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汉儒教授首次对壮族医药的起源、形成和发展进行了系统研究。在黄汉儒教授的系列论文和专著中,论证了壮医药在历史上的存在、达到的成就,以及为保障壮族的生息繁衍所起的作用,提出了十大关于壮族医药史的独特学术思想。
(1)从远古至先秦已有壮医药的萌芽。壮族医药起源很早,大约在远古的新旧石器时代,已经有壮族医药的萌芽。壮医与中医的起源几乎是同步的。
(2)从考古来看,在壮族地区原始时代的文化遗存中,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不少尖利的石器、石片,以及骨针实物。这些尖利的石器、石片、骨针等是壮族先民的针刺用具。武鸣壮乡出土的青铜浅刺针实物,说明了壮族先民在金属针具的制造及针刺疗法的应用等方面曾经达到较高的水平。
(3)花山崖壁画为春秋战国时期壮族先民的艺术杰作,蕴含丰富的壮医药内涵。从医学角度看,它是关于壮医祛病健身的功夫动作图。
(4)岭南环境与壮医药息息相关。壮族先民自古以来就生息在岭南特别是广西地区,岭南环境与壮医药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与壮医药特色的形成密切相关。如广西壮族地区地处亚热带,药物资源丰富,为壮药学的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历史上不乏有关壮药的文献记载。历代壮医积累了丰富的药物方剂知识,并将其用于防病治病。
(5)壮医对痧瘴等地方多发病有着丰富的防治经验。在元代以前,壮医对痧病已有认识。痧病是指热性疫病或暑热病证,其病因病机为机体内虚,痧毒内侵。痧病的临床表现多种多样,如红毛痧、标蛇痧、绞肠痧、夹色痧、黑利痧等。民间对痧病的划分有上百种之多。针对不同的病情,壮医可选用徒手捏痧、刺痧、刮痧、割痧、挑痧、点痧、绞痧、药物熏蒸等各种疗法,也可内服壮药配方,疗效更佳。瘴是指由于感受“瘴毒”而引起的一类疾病,是古代岭南地区的常见病和多发病。
(6)医巫结合是壮医历史上曾经的存在形式。壮族地区文化的发展特点中,医巫同源、医巫并存对壮医药产生了重大影响。由于受巫文化的影响,医巫结合成为壮医历史上曾经的存在形式,在某些疾病治疗方面有着较好的效果。然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在闭塞边远的壮族乡村,医巫形式更为突出。
(7)壮医有独特的预防疫病方法。如佩药法:每年端午节期间,壮族人将自采的壮药或上年采集的草根香药扎成药把,挂于门旁或置于房中,或做成药囊,佩于身上,以辟秽除瘴。隔离更衣法:当有痧瘴疫疠等流行时,壮族各邻村之间暂停交往,各户谢绝串门,若有本村人从远方归来,则嘱其先止步于村舍外,家人提篮装衣迎候,更换家人送的衣物,再进村。换下的衣物则予以蒸煮,高温消毒,以防疫病传染。
(8)壮乡药市是壮族地区独特的文化习俗。在广西靖西、德保、忻城、贵港等地,每年农历五月初五,壮族草医药农和普通群众会将自己采集的各种壮药拿到圩镇上摆摊售卖。其中以靖西端午药市最具规模和代表性。黄汉儒教授曾经多次前往靖西考察,他认为壮乡药市是独特的文化习俗,对促进壮医药知识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9)壮医学史采用了独特的分期方法。根据壮族医药自身发展的特点,结合我国历史上封建王朝发展史,将壮族医学史分为起源(远古至先秦)、知识的积累(春秋战国至宋代)、初步形成与发展(唐宋至民国)三个阶段,这样的分期方法更为科学。
(10)壮族医药史有着较高的评价。历史上壮族医药的存在是客观事实,大量文物、文献、口碑、传说等资料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在极端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生存繁衍,使壮族成功成为人口超过1800万的民族,而壮医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壮族医药在历史上取得了较高的成就,包括壮药学的发展及其药物方剂知识的积累,以及十多种疗法的应用,如草药内服、外洗、熏蒸、敷贴、佩药、刮疗、角疗、灸法、挑针、陶针等,这些方法从先秦时期开始萌芽草创,经过汉魏六朝的发展,到唐宋时已经较为完备,有效地保障了本民族的健康繁衍。
黄汉儒教授认为,“天”和“人”是中国传统哲学出现最早、历时最久的一对哲学范畴,包含了多种复杂的含义。壮医的天人自然观,即壮医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受“天人合一”和“三才理论”的影响,强调阴阳为本、天地人三气同步。黄汉儒教授首次把壮医理论体系的核心归纳为阴阳为本、三气同步、脏腑气血骨肉、三道两路等学说,其主要内容有:
1.阴阳为本阴阳学说 阴阳是对事物属性归类的概念。天地万物可分为阴阳两极。例如,天为阳,地为阴;白昼为阳,黑夜为阴;火为阳,水为阴。人体各器官也可分为阴阳,例如,背为阳,腹为阴;腑为阳,脏为阴;外为阳,内为阴等。壮族医学认为,大自然的变化都是阴阳变化的结果,人体生理和病理的变化以及疾病的发展都是阴阳变化的结果。
根据黄汉儒的考证,由于壮族先民所处的特殊地域环境,尽管年平均气温较高,但四季仍较分明。日月穿梭,昼夜更替,寒暑消长,冬去春来,事物两分的性质十分明显,因此,壮族先民很早就产生了阴阳概念。受中原汉文化的影响,壮族先民在生产生活中广泛使用阴阳阐释天人关系,并解释人体的生理和病理。明代《广西通志》云:“壮族民间笃信阴阳。”韦冠英修、梁培火英等人编纂的《贺县志》记载“尝思天一生水,地二生火,是则水火者,乃先天之阴阳。阴曰元阴。阳曰元阳。元阴者,即元精,元阳者,即元气,精气足,则阴阳和,安有元阴元,竭元气无根而有阴阳真假之病哉,而不知世之人为七情劳欲所伤,故真阴假阳之病,从此而生矣,何也?阴者寒也,阳者热也,真寒假热之谓也,其阳非假无以辨其阴之真,其阴既真,即可辨其阳之假,于以知真阴固阴而假阳亦阴也,人徒知真阴之寒乃寒而不辨假阳者为真阴之极寒,极似火之象,夫乃叹真假之分,真者固当辨其真假者,尤当辨其假治,此者观其形之有神无神,切其脉之有力无力,闻问之余,自如指掌之明矣。善治之法,或以附子理中加减之,冷服四逆猪胆汁之从治,所谓热因寒用也,于此而扶危救急可为济世安民之方矣。”这一记载反映了阴阳为本理论的渊源。
(1)阴阳为本的基本内涵 ①天地万物的变化,都由阴阳运动变化引起,阴阳运动变化是天地万物变化的根源。②阴阳对立、阴阳互根、阴阳消长、阴阳平衡、阴阳转化是阴阳运动变化的基本形式。阴阳总是相互对立、相互依存,处于阴消阳长、阳消阴长的运动变化中。在一定条件下,阴阳可以相互转化,阴可转化为阳,阳可转化为阴。阴阳始终处在运动变化之中,即便阴阳平衡,也是相对的。
