废纸，就能复制出真正的味道，你不输，谁输？”
顾卫国的声音，如同重锤，一锤一锤地，砸碎了杨威心中所有的侥幸。
“我……”
杨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惨然的笑容，“我明白了……我就是个笑话……我姐夫说得对，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站起身，对着顾卫国，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师傅，今天，我杨威受教了。从今往后，我滨城饭店，绝不再碰‘顾氏红烧肉’这五个字。告辞了。”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他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再待在这里。
“等一下。”
顾卫国叫住了他。
杨威的身影一僵，停在原地。
“滨城饭店，你不准备干了？”
顾卫国问道。
“干不下去了。”
杨威的声音里，充满了萧索，“名声臭了，生意没了，我姐夫也放弃我了。除了关门，我还能做什么？”
“你可以来我这里。”
顾卫国语出惊人。
“什么？”
杨威猛地回头，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顾卫国。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周围偷听的食客们，也全都惊呆了！
顾师傅这是什么操作？
竟然要聘请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你没听错。”
顾卫国的脸上，露出了那种狐狸般的、掌控一切的笑容，“我这里，缺一个真正的、懂行的经理。一个知道怎么跟工商、税务、卫生部门打交道，知道从哪里能弄到最新鲜、最顶级的食材，知道怎么管理几十号员工，怎么把一家食堂，真正当成一家饭店来经营的……经理。”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杨威，缓缓说道：“林岚是我儿媳，她可以管钱管人，但她太年轻，没见过大场面。而你，杨威，虽然是个草包，但你在滨城饭店干了这么多年，这些门门道道，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杨威彻底懵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顾卫国不仅没有对他落井下石，反而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而且，一开口，就点出了他身上那些最核心、最隐秘的价值！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艰涩地问道。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顾卫国站起身，与他对视，眼中迸发出一种名为“雄心”的火焰，“我顾卫国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个小小的工人俱乐部食堂。滨城饭店，也不是我的对手，它太弱了。”
“我的目标，是整个滨城，乃至更远的地方。我要开分店，我要建一个中央厨房，我要成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食品加工厂！我要让我的‘顾氏’招牌，挂满大街小巷！”
“而这一切，光靠我一个厨子，做不到。我需要一个团队，一个懂管理、有经验、并且……对我绝对忠诚的团队。”
他看着杨威，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有这个能力。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从一个失败的饭店经理，变成一个未来美食帝国元老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接了。”
杨威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顾卫国描绘的那幅蓝图，像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那股庞大的、令人窒息的野心，让他感到恐惧，却又不受控制地，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知道，如果顾卫国说的是真的，那这，将是他杨威一生中，最大、也是最后的机会！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顾卫国笑了。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从自己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张纸。
那是一份早就打印好的、崭新的聘书。
“滨城顾氏餐饮（筹）聘任书”“兹聘任杨威先生，为滨城工人俱乐部食堂行政总厨兼采购部经理。全权负责食堂菜品质量监督及食材供应链开发工作。试用期三个月，月薪八十元。转正后，月薪一百二十元，并享有年底分红。”
落款，依旧是“总经理：顾卫国”。
当杨威看到那“月薪一百二十元，并享有年底分红”的字样时，他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一百二十元！
这比他这个国营饭店经理的正式工资，还要高出整整一倍！
还有年底分红！
这哪里是聘书，这分明是一份无法拒绝的、充满了致命诱惑的招降书！
“你……你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杨威的声音，都在发抖。
“在你走进这个食堂之前。”
顾卫国淡淡地说道。
