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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死亡恐惧

杨发辉 李 兴

案例故事

2020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武汉市民的生活节奏,让他们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遭受着丧失生命的巨大威胁。数以万计的人经历着被感染、被隔离、亲属感染离世等一系列糟糕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新型冠状病毒摧残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体,也一度击垮了他们的心理防线,焦虑、无助、抑郁、恐惧、绝望等消极情绪纷至沓来。成年人在这样重大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尚不能安然处之,未成年人的慌乱更是显而易见的。

王小莉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武汉人,17岁的她在武汉某所中学读高一,是家里的独生女,平日里就是集全家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充满爱的家庭氛围让她成为一个富有同情心、体贴、礼貌懂事的小女孩,在学校和老师、同学们都相处得很好,也很招人喜欢。

因疫情防控需要,武汉于2020年1月23日封城,病例的突然增加使得很多武汉市民感到紧张和害怕。疫情的肆虐让王小莉一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也逐渐意识到病毒的可怕性。1月24日是除夕,与往年的热闹气氛大不相同,今年只有她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年夜饭,因为封城前囤积的食材并不多,所以今年的年夜饭也比往年简单了许多。饭桌上一家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新闻播报的疫情最新消息,听到确诊病例和死亡病例有所增加时,全家人都叹了一口气,好在爸爸妈妈平日里就是比较积极乐观的人,他们都坚信武汉一定能够渡过这个难关,因此也努力让小莉平复心情。吃完年夜饭之后,全家还一起看了春节联欢晚会。爸爸妈妈也在间隙给其他亲戚朋友发了新年祝福,小莉也看到自己的班主任和其他老师在群里给同学们发了新年祝福并叮嘱大家注意防护,小莉和其他同学都在群里回复了老师。小莉心不在焉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脑海里想的都是以前自己和家人一起出去游玩、和同学们一起学习、和朋友们一起逛街时的快乐场景。爸爸看时间有点晚了,便叫小莉早点去休息。小莉的思绪这才被拉回现实,她有点害怕地问爸爸:“爸爸,我们会没事的吧?”爸爸抱着她说:“当然了,只要我们做好防护,尽量不出门,就不会有事。”小莉点点头,回卧室去睡觉了,睡觉前她特意许下了一个新年愿望,那就是希望春风能够吹走这可怕的病毒,自己的亲人、朋友能够平安健康。小莉关注着疫情消息,根本静不下心来做其他事。看着新闻里支持疫情工作的城管、环卫工人、交警、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医生、护士等不同岗位的本地工作者及从外地赶来支援武汉的医护人员,小莉红了眼眶,同时也很为他们的安全担心。2月5日,由于家里储存的食物、消毒水、口罩等生活必需品所剩无几,小莉的爸爸决定到小区楼下的超市和药房去购买一些。小莉十分担心,特意让爸爸戴两个口罩,并戴上手套和帽子全副武装地出门。自爸爸出门那一刻起,小莉和妈妈就开始忐忑不安。大概十一点的时候,爸爸终于带着一大箱子东西回来了,里面有一些蔬菜、水果、糖果、口罩、消毒水等,小莉拿着消毒水给爸爸进行了细致的消毒。爸爸跟妈妈说超市的好多东西都已售空了,药店的口罩和消毒水也所剩无几了,还说隔壁王奶奶前不久因感染新冠病毒去世了。小莉听到这个消息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因为王奶奶平时对她很好,而且王奶奶很有学识,跟她聊天总能学到很多知识。小莉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自己身边人突然去世的消息,同时也对新冠病毒感到更加害怕,以至于中午吃饭的时候食欲大减,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就回到自己房间了。小莉还很担心住在其他小区的爷爷奶奶,她总是打电话叮嘱他们不要随意出门,要经常消毒,尽管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住在一起,有人照顾着。