(2)阴阳为本的应用 ①说明人体生理情况:认为健康是指人体内部阴阳协调,人与自然保持协调的结果。②说明人体病理情况:认为疾病的发生是由于人体内部阴阳协调被打破,人与自然不能保持协调的结果。③对病证进行分类:壮医把证候分为阴证和阳证,如已故著名壮医罗家安把痧病分为阴盛阳衰、阳盛阴衰、阴盛阳盛等几类。④确立治则:调整阴阳是壮医治则之一。
2.“三气”同步学说 “三气”指天、地、人三气,同步指保持协调平衡。三气同步,即天地人三者协调平衡的状态。壮医认为,三气同步是根据壮语“人不得逆天地”或“人必须顺天地”意译而来。老壮医覃保霖先生总结出了这一概念,并经对民间壮医实地调查予以证实。
(1)三气同步的基本内涵 ①人禀天地之气而生,为万物之灵。②人的生命周期受天地之气的涵养与制约,人气与天地之气相通。③人要适应天地之气的变化,否则易受伤害或生病。④人分为天人地三部,各部分需同步运行,否则影响健康。天气主降,地气主升,人气主和。升降适宜,中和涵养,则气血调和,阴阳平衡,脏腑自安,并能适应大宇宙的变化。⑤人体先天与后天之气需协调,才能达到天地人三气同步的健康境界。
(2)三气同步的应用 ①指导人体生理:认为健康是人与天地保持同步,人体内部各部分保持同步的结果。②指导人体病理:认为疾病的发生是三气同步被打破,造成三气不同步。③指导疾病治疗:所有疾病的治疗都是为了恢复天人地三气的同步平衡,如果无法恢复,人就会死亡。
3.脏腑气血骨肉学说 壮医认为,脏腑气血骨肉是构成人体物质基础的重要元素,其中包括:
(1)脏腑 指位于颅内、胸腔、腹腔等独立实体。在壮医学中,没有明确的“脏”和“腑”的区别。壮医将心脏称为“咪心头”,将肺脏称为“味钵”,将肝脏称为“咪叠”,将胆囊称为“咪背”,将肾脏称为“咪腰”,将胰腺称为“咪曼”,将脾脏称为“咪隆”,将胃称为“咪胴”,将小肠称为“咪虽”,将膀胱称为“咪小肚”,而女性的子宫则被称为“咪花肠”。这些脏腑各有自己的功能,共同维持着人体的生理状态。在壮医学中,脏腑之间没有表里之分,也不存在相互络属关系和五行配五脏的理论。当内脏受损或功能失调时,就会导致疾病发生,但不同的疾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生克传变模式。在“巧坞”的统一指挥下,脏腑各司其职。
(2)气血 壮医将气称为“嘘”,认为气是人体功能和生命活力的表现,是推动人体运动的动力。虽然气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到。有气无气是生死的分界线之一。出于对气的重视,调理气是壮医治疗疾病的重要原则之一。壮医将血液称为“勒”,认为血液是营养全身脏腑、骨肉和四肢百骸的重要物质,得天地之气而生,赖天地之气而行。血液的颜色、质量和数量均有一定常度,血液的变化可以反映出人体的很多生理和病理变化。查验血液颜色和黏稠度的变化是一些老壮医判断疾病性质和预后的重要依据。刺血、放血、补血都是壮医治疗疾病的重要方法。
(3)骨肉 壮医将骨骼称为“夺”,将肌肉称为“诺”,认为它们构成了人体的框架和外形,是人体运动器官,能够保护内脏,使其不受损伤。人体的各种通道、谷道、气道、水道,以及龙路、火路等都在骨肉内运行。因此,骨肉损伤会导致人体重要通道的损伤,从而引发其他疾病。
(4)壮医对生殖功能的认识 壮医学认为,生殖功能源于天地阴阳之气的交感作用。男性精液称为阳精,女性精液称为阴精。男性的精液产生于“咪麻”(睾丸),女性的精液产生于“花肠”。人体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失去生殖能力,两种精液相遇形成胚胎,然后在子宫内发育成人。一个人的生命有限,但整个人类的生命却能够代代相传,与天地共存并保持“三气同步”。
(5)壮医对精神活动的认识 壮医将大脑称为巧坞,认为它在上属天,位高权重。整个身体的脏腑、骨肉、气血以及三道两路,尤其是精神情志、语言和思考功能,都受到巧坞的掌控和指挥。因此,巧坞是人体名副其实的“总指挥部”。巧坞乱或巧坞坏就会导致各种脏腑功能失调,从而使三种气无法同步,引发疾病甚至死亡。
4.三道两路学说
(1)三道 指谷道、水道和气道。①谷道:壮医将进食的食物消化和吸收的通道称为“谷道”,用壮语称之为“条根埃”。主要包括食道和胃肠,在肝胆胰等化生关键器官发挥主要功效。壮族是典型的稻作民族之一,最早种植水稻的民族之一。基于长期的实践,他们认识到五谷禀天地之气以生长,赖天地之气以收藏,得天地之气以养人体,因此将具有消化吸收功能的通道称为“谷道”。②水道:水是生命之源,壮医将人体水液运行和散布的通道称为“水道”,用壮语称之为“条口罗林”。水道与谷道相互关联,人体在吸收水谷精微物质之后,从谷道排出粪便,从水道排出尿液汗液。肾与膀胱是水道的调节枢纽。③气道:壮医将人体与大自然之气相互交换的通道称为“气道”,用壮语称之为“条口罗嘿”。气道呼吸进出口在于口鼻,交换的枢纽在于肺。
三道理论是壮医基础理论的核心内容之一。它强调通道畅通、调节适度,使人与天地保持同步平衡,从而保持健康状态。如果三道不畅通或调节失度,就会导致天人地三气不能同步,发生疾病。
(2)两路 指龙路和火路。龙路和火路是壮医对维持人体生机和反映疾病动态有重要作用的两条内封闭通路的命名。①龙路:壮医称龙路为“口罗隆”,火路为“口罗啡”。壮族传统认为,龙是制水的,龙路即血液传输的通路(部分壮医也称之为血脉、龙脉),其主要功能是为脏腑骨肉输送营养。龙路有干线和网络,遍布全身,其中枢在心脏。②火路:火为触发之物,其性迅疾(火速之谓),感之灼热。壮医认为,火路是人体内传感之道,用现代语言称之为“信息通道”,其中枢在于“巧坞”。火路与龙路一样,有干线和网络,遍布全身,使正常人能够在极短时间内感知各种外界信息和刺激,并经由中枢“巧坞”处理,迅速做出反应,从而使人体适应各种变化,保持天人地三气同步平衡。如果火路不畅通,则人体失去对外界信息的反应、判断和适应能力,导致疾病甚至死亡。
黄汉儒教授认为,毒虚致百病。在病因病机方面,毒包括痧毒、瘴毒、蛊毒、风毒、湿毒等,虚则包括气虚、血虚、阴虚、阳虚等。毒和虚是导致疾病发生的主要原因,使人体失去常度并表现为病态。若适当治疗病态,或者人体自身防卫、修复能力能够战胜邪毒,则人体常度逐步恢复,疾病趋于好转并最终痊愈。否则,三气不同步,会导致人体气脱、气竭而最终死亡。
1.对病因的认识