杨威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他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仿佛能预知未来的男人，终于缓缓地、双膝一软，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低下了他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
“老板。”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顾卫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那份聘书，放在了桌上。
“很好。”
他的声音，平静而威严。
“杨经理，现在，我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三天之内，我要你利用你所有的资源和人脉，为我打通一条最优质、最稳定、也是价格最公道的食材供应链。从东北的特级大米，到南方的时令鲜蔬，我全都要。”
他看着杨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的帝国，需要最好的粮草。而你，就是我的——后勤官。”
杨威的倒戈，比刘全有的倒台，更具震撼性。
如果说，顾卫国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个草根英雄凭借神乎其技的手艺，在底层社会掀起的风浪；那么，兵不血刃地收服滨城饭店的经理，则标志着他已经完成了最原始的资本积累，正式拥有了向更高层面发起挑战的资格和实力。
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厨子，而是一个初具雏形的、拥有了自己核心班底的“企业家”。
这个班底的构成，堪称奇妙而又稳固。
顾卫国，是绝对的核心，是大脑，是帝国的君王。
他掌握着最核心的秘密——灵泉空间，并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战略眼光和铁血手腕。
林岚，是他最信任的家人，是冉冉升起的“大内总管”。
她善良、忠诚，在顾卫国的刻意培养下，正从一个懦弱的家庭主妇，迅速蜕变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财务和运营经理。
她代表着这个新兴帝国最稳固的“内部”。
而杨威，这个刚刚被收服的降将，则补上了这个草台班子最重要的一块短板。
他熟悉规则，深谙人情世故，拥有顾卫国和林岚都不具备的、在滨城经营多年所积累下的人脉和资源。
他将成为这个帝国最锋利的“外部”武器，负责开疆拓土，扫清障碍。
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运筹帷幄。
一个完美的、铁三角般的核心团队，就在工人俱乐部食堂这片小小的土地上，悄然成型。
当晚，顾卫国破天荒地没有亲自下厨，而是将厨房完全交给了林岚和那几个已经对他敬若神明的帮工大嫂。
他自己，则在办公室里，与杨威进行了一次长达三个小时的深夜密谈。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只知道，当杨威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他脸上的颓丧和迷茫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兴奋和前所未有干劲的复杂神情。
他看顾卫国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老板”，而是在看一个让他心甘情愿献上忠诚的“主公”。
第二天清晨，杨威正式走马上任。
他脱下了那身象征着国营干部身份的中山装，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蓝色工装，第一个来到了食堂。
他没有进办公室，而是先绕着整个食堂，从前厅到后厨，从仓库到垃圾堆，仔仔细细地走了一圈。
当他看到林岚正带着人，用刷子一点点地刷洗着地缝里的油污，当他看到所有食材都用干净的白布覆盖，分门别类地摆放得整整齐齐时，他这位见惯了国营饭店后厨脏乱差的“老行家”，心中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终于明白，顾卫国的成功，绝不仅仅是靠那神乎其技的手艺。
这种深入骨髓的、近乎变态的严谨和对细节的把控，才是最可怕的。
“林……林经理。”
杨威走到林岚面前，第一次用一种谦恭的、属于下属的姿态，开口打招呼。
这个称呼，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林岚被他这声“林经理”叫得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立刻挺直了腰杆，拿出了财务总管的气势：“杨经理，早。爸……哦不，顾总在办公室等你。”
“好。”
杨威走进那间曾经属于刘全有的办公室。
办公室已经被彻底打扫过，窗明几净。
顾卫国正坐在桌后，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看得入神。
“老板。”
杨威恭敬地喊了一声。
顾卫国放下书，指了指桌上的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五百块钱，作为采购部的启动资金。我给你的三天时间，从现在开始计时。”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我要的，不仅仅是稳定。我要的是‘最好’。我要黑省最肥沃的黑土地上长出来的大米，要胶东半岛迎着海风长大的大白菜，要内蒙草原上自由奔跑的牛羊肉。你能做到吗？”
杨威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知道，这是顾卫国对他的第一次考验，也是他纳上的第一份“投名状”！
“老板，您放心！”
杨威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三天之内，如果我看不到第一批顶级的食材运进这个仓库，我杨威自己，卷铺盖滚蛋！”
