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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地安门古寺杀人事件的真相

2018年的“十一”长假,我被家人拉到北京官园参观“北京首届昆虫艺术科普展”。看了那些展品后,着实让我这见蟑螂就吓破胆的家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记得有一龙虱的标本,我家孩子指着问这是不是臭虫,我回答说不是。但当他让我说臭虫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也答不出。

记得从前读清人乐钧所著笔记《耳食录》时,曾对一文印象颇深,这篇名曰《壁虱》。壁虱就是臭虫,不要说现在的青年,就是笔者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最多只知道这东西在过去农村落后的地方比较多见,甚至在20世纪50年代的“除四害”运动中还曾列有它的大名——可见其嚣张与危害。但随着近几十年来都市化进程的加快、农村卫生条件的改善,它偶尔出现一次都是新闻,可见威风早已不复当初。然而,在古代笔记里,人们每每提及,仍是令人胆寒,尤其对有密集恐惧症的读者,真是要命。

1.马厩之怪:白马竟变成了紫色!

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壁虱》一文,这篇文章中所述有两个故事。

第一个讲的是,有个女人做梦梦见“黑甲人为祟”,醒来后精神便有些不大正常。家人问她黑甲人从哪里来,女人回答“自楼来”。可是,家中的二楼用于储存杂物,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打扫,不可能有人居住。但大家还是“登楼索之”,最后竟然在一个破旧不堪的柜子里发现一只巨大的臭虫,大家立刻将它捉住烧死,“怪遂绝”。

第二个讲的是,“某甲宿斋中,日就赢尪 ”。可是家人不知道他患了什么病,即便带他看医生也查不出来问题。一日深夜,待他睡后家人来到卧室,点亮烛火一照,只见一只巨大如碗的臭虫正趴在某甲胸口吸血,其身边还有无数小臭虫,密密麻麻地附着在某甲的身上。一见烛光,这些臭虫迅疾爬走,钻进屋子死角的一个地洞里,家人遂“灌而掘之,尽死”。之后,某甲的病也慢慢地好了。

从这两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出,第一个有故弄玄虚之嫌,第二个倒是讲出几分真相。臭虫习性是昼伏夜出,它们平时躲在被褥下面,待人睡熟后就出来吸血,导致被吸者因贫血而病弱。但如果从恐怖的角度讲,这两个故事与慵讷居士在《咫闻录》中的一条记载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故事发生在山西一所驿站,那里的马厩非常古怪,“毙马甚多,驿丞以此罢职”。不久,一位新的驿丞上任,听说这桩怪事后,就把负责看管马厩的人叫来,查问“屡年倒毙之故”。结果管马厩的人说自己也搞不清楚,只知道好端端的一匹马,只要放进马厩,第二天就会莫名其妙地死掉。驿丞怀疑是风水的原因,便把马厩换了个位置,谁知“此夜马毙,更甚于前”。驿丞真的恐慌起来,枯坐半晌,直到窗外红乌将坠,才跟老婆孩子们辞别说,朝廷设置驿站,就是用来迅速传递消息的,驿马是关键,倘若驿马接连死去,导致十万火急的军情不能及时上传下达,贻误军机,我就不是单单罢官那么简单了。所以今夜我一定要查明驿马暴毙的真实原因,哪怕是妖魔鬼怪,也要殊死一战。胜则万幸,败了的话就携带我的尸骨回乡去吧!

一家人苦言相劝,驿丞就是不从。只见他当晚带着被褥,拿着一把腰刀,就到马厩里住宿了。

“至三更许”,假寐的驿丞突然听见一阵窸窣声,随后马厩里的马惊惶不安起来,尥蹶子甩脑袋的声音不绝于耳。驿丞点亮烛火,“毫无所见”。驿丞心下奇怪,却又无可奈何,便灭烛安寝。谁知刚刚躺下,黑暗中窸窣声再次响起,“渐紧如密雨”,自东边过来,“厩马尽皆騠蹶嘶鸣”!驿丞知道大事不妙,“复燃火遍视”,结果发现马厩中的几匹白马都成了紫色!他正错愕不已,“忽见地下一线,如蚁往来,约有亿万许,皆臭虫也,竟有大如棋子者”!而白马变紫正是因为臭虫遍附其身疯狂吸血的缘故。

驿丞大怒,便用火烧那些臭虫。臭虫们遂落荒而逃,驿丞“寻其归路”,见臭虫们都涌入了马厩东边的一口枯井之中。这时天已蒙蒙亮,驿丞立刻指挥手下将大量木柴扔进井内,放火焚烧,臭虫们在井里叽叽嗝嗝地一通挣扎,最后全部被烧死。一时间“臭闻数里”。从此以后,马厩里再无“毙马”之怪了。

2.凶宅之妖:死者皆面无血色!