(1)外因——毒。毒是壮医对能引发疾病的物质的统称。广西壮族地区位于亚热带,山林茂密,气候湿热,动植物腐败产生各种毒物而引发瘴疾,山间野生的动植物和其他毒物甚多。唐代陈藏器《本草拾遗》指出:“岭南多毒物,亦多解物,岂天资乎?”由于毒物较多,中毒的情况也较为普遍,壮族先民对于中毒有着特别深切的感受,并总结了丰富的救治中毒的方法。壮医将能够对人体造成伤害的致病因素称为毒,种类繁多,有的毒性猛烈,有的缓慢起毒性作用,有的为有形之毒,有的为无形之毒,有的损伤皮肉,有的伤害脏腑和体内重要通道。毒邪侵入人体,其是否致病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毒邪力的大小,二是人体正之强弱。毒之致病,主要是因为毒力过强或者正气过弱,正邪相争,正不胜邪,致使人体的天、人、地三气不同步而发生疾病。或者某些毒邪直接滞留于人体“三道”“两路”内而导致疾病。不同毒邪致病的情况因其性质、侵犯主要部位,以及作用机制各异,同时由于人体对毒的抗争程度不同,在临床上可能表现为各种不同症状和体征。但总的来看,毒病在临床上主要表现为红肿痛热、溃烂、肿瘤、疮疖、黄疸、血液病等急性炎症,以及器官组织的器质性病变,同时出现功能改变等。需要根据不同毒邪及致病特点进行详细辨别。黄汉儒在调查总结民间壮医经验的基础上,结合个人的临床体会,提出了毒虚致病的学说。
①痧毒,壮医学认为是痧病的主要病因。痧病又名发痧、痧气、痧麻,全年皆可发生,尤以夏秋季节多见。痧病多由体弱气虚者感受外界痧毒、热毒或暑毒等因素引发,或因饮食不节、内伤谷道而发作。痧病的治疗若不得当,易造成其他疾病恶化,故民间壮医有“万病从痧起”之说。该病主要表现为全身胀累、头昏脑胀、胸腹烦闷、恶心、倦怠无力、胸背部透发痧点,甚至昏迷、四肢厥冷,或出现吐泻、寒热交替、胀痛、唇甲青紫等症状。目诊可见“勒答”脉络较红、散乱,甲诊可见甲红紫。民间壮医对痧症的分类繁杂,包括内、外、妇、儿各科,如按发病缓急可分为轻痧麻和重痧麻,按其兼症可分为哑巴痧、绞肠痧、痧麻夹色、标蛇痧等,按性质可分为寒痧、热痧、暑痧、风痧、阴痧等。但临床上,习惯只分热痧、寒痧、蚂蟥痧、红毛痧、标蛇痧等,各型痧症的治疗方案基本相同或相似。
②瘴毒,壮医学认为是瘴病的主要病因,瘴是指由于受“瘴毒”感染引起的一类疾病,统称为瘴气。在古代岭南地区,瘴病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具有一定的传染性。有关资料显示,至少在汉代,壮族先民就对瘴有了初步的认识。瘴病表现为间歇性寒战发冷、高热、出汗等症状,其中间日发冷、三日发冷和天天发冷热等不同类型。患者会出现寒战发抖,10分钟至1小时后发热、头痛、口渴,持续4~8小时后,全身出汗,体温下降,疲乏不堪,昏昏欲睡。恶性发作者,常伴随头部剧痛、昏迷、抽搐、精神失常或胡言乱语等,可危及生命。如该病迁延日久,还会导致积聚肿块。宋代周去非在《岭外代答》中将瘴疾分为冷瘴、热瘴和哑瘴,并归纳其症状为:“轻者寒热往来,谓之冷瘴;重者纯热无寒,更重者蕴热沉沉,无昼无夜,如卧炭火,谓之热瘴;重者,一病则失音,莫知所以然,谓之哑瘴。”并进一步指出预后:“冷瘴未必死,哑瘴治得其道,间亦可生。”宋代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将瘴疾分为青草瘴、黄梅瘴、新禾瘴、黄茅瘴等。《桂海虞衡志》载:“邕州两江,水土尤恶,一岁无时无瘴,春曰青草瘴,夏曰黄梅瘴,六七月曰新禾瘴,八九月曰黄茅瘴,土人以黄茅瘴为尤毒。”现代社会,瘴已逐渐减少,但某些疾病如果表现出瘴的特征,仍可按瘴进行辨治。
③蛊毒:以前人们把蛊当作一种陋俗怪异、神秘的文化现象。然而,在医学上看,蛊实际上是一种毒素,能使人生病,并导致患者产生心理或生理方面的变化。其程度轻重不同,有时会危及生命。广西壮族地区素有“蛊毒之乡”的称号。宋代周去非的《岭外代答》中记载了益毒:“广西蛊毒有两种,有急杀人者,有慢杀人者,急者顷刻死,慢者半年死。”至今,壮族部分边远地区仍然存在益毒,并常与巫术结合使用。“发”“弄”“噩害(五害)”“闷”是广西北壮地区和南壮地区对蛊的不同称呼。蛊毒的症状复杂多样,变幻无常,严重程度一般较高。有文献记载其主要表现:“或咽喉肿痛,不能吞饮,或面目青黄,日渐羸瘠,或胸有渍物,咳嗽时作,或胸腹胀鼓,肢体麻木。”“或痛楚难堪,或形神萧索,或风鸣于皮膏,或气胀于胸膛。”还有一些症状类似于急慢性血吸虫病、重症肝炎、肝硬化、重症菌痢,以及食物、药物、毒物的中毒症状等。总之,蛊毒是由动物躯体、植物药草、毒汁及其他未知矿物混合而成的一种毒素,其中蝎子和蜈蚣等含有毒素。这些毒素一旦侵入人体,就会对“龙路”“火路”以及“三道”产生伤害,导致“天人地”同步平衡失调,引发中毒症状。
④风毒:壮医学认为,风毒是导致疾病的主要因素之一。风毒所致的疾病种类繁多,在民间有36种风和72种风之分。在搜集的壮医手抄本《此风三十六样烧图》中列举了中风、肚痛风、急惊风、哎迷风、撒手风、鲫鱼风、马蹄风、慢惊风、天吊风、看地风、弯弓风、蛇风、夜啼风、乌宿风、蚂蟥痧风、疳风、上吐下泻风等。由于风毒闭阻“龙路”“火路”,其主要症状为抽搐和昏迷。同时可能出现发热、头痛、汗出恶风、咳嗽、鼻塞、流涕、肢体麻木、强直、痉挛、四肢抽搐、角弓反张、皮肤瘙痒、目诊见脉络散乱等症状。根据患者抽搐的姿势不同,民间壮医通常将风毒分类为鸡爪风、撒手风、看地风、弯弓风以及地倒风等;按其兼症差异则分为水泻风、黑沙风、肝痛风、夜啼风、呃逆风、肝胀风、潮热风、昏迷风、发冷风、迷魂风等;按照声音的差异分类则有羊风、马风、鹦鹉风、猪母风等;此外还有老鸦风、鹊惊风、蛇风、羊癫风、癫猪风、路鸟子邪风、鱼口风、马蹄风、鲫鱼风、螺蛳风等以动物名称命名的疾病。除此之外,还包括寒风、五鬼风、散惊风、乌缩风、虎口风、内吊风、天吊风、缩沙风等风毒疾病。
⑤湿毒:壮医学认为,湿毒是主要致病因素之一,与壮族所处的地理气候特点有关。《素问·异法方宜论》明确指出:“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盛处也,雾露之所聚也。”而明代《广西通志》记载:“岭南外区,瘴疠熏蒸,北方戍人,往者九死一生……今闻发北兵逾万人戍岭外,下湿上蒸,病死必多。盖以其地炎懊、卑湿,瘴疠特甚,中原士卒,不服水土,不待戈矛之及矣。”因此,壮族聚居区地处亚热带,气候炎热,阴湿多雨,故壮医学认为很多疾病皆与湿毒有关,不是没有道理的。湿毒致病,若滞留于肢体骨肉,可见肢节疼痛、头身困重、倦怠、关节酸痛、头重如蒙。若湿毒滞留于三道,则可见食少、胸闷腹胀、泛恶呕吐、黄疸、水肿、腹泻、痢疾、小便清长、目诊“勒答”脉络混浊等。
⑥虫蛇毒:由于气候环境的原因,壮族地区多虫蛇,毒虫、毒蛇咬伤时常发生,因而壮族先民积累了丰富的救治经验。如明代《广西通志》记载:“岭南不唯烟雾郁蒸,亦多毒蛇猛兽……又有人被蝮蛇咬,遍身肿烈,口吐黄水,良久闷绝,有一道人以新汲水调香白芷末二钱,灌之立苏,再服即愈。道人云:此合用麦门冬汤,今仓卒以水代之,亦效。又有被蛇伤而垂困者,一僧以五灵脂一两,雄黄半两,为末,酒下一钱即愈。”《宾阳县志》记载:“毒蛇及花蜘蛛咬伤方:用乌臼树去皮,括取木身之液汁,频涂之,忌落生水,三日即愈,若被青竹蛇咬,则用火篱芽槌烂,敷之立愈。”壮族民间还有很多救治虫蛇咬伤的验方和方法。