说完，他拿起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那充满了斗志的背影，顾卫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条被驯服的恶犬，已经被他彻底激活了。
杨威没有吹牛。
他几乎是动用了自己过去二十年积累下的所有人脉和手段。
他先是打了一通电话，叫来了几个过去跟着他混饭吃的、在滨城地面上颇有门路的“朋友”。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杨威将一沓钱拍在桌上，神情冷峻，“今天之内，我要知道，滨城周边五十里内，哪家的猪养得最好，哪家的鸡是正经吃谷子长大的，哪家的菜地，从来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这些人看着杨威，都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位一向眼高于顶的杨经理，对食材的要求，会精细到如此地步。
“杨……杨哥，您这是……滨城饭店要搞什么大动作？”
“从今天起，没有滨城饭店了。”
杨威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现在跟着工人俱乐部的顾师傅干。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朋友，就给我把事办利索了。以后，有你们的好处！”
一听到“顾师傅”三个字，那几个地头蛇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他们二话不说，拿着钱，分头就去办事了。
一个小时后，消息陆陆续续地反馈了回来。
“杨哥，城东三十里外的张家村，有个叫陈老倔的，他家的猪，是全滨城公认的‘一绝’！听说都是用粮食和山里的野菜喂大的，肉质香得不得了！不过那老头脾气又臭又硬，以前咱们饭店想跟他订肉，他嫌咱们出的价低，硬是没谈成！”
“杨哥，城南有个养鸡场，是新式的科学养殖，但里面的鸡，都是吃糠长大的，肉柴得很。倒是西山脚下有个寡妇，自己养了几十只溜达鸡，下的蛋，蛋黄都快红了！”
一个个消息，汇集到杨威这里。
他拿着笔，在地图上，迅速地勾勒出了一张属于顾氏帝国的“食材版图”。
然而，当他准备亲自带人，去拜访那位传说中的“猪王”陈老倔时，顾卫国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
顾卫国从后厨，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清澈如水的液体。
“这是什么？”
杨威不解。
“这是我一个老朋友，自己配的‘特级饲料添加剂’。”
顾卫国面不改色地撒着谎，“那个陈老倔，既然是养猪的行家，必然爱猪如命。你直接去谈价钱，他未必理你。你把这个，带过去。”
他将玻璃瓶塞到杨威手里，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你就跟他说，你手上有能让他家猪仔的成活率，提高三成的秘方。他要是还不信，你就找一头他家最蔫、最没精神的猪，喂它喝两口。”
“记住，只谈猪，不谈钱。什么时候，他求着你，要把猪卖给你了，你再跟他谈价钱。”
杨威将信将疑地拿着那个小瓶子，心中虽然充满了困惑，但出于对顾卫国神鬼莫测手段的敬畏，他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带着人，开着一辆借来的破吉普，直奔城东张家村而去。
张家村，陈老倔的猪场。
一股浓烈的、却并不算特别难闻的猪粪味，混合着发酵饲料的酸味，扑面而来。
猪场虽然简陋，却打扫得颇为干净。
几十头膘肥体壮的大黑猪，正在猪圈里哼哼唧唧，吃得正欢。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满脸倔强皱纹的老头，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清理着猪圈。
他，就是远近闻名的“猪王”陈老倔。
看到杨威这几个穿着体面、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人，陈老倔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没好气地嚷嚷道：“不卖！不卖！多少钱都不卖！俺家的猪，都是留着给供销社特供的！你们这些饭店的，少来打俺家猪的主意！”
杨威身后的几个跟班，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杨威却不生气。
他想起了顾卫国的嘱咐，脸上堆起笑容，客客气气地递上一根烟：“陈大爷，您误会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来买猪的。”
“不买猪？那你们来俺这猪圈闻臭气啊？”
陈老倔翻了个白眼。
“我们是来跟您，谈一笔关于‘养猪’的技术合作的。”
杨威将那个小玻璃瓶，宝贝似的捧了出来，“我这里，有一样好东西。能让您家的猪，吃得更香，长得更快，还不容易生病！”
“啥玩意儿？”
陈老倔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扫帚，狐疑地打量着那个瓶子，“城里人净搞些花里胡哨的！俺养了一辈子猪，还不懂猪？俺家的猪，吃的是粮食，喝的是山泉，比你们城里人吃得都精贵！用不着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在这时，杨威眼尖，看到角落里一个单独的小猪圈里，躺着一头半大的小猪，看起来无精打采，哼哼唧唧的，连食槽里的猪食都没怎么动。
“陈大爷，”
杨威指着那头小猪，“那头猪，是不是有点不大舒服？”
陈老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心疼：“别提了，那是我家老母猪下的最后一窝里，最壮的一头。不知道咋回事，这几天就是不吃食，蔫了吧唧的，兽医来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就好办了。”