我们知道,臭虫不仅吸血,还能传播疾病。古人对待它就像今人看待蟑螂一样,虽恨得牙根儿痒痒,却又不能将其彻底根除。所以便写出了不少离奇恐怖的故事,以提醒人们对其提高警惕、加强防控。这些故事中,尤以清代学者汤用中在《翼 稗编》里的两则笔记为最。

第一则是江苏武进县的故事,其中讲了两个故事。据说当年武进县臭虫闹得非常厉害。先是当地有个衙役姓曹,家正好住在牢狱隔壁。“每二更,墙下辄见萤火一圈,飞入墙内”。曹某疑是鬼火,就用长杆追打,只见“应手堕地,散为千万点火星”。家人拿出火烛一照,竟是无数臭虫!不久在县西街一饭馆又发生了一件事,才真正揭开了臭虫来自哪里的奥秘。此时大牢里的囚犯每天夜里都被臭虫叮咬得不能安枕,痛痒不堪,叫苦连天。狱卒们觉得这样下去非闹暴动不可,便四下里寻找臭虫的来源。结果发现黎明时分,臭虫们“由狱门缝出,循墙如蚁,一线相属”,最后从阴沟爬进隔壁的饭馆里面去了。但狱卒们跑进饭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臭虫。等到“入夜验之”,才发现原来饭馆切肉的砧板有一道裂缝,砧板的“芯儿”早已被蛀空,臭虫白天就躲在里面,晚上再沿裂缝出来,跑到大牢去吸血。说起来,狱卒们平时也经常到这家饭馆吃肉喝酒,目睹此景,险些呕吐,强忍着熬到天明,等臭虫列队归来钻进砧板,立刻举火焚之,“臭闻数里”。

如果说武进县的臭虫只是恶心人的话,那么京城的臭虫可就真的能杀人了。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第二则《蜰虫杀人》的故事。却说“京师后门 某古寺,有客屋三楹,人居辄死,不知凡几人”,简单来说这就是一座凶宅。而那些死去的人,经过仵作检查,“无他异”,只是皮肤呈淡黄色,且面无血色。于是京师盛传此屋绝不可轻入。有几个胆子大的少年,打算进凶宅一探究竟,便结伙出地安门入古寺。他们进了屋子,席地而坐,将准备好的酒菜拿出吃喝,直到吃完也未发现屋子里有什么异状。待到半夜,大家都疲惫困倦之时,突然有一少年发现,自己“但觉口有出气无进气”,不禁大骇。当他跟其他同伴一说才发现,每个人竟都是如此,“久之益不可耐,大惊”,遂急忙跑到屋子外面。等他们点亮烛火,才发现“室之内外墙壁梁柱悉蜰虫布满,蠕动枕藉,如恒河沙数”。没错,如果刚才逃得慢了,恐怕就要被臭虫蜂拥而上吸血而亡了。

等逃到安全的地方,少年们狂跳的心脏才逐渐恢复平静。大家毕竟年值热血,觉得既然发现了凶宅的真相,就不应该放手不管,于是他们又结伴返回,回来时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物。那么多的臭虫到底躲藏在哪里呢?一位少年突然发现了一口扣在地上的铜钟,他点亮烛火朝里面一看,顿时毛骨悚然——“蜰虫满焉”!这些臭虫“出入当钟钮处孔窍”,于是大伙儿用泥把那处孔窍封住,然后在铜钟外面覆满了柴火,举火焚之,“移时,震动有声,流血水数斛,臭不可闻”。此后这三间客屋里再也没有发生过死亡事件了。

