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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师，这……这根本不是人能干的活儿啊！”
王敬山看着那三块钢料，脸上的表情比当初面对报废的轧钢机时还要绝望。
他用粗糙的手指，在那冰冷的钢材上比划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要让卡盘能够自定心，三个卡爪内侧的螺纹，必须是完全一致的阿基米德螺旋线。而且为了保证夹持力均匀，三个螺旋曲面的精度，必须控制在一根头发丝的七分之一也就是0.01毫米以内！”
他抬起头，看着秦洛峰，眼中满是愁云：“没有坐标镗床，没有数控机床，纯靠一双手，用锉刀和砂纸去打磨出三个一模一样，而且精度如此之高的空间曲面……这……这比登天还难！一个地方稍微多磨了半根头发丝整个卡爪就废了！这活儿，别说是我，就算把我师傅从坟里请出来他也得摇头！”
王敬山说的是实话。
这已经超出了“技术”的范畴，进入了“玄学”的领域。
纯靠手感去把握微米级的空间曲面，这在任何一个时代，对于任何一个钳工来说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面对王敬山近乎崩溃的情绪，秦洛峰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
“王师傅，谁说我们要纯靠手了？”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他走到一堆废弃的钢板前，用脚踢了踢，发出“当啷”的声响，然后转头对王敬山说道：“把那块最平整的废钢板搬过来再给我找几根螺杆和一把最细的钢锉。”
王敬山虽然满心不解，但还是立刻照做。
他不知道总师又要玩出什么花样，但这已经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秦洛峰没有过多的解释，他让王敬山将那块厚重的钢板固定在工作台上，然后拿起一支蘸了墨汁的划线笔俯下身整个人的气息都在瞬间变得专注而凌厉。
他没有借助任何工具，甚至没有用圆规和直尺，只是凭着脑海中那无比精确的图纸，手腕发力，一笔划下！
他的手，稳得像一块焊在桌面上的磐石。
笔尖在钢板上匀速移动，留下了一道流畅而优美的弧线。
当他直起腰时，王敬山凑上前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那黑色的钢板上，一条完美的阿基米德螺旋线，被清晰地刻画了出来。
那线条的均匀与精准，仿佛是用最精密的仪器绘制而成，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
“这……这是……”
王敬山指着那条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们的尺子。”
秦洛峰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拿起钢锉，沿着那条线，开始进行最精细的打磨。
一个多小时后，那块钢板上，便出现了一条精准无比的凹槽。
这，就是他为这次加工，亲手制造的第一个也是最核心的工具——靠模！
一个将复杂的三维空间曲面打磨，降维成简单的二维平面运动的天才造物！
紧接着秦洛峰又利用几根螺杆和几块小钢片，迅速组装起一个结构简单却又无比精巧的支架。
这个支架，一头可以固定住卡爪毛坯，另一头则连着一个打磨用的砂条而在支架的下方，一根小小的导向销，正好能完美地卡进钢板上的螺旋凹槽之中。
“天……天才！这简直是天才的设计！”
他激动地大叫起来。
原本那遥不可及需要神乎其技手感才能完成的“玄学”难题就这么被秦洛峰用一个简单到极致的机械装置，给破解了！
“好！”
王敬山重重地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支架，感受着导向销与凹槽的贴合，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从心底涌起。
“唰……唰……唰……”
仓库里，响起了极富节奏感的打磨声。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王敬山控制着速度，秦洛峰则根据声音和手感，不断调整着打磨的力度和角度。
那坚硬的合金钢，在他们的联手之下，被一点点地征服。
时间，在专注中飞速流逝。
当最后一个卡爪的最后一个螺旋面打磨完成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王敬山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但他看着那三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卡爪，脸上却露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成了！
他们真的用双手，攻克了这个时代的工业极限！
而就在这时，秦洛峰的脑海里，那冰冷的机械音，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核心部件“三爪自定心卡盘”加工完成度80%……】
【恭喜宿主！获得阶段性奖励：特殊视觉——入微之眼（初级）！】
【入微之眼（初级）：激活后，可在短时间内，看清物体表面微米级别的瑕疵与应力分布。】
一股清凉的气流，瞬间涌入秦洛峰的双眼。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再次看向手中那个刚刚被王敬山称为“完美”的卡爪。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他的视野里，那个原本光洁如镜的螺旋曲面，瞬间变了模样。
上面布满了无数道肉眼根本无法看见的深浅不一的细微划痕，就像是月球的表面，坑坑洼洼。
他甚至能看到，在某些受力点上，钢材内部的金属晶格，都因为打磨的应力而呈现出不均匀的暗色光斑。
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由微米构成的世界。
原来这所谓的“完美”，在真正的微观尺度下，依旧是如此的粗糙不堪。
秦洛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看来这“宗师级”的道路，还长得很。
就在秦洛峰和王敬山为了“盘古之心”的诞生而呕心沥血时，轧钢厂的办公楼里，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也正在悄然酝酿。
李副厂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
秦洛峰最近的风头太盛了让他如鲠在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的人，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一大爷，易中海。
“李厂长。”
易中海恭敬地喊了一声。
“哦？是易师傅啊，快坐。”
李副厂长看到易中海，眼睛一亮，连忙起身招呼。
他知道，这位八级钳工，同样视秦洛峰为眼中钉。
两人虚伪地寒暄了几句后，易中海便切入了正题。
“厂长我听说厂里最近要组织一次青年工人的技能比武？”
“没错！”
李副厂长点点头冷笑道“杨厂长提议的说是要鼓励技术创新树立青年榜样。我看啊，他就是想给那个姓秦的再搭个梯子，让他往上爬！”
易中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光芒，他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李厂长，这或许……是咱们的机会。”
“机会？”
“对！”
易中海凑了过去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他秦洛峰不是能搞‘创新’吗？那咱们就在‘基本功’上，给他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技术，什么是投机取巧！”
“你的意思是……在比赛题目上做文章？”
“没错！”
易中海的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我建议，这次比武的题目，就定为——纯手工锉一个内螺纹完美的六角螺母与螺栓！这活儿，最考验一个钳工的耐心、眼力和手上的硬功夫！没有任何取巧的可能！我就不信，他秦洛峰还能凭空变出一个完美的螺纹来！”
李副厂长听完，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好！好计策！易师傅，你真是我的诸葛亮啊！就这么办！我要让他在全厂工人的面前，原形毕露，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