由于囤积的物资比较少,小莉很担心家里这点儿东西吃完了买不到其他食物,而且每次爸爸出去买东西都面临着感染病毒的巨大风险,一想到这些小莉就心里发慌,情绪低落,特别容易伤感,甚至脾气都变得暴躁起来。小莉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虽然自己还没有感染病毒,但是这个病毒恶狠狠地笼罩着整个武汉。看着疫情防控动态上的新增病例,小莉总会觉得躲不过这个病毒,对未来失去了信心,晚上觉也睡不好了,很容易从梦中惊醒,白天又很疲乏,总是坐立不安地看新闻。她很爱自己的家人,所以她害怕自己和家人感染这可怕的病毒。

父母察觉到了小莉的异样,便与她进行了谈话,了解了小莉内心深处的恐惧:对病毒和死亡的恐惧。妈妈抱着小莉,对她说:“莉莉,纵使这个病毒再可怕,我们的国家已经在全力以赴地应对了,我们要相信国家能够领导我们战胜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况且新闻也说了这个病毒的易感人群是年龄较大的、患有哮喘等基础病的人,所以强健的体魄和强大的内心尤为重要,我们应该在家做好个人防护,并加强锻炼,增强免疫力。当然我们也会有不得不出去购买必需品的时候,但是你放心,疫情防控岗位上的工作人员都对此进行了周到的考虑,我们进出小区都要测量体温、用消毒水消毒,每天也有保洁阿姨对我们小区的设施进行全面消毒。妈妈知道你可能还会担心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我也叮嘱过他们,让他们没事儿就别出门,你大伯和舅舅会把他们照顾得很好的,等到春暖花开,疫情得到控制时,我们就可以去看望他们了。我们这一生到最后都会经历死亡,妈妈希望你能够更从容地看待死亡这个自然现象,生命诚可贵,我们能做的就是活着的时候尽量去做一些对自己、他人和社会有意义的事情,从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小莉点点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对妈妈说:“妈妈,我想从今天开始给自己制订新的学习计划和锻炼计划,但是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做运动、锻炼身体,可以吗?”爸爸和妈妈相视一笑:“当然可以了,强身健体,从我做起。”

就这样,小莉慢慢地减少了对病毒和死亡的恐惧,逐渐将自己的心思重新转移到学习上,并坚持带着爸爸妈妈跟着视频做健身操,每天的清洁消毒也没有落下,不再有之前的种种焦虑和惶恐。

专家解析

本案例故事中的小莉因疫情出现紧张惶恐、睡眠质量差、情绪低落、焦虑等症状,临床现象基本符合由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引发的应激心理的特征,这种应激心理的特征主要有:

(1)恐惧。在面对新冠肺炎疫情这种自己无法逃避而又没有能力应对的突发事件时,小莉出现了明显的恐惧心理,因为新冠病毒对人们而言就是一种重大威胁,一旦感染上,自己的身体健康就会受到损害,不仅会遭受病痛的折磨,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成年人尚会对此感到害怕和不安,作为未成年人的小莉更容易对此产生恐惧心理。

(2)睡眠质量差。小莉出现了明显的在睡梦中惊醒、晚上睡不好、白天容易疲乏的睡眠质量问题。

(3)情绪低落。突如其来的疫情不仅影响了小莉正常的生活状态,还使她出现了短时间的伤感、压抑等负面情绪。情绪低落通常会随着情境的变化而变化,积极的自我调节也有利于改善这种情绪。

(4)焦虑。这是人们在面对即将发生的重大事件时容易产生的情绪反应,其表现形式包括但不限于紧张、心慌、坐立不安、头晕、发抖等。小莉坐立不安地查看新闻动态、反复消毒等行为都是焦虑的表现。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中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定义:突然发生,造成或者可能造成社会公众健康严重损害的重大传染病疫情、群体性不明原因疾病、重大食物和职业中毒以及其他影响公众健康的事件。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就属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面对这样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人们的应对能力和意识是比较薄弱的,很容易造成身体健康的损害和生命的丧失,同时其不可预知性还会造成人们心理上的恐慌。

身体上的伤害显而易见,症状明显,很容易让人察觉到,但是这些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带来的心理创伤却需要更多时间观察和诊断,也很容易被忽略。