杨威笑了。
他拧开瓶盖，对陈老倔说：“大爷，咱们打个赌。我就用我这瓶‘神水’，喂它喝两口。如果半个小时内，它要是还没精神，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可如果……它要是好了，您就听我，好好地把我的合作方案，听完。怎么样？”
“就凭你这破水？”
陈老倔一脸不信，但看着自己那头宝贝猪，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行！俺倒要看看，你这城里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杨威心中大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几滴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灵泉稀释液，滴进了那头小猪的水槽里。
小猪起初还爱答不理，但当那股奇异的清香飘入它的鼻孔时，它那耷拉着的耳朵，忽然动了动。
它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水槽边，试探性地，舔了一口。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头病恹恹的小猪，眼睛瞬间就亮了！
它像是尝到了什么绝世美味，一头扎进水槽里，“咕咚咕咚”地，将混了灵泉水的水，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它还意犹未尽地舔着槽底，随即，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响亮的哼唧声！
它那原本萎靡的神态一扫而空，四只小蹄子在地上兴奋地刨着，尾巴摇得像个风车，甚至还跑去拱食槽里剩下的猪食，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陈老倔，彻底石化了。
他张着嘴，手里的大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做梦！
他看着那头瞬间变得生龙活虎的小猪，又看了看杨威手里那个不起眼的玻璃瓶，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发现了金矿般的炙热光芒！
他一个箭步冲到杨威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这……这神水！你……你这神水，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杨威看着他那副失态的模样，心中对自家老板的敬佩，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微微一笑，将瓶子收了回来，不紧不慢地说道：“陈大爷，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谈，关于‘技术入股’的事了吗？”
杨威看着陈老倔那双因激动而充血、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心中对自家老板的敬佩，已经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神了！
简直是神仙下凡！
老板连这老倔头的反应都算到了！
他甚至能预知到，对一个爱猪如命的养猪人来说，金钱的诱惑，远不及能让他养出“猪神”的“神水”来得致命！
杨威心中波澜壮阔，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客气而又带着几分疏离的笑容。
他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自己的胳膊从陈老倔那铁钳般的手中挣脱出来。
“陈大爷，您先别激动。”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我刚才说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来卖东西的，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怎么合作？你说！只要你能把这神水给俺，俺……俺这猪场，分你一半都行！”
陈老倔急得抓耳挠腮，那副又臭又硬的倔脾气，在绝对的诱惑面前，早已荡然无存。
“分猪场，倒不必。”
杨威摇了摇头，他牢记着顾卫国的嘱咐，开始抛出那个为陈老倔量身定做的、无法拒绝的“鱼饵”，“我们老板说了，他敬佩您是个真正的匠人，是个把猪当成孩子来养的行家。所以，他愿意将这种‘特级饲料添加剂’，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免费提供给您。”
“免费？”
陈老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免费。”
杨威加重了语气，“我们每个月，会定量为您提供这种添加剂。保证您家的猪，从猪仔到出栏，都能享受到最好的照料。它们会长得更快，肉质会更香，而且百病不生！”
陈老倔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粗重。
他看着猪圈里那些哼哼唧唧的宝贝疙瘩，仿佛已经看到了它们每一头都膘肥体壮、油光水滑，成了真正的“猪中之王”！
“那……那你们要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陈老倔还是懂的。
杨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终于图穷匕见，露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们要的，也很简单。”
杨威伸出一根手指，“从今往后，您陈大爷猪场里出的所有猪，无论大小，无论肥瘦，都必须，也只能，独家供应给我们工人俱乐部的食堂。一根猪毛，都不许卖给第二家！”
