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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听懂了卫清珩的暗示，脸色变得铁青。
这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订婚还没半年就三心二意，居然还把人带到了他皇叔的生辰宴上。
太后差点被卫玄明气死。太后可不想见什么阿猫阿狗，她只想问问自己的孙子，为什么要做傻事。
卫玄明母亲的娘家无权无势，给不了他任何帮助，只有与晁家结亲，他才不至于被其他几个弟兄压得抬不起头。
不一会儿，卫玄明已经跟着太后的人走了过来。
太后让他免了虚礼，直接向他问话：“老四，你为何要跟晁家大姑娘解除婚约？你当着晁氏的面，把你昨日对哀家说的话，再重新说一遍。”
卫玄明心里咯噔了一下。
哪怕他前世当过皇帝，重生回来后，也不敢在太后面前造次，因为这是他最最敬重的皇祖母。
“回禀皇祖母，孙儿昨日见您咳疾发作，恐惹您动怒伤身，这才斗胆将晁氏退婚之事说成是她变了心。虽说孙儿用词欠妥，可晁家女确曾亲口说过要与孙儿解除婚约！”
太后久久都没作声，在她心里一贯老实乖巧的孩子，如今居然也学会了出尔反尔、颠倒是非那一套令人恶心的做派。
若不是卫清珩刚才已经暗示她，是卫玄明变了心，让太后有了心理准备，她恐怕会因怒极而失态。
然而晁晚晴和卫玄明的婚约，是她找皇帝下旨赐的婚，如今钦天监和礼部已在商议婚礼举办的各项安排。
可不能由着他们想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
太后刚才为了给卫玄明撑腰，已经狠狠讽刺过晁晚晴。但太后现在已经明白，晁晚晴才是受害者。可卫玄明终究是她的亲孙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哪怕他做错了事，太后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训他。
要骂就只能关起门来骂！
“晁氏，你为何要与齐王解除婚约？”太后只能先忍着怒气，问清楚两人闹翻的原因，再另做打算。
晁晚晴再次跪下，目光坦然、掷地有声地为自己辩解：“臣女斗胆禀明太后，先母临终时，要臣女立下血誓——宁死不与他人共事一夫。而齐王殿下曾多次在臣女面前指天誓日，许诺此生唯娶臣女一人。臣女被齐王殿下的一片痴情所感动，顾才厚着脸皮求太后娘娘赐婚。”
“但齐王殿下也对别的女子许下过同样的诺言，承诺此生只爱她一人。五日前，齐王殿下来到晁府，声称太后所赐婚约不作数了；臣女言明婚约乃太后钦定，不敢擅自决断，殿下却道只需臣女点头即可，余事他自会向太后交代。”
“谁知齐王殿下所谓的交代，竟是污蔑臣女不贞，想将这背信弃义之罪反扣在臣女头上！”
因太后对晁晚晴的厌恶，早已根深蒂固，以至于晁晚晴每一句铿锵有力的辩解，都似针一般扎进太后的耳朵里，疼得她额角青筋都在隐隐地跳。
太后一直想不通，晁晦之那样心机深沉、积极钻营的人，怎会同意晁晚晴嫁给无权无势无宠的卫玄明？
一定是他们父女俩都嫌弃卫清珩双腿残疾，才会挑出个懦弱的卫玄明出来当挡箭牌。
还有，当太后听晁晚晴说，她曾在母亲面前发誓“宁死不与他人共事一夫”时，非但没有同情她，反而更憎恶她总抬出沈湘竹——想到那个早逝的表妹，太后便止不住的心痛。
好在太后是个行事极稳妥的人，她不会仗着身份尊贵便恣意妄为。
目前这两个人说的话，各有漏洞，太后不愿轻下结论。
“老四，她说的话，你认不认？你可要为自己辩解？”太后盯着卫玄明，目含威严。
卫玄明躬身道：“皇祖母容禀，孙儿确有难言之隐。昔日在晁氏面前立誓时，孙儿对她一片赤诚。然相处日久，方见人心，晁氏性烈多疑，动辄迁怒于人。孙儿每每见她因一点小事而责罚婢女，便觉脊背生寒……”
晁晚晴安静地听着卫玄明胡说八道，嘴角泛着冷笑。
她何时动辄迁怒于人，又在何时责罚过婢女？真不知这一切是卫玄明自己凭空捏造的，还是他从任芊芊那里听来的。
这时，卫清珩向晁晚晴投来温柔的目光，他仿佛在说：“师妹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有了卫清珩的安抚，晁晚晴心中的怒气消散了许多。
淡淡的檀香伴着茉莉香气萦绕鼻间，让晁晚晴心绪变得平稳，她再听卫玄明乱吠，便也不觉烦闷。
卫玄明顿了顿，继续说：“芊芊是她的手帕交，孙儿原本与芊芊不过是点头之交。彼时孙儿遭晁氏叱骂，独坐梅园垂泪，芊芊总递来热茶，对孙儿好言宽慰。孙儿对芊芊动心，是在今年的上巳节，孙儿为晁氏攀折无名野花时被毒蛇咬了手臂，芊芊竟不顾危险，帮孙儿吸出毒血。”
卫玄明声音渐渐低落下来：“孙儿虽对芊芊动情，但念及与晁氏的婚约，及曾立下的誓言，只能将这份情谊珍藏在心底。但近日来，孙儿总见晁氏卜卦，自言自语说些胡话。孙儿疑心她得了癔症，便翻阅太医案卷，方知其母沈氏曾患癔症……孙儿唯恐此病血脉相传，累及子嗣安康。”
说到此处，卫玄明跪下来，郑重叩首：
“孙儿思量再三，斗胆恳请皇祖母恩准：解除与晁氏婚约，改立芊芊为齐王正妃。孙儿愿领处罚，惟求皇家血脉清明。”
太后只让卫玄明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辩解，可没让他信口胡说，颠倒黑白。
果然天下男人，关起门来都是一个样。
太后也曾年轻，也见过先帝变心后的嘴脸，与如今跪在地上的卫玄明简直如出一辙。
男女情爱，姻缘之孽，总是女子吃亏更多。太后能从后宫三千佳丽中厮杀出来，在情爱中吃过的亏，尝过的苦，也只会比寻常女子更多。
尤其，卫玄明又提到了太后的表妹沈湘竹，还说什么恐血脉相传，累及子嗣安康。旁人不知道沈湘竹的病，太后最清楚，她的癔症不是天生的，那是被晁晦之给气出来的。
变了心的男人何其狠毒，竟然用晁晚晴母亲的病，来攻击她的名誉。
好歹曾经有过山盟海誓，何至于在撕破脸后，要将她逼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纵使太后对晁晚晴厌恶至极，却也不会因此便信了卫玄明这番虚伪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