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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货商店，每个柜台前顾客稀落。
[ 白 ：自古都说，张飞卖豆腐，人硬不如货硬。这话说了几千年，如今不灵了。如今可是货硬人也得硬，人们不光看货还要看脸，人要长得漂亮，货也跟着漂亮了，不信？你看，花香蜂自来。
弯月走进小百货柜台，她和小王打招呼的声音马上把顾客都吸引来了。人们挤挤扛扛，搭讪着问价，买些小东西。
小王被冷落一旁。
弯月应接不暇。
人堆中，石县长：“刀片。”
弯月忙乱中：“两角钱一个。”
石县长递钱：“买十个。”
弯月递过刀片，石县长走去。
小王一直盯着。
小王看石县长走远，对着弯月耳朵：“你知道买刮脸刀片的是谁？”
弯月：“谁？”
小王：“新来的石县长。”
“啊！”弯月伸头看去，人没影了。
弯月：“你咋不早说哩，我也看看长啥样。”
小王：“你给他刮脸刀片时咋不看哩？”
弯月：“谁知道他是县长！”
小王：“没见过县长还亲自来买东西！”
弯月：“亲自买东西咋了？”
小王：“咋了？不像个县长！手底下那么多人，连个人都不会使唤。”
弯月：“也是哩。”
小王：“哼，都说他这个县长是兔子尾巴——不长！”
弯月：“为啥？”
小王：“都说上级眼瞎了，选住他这个二百五，不要说工作了，连吃饭都不知道香臭。招待所里大鱼大肉不吃，专爱到小摊上和下三烂们蹲到一块儿吃些下三烂东西，把个县长的身份都吃完了！”
人们哄笑。
弯月回想卖刀片时的情景，心里一片模糊。
张主任看看顾客少了，走近弯月：“弯月，胡局长叫你。”
弯月一怔：“干啥？”
张主任：“这两天一个一个地个别谈话，都谈过了，只剩下你了。”
小王：“快去吧，好事！”
弯月不快地问小王：“找你谈的啥？”
小王兴奋地扒住弯月肩膀，悄声说：“叫我入党哩，肯定也有你的份儿！”
弯月心里出现胡局长的淫相。
更衣室里。
弯月换上了破旧土气的劳动服，又拂散了头发，镜子里出现了脏乱差的样子。
[ 白 ：人们都想漂亮，弯月不想，漂亮得很了，人就不是人了，人也活不成个人了。弯月年轻时在村里就吃够了漂亮的苦头，造反派天天找她训话，训着训着就训得不像人话了，也不做人事了。弯月就常常把自己打扮得又脏又乱又丑。听说胡局长找她谈话，还是个别，弯月为了节省领导的眼、领导的心，就把漂亮包住捂住，这也算保护领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