“独家供应？”
陈老倔愣住了。
他犹豫了。
他陈老倔的猪，在滨城是出了名的抢手货！
供销社的领导要托关系，滨城饭店以前想订购他都爱答不理。
现在，要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都绑在一家小小的食堂身上？
他心里，那股属于“猪王”的骄傲，让他有些不情愿。
杨威将他的犹豫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一声，知道该下第二剂猛药了。
“当然，您也可以不答应。”
杨威的语气，瞬间冷淡了下来，他作势就要将那个小玻璃瓶收回口袋，“这‘神水’，金贵得很。我们老板说了，全中国，识货的，不止您陈大爷一个。既然您没兴趣，那我们就去找城西的李家猪场，或者城北的赵家大院谈谈。我想，他们会对我们的‘技术合作’，非常感兴趣的。”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哎！别！别走！”
这一招“欲擒故纵”，彻底击溃了陈老倔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像个生怕宝贝被人抢走的孩子，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地拉住了杨威的衣袖，脸上满是哀求和恐慌：“小兄弟！不，杨经理！杨老板！俺错了！俺答应！俺什么都答应！”
开玩笑！
让李家和赵家那些养着“饲料猪”的家伙得到这“神水”？
那他陈老倔“滨城第一猪”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杨威停下脚步，心中暗爽，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既然你没诚意那我也不勉强”的表情。
“陈大爷，这可不是儿戏。白纸黑字，要签合同的。”
“签！现在就签！”
陈老倔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别说合同，就是要俺老汉的命，都行！”
“至于价格嘛……”
杨威沉吟道，“我们老板说了，不能让真正的匠人寒了心。我们按市场最高价，再给您老，上浮百分之十！”
上浮百分之十！
陈老倔彻底被这接二连三的重磅炸弹给砸晕了！
他看着杨威，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不可思议。
不但免费给神水，还给最高的收购价？
这……
这哪里是来谈生意的，这分明是活菩萨下凡，专门来扶持他陈老倔的啊！
他哪里知道，顾卫国的算盘，打得有多精。
用几滴几乎零成本的灵泉水，就彻底锁死了一条最顶级的、独一无二的猪肉供应链！
这点溢价，跟未来那无可估量的商业价值相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杨老板！”
陈老倔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紧紧握住杨威的手，“啥也别说了！以后，俺老汉这条命，还有这一猪场的猪，都是顾师傅的！谁敢跟顾师傅抢猪，俺……俺第一个抄起杀猪刀，跟他拼了！”
至此，滨城最倔、最难啃的“猪王”，被彻底收服！
当杨威开着那辆破吉普，带着那份按满了鲜红手印的、为期五年的独家供货合同，回到食堂时，已经是下午。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顾卫国依旧坐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茶，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凯旋。
“老板。”
杨威将那份合同，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五体投地的敬佩，“幸不辱命。”
顾卫国接过合同，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放到了一边。
“辛苦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推到了杨威面前。
那是一份食堂未来一周的菜品规划和推广方案。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周一，主打“鱼香肉丝盖饭”，口号“三毛钱，让你吃出饭店大厨的味道”；
周二，主打“老坛酸菜鱼”，口号“开胃下饭，酸爽过瘾”；
周三……
每一道菜，都是后世被验证过、足以火遍大江南北的国民级菜品！
而它们的定价，却又都精准地卡在了普通工人能够承受，又觉得占了天大便宜的那个“甜蜜点”上！
杨威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做了一辈子餐饮，自诩行家，可看到这份堪称“降维打击”的菜单时，他才知道，自己过去所谓的经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猪肉的问题，解决了。”
顾卫国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了回来，“现在，鱼、鸡、还有各类蔬菜的供应链，就是你接下来的任务。这份菜单，就是你的军令状。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让这张菜单上的所有食材，都以最高品质、最低价格，出现在我们的仓库里。”
“这……”
杨威面露难色，“老板，陈老倔只有一个，可这上好的鱼、鸡……都不是那么好找的。”
“这就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
顾卫国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是运营经理，解决问题，是你的职责。而不是把问题，再交还给我。”
“我只要结果。”
杨威的心，猛地一凛！
