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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太子给晁晚晴带来的惊吓，让她心绞痛发作，直到现在，她的心绞痛还没有停止。
她顾不上跟卫清珩说话，一直捂着胸口，等着心痛缓解。
晁晚晴的沉默，恰好给了卫清珩整理情绪的时间。他调整好凌乱的心绪，开始关心晁晚晴。太子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可她却依旧被吓得不敢说话。
“小师妹，你还好吗？若你感到身体不适，可以先回府休息。”卫清珩考虑再三，决定劝她离开。
太后马上就要来了，卫清珩想着，太后应当不愿见到晁晚晴。
太后一直记着那桩玩笑间定下的婚约，哪怕卫清珩残疾回京后向她提过多次，要与晁家解除婚约，她也一直不松口。
元宵节那日，晁晚晴跪在太后面前，求太后为她赐婚，当时太后脸色都变了。
晁晚晴爱上了卫玄明，卫清珩没有心痛和难过，太后却气得元宵节整夜都在唉声叹气。
自那以后，太后便对整个晁家都生出不满。
如今晁晚晴好不容易求来的婚事，又遭遇波折。太后知道了，定会趁机责骂、羞辱她。她脸皮薄，自尊心又强，若被太后当众斥责，不知该有多难过。
卫清珩常年礼佛，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晁晚晴闻着檀香味，不知不觉间，心绞痛竟然有所缓解。
太子走后，她忽然放松下来，说话便有些阴阳怪气：“襄武王殿下，怎么不继续叫我晁姑娘了？”
“刚才，我称呼你为晁姑娘，是因为我已被逐出师门，在政务上，我只能唤你晁姑娘。私下里，你若愿意认我，我依然与你以师兄妹相称。”卫清珩耐心跟她解释。
这一波心绞痛虽如退潮般涌去，但疼痛的余韵却还在作祟，晁晚晴额角不停冒汗。
婚约未解除，晁晚晴不想离开，但她更不想让卫清珩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于是便笑着扯开这个话题：“师兄，你的腿是怎么受的伤？师父医术了得，不如我立即传一封信回昆仑山，请他老人家来京城为你医治。”
晁晚晴已看出来，他对师门感情深厚，只是不知，他与师父因为什么而意见不合。
卫清珩摇摇头，无奈道：“我的腿，治不好了，往后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至于师父……他听到我的名字就会生气，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了。”
见她始终皱着眉头，卫清珩以为她正在为他而担忧，反而笑着安慰她：“小师妹不必担心，这轮椅，我已经习惯了。”
晁晚晴前世几乎没看见过卫清珩露出笑脸，只依稀记得，太后尚未去世前，他还对太后笑过几次。
可后来太后病逝，他脸上便再也没了笑容。
太后虽不是他的生母，他对太后却挚孝恭顺。
晁晚晴的母亲是太后的远房表妹，她们的祖母是亲姐妹。虽然这层亲戚关系看似隔得远，可太后对晁晚晴母亲却甚是情深义重，两姊妹的感情，比寻常人家的亲姊妹还要亲。
只可惜，太后不喜欢晁相，连带着也不喜欢晁晚晴。
前世，太后为晁晚晴指婚后，便再也不召晁晚晴入宫说话。
太后不喜欢她，她自讨没趣地黏上去，也只会令人厌烦，所以前世晁晚晴和卫玄明订婚后，也不愿常常进宫看太后的脸色。
但如今的她却想通了，太后不喜欢她，她便要想方设法让太后喜欢自己，就像她今日死缠烂打认下了襄武王这个师兄！
“师兄，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和师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知道冒昧了，为何还要问？”卫清珩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晁晚晴知道了，这是他的禁忌，她不能碰。
她立即乖巧道歉：“师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问。”
晁晚晴突如其来的乖巧，反倒让卫清珩有些不习惯，他还是更习惯她牙尖嘴利、巧舌如簧、全身傲气的模样。
侍从推着卫清珩回到宴席上，晁晚晴便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卫清珩喜欢热闹，他把宴席摆在了院中，只让大家分席而坐，没有用屏风隔出男宾区和女宾区。听说在有些文官家里摆宴席，男女宾客之间，会用屏风相互隔开。
皇家虽重礼仪，却不像民间那样过分地讲究男女大防。
宴会上，大家常常聚在一起聊家常。
歌舞升平，国泰民安，是每一位将士的期盼。眼前的一切，正是他在战场厮杀的意义。虽然他已不能再上战场，可他愿天下安宁的心愿，依然没有改变。
不远处，有人抚掌而笑，也有人拿着帕子轻轻拭泪，更有儿童在席间奔跑嬉戏。
春日阳光明媚，春风吹在脸上，温柔得像水一样。
舒服，但也容易让人犯困。
只是那些闹声传到他的耳边，显得他身旁的人，过于安静。
过了片刻，卫清珩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晁晚晴有些懵，他不喜欢她问，她就闭嘴。
现在她都不吭声了，他怎么还不满意了？
这些姓卫的，一个比一个难沟通！
晁晚晴不动声色地在心中吐槽，嘴角却露出讨好的笑。
她生得很美，笑起来更美，尤其她还很会察言观色，懂得进退。
卫清珩很难讨厌她，甚至还觉得，她有些过分地懂事。她才十六岁，正是应该肆意妄为的年纪，却因失去生母，无人照拂，不得不学着大人的模样强作老成。
想到这些，卫清珩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他的小师妹胆怯，他刚才不应该冷着脸对她说话。
卫清珩再次扬起笑脸，柔声问她：“你跟我说说，为何惧怕太子？”
晁晚晴正在心里生闷气，垂下眼眸，半真半假地应付：“他听说我和齐王殿下即将解除婚约，便想迎我当太子府的侧妃。侧妃说得好听，却终究是妾，我宁愿绞了头发当姑子，也不给人做妾。”
卫清珩听太后说起过，晁夫人便是因为“善妒”，才会在晁相纳妾后，一气之下带着孩子住回娘家。
卫清珩记得太后于深夜垂泪的模样，也见过父皇因为多情而苦恼，在众嫔妃间左支右绌，精神不济的模样。
早年间，他双腿健全时，也曾动过娶妻的念头。当时他便暗下决定，此生只娶一妻，绝不纳妾。
正因如此，卫清珩在听了晁晚晴这番“善妒”的言论后，并不觉得她哪里错了。
卫清珩看着她，又想起了过去的记忆。
那时晁晚晴还年幼，他抱着她看皇兄与晁相下棋，她哭着要爹爹抱。卫清珩害怕那场精彩的对弈就此中断，便立即塞一块点心堵住她嘴。
她很乖，有了点心吃，便不哭了。
那时的她天真可爱，不似现在这般处处小心翼翼，时时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