⑦食物毒:食物毒指引起人体中毒的毒素,种类不一,可引起各种中毒症状。壮族先民对救治食物中毒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历代地方志都有记载。例如,饮用不卫生的水会引发中毒症状。《永淳志》记载:“南宁浔州一带,江水从交趾诸山流出,春夏大雨时,行山见孔雀巨蟒莽及各毒物涎沫积粪冲入于江,水色时红时碧,腥秽不可近,中毒轻者泄泻胀闷,重者辄死,宜以矾澄之,以贯众镇缸,庶可饮,然不若汲井水饮之。”《钩吻中毒》的治疗方案记录在怀集县志上:“岭南卫生方云:中钩吻毒,即时取鸡卵抱未成雏者,研烂和麻油灌之,吐出毒物乃生,稍迟即死。治苦满药、熊胆叶二毒,仅传用羊血,未闻别有治法,凡一切毒草,另有疗治良方,愿博雅君子补而辑之。”另外,怀集县志还记载了救治三跳藤毒和羊角纽毒的方法,分别使用蚺蛇胆和羊血或蚺蛇胆治疗。陈藏器云:“蕹菜汁解野葛毒,取汁滴其苗,即萎死,南人先食蕹菜,后食野葛,相伏无苦,魏武帝啖野葛至尺,盖先食此菜也。”
(2)内因——虚。在壮医学中,“虚”是人体发生疾病的主要原因之一,除毒邪外。壮医将虚分为气虚、血虚、阴虚和阳虚四类。虚不仅是病因,也是疾病的表现。人因为虚而生病,又因为病而致虚。虚症状多种多样,如软弱无力、神色疲劳、形体消瘦、声低息微等,甚至会出现衰竭和死亡。虚导致身体内部的运化和防御能力下降,容易遭受外部邪毒的入侵,出现毒虚并存的复杂症状。壮医认为,虚的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先天禀赋不足,如父母羸弱、孕期营养不良或早产等;二是后天过度劳作、与邪毒争斗、正气消耗过多且得不到适当补充、人体自身代谢失常等。
①气虚是壮医学所认可的病因之一。在壮医的视角中,气为“气道”所主,具有推动、温煦、防御、固摄、气化作用。如果人体气虚,则会表现为上述功能不足的症状,例如生长发育缓慢、早衰、血的生化不足、水液排泄不畅、气的温煦作用失常、体温降低、畏寒肢冷、气血运行迟缓等寒性变化等,还容易感染疾病,若患已有病,则可能日久不愈,出现各种出血、自汗、多尿、小便失禁、久泻滑脱等症状,以及各种代谢失调的病变。
②血虚是指壮医学所认可的病因之一。在壮医的视角中,血为龙路所主,主要具有营养和滋润作用。血虚导致机体枯衰,表现为机体营养不足的症状,如面色不华,目诊脸膜淡红,头晕、形体枯槁等。
③阴虚是指人体阴气虚衰,无力制约阳气,导致阳气相对偏亢的状况。在临床上,可以表现为潮热盗汗、五心烦热、口干舌燥、舌红少津、脉细数等虚热证。
④阳虚是指人体阳气虚衰,无力制约阴气,导致阴气相对偏亢的状况。在临床上,可以表现为面色苍白、畏寒肢冷、小便清长、神疲倦怠、自汗、脉微细弱等虚寒证。
2.壮医对病机的认识
(1)毒虚致病。在壮医学中,毒和虚是导致疾病发生的主要原因。虚指正气虚或气血虚,既是发病的原因,也是病态的反映,是致病的两大因素之一。虚可以表现为软弱无力、神色疲劳、形体消瘦、声低息微等临床症状,甚至引发衰竭死亡。由于身体虚弱,运化能力和防御能力相应减弱,更容易遭受外界邪毒的侵袭,表现出毒虚并存的复杂临床症状。毒和虚使人体失去常态而表现为病态。如果这种病态得到适当治疗,或人体的自我防卫、修复能力能够战胜邪毒,则人体常态逐步恢复,疾病趋于好转而痊愈。否则,三气不能同步,导致人体气脱、气竭而死亡。
(2)阴阳失调。壮医学根据阴阳为本的理论认为,在生理状态下,阴阳应保持协调平衡,人才不会患病。而阴阳失调则会引发疾病,其具体表现包括阴盛阳衰、阳盛阴衰、阴衰阳衰、阴盛阳盛、独阴独阳等。阴阳失调是壮医对病机的概括,引起阴阳失调的原因有多种,如中毒、外伤和过度劳作等。
(3)气血失衡。在壮医药线点灸疗法中,有一句著名的口诀:“疾病并非无中生,乃系气血不均衡。”根据壮医气血理论,气和血是涵养生命的两种基本物质。气和血保持均衡是维系人体健康的基本条件之一,如果气和血失去均衡,则会导致疾病的发生。因此,在治疗上,调和气血是壮医治疗某些内科疾病的主要手段之一。
(4)道路不畅。壮医学认为,谷道、气道、水道、龙路和火路的功能都是通畅为用,三道畅通,调节有度,人体之气就能与天地之气保持协调平衡,表现出健康状态,而三道阻塞或调节失度,则会引起疾病的发生。龙路的功能主要是为内脏骨肉输送养分。龙路不通,则内脏骨肉失去养分,从而导致疾病的发生。火路的主要功能为感知和传导内外界的各种信息。火路不通,则人体失去对内外界信息的反应与处理能力,导致疾病发生甚或死亡。
(5)三气不同步。壮医学认为,人体自身三气必须同步运行,与自然三气达成适当平衡,否则会引起疾病。例如,天气本应降温却没有下降,地气本应上升却没有上升,人气本应柔和却变得刚烈,都可能引起疾病的发生。其中,邪毒是引起三气不同步的主要原因。许多内科疾病都是由于三气不同步而引起的。
1.壮医目诊 壮医非常重视目诊、甲诊和询诊,其中特别注重目诊。目诊不仅可以诊断疾病,而且还能指导治疗和预测疾病转归,甚至确定患者是否已经死亡。黄汉儒教授认为,目诊是壮医最具特色的诊疗方法。因为眼睛是天地赐予人体的窗口,是光明的使者,也是人体三气之精华所在的地方。人体的气血、筋骨肉体、谷道水道气道、龙路火路和“巧坞”功能等都可以通过目诊来反映。在正常的生理状态下,目得天地人三气之养,故能容纳一切,洞察一切;而在病理状态下,目也能反映百病。
壮医目诊法的理论基础是:人体各个部位、器官和组织在眼睛上都有特定的反应区。当它们发生生理或病理的变化时,大多可以反映到眼部的巩膜上。巩膜会出现不同的信号。通过观察这些信号的变化,就可以测知疾病的病变位置、病变性质、病变范围、病情的轻重和疾病的预后及转归。有经验的壮医目诊专家甚至能够判断某些癌症的扩散范围、个数和物理形态等。初步研究表明,壮医目诊不仅可以发现人体各器官、组织和部位的病变,还能通过异变信号及巩膜的脉络形态和颜色变化来指导临床治疗和配方用药,收到理想的效果。例如,如果患者眼睛巩膜上胃区出现大U形信号,则提示可能患有胃炎;而胃区出现带瘀点的细U形信号,则提示为胃溃疡。
壮医目诊的要义是医患双方相互配合。医者通过观察患者的眼睛来诊断疾病,而患者的眼睛则可以反映百病。在壮医目诊的发展史上,老一辈的壮医主要通过肉眼观察患者眼睛上的神采、色泽,眼睛灵活度、干涩度和脉络变化,来判断疾病。随着经验的不断总结和提高,受到牛马等兽医目诊的启发,发展出了使用放大镜进行目诊的一套方法。广西民族医药研究所的目诊专家在继承前人经验的基础上,经多年的临床实践,总结出了一整套放大镜目诊方法。该方法主要是在四倍放大镜下,通过观察眼睛的色泽、形态和脉络细微变化,来判断疾病的病变位置、病因病性和预后。根据壮医经验的总结和初步研究结果表明,人体各组织、器官和部位的病变都可以在巩膜上有特定的反应区;而同一组织器官的不同疾病,在反应区上也可以有不同的异变信号。同时,根据眼睛上异变信号的变化,还可以判断疾病的新旧、轻重。
(1)检查体位及方法 为方便检查,患者可取坐位、卧位或站位。首先,医生应嘱患者双目往前平视,并缓缓地左右转动眼睛,以便观察。接着,医生应拿起放大镜(无放大镜者不用亦可)和手电筒,照射患者的“勒答”(眼睛),以便观察更清楚。然后,医生应用示指和拇指分开患者的上下眼皮,让患者将视线集中于自己脚尖,以充分暴露巩膜区域。在检查时,医生应注意白睛上各脏器相对应的反应区内有无颜色、血脉异常,脉络的弯曲度、分布、走向及色泽的变化。
