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累得满头大汗,靠在门框上,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竟也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这下……干净了。”陈兰芝满意地点点头,手腕上的银镯子沁出一丝暖意,这是她心情舒畅的证明。
她从自己屋里拿出一把崭新的铜锁,“咔哒”一声,把西屋的门从外面锁上了。
“以后,这间屋子就是建军的房间。”她把钥匙揣进兜里,转头看着一脸错愕的周福,一字一句道,“这个家,一针一线,一砖一瓦,都是留给建军的,谁想打主意,先问问我手里的这把锁,再问问我这条命。”
周福看着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只是觉得,眼前的老婆子,陌生又可怕,却又让人莫名地心安。
陈兰芝没再看他,目光越过院墙,望向村东头周建国上班的那个方向。
蛀虫清了一窝,可还有一窝更精明的,在暗处虎视眈眈。
这事,没完呢。
……
陈兰芝赶走儿子儿媳的事,村里的议论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
有人说陈兰芝是老糊涂了,放着亲孙儿不管,去捧个闷葫芦。
也有人说周建业和王翠芬活该,平时作威作福,如今被扫地出门也是报应。
但更多的人,是惊叹于陈兰芝的转变,那个平日里和善可欺的老婆子,竟能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强势,连生产队长都得退避三舍。
对陈兰芝来说,外界的闲言碎语,她听而不闻。
家里安静下来,日子仿佛也变得清爽许多。
她把卖砚台得来的钱,除去给周建军置办衣物和路费,剩下的都悉数存了起来。
一部分是活期,应急用,另一部分则悄悄转成了定期,为周建军的学业和未来铺路。
周福一开始还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叹气,念叨着周建业和王翠芬。
可陈兰芝不理他,日子照样过。
她每天鸡鸣即起,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饭桌上偶尔也能见到些荤腥,不再像以前那样,为了周建业那张嘴,把所有好东西都省给他。
她还特意找人,把西屋的窗户加固了一遍,又在屋里添置了一张新书桌和几本书架。
那间屋子,如今成了家里最整洁最明亮的地方
周福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渐渐踏实了。
没了那两口子搅和,家里的气氛反而好了,陈兰芝虽然嘴巴还是硬,但对他也不像以前那样呼来喝去,偶尔还会给他留点好菜。
这天,陈兰芝正在院子里晾晒新打的玉米粒,眼角余光瞥见村口驶来一辆拖拉机。
拖拉机在自家门口停下,车上跳下来两个人。
周建国和李桂花。
陈兰芝的动作顿了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妈!爸!”李桂花嗓门先传了过来,带着点城里人的腔调,听着比村里人要高傲几分,“我们可算来了!厂里最近忙,抽不开身,这不一得了空,就赶紧过来看您二老了!”
周建国也跟着下了车,手里拎着一网兜苹果,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妈,爸,身体都还好吧?”
陈兰芝放下手中的簸箕,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才抬头看向他们。
“稀客啊,老大,稀罕你还记得有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