专家支招

▶对于孩子

孩子需根据自身实际情况选择适宜的调节方法。首先,症状严重者应及时就诊和接受心理治疗。如果你或你的家人在面对诸如新冠肺炎疫情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出现了上述症状且比较严重,请及时就诊并根据诊断结果进行相应的心理治疗。如果出行不便或者因疫情防控需要不能出行,还可以拨打心理援助热线,我国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初期,就已经开通了免费的心理援助热线,在网上也可以查到各地的心理援助热线电话,如有需求,请及时拨打电话寻求帮助。其次,症状较轻者可以尝试如下方法进行自我调节:

(1)从容应对,坚定意志。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本就不在我们能掌控的范围之内,恐慌无济于事,从容一点才能有更多的心理空间来容纳这些事件和接收更多的有效信息。坚定自己的求生意志,从容地看待病毒或者死亡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放弃生存的希望。恰恰相反,当我们认识到死亡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自然事件时,我们就会更珍惜活着的时间,更好地理解死亡,更好地理解生命的意义,从而产生更坚定的生存意志,并对未来充满希望。

(2)养成运动的好习惯。我们都应该意识到运动的重要性,运动不仅可以帮助我们塑造强健的体魄,增强免疫力,还可以帮助我们释放压力,调节紧张情绪。可以在家进行健美操、舞蹈、瑜伽这样的居家运动,也可以和父母一起进行爬山、徒步这样的户外运动。

(3)坚持阅读。无论何时,我们都需要学习,学习能够让我们的大脑更灵活,思维更活跃。如果居家隔离感到愁闷、无聊、枯燥,打开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再合适不过了,比如喜欢旅游的人可以在人文风景类书籍中找到心灵的慰藉,还可以阅读一些心理学的书籍对自己的心理状态进行自我调适。家长可以陪伴孩子阅读,和孩子一起探索知识的海洋,也可以通过与孩子进行知识竞赛的方式激发孩子的阅读兴趣。

(4)学会一门新技能。学会一门新技能可以让人体验到成就感和愉悦感,积极的情绪体验有助于人们更好地适应环境,并产生更积极的行为。可以和家人一起尝试一些新鲜、有趣的事物,比如一起学习烹饪新的菜品、制作视频作品、制作手工作品等,以此来进行心态调整。

▶对于家长

事实上,不管是在新冠肺炎疫情这种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还是一些小事故中,家长都最有可能成为孩子最强大的精神支撑。因此,家长一定要关注孩子的情绪变化,倾听孩子的想法,和孩子一起做一些令人愉快的活动,努力缓解整个家庭在这种突发事件中的紧张气氛。此外,营造温馨有爱的家庭氛围是非常重要的,试想一下,疫情居家隔离已经令人愁闷不已了,如果还要应付家人的频繁争吵,那心情是不是会更糟糕?只有家庭和睦,家人互相支持与理解,才能一起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

▶对于学校

在疫情期间,为了避免人员流动量过大造成严重的交叉感染,学校可以根据当地的疫情防控政策开展线上教学。后疫情时代逐渐有序恢复线下教学,在这个过程中,学校应当注意的是学生的学习状态和心态还需要一定的恢复期,他们对于线上线下教学形式的转变也有一个适应期,要加强对学生心理状态的关注。此外,学校适当安排一些心理健康课程为学生提供心理健康调适方法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们对这样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会感到焦虑和恐惧是正常的,可以试着用一些自己常用的情绪调节方法(比如听音乐、运动、追剧、和朋友聊天等)进行自我调节,如果程度比较严重,我们还可以寻求帮助,如可以寻求朋友的帮助、可以寻求心理咨询师的帮助等等。

总之,事件已经发生,我们能做的就是积极应对。未成年人对这样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比较弱,对死亡的理解还有所欠缺,因此需要家长对其进行心理疏导,不能放任和放大他们的恐惧心理。 QMoQdOI4X8gmjlCI/FtbWsT4KkKTav1Ivxl4qEC9GXb82XSl0zix8l8Ngdljw2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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