(2)定位规律 壮医目诊需要遵循一定的定位规律。一般来说,躯体上部疾病在瞳孔水平线以上表现,躯体下部疾病在瞳孔水平线以下表现。此外,瞳孔内侧主要反映躯体内侧疾病,瞳孔外侧主要反映躯体外侧疾病,左眼主要反映躯体左侧疾病,右眼主要反映躯体右侧疾病。但也有部分疾病在双目都有体现,躯体上部疾病也可以在瞳孔水平线以下得到体现,躯体内侧疾病也可以在瞳孔外侧得到体现。
(3)定性规律 壮医目诊诊断疾病的性质,主要在于观察相应区域血管发生的形、色的改变,这被称为“定性规律”。
①根据形态定性。根部粗大:若看到局部血管根部粗大,则往往表示该疾病为顽固性疾病,病程长,常伴随器官损害,如冠心病、慢性肾病等。曲张或怒张:若相应区域血管呈怒张状,则往往提示龙路不通、血瘀证或疾病较重、较急,如急性肺炎、急性肝炎等。延伸:指血丝很长,延伸到其他区域,往往表示疾病的发展方向以及范围,说明该部位疾病向另一部位发展或转化,如腰腿痛(坐骨神经痛)、上肢痛、骨髓炎等。离断:指延伸的血管在一定部位或中间突然中断,也有被黑色瘀血点分隔开的情况,此征象往往表示该部位器官龙路不通,局部血液循环障碍、狭窄、阻塞等,常见于颈椎病、输卵管闭塞、脉管炎等。分叉:若白睛上的血管状若树枝样分叉,则表明该器官炎症的播散扩张或血液运行障碍等,例如痔疮可以从血管分叉条数来判断痔核的多少及大小。隆起:若球结膜血丝浅表,明显、红活,则表示该病为急病、新病,或为急性炎症开始,如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尿路感染等。雾斑:片状青紫斑,像瘀血凝集成一模糊小片,往往属气滞血瘀证(虫积除外),提示患者有该部位的胀痛症状。例如,在肝、胆区见此征,多提示有肝气郁结症状,见于女性还可以提示有乳房疾病,如乳腺小叶增生等。黑点:血管末端的黑色瘀点,往往与雾斑相兼出现,一般多属血瘀证,提示该病病程长,症状较重,可见于肝硬化、陈旧性损伤(包括手术伤口)。如果见于儿童,则多提示为虫积。黑圈:在观察白睛时,若见到一种比黑点稍大的黑色圆圈,则不仅是一种严重的瘀血症状,而且提示该部位有包块状肿块可能,必须高度警惕,注意其他体征,并建议患者做进一步检查,以探明病情。螺旋形状:如在白睛上见到螺旋形状血管,则表示血液循环严重障碍或者是气滞血瘀,血流不畅,导致血络挣扎延伸,临床上往往有疼痛、刺痛、灼痛等症状,部分癌症患者常见。蜘蛛网状:蜘蛛网状血管,提示患者有风痰、血瘀。例如哮喘,由于血液供氧不足造成侧支循环的建立,同时,也可长期哮喘、血管破裂、血管散乱等导致此征象的出现。叶脉状:血丝像树叶叶脉状分枝,表示体内龙路严重瘀阻,或者是体内瘀血证,临床上癌症患者多见。
横行血丝:若白睛上部的血管呈“一”字形,则往往表示消化系统(谷道)的严重病变。贯瞳:血丝延伸进入黑睛,或穿过黑睛,俗称赤脉贯瞳,其中一条赤脉为病轻,两到三条赤脉则波及面广,为病重,赤脉不穿过瞳神为病缓,穿过瞳神为病急。临床上见到此征,多属淋巴系统的严重疾病。
②根据色泽定性。如果血管呈现鲜红色,则多为新病、急病或热病;如果呈现紫红色,则多为邪毒热毒深重;而深红色则表示症状加重,加深也意味着病情恶化。还有一些学者认为这是由浅入深的病邪在人体脏腑中发展,这种现象是邪热盛,正气虚,邪正相争的表现。如果血管颜色是红中带黑,则多为新病或久治不愈,入里化热,热炽血滞,瘀血内生。这表示病程长,瘀血严重,邪热盛,正气虚。另外,如果血管颜色为红中带黄,则提示病情好转,病势减轻。如果血丝呈淡黄色,则提示病将愈,或者该病证将消失,但血丝颜色略带红色则表示病情好转,病势减轻。如果血丝颜色浅淡,则可能属于虚、寒,提示相应脏腑的气血不足、寒凝气滞、血行不畅等,但部分浅淡的血丝也是正常现象。区别在于:病变者血丝多而乱,正常者血丝少而直。如果血丝颜色呈暗灰色,则可能为陈旧性病灶,多见于肺结核、肝炎等痊愈后留下的“烙印”现象。这主要是由于巩膜上的血管发生变化,疾病重、损害大,血管改变后不易复原,从而长期留下“烙印”。这种情况可以提示病史。
(4)总体规律 壮医目诊的总体规律可以用下面几句话来概括:颜色深浅判断新旧,弯曲频率轻重不同,脉络混浊表示湿毒,脉络散乱为风毒,脉络近瞳属火毒,脉络靠边属寒毒,黑斑代表瘀毒,而蓝斑则代表谷道虫毒。这些规律的意义如下:
颜色深浅:白睛上的脉络颜色过深,呈深红色或绛红色,表示该反应区对应的脏器有宿疾;若颜色较浅,呈鲜红色或粉红色,表示该反应区对应的脏器处于新病初期,或者病情较轻。
脉络弯曲度:一般而言,脉络弯曲多且弯度大的状况多见于急病或重病,而脉络弯曲少且弯度小的情况则多为轻证、慢性病或久病。
分布情况:在“勒答”(眼睛)上,龙路脉络边界浸润混浊、模糊不清,表示体内有湿毒。若脉络多且散乱,分布毫无规则,则为风毒作祟;若脉络多且集中,靠近瞳仁,则为火毒或热毒。若脉络分散并远离瞳仁,则多为寒湿之毒或风寒之毒。若在白眼上出现黑斑或黑点,则表示体内有瘀毒,这种现象常见于龙路及火路不畅通的疾病,例如半边瘫等。若在白睛上出现蓝点、黑点或蓝斑,则代表谷道虫毒内积。
(5)应用举隅
1)筛查癌症:壮医目诊预测癌症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研究领域,但是就目前的研究结果来看,从人的白眼球上所表现出的各种癌症信号来看,还没有明显的特异性。因此,在进行分析和判断时必须结合其他目诊信号以及全身症状,并使用现代科学仪器进行确诊。按照壮族医生的经验,当出现以下信号之一或多个时,应该提高警惕:①白眼球颜色苍白、无光、呆滞、晦暗或黄染。②眼球上半部血管紫暗,呈“-”形或“U”字形走向。③眼球巩膜出现薄雾斑状阴影圆圈,中间有黑色瘀点(中间深黑,四周浅淡的阴影状圆圈),整个颜色暗灰无光。此外,黑色圆圈也有诊断意义。④白眼球血管呈现螺旋形弯曲、怒张、颜色鲜红。⑤白眼球血管呈树叶叶脉状走向,颜色鲜红。⑥赤脉贯瞳,见到白眼球血管鲜红、怒张,两条以上延伸穿过瞳孔。
另外,如果整个白眼球颜色白而无光,且血丝稀少,也有参考意义。
2)诊断伤损:壮医目诊是一种在患者没有自觉症状的情况下,通过观察患者眼睛巩膜或球结膜血管的形态和颜色变化,来诊断伤损部位、疼痛性质及发病时间等情况的方法。
壮医目诊主要依靠“报伤点”来判断伤势。所谓的“报伤点”,是指在患者没有眼部自觉症状的情况下,白眼球上出现青紫色血管浮起,血管末端有瘀血点。如果该瘀血点在血管末端、瘀血点颜色较黑,如针尖大小,则提示体内有伤。如果瘀血点不在血管末端,或离开血管,或在血管中部,均无诊断价值。瘀血点的颜色和形状等变化,可以反映伤损的轻重程度和性质,例如伤气、伤血或气血两伤等。
