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既是给林河施压,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更是在向全村人宣告——林河家的“神器”,从此刻起,要为村子所用了!
这是一个阳谋。
接受,林河就要出工出力,耽误自家工期;不接受,他就是自私自利,瞬间就会被全村人孤立,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林河却笑了,笑得坦然无比。
“村长说的是哪里话。”
他上前一步,扶住赵老四的胳膊,姿态放得更低,语气却不卑不亢,“为村里出力,是我林河分内之事,更是我家的福分。只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指了指身后那片狼藉的宅基地和挤在门口的一大家子人:“您也看到了,我家这情况,一大家子老小连个遮雨的片瓦都没有。总得让我先把地基打好吧?不然这晚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悬乎。”
“您放心!”
林河拍着胸脯,声音洪亮地做出承诺,“就三天!您给我三天时间,我把家里的地基和院墙的底子垒起来。三天之后,我第一个就去村东头报道,帮村里伐木修桥,绝不食言!”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既表明了积极的态度,又提出了合情合理的要求。
赵老四是什么人?
人老成精。
他要的本就是一个态度和一个承诺。
林河如此上道,他自然不会咄咄逼人。
“好!”
赵老四满意地拍了拍林河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彻底真诚起来,“三天就三天!叔信你!大家伙可都听见了啊,三天后,林家小子要带头帮村里修桥,这可是大好事!”
他对着身后的村民们喊了一嗓子,算是将这件事彻底定了下来。
一场潜在的危机,就此被林河用高超的手段化解于无形。
他不仅没损失什么,反而通过一次漂亮的“交易”,换来了村长的公开庇护和在村民心中的初步认可。
“都散了!散了!别围着了,耽误人家干活!”
赵老四挥了挥手,驱散了看热闹的村民,然后深深地看了林河一眼,那眼神里,欣赏之意已经完全压过了猜忌。
他领着两个侄子,和那个吓得面如土色的二狗子,转身离去。
直到村长一行人走远,院子里紧绷的气氛才彻底松懈下来。
“小河……”
苏婉快步上前,看着林河的眼神里,除了依赖和安心,更多了一层前所未有的光彩。
她发现,自己这个小叔子,不仅有一身惊人的力气,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再大的场面,他似乎都能应付自如。
苏山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走到林河身边,这个不善言辞的老汉,此刻脸上写满了自豪和庆幸。
他拍了拍女婿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道:“小河,修桥可不是小事,选哪种木头做梁,桥墩怎么垒才结实,这里面都有讲究。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给你搭把手,出出主意。”
“那可太好了,爹。”
林河笑着应下。
他知道,这是岳父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这个新家庭的融入和支持。
而秦月和秦霜姐妹,则躲在母亲身后,偷偷地望着林河。
她们的目光中,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恐惧和陌生,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崇拜和好奇。
这个年轻的“姐夫”,就像一本神秘的书,总能翻出让她们震惊和惊喜的崭新一页。
政治风波平息,来自外界的压力暂时解除,一家人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接下来,他们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建造新家的伟大事业之中。
没有了后顾之忧,众人的干劲空前高涨。
整个院子,变成了一个效率高得惊人的工地。
林河手持开山大锤,每一击都石破天惊,巨大的岩石在他的锤下,被迅速地分解成大小规整的石料。
苏山则用那套精钢凿子进行细加工,将石块的边角修得更加平整。
有了“鲁班锯”的加持,木料的加工也变得无比轻松。
旧房梁上拆下来的硬木,被轻而易举地锯成统一规格的木桩,用作打地基时的标记和支撑。
苏婉和刘氏带着两个女儿,和泥、运送小石块、清理地基……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挥洒着汗水,忙碌而快乐。
在如此高效的协作下,工程进度一日千里。
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那片原本破败的宅基地上,就已经被挖出了一个深达半米、严格按照林河“图纸”规划的巨大地基沟槽!
沟槽的底部被夯实,铺上了一层细碎的石子。
紧接着,一块块沉重而规整的巨大石料,被林河和苏山一块块地填入沟槽,垒成了坚不可摧的地基。
夕阳西下,当最后一块基石被安放妥当,一个崭新家园的轮廓,已经清晰地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三间正房,两间厢房,以及那圈起了一大片土地的高大院墙的地基,雄浑而稳固,充满了力量感。
一家人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这仅仅用了两天就完成的奇迹,虽然累得直不起腰,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和自豪。
“地基……打好了。”
林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眼前的杰作,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他转过身,看向同样满身尘土,却精神奕奕的家人,目光炯炯,声音沉稳而坚定。
“我说过,三天。现在,只用了两天。”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众人,望向村东头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明天,我们去修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这个宣告,不仅是对家人说的,更是对整个清溪村说的。
他林河,不仅要建好自己的小家,更要从这座破败的木桥开始,在这乱世之中,搭建起属于自己的第一块势力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