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晨曦初露，工人俱乐部的第一批早班职工，揉着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走向那栋熟悉而又有些让人望而却步的食堂小楼。
然而，今天，他们所有人都愣在了食堂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往日里那油腻腻、沾着陈年污垢的水泥地，此刻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亮得能反光。
桌椅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甚至连窗户玻璃都变得窗明几净，让清晨的阳光，第一次毫无阻碍地洒了进来。
空气中，再也没有那股熟悉的、令人反胃的油耗味和饭菜馊掉的混合气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净、清爽，带着淡淡碱水味的清新。
“我的天，这是咱们食堂？”
一个年轻工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胖子那懒猪，转性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食堂的大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走出来的，是林岚和那两位被她请来帮忙的大嫂。
她们都穿着崭新的、浆洗得雪白的围裙，头发用白色的布帽一丝不苟地包好，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
“各位师傅，里边请！今天食堂第一天试营业，欢迎大家！”
林岚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工人们将信将疑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墙上那块用红纸黑字写着的新菜单给吸引了过去。
“今日早餐：一、状元四宝粥（内含香米、红枣、莲子、百合），每碗一毛钱。二、秘制咸菜，每碟五分钱。三、白面馒头，每只五分钱。”
价格一出，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一毛钱的粥？比外面卖的都便宜！”
“状元四宝粥？听着倒挺唬人，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就在这时，顾卫国亲自推着一口巨大的保温桶，从后厨走了出来。
他同样穿着一身雪白的厨师服，神情肃穆，像一个即将举行神圣仪式的祭司。
当他打开保温桶盖子的那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醇厚而清甜的粥香，混合着红枣和百合的芬芳，如同温柔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食堂！
那香味，不霸道，却有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魔力，能直接钻进人的心里，唤醒每一个沉睡的味蕾。
“咕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第一个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引发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给我来一碗粥！两个馒头！”
一个胆大的工人第一个冲到了窗口。
林岚麻利地为他盛好。
那粥，熬得粘稠软糯，米粒开花，点缀着红色的枣和白色的莲子，宛如艺术品。
工人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软糯的米粥入口即化，带着一种最纯粹的米香和灵泉水赋予的甘甜，红枣的甜糯、莲子的软糯、百合的清香，四种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层层递进，形成了一种温润醇厚、回味无穷的绝顶美味！
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像是被一股温暖的泉水浸泡着，从胃到心，都熨帖到了极点。
“我的娘啊……”
他喃喃自语，随即再也顾不上说话，埋头猛吃起来。
他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广告。
“快！也给我来一碗！”
“这粥，闻着味儿都得成仙！”
窗口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工人们捧着那碗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怀疑，到品尝后的震惊，再到最后的陶醉和满足。
整个食堂，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幸福的“吸溜”声。
不到半个小时，第一保温桶的粥，就已见底。
而食堂的营业额，已经悄然突破了刘全有在时一整个早上的记录。
林岚和两个大嫂忙得脚不沾地，但脸上却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光彩。
而就在这时，食堂门口，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刘全有来了。
他一夜没睡，眼窝深陷，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他不是来耀武扬威的，而是来“看戏”的。
他在等，等那个让他付出血本的“好消息”。
他在等食堂里有人上吐下泻，等场面变得混乱不堪，等顾卫国哭爹喊娘。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座无虚席、人人满面红光、生意火爆到极点的场面！
怎么回事？
猴子失手了？
还是那药……
是假的？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正想悄悄溜走，顾卫国的声音，却像一道催命符，清晰地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刘主任吗？来得正好，我还特意给您留了一份‘特别的’早餐呢。”
顾卫国从后厨，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托盘，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让刘全有毛骨悚然的、热情的笑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了过来。
工人们看着刘全有，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
他们都还记得，前两天这位主任是如何被一碗面给吃得丢盔弃甲的。
“我……我不饿……”
刘全有感觉自己两腿发软，只想逃跑。
“别客气啊，刘主任。”
顾卫国不由分说，将他按在一张空桌上，然后将那个托盘，重重地放在他面前，“您是咱们食堂的老领导，又是抓食品安全的行家。我们这新店开张，您不来尝尝，不来给我们指导指导工作，我们这心里，不踏实啊！”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地，揭开了托盘上的盖子。
托盘上，没有粥，也没有面。
只有一个破旧的搪瓷碗，碗里，盛着一包用油纸裹着的、白色的粉末。
而在那包粉末旁边，还放着一张被墨水浸透的、按着鲜红手印的纸。
刘全有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像是被闪电劈中，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那个纸包！
那张认罪书！
他“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都被他带翻在地。
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刘主任，别急着走啊。”
顾卫国将那张认罪书，拿了起来，对着满食堂的工人，朗声笑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位关心群众身体健康的刘主任，昨天晚上，怕我们新来的不懂规矩，还特意派了一位‘高人’，来我们后厨，想帮我们加点‘料’呢！”
他抖了抖手里的认罪书，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这位高人，名叫‘猴子’！而他要加的料，就是这份能让大家伙儿吃完，直接拉得去医院抢救的工业泻药！这份，就是猴子同志亲笔画押的认罪书！”
“哗——！”
整个食堂，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的工人，都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先是震惊，随即，是滔天的愤怒！
“什么？”
“这个姓刘的王八蛋！他想毒死我们！”
“怪不得今天食堂这么干净，原来是想下毒啊！”
愤怒的目光，像一把把利剑，瞬间将刘全有射得千疮百孔！
“不……不是我！是他！是他陷害我！”
刘全有彻底崩溃了，他指着顾卫国，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这都是他伪造的！你们别信他！”
“伪造的？”
顾卫国笑了，他对着后厨的方向，拍了拍手。
“猴子兄弟，别睡了，出来跟你的老主顾，打个招呼吧。”
只见两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雷洪手下的青年，架着一个面如金纸、浑身瘫软、裤裆里还散发着一股恶臭的人，从后厨走了出来。
那人，正是猴子！
他此刻虚弱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是本能地，用一种无比怨毒和恐惧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刘全有。
人证物证，俱在！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怀疑了！
“打死他！打死这个黑心烂肝的畜生！”
“揍他！”
愤怒的工人们，再也按捺不住，抄起桌上的板凳、饭碗，就朝着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刘全有，冲了过去！
场面，瞬间失控！
顾卫国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被愤怒的人群淹没的肥胖身影，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缓缓地，将那个装着泻药的纸包，和那碗早就凉透了的“四宝粥”，一起放在了刘全有刚才坐过的桌上。
“刘主任，”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的早餐，到了。”
“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