他瞬间明白了，顾卫国虽然给了他高薪和信任，但那把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从未移开过。
他必须不断地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在这个高速运转的战车上，坐稳自己的位置。
“是！老板！”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拿起那份菜单，如同接过了新的圣旨，“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杨威再次斗志昂扬地离去，顾卫国才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的目光，越过窗户，望向了更远的天际。
食堂的根基，正在一块块地被夯实。
林岚管内，杨威主外，如同他的左膀右臂，已经初具雏形。
一个稳定的、高质量的后勤基地，正在成型。
那么，接下来……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击着，发出“叩、叩”的声响。
“光是抓住工人的胃，还不够。”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一种更加宏大、也更加冰冷的火焰。
“一个真正的帝国，除了要有富饶的粮仓，还要有……锋利的刀。”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那张滨城地图前。
他的手指，从工人俱乐部，一路划过，最终，重重地点在了市中心一个金碧辉煌的标志上。
——滨城饭店。
“杨威虽然降了，但那座庙，还在。”
“郑建军虽然妥协了，但那根刺，还在。”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是时候，去主动拜访一下，我那位‘手下败将’的小舅子，和那位‘深明大义’的郑副主席了。”
“毕竟，有些账，光在生意场上算，是不够的。”
杨威的效率，是惊人的。
三天之内，他就像一架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将顾卫国那份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菜单，变成了现实。
城南寡妇家的走地鸡，被他用两倍的市场价，包圆了。
城西水库里最新鲜的野生大头鱼，被他通过以前渔政的朋友，拿到了第一手的货源。
甚至连菜谱上需要的一味稀有香料——产自南方的砂仁，他都通过过去在滨城饭店时认识的、跑长途运输的司机，搭上了线，承诺用高价柴油作为交换，换取稳定的供应。
当一车车最高品质的食材，如同百川归海般汇入食堂那小小的仓库时，林岚和那几位帮工大嫂，看杨威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警惕和怀疑，变成了由衷的钦佩。
她们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要花那么高的价钱，请回这个曾经的“敌人”。
有些事，光靠手艺和勤劳，是做不到的。
食堂的生意，也因此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堪称疯狂的阶段。
每天，顾卫国都会推出一道新的、价格亲民却又美味到极致的“爆款”菜。
从鱼香肉丝到酸菜鱼，从水煮牛肉到地三鲜，每一道菜，都精准地轰炸着工人们的味蕾，让他们欲罢不能。
食堂门口的队伍，成了工人俱乐部一道雷打不动的风景线。
许多不住在附近的人，甚至会专门坐几站公交车，就为了来吃一顿午饭。
食堂的营业额，也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稳定地维持在了一个让王主任每天看了都心惊肉跳的高位上。
根基，已稳。
兵马，已足。
粮草，已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日子会这样红红火火地过下去时，顾卫国，却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这天下午，收摊后，他将林岚和杨威叫到了办公室。
“从明天起，食堂的日常运营，由你们二人全权负责。”
顾卫国靠在椅背上，声音平静地宣布，“林岚主内，管钱、管人、管后厨。杨威主外，管采购、管关系、管新品推广。我，要出去一趟。”
“老板，您要去哪？”
杨威下意识地问道。
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向这位深不可测的老板请示，一听说他要走，心里竟有些发慌。
“去见两个‘老朋友’。”
顾卫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站起身，从墙上那件挂着的、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小砂锅，这是他特意托人从南方买来的。
他又从自己那个谁也不许碰的、专门存放“核心秘方”的小铁箱里，拿出了几包用油纸裹好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干货。
“杨威，你去备车。”
他将那些干货小心翼翼地放入砂锅，“林岚，你去帮我把那瓶最好的‘女儿红’拿出来。”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停在了食堂门口。
这是雷洪特意配给顾卫国使用的“专车”，整个滨城，都找不出几辆。
顾卫国提着那个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砂锅，在林岚和杨威不解的目光中，坐上了车。
“市总工会。”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光。
“既然是庆功宴，自然不能少了我们最大的‘功臣’。”
“今天这锅汤，我要亲自请那位‘深明大义’的郑副主席，好好地品一品。”
“我要让他知道，他当初盖下的那个章，究竟是放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