①诊伤定位。壮医目诊伤定位的总原则:报伤点出现在左眼,说明身体左侧有伤;出现在右眼,则说明身体右侧有伤。报伤点出现在瞳孔水平线以上,表明伤在脐水平线以上(主要指腰背、上肢、肩周和头部)。其中,腰部的报伤点多出现在稍微向内侧的瞳孔上方,瘀血点多在瞳仁附近;脊柱的报伤点的瘀血点多居中;肩部和上肢的报伤点的瘀血点多偏向外侧;下肢的报伤点的血丝相对上肢更长,且多超过瞳仁水平线,并多偏向瞳仁外侧。有些学者认为,当双下肢俱伤时,可以看到血丝呈中断跳跃状态。报伤点出现在瞳孔水平线以下,则主要表现在脐水平线以下(主要指双下肢和骨盆,也包括胸骨)。伤在乳头上方时,瘀血点位于中间;伤在乳头上内侧或胸骨旁时,瘀血点偏于内侧;伤在乳头上方外侧及锁骨窝下时,瘀血点偏向外侧;伤在胸骨柄两侧时,则呈“Y”形血络分叉,瘀血点位于分叉末端。
此外,如果报伤点出现在眼的外侧,在瘀血点的上下次序中,分别表示腋后线、腋中线及腋前线受伤。如果报伤点出现在眼的内侧,则提示对侧胸胁受伤。
②诊伤定性。如果报伤点颜色淡如云,散而不聚,表示伤在气分(轻伤)。如果报伤点颜色黑而沉着如芝麻,则表示伤在血分(伤重)。如果报伤点颜色为黑点圆、周围片状,颜色淡如云彩,呈不规则晕状,则说明气血两伤。血丝呈弯曲的蛇形或螺旋状,表示有比较剧烈的疼痛。
3)诊断寄生虫病:在白睛的任何部位,如果呈现出蓝黑点或蓝黑斑,则可能是蛔虫症。具体地说,我们可以在巩膜与球结膜间的毛细血管顶端和旁边看到呈青黑色或蓝黑色的圆形斑点,它们的大小约为针尖到绿豆大小,境界有清晰和模糊之分,数量可多可少,不会突出结膜表面。如果斑点大,那么就表示寄生虫是成虫;如果斑点小,那么就表示寄生虫是幼虫;如果斑点多,那么就表示寄生虫数量多;如果斑点少,那么就表示寄生虫数量少。如果在巩膜与球结膜间的血管上端和边缘呈现出多样状的浅紫色或云絮状斑块,则可能是钩虫。同样,斑块大小也是感染程度深浅的指标,斑块越大表示感染程度越深,斑块越小表示感染程度越浅。如果在巩膜与球结膜间的上半部出现黑色斑点,则可能是蛲虫。以上这些征象与病情呈正消长趋势,即眼征越明显,病情越严重;限征越淡,病情越轻。
4)诊断瘴疾:在眼结膜和巩膜的毛细血管末端或弯曲部位,出现了黑点、青紫色、棕色、紫红色、银灰色等各种斑点,这些都是疟疾的表现之一,中医壮医称之为“瘴”。疟疾指征的斑点有圆形、多角形、三角形、宝塔形、漏斗形等多样性,其大小为0.3~0.4mm,斑点境界有清晰和模糊之分,在模糊的斑点中心还会有黑点,疟疾发作时疟斑多呈黑色或青紫色,略凸出表面,境界清晰,血管末端呈膨胀状;而疟疾治愈后,毛细血管可以恢复正常或成为斑迹。此外,在近角膜线处的球结膜浅层血管呈螺旋状弯曲,血管管径较粗、颜色深紫,走行弯曲,以近角膜缘端明显,至窟窿部消失,这也是诊断疟疾的特征之一。
2.甲诊 壮医甲诊是壮族特色诊断方法之一,在壮族聚居地区应用较广,有着较大的实用价值。壮医甲诊是基于传统壮医理论,认为龙路、火路在人体内组成一个庞大的网络系统,“嘘”“勒”精微在其中传输,灌注全身,维持了正常的生理活动。若邪毒侵入,亦以龙路、火路为通道。人手部指甲上下密布着龙路、火路末梢的网络分支,整个指甲就像一个“屏幕”,可以反映出人体毒之轻重、“嘘”“勒”之盈亏,以及脏腑骨肉的功能状态等。
(1)观察部位和名称 为了观察指甲的变化,壮医首先要明确常用的观察部位及名称。第一是甲体,即手指末节指面的角质小板,是指甲的主要部分。第二是甲床,为甲体下的真皮层。第三是月痕,是甲体根部的半月形苍白区。第四是甲襞,是围绕甲体周围的组织。壮医甲诊主要通过观察甲体、甲床、月痕和甲襞等部位的形态、质地和色泽的变化来诊断疾病。
(2)观察方法 壮医诊查指甲时,一般选在自然光线下,室温最好选在20℃左右,过冷或过热都会对指甲造成一定的影响,从而影响甲诊的准确性。操作时,受检查者应平伸手掌,掌心向下,将手掌自然地平放于齐胸高的桌面上或医者的掌心上。各指应自然伸直,平心脏高度为宜。医者可以用肉眼观察或放大镜观察,在适当距离上逐个检查患者各个指甲甲体、甲尖、甲根、月痕和甲蟹等部位的变化。一般应检查双手指甲,以便相互对比,进行综合判断。
(3)指甲颜色 壮医甲诊重在观察指甲颜色的变化。正常甲色淡红润泽,其色过红或过淡皆为有疾(天气变化影响者除外)。一般而言,甲色鲜明多为新病、轻病,甲色晦暗多为宿病、重病。甲色过深,呈鲜红色或深红色,为热毒为患;若呈绛红色,则其热毒更重;若呈青紫色或黑色,则为热毒内重或寒毒深伏,或龙路、火路瘀毒内阻。甲黄如橘子色则为黄疸。甲苍白无华则主虚主寒,多为“嘘”“勒”诸不足之象。
(4)指甲质地 健康人指甲质地厚薄均匀、鲜活、光滑洁净。在病理状态下,甲体呈细小纹路坚条状,则为内虚,为“嘘”“勒”阴精不足;指甲失养,甲床有絮状白点或白斑,则为谷道功能低下或有虫积;甲软而不坚,则为“嘘”“勒”不足症;甲薄而脆,色鲜红,则为虚火;甲薄而脆,呈淡白色或苍白色,甚至易断裂,则为“勒”不足之候,常见于久病体弱、营养不良者。若指甲增厚,凹凸不平,则为湿热痰饮诸毒内阻,尤以水湿之毒多见。若甲体中间凸起,而两边凹下如弓状,则表示有痰浊阴邪内聚,甚或有病积肿块。
(5)月痕 月痕位于指甲根部,形如一弯新月。壮医学认为,若月痕暴露太多,则为“嘘”“勒”阴精外泄,常见于阴不足而火毒盛、肝火盛者。若月痕暴露太少或月痕全无,则为阳不足而寒毒盛,主内寒阴证。
(6)甲尖主病 当人的指尖被按压后,指尖的颜色会由红色变为白色,但是如果松开压力之后,颜色不能立刻恢复原貌,或需要等待很久才能恢复,那么说明体内的“嘘”“勒”等问题不足,龙路、火路不够充盈,或者内部有寒毒、瘀毒内阻,影响了龙路和火路的畅通。这种情况在某些贫血或冠心病患者中比较常见。
(7)甲襞主病 甲襞的颜色异常,可能呈现苍白、紫绦、乌黑或杂色斑驳,这可能与毒盛病进或者“嘘”“勒”荣枯有关。
(8)应用举隅法 用右手拇指和示指的指腹夹住患者手指末节的甲缘两侧,逐渐施加压力至甲背中部呈现出红色团块为止(两侧为白色,中央为红色)。依据形态不同的红色团块来判别疾病的类型。如果是圆形团块则表示感受到了外邪,症状尚未显现;如果是球形团块则表示具有外感症状,症状已经明显。如果甲床面上有芝麻状的黑点(大于头发丝),则说明患者曾经有外伤或疾病史(黑点在右手则对应左身躯受伤)。如果甲床远端靠近甲缘处呈现出背弓向末端的弧形红线图形,则表示患者可能出现了腰部胀痛、失眠和多梦等征兆。如果甲床面上出现了白斑,则根据出现时间的长短可以分别提示脾胃虚弱且容易得病,以及阳虚、血虚或夹色病等征兆。如果甲床呈现滞暗并且按压之后不能很快散开,则可能是心阳虚衰或“夹色”病的征兆。如果按压左手示指的指甲尖,指甲根部出现三角形如山,则说明没有病;如果血流到指甲尖,就可能出现心脏疼痛,而且血色上升会变黄。如果按压左手中指的指甲尖,凡是血流到指甲根形成山形,则说明没有病;如果血流到下面,则可能有轻微的病,而且血流到指尖则经常出现头晕和头痛等症状。如果按压左手无名指的指甲尖,血色扩散开来则会出现腰痛现象,而且如果血流到根部,则会有手足麻木的症状;如果指甲双侧有血,中间没有血,则可能会出现耳鸣或耳聋等症状;如果血沿着手指甲的两侧向外扩散,并且出现了黄色,则可能会出现月经不调等问题。如果血色呈现半圆形,则可能表示患者怀孕。如果按压右手示指的指甲尖,血色扩散开来则呼吸会感到不畅,嗓音也会嘶哑;如果血流到根部,则可能是肺部出现了病变。如果按压右手中指的指甲尖,则指甲血色扩散开来呈现丝状,则四肢会感到无力;如果血色上升并且出现了黄色,则可能是消化不良的表现;如果血色流向两侧并在中间出现白色,则手足尖部会感到麻木。如果按压右手无名指的指甲尖,血色上升则可能会出现身体骨骼酸累的情况;如果呈现灰紫色,则脊骨两侧到头部之间会出现疼痛;如果指甲两侧有血、中间没有血,则可能是关节疼痛;如果上端没有血,则会经常夜尿频多;如果整个指甲没有血,或者颜色呈现灰紫,则可能是膀胱痛或淋病的表现。
