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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分外晴朗，万里无云。
老于出了家门，走到巷口，一个卖烧饼的大嫂说：“老于，吃过了？”
“吃过了。”老于边走边回。
“再吃个烧饼吧。”大嫂笑着递个烧饼。
老于：“不啦，不啦！”
老于只顾走自己的路，突然被后面的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卖烧饼的大嫂堆着一脸笑，把一个烧饼硬塞给他。老于不接，说：“刚吃过饭嘛！”
大嫂：“再吃一个可撑坏了？”
老于：“真是吃不下去了！”
“咋啦？怕我身上穷气沾到你身上了？”大嫂装出生气的样子，硬把烧饼按到老于手掌上，回头边跑边笑，“咱们谁和谁了，还见外？”
老于不知所以地看看手中烧饼，把烧饼一折两半装进了口袋，继续往前走去。
街上行人如潮。
“老于！”有人呼叫。
老于看去，纺织局杨局长在街对面唤他。他穿过大街走过去，叫：“杨局长！”
“来！来！吸支烟！”杨局长给他掏烟，误掏出一盒许昌烟，笑道：“不叫你吸这个。”装进去，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盒洋烟，抽出一支递给老于，笑道：“吸根帝国炮。”掏出打火机给老于点着。
“谢谢。”老于吸着，等杨局长说什么。
杨局长拍拍老于肩膀，眯着眼笑着：“不错呀！”
老于怔怔地问：“啥不错？”
“不错就是不错嘛！”杨局长哈哈大笑，笑完又十分贴气
地说，“以后有啥事用得着老弟了，只管言一声，老弟一定尽力！”
杨局长欲走，想想，掏出那盒洋烟塞到老于口袋里，冲他神秘地一笑才走了。
老于看着杨局长发愣。
[ 白 ：老于心里好生奇怪，每天见面他都摆着一张黑面馍脸，那天撞住看他那个傲劲，今天怎么变成了白面馍脸？难道这货大清早就喝醉了？
老于又往前走了。
“老于！”
老于看去，民政局的老赵从街对面匆匆跑过来。
老赵：“好啊？”忙掏烟敬老于一支。
老于：“好啊。”
老赵：“真是对不起得很，我有点关紧事，等有空了我一定登门拜望，咱俩再好好拍拍
！”说完就急急走了。
老于纳闷。
[ 白 ：老于更奇怪了，你有事没事关我屁事，平常又不熟，我又没喊住你打听，干吗专门跑过来说个对不起，真见鬼！
老于继续走。
“老于，吸支烟！”
“老于吸支烟！”
老于三步一停、两步一停，手里已经攥十几支烟了。老于边走边想，边有人递烟。
[ 白 ：今天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往日可不是这样呀，从前一路上没一个人给他说话递烟，怎么突然间都变得热情了，热情得走路都走不成了。这世界出了什么事，怎么都像孙娃子看见爷了？
老于看看表，吓了一跳，时间晚了，为了不再和人说话打招呼，老于耷拉下头，慌慌张张大步走去。
一辆摩托车开到老于身边忽地停住了。
老于忙往一边让让，继续走去。
“老表！”摩托车上的小胡子冲老于叫。
老于没回头，继续走着。
小胡子又叫：“于老表！”
老于回过头，怀疑地：“叫我？”
小胡子把摩托车往前推几步，和老于靠近，笑得腻人：“咋啦，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你……”老于见过他，姓张，是个农民企业家，贴身两个女秘书，在县里吃得很香。
小胡子：“看看吧，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三姑是我舅妈嘛，小时候有一次，你去看你三姑，我去看我舅妈，咱们一块儿去河里逮鱼，你逮住了，我没有逮住，我把你的鱼抢走了，你好哭一场，到现在我还常常想着对不起你哩！”
“噢，噢，”老于费劲地想，连连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张经理嘛。”
小胡子讨好地说：“什么经理不经理的，小打小闹，闹着玩玩罢了。老早就想找你叙叙旧，怕你不认我这个穷亲戚，一直没敢登门！”
“看你把话说颠倒了，谁不知道你是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我可不敢高攀！”老于胡乱地应酬着，不断看表。
“别出息小弟了。想着老表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走，去我那里，咱弟兄们叙叙旧情！”小胡子伸手请老于坐后座。
老于着急地说：“不了，不了，快上班了！”
小胡子：“上班怕啥嘛，我还不知道你们干部上班？一杯茶、一张报、一盒烟，外加一副扑克牌！”
老于焦急地求情道：“真不中，真不中！”
大街上，离小胡子和老于说话的地方只有十来步，胡局长和一个干部在说着什么。
看着小胡子和老于拉拉扯扯，胡局长奇怪地问：“老于怎么贴上张老板了？”
一干部：“不，一定是张老板贴上老于了。”
胡局长：“贴他干啥？”
一干部：“张老板早先贴住老县长，吃了国营企业的贷款指标，挥霍享受不务正业。听说石县长要修大型水电站，叫银行追回贷款，逼得张老板火烧眉毛，他还不是想通过老于叫石县长手下留情！”
胡局长奇怪地问：“老于？他咋能够着和县长说话？”
一干部：“嘿，你这有名的广播电台咋坏了，这么大的新闻你还蒙在鼓里！石县长送给老于一条一二十斤重的大鱼，听说还是毛主席吃的那号武昌鱼，你想想这关系能一般了？”
胡局长吓了一跳：“啊，真的！”
一干部：“全城的人都说乱了，还能假了？”
胡局长疑问丛生：“他们会有啥关系？”
一干部诡秘地笑：“谁知道啥球关系！”说着走了。
胡局长低着头走去。
[ 白 ：胡局长一路走，一路猜着老于和石县长的关系。胡局长是顶聪明的人，头还没有想疼就猜出来是啥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