3.头肿之异:有微物游泳水中

晚清、民国时期北京的卫生之差,是相当出名的。可惜现在的影视剧一演绎旧京,总在这个地方出错。老北京的屋顶有没有那么美,这个还真不好说;但旧北京的街道绝没有那么干净!1928年,《医学周刊》中刊有朱季青所著《北京的三大怪状》一文,该文从医学角度分析了北京的扬尘,“包含有牛马驴狗及人的尿粪、肺痨病人的痰、烂脚脓、淋浊脓以及各种脏水等等,各项传染病的微菌应有尽有”。室外如此,室内更甚。绝大多数市民的家中都达不到卫生标准,遑论龙须沟一类的贫民窟。总之到处都是跳蚤、臭虫的乐园,而寄生虫病害更是猖獗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北京尚且如此,其他偏远的地方就更别提了。如民国著名文人喻血轮在《绮情楼杂记》中便写了安徽歙县发生的一件奇事:有王姓兄弟二人,哥哥三十多岁,教私塾为生;弟弟只有十一二岁,跟着哥哥读书。兄弟俩每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哥哥有“烟霞癖”,就是鸦片烟瘾。要知道,瘾君子的起居无不邋遢,衣被尤为肮脏,往往经年不洗。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一天弟弟的右耳突然感觉奇痒难忍,“似有虫爬动,以挖耳掏之,殊无所见”。这之后不久耳朵竟然聋了。不久,耳朵上面的皮肤又突然红肿,但不痛不痒。一个多月以后,红肿逐渐扩大。哥哥觉得不大对劲,赶紧带着弟弟找中医治疗,稍微缓解了一些,又过了几个月,“肿及全头,以手按之,其软如棉”。

见状,哥哥越发着急起来,想搞清楚弟弟怎么就变成了“大头娃娃”。他找了个理发馆,让弟弟剃了光头,然后把他带到明亮处。细细看他的头皮,“则肿处透明,状如琉璃”,再看一眼不禁吓得魂飞魄散——“中似有水,且有微物游泳水中”。

这一下,整个歙县都传遍了,以为是大奇之事。哥哥愁得不行,弟弟却“饮食如常,亦无痛苦,惟羸弱不堪耳”。

不久之后,有位客人——是哥哥的故友,来到他的家中拜望。听哥哥说起此事,客人亦以为奇。他也看了弟弟的头皮,但琢磨半天,总是不明就里。这时天色已晚,他便借宿塾中,跟兄弟俩睡在一张床上。睡到半夜,他觉得身体刺痒难忍,不能入寐。点灯一照,但见榻上肮脏不堪,尤其枕被之下,臭虫如麻,抓杀不尽。客人正在搔头不止的当儿,突有所悟。他叫醒哥哥说:“你弟弟的病,想必是臭虫由耳朵眼儿里钻入脑际,在脑骨之外和头皮之间生存下来。随后又滋生繁殖,致使血液变水,而成现状——我已经有了治疗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客人“命宰一老鸡,去其内脏,实以五香,就火上蒸之”。等蒸到香气四溢时,将蒸鸡取出,放到一个脸盆里。然后,让弟弟把右耳枕在脸盆上,又覆盖上一层毛巾。同时,耳朵眼正对着蒸气,能让香气流入,“坚嘱勿少动”。没多久,“病者觉有物自耳中蠕蠕出”,这样大约一顿饭工夫,“渐觉头部轻快”。一个小时后,“耳中始似无物”。这时候,再揭开蒙在弟弟脑袋和脸盆上的毛巾,可见满脸盆都是臭虫,它们正附在蒸鸡上,“其色殷红”——而弟弟的头肿当日即消也。

臭虫之害,竟致入脑,想来令人胆寒;而除虫之法,竟是以另一更香之物诱之,也是一奇。但此法可疗一人之顽疾,不能治举世之虫患。正如很多社会危害,不下决心做彻底根除,而只想着寻求可替代物或怀柔之法,以承毒物一时之快,那么终究还是敷衍塞责。而今日鲜见臭虫踪迹,归根结底还是全社会卫生条件的好转,导致此物彻底失去了托生之所。 sObxdEpeCpamuhQRf3D4Hzxyd4Qmh+32J8qJiZfA/8fi1OI4zswazVYEhexgfW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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