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夏雨雪局促不安地走进来,她是把整个学校找遍了,最后才找到医院来的,因为海东方听到她说我上吐下泻闹腾,扔下她就跑来宿舍救我。夏雨雪来医院时正值护士给我量血压,护士说我的血压已从低压140,高压230,下降到80/120。医生用听诊器听我心跳,说已经从每分钟心跳148下,下降到73下。医生长长松口气对海东方说,“好悬,再晚来十分钟,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海东方没有血色的脸才泛起一丝红晕,仿佛大赦般长长出口气。等医生护士走后,夏雨雪握住我的手呜呜哭起来,“我真得不知道你阿奇霉素过敏,我差点要了你的命,我会后悔一辈子,后悔的也许要自杀。”
我知道她比我还难受,为了稳定她的情绪,我极力显出一副笑脸。海东方说,“以后你们俩谁再吃药,一定先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夏雨雪乖乖点点头,神情既愧疚万分,又闷闷不乐。我为了让夏雨雪从惊吓中开脱出来,我用手指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对她说,“天空飞来五个字。”夏雨雪扭头向窗外说,“哪里?”我说,“那都不是事。”海东方笑笑,“宁宁在逗你。”他冲我心领神会地一笑,还不止心领神会,那足极为罕见的笑容,其中含有永久欠意的表情,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似乎面对整个永恒的世界一刹那,然后就凝注在我身上,给了我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我有一个强烈的笃定,海东方注定在我生命中扮演一个保护伞的角色,毕业后也许远隔千里,也许近在咫尺,但不管怎样已住进我的灵魂里使我终身难忘。
输好液,时间已进午夜,我感到自己好多了,呼吸轻松了,肚子也不疼了,肚子拉空了就感到饥饿,我想吃东西,要求出院。海东方不同意。我又问医生,医生说可以,叮嘱以后千万要注意,在医生指导下服药,是药三分毒,尤其抗生菌类的药,万万不可粗心大意,随便乱服,拿着生命开玩笑。我们对医生的嘱咐只能洗耳恭听、唯唯诺诺、毕恭毕敬。
我们三人回到宿舍,看门的王阿姨看到海东方疯狂救我的全过程吓得够呛,所以,见到我们的回来,自是关心慰问一番,答应以后海东方再来我们宿舍不再严格管理,理由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海东方看到其他女生宿舍的同学们陆陆续续来看我,悄悄把夏雨雪为我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好。最后与我知会一声,悄悄退出了。
最会窥探心思的海东方事后告诉我,他没有到保府约我坐火车一起回北京的原因,是因为夏雨雪突然到恩施找他,打乱了他的计划,他陪夏雨雪在恩施玩了几天,一同回到了学校。他不想让夏雨雪知道我们之间的一些事情,考虑夏雨雪孩子气,怕引起她一些不必要的猜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有些责怪他,“你早说呀,我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罪。”海东方笑笑,“你给我机会了吗,整天板着脸像我欠你八百吊钱,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疫,唯恐躲避不及。吓得我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生怕你做出啥傻事来。这可倒好,吃错药了。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的家人交代,怎么对得起你,对得起你的家人,这简直是要我的命。”我笑笑与他一语释怀说,“我付的代价太大了,翻篇了,以后绝不再提此事。”他举起右手宣誓,“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敢了,像个小屁孩时时刻刻围着你转,听你调遣。为你排忧解难,时刻做好英雄救美的准备。”
“没有下次了。”我笑道。
海东方要把余然那50元钱感谢费退给我,我跟他急了,“看不起我是不是。”他迟疑一下又揣进兜里,说早晚找机会再还给我。
海东方对我的关心,超出了同学间的友情,使我懂得只有学会坚强,才能让痛苦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崩溃,在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他让我在快乐中体会到了没有诺言、没有花言巧语的温存与心领神会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