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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捎来的信七号才收到,如果早一点收到,我就可能去开会了。
我大概害了羞病,贵贱不想见人,心如死灰,但愿能死灰复燃!现在倒也好,下棋写稿,唯一的乐趣是偶尔写点东西,写写看看还顺心,也就得到了一时的轻松欢快,除此别无他求,也求之不得了。
我没想到会得什么奖,我认为世上的好事和我无缘,心也就不想,秃子也就不痒。没想到会中了奖,我明白,这不是我的小说写得好,而是大家的抬爱,看我苦,给我的安慰和鼓励,我感谢众兄弟姐妹的苦心。这点心情,我领了,望你见了有关人士代我谢谢!
去冬写了点稿,有十几万字,近日得知要发的地方有四五个,还不知终究如何?反正,写了就心净了,发不发是人家的事!
关于去省作协的事,说真心话,我是想去,可内心怯怕,怕去了写不出东西(写到这里,柏旭林打来了长途电话,说鲁迅文学院搞面授,六月十七日至十九日叫我去讲一课,我说不去,他硬不放电话。我在别人机子上接的电话,人家在开会,我不便长时间争下去,说以后再联系)。柏说的事,我真不能去,身体不好,又是夏天,遥远的路,来回奔波一趟肯定受不了,生了病谁管?况且,我能讲出什么?于人于己都不利,你就千万费个心给我辞了,这也算你的功德了!此事千万千万!
我想,我是如此这般了,常常感到活得乏味,没一点乐趣,只有下棋才能忘却自己的存在,可下多了也乏味!人生的本身就是不必要的,何必生?没有生就没有了自己,该多好!活得太苦了,太累了,可能只有我这样!过去我还羡慕别人,如今连羡慕也没有了。可悲吧!我常常想,我现在的一切一切,都是别人的梦中角色,只可恨这个人老不醒,叫我老是不得安生;他要醒了,我在他梦中扮演的角色就终止了,也就没有了我,多好!
你会骂我吗?骂吧,骂也是梦中的事!
我写了个梦的故事,想写好又写不好。连梦都写不好的人,还能写什么?
耽误你了!
代问诸君好,祝你和大家如意!
大安。
乔典运
一九八九年五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