3.壮医辨病与辨证 壮医在诊断中进行辨病与辨证,是其诊断的重要组成部分。辨病指通过各种诊断技法,对收集到的病理资料进行归纳、综合分析判断,并以此确定患者所患疾病的种类,归属于哪个科别。壮医辨证在辨病的基础上,进一步判明疾病的病因、病位、病态等因素,进行综合分析,以确定疾病的阴阳属性。壮医辨病,主要关注六大类疾病,即痧、瘴、蛊、毒、风、湿;而壮医辨证,则主要分为阴证和阳证,同时也兼顾虚证实证和寒证热证的辨别,但是以阴盛阳衰证和阳盛阴衰证的辨别为总体方向。
壮医辨证即辨别疾病的类型,一般分为两种:阴证和阳证,指的是疾病过程中的两种状态。阴证表现为神疲乏力、倦怠、畏寒肢冷、面色及指甲苍白、脏腑气血骨肉、三道两路功能衰退等现象。阳证则表现为面色红、发热、肌肤灼热、烦躁不安、呼吸气粗,甚者神昏谵语、打人骂人、小便黄赤、舌红、目诊见“勒答”红丝明显,甲诊见甲面红紫或青紫等症状。阴证和阳证是壮医对疾病证型的概括,主要指疾病过程中阴盛阳衰和阳盛阴衰两种情况。每一种疾病都可以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患者身上表现为阴证或阳证,也可能在治疗后由阴证转为阳证,或由阳证转为阴证。通常来说,正虚毒轻的情况或疾病后期更容易表现为阴证;而正盛毒重的情况或疾病初期更容易表现为阳证。壮医学认为,从证型的变化可以判断疾病的转归,由阴转阳则多表示疾病转趋好转,由阳转阴则表示疾病加重,甚至预后不良。
辨病即辨别疾病的病因、病位和病性。壮医通过长期的临床实践认识到,虽然许多疾病都有一些共同症状,但每一种疾病都会有一两种特征性的临床表现作为与其他疾病鉴别的依据,即所谓的主症。主症在临床上常常相对固定而且比较典型,并能从其他患者身上重复出现。壮医主要通过观察患者的主症以及其他体征进行辨病。
1.治疗原则 黄汉儒认为,壮医治疗总则是调气、解毒、补虚。调气、解毒和补虚是针对人体生理病理、病因和病机提出的治疗原则。调气通过各种具体的治疗方法,如针灸、拔罐、引舞、气功、药物等来调节、激发或通畅人体之气,主要用于治疗气滞、气虚等病证;解毒通过药物及其他疗法祛除毒邪以达到治疗目的,主要用于毒病,如红肿热痛、溃烂、肿瘤、疮疖、黄疸、血液病,以及各种中毒的治疗;补虚则使用具有滋补作用的食物、药物以及其他疗法来治疗虚弱性疾病,以达到补虚的目的。壮医治疗强调祛邪解毒,强调早期治疗和调气。为了确保功效、便于使用,壮医对药物的使用方法简便而专业。同时,壮医非常重视补虚,注重食疗和动物药。据考古发现,壮族先民早在两千多年前已经开始使用金属医针作为调气的主要工具。1976年,在贵县(今贵港市)罗泊湾汉墓出土的植物叶标本经鉴定为铁冬青,是壮医常用的清热解毒药,证明壮医对毒药和解毒药的了解相当丰富。同时,由于壮族地区多位于山区,因此食疗在这里得到广泛应用。壮医学认为,一些山珍野味,因生长于大自然深山老林,天地之气涵养最多,其补虚之力更加卓越。总的来说,壮医治疗原则强调祛邪解毒,重视早期治疗和调气,使用简便而专业的药物,同时注重补虚,使用血肉有情之品为主要补品;在治疗方法上,则注重壮医药线点灸、针挑、刮痧、药物竹罐拔罐、壮药内服外洗等多种特色疗法的运用。
2.治疗特色
(1)总体治疗特色 ①壮族医学治疗疾病重视祛邪解毒。这种注重祛邪解毒的特点形成于基于壮族毒虚致病论以及“三道”“两路”沟通人体内外的认识,而这种形成与壮族所处的特定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有关。古代壮族地区自然环境恶劣,地多毒物,壮族人居住分散,交通闭塞,生活较为简朴,思想较为单纯,因此内伤杂病,尤其是情志方面的病变相对较少,而邪毒所致疾病较多,故而注重祛邪解毒。
②壮族医学认为,人在无病时要注重养生保健,培养人之正气,防止痧瘴等毒的入侵。已发病者,则主张早治。具体操作上,要根据毒的部位、轻重和病情的深浅缓急来采用适当方法治疗。通常来说,对于毒轻病浅的人,多采用外治法;对于毒重且病复杂者,则多采用内外并治,力求尽快疏通三道两路气机并祛毒外出。在壮族地区,群众也或多或少地掌握一些防治技术。因此,无论是病倒在地头还是山边,都能得到简单的治疗,为进一步治疗赢得了时间。这也体现了壮族医学治疗疾病力争早治的特点。
壮族医学治疗疾病时,重视调节三道两路气机。有多种多样的方法可用于调理三道两路气机,具体要根据不同的疾病而定。
③壮族医生用药力求简便、廉价、有效。无论是内服药还是外用药,都选用作用大、起效快的药物,并尽量减少组方药味,以免药物使用过多而降低疗效。例如,桂西山区的一位壮族医生擅长治疗急性乳腺炎。他常用的两味药,在村前屋后都能找到。每遇到求医的患者,他就拿适量的鲜芭蕉根捣烂加温外敷患处,接着在背部肝俞等穴位针挑放血,第2天再换用鲜马鞭草捣烂加温外敷患处,这样的治疗效果较好。
④壮族医生在补虚时多用动物药或动物药膳,如遇到花肠虚冷无子者,则以山羊肉、麻雀等为主要食疗方法;对于阴虚干咳,则可食用猪肉、老母鸭、煲莲藕等食物。有时,壮族医生会对一些夹瘀者采用扶正祛瘀之品,并常配怀山药牛肉粥一同服用,以增强扶正之功。总之,壮族医生在补虚时多选用血肉有情的食材。
(2)壮医内治用药特点 壮药资源在广西十分丰富,因此内治法是壮医经常使用的一种方法,包括煎汤、制成散剂、丸剂、胶囊等内服方式,以达到治疗目的。
药物内服疗法适用范围广泛,适用于内科、外科及妇儿科等各个领域。具体选择药物应根据病情而定。对于有毒或辛辣的药物,应禁止使用或小心使用,必要时可通过炮制等方法降低其毒性,以免发生药物中毒。
①对因治疗,辨病论治。内治法可以根据治疗原因进行选择药物,如针对疟疾,可以选用毒蒿、槟榔;针对痧病,可以选用金银花、板蓝根、山芝麻、黄皮果;针对疮肿,可以选用两面针、半边莲、大青叶、七叶莲;针对黄疸,可以选用茵陈、田基黄、郁金等药物。②对症治疗,辨症论治。内治法也可以根据治疗症状选择药物,例如针对外感痧毒症,如果患者出现咽痛症状,可加用毛冬青、鱼腥草、穿心莲、玉叶金花等药物;如果患者出现咳嗽症状,可以加用十大功劳、土瓜蒌、三叉苦、百部、穿破石等药物。③辨病为主,专方专药。针对不同的疾病,内治法可以大量使用专方专药,例如针对胃病,可以选用山白虎胆、过江龙、金不换等药物;针对痨病,可以使用不出林、石油菜、铁包金、穿破石、黑吹风等药物;针对红白痢,可以使用凤尾草、地桃花、金银花藤等药物。④辨阴证阳证。内治法也可以根据阴阳证辨证选择公药母药进行治疗。
壮医在药物运用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例如“以红治红,以黄治黄,以白治白,以黑治黑,以形补形”等。此外,根据药物的形态、性味来判断药物的功效,例如藤木通心定祛风,对枝对叶可除红;枝叶有刺能消肿,叶里藏浆拔毒功;辛香定痛祛寒湿,甘味滋补虚弱用;圆梗白花寒性药,热药梗方花色红;根黄清热退黄用,节大跌打驳骨雄;苦能解毒兼清热,咸寒降下攻坚;味淡多为利水药,酸涩收敛涤污脓等。
(3)壮医外治法特点 壮医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对疾病进行防治,非常重视采取外治疗法,内病外治、外病外治是壮医临床的一大特色和亮点。壮医的外治法内容丰富多彩,包括针灸、刮痧、拔罐、敷贴、熏洗、药罐、点穴和足浴等方法。
针对不同患者和病情,壮医运用针刺、点灸、拔罐、刮痧、经筋等外治疗法,选择人体龙路、火路等体表气聚部位(穴位)进行治疗,调整、调节和畅通人体气血,增强人体抗病能力,促进邪毒化解或排出体外,从而达到治疗目的。
总之,壮医在外治法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并且注重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进行个性化治疗,以提高治疗效果。
1.未病先防。未病先防,就是在疾病未发生之前,采取各项预防措施,增强身体免疫力,防止疾病的发生。壮医在防病方面有多种方法,例如晨间瘴气蒸腾时,外出赶路时口含生姜以辟秽解毒;在多雨多热的夏天,对山溪峒水先用白矾过滤再饮用;对于年老体弱者,可用辟秽解毒或舒筋活络的药物垫席而睡;对于体弱多病的儿童,则常佩挂芳香解毒的物品。此外,良好的饮食习惯、科学的起居规律、适度的锻炼、舒畅的情绪,以及调养身体正气,也是重要的防病方法。
2.既病防变。即如果患病,应尽早诊断并争取早期治疗,采取有效的措施,防止疾病的传变与发展。对于传染病,应及时采取隔离措施,防止疾病的传播。在壮族地区,当疫病流行时,各村间暂停交流,外出归家后先使用壮族药汤进行洗浴,以辟秽解毒。对于非传染性疾病,首先通过目诊等方式进行早期诊断,随后采用多种壮医方法和壮族药物进行早期治疗,以防止疾病的进一步发展。
壮族在历史上没有形成规范通行的文字。因此,壮族医药理论长期得不到系统的发掘整理和文字总结。壮医医疗经验除一些史书、志书有零散记述外,主要通过民间口耳相传的方式流传下来。因此,壮医理论体系形成相对较晚。直到20世纪90年代,才基本形成理论体系框架。
尽管壮医药过去缺乏系统的本民族文字记载,但壮医药在历史上的客观存在,并对民族的健康繁衍作出了重要贡献。这是任何人都否定不了的事实。壮医药理论涉及的有关文字资料,是从大量的地方志、博物志及有关中医药文献中搜集出来的。这些文献的作者大多作为文人流官在岭南壮乡生活过。对当地风土人情较了解,因而其记载具有较大的可信性。证实许多民间壮医确实掌握了一定的解剖生理病理知识及诊疗理论,并用于指导临床实践。
壮医理论属朴素、宏观的理论,它不是现代实验研究的结果,因而壮医理论体系的形成,不受现代实验条件和环境制约及影响。虽然历史上壮族没有形成本民族规范通行的文字,但壮族有本民族的语言,而且是一种古老成熟的语言,足以进行学术交流和传授知识。加上长期反复大范围的临床实践,因而壮医的原始经验有可能形成概念和上升为理论。这是壮医实践经验在认识论上的飞跃。
壮医理论不是某一个壮医的个人创造,而是无数壮医长期同疾病作斗争的经验总结和升华,因而能有效地指导着壮医的临床实践,而且具有浓厚的地方民族和文化特色。随着壮医临床实践的深入和借助现代科学技术手段,壮医理论体系将在实践中不断得到补充、修正和完善,从而起到更好地指导实践的作用。
黄汉儒首次比较全面系统地论证了壮医药在医史上的客观存在、发展水平,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黄汉儒还首次比较全面系统地总结提出了壮医的“阴阳为本、三气同步、脏腑气血骨肉、三道两路、毒虚致病”的理论体系和“调气、解毒、补虚”的壮医治疗原则。这些成果使壮医药成为我国历史上缺乏本民族规范通行文字记载而获得成功整理、形成理论体系的民族医药,通过鉴定并被国家主管部门认可。专家认为,这对于尚未进行整理的其他民族医药具有示范作用。黄汉儒是我国壮医药理论的主要奠基者和学科带头人。
黄汉儒提出了关于壮医药可持续发展的见解,认为民族医药可成为广西新兴的战略产业,并成为广西医药产业进一步发展的突破口和切入点。理由是广西拥有丰富的民族医药资源,良好的民族医药产业基础和千载难逢的民族医药发展机遇。但是,民族医药未来的发展必须解决一些瓶颈问题,例如人才、执业资格、服务能力、壮医药立法、壮医药标准,以及发展模式等问题。为了应对这些问题,黄汉儒以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壮医药学术带头人身份,着力推进并参与了以下几个事项:
1.将壮医药纳入高等教育体系,培养壮医高级人才。自2002年起,广西中医学院成立了壮医药学院,招收壮医方向的本科生。至今已经有60多名学生毕业。
2.开展壮医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解决壮医合法执业问题。自2008年起,广西开展了壮医医师资格考试试点工作,470多名规定学历的考生参加了2008年的考试,其中129名通过考试获得合法的执业资格。2009年的考试也使得109名考生获得了相应的执业资格。
3.将壮医药的发展纳入地方法规。2009年3月,《广西壮族自治区发展中医药壮医药条例》正式颁布实施,从此壮医药的发展有了明确的法律依据。
4.制定壮药质量标准。2008年,广西药品食品监督管理局组织制定了《广西壮族自治区壮药质量标准》(第一卷),共收录了160多种壮药,为壮药的研发提供了参考标准。
5.探索新的发展模式。认为壮医药的发展不能仅仅依靠国家投资,应该采取政府主导、社会参与、多方筹资的道路,走国家、地方、社会共同参与的新的发展模式。
在发展广西中医民族药产业的过程中,必须高度重视环境保护、生态平衡和可持续发展的问题。尽管广西的中医民族药材资源相对较丰富,但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只是盲目地采挖开掘,那么很快就会面临资源枯竭的严重局面。对于一些广西的主要特产药材,我们应该结合广西的区域经济发展规划,有针对性地引种栽培。对于一些濒危的药用动植物,必须遵守国家有关法规,制定必要的保护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