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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镜大学毕业后到了机关工作，机关都是实行坐班制，从早上八点开始，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半上班，六点下班，天天如是，没有什么改变。有时出去下乡，搞搞调查，或者督促工作落实，时间就变得宽松了，走到乡镇，只几分钟就把事情办好。人家就会说，你们也难得下来，到下面走走去，或者说，去玩几圈麻将吧。
于是，一圈麻将打下来，到晚上才回去。
三年后，白世镜结婚了，紧接着孩子也出世了，白世镜的时间一下子紧张起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三个人也是一个家，柴米油盐之事同样有很多。白世镜的工作不多，有时快速把手头工作处理掉，挤出一点时间去买个东西，回家洗个碗筷什么的。
局长从办公室经过时，看白世镜不在，就问旁人：“小白上哪去了？”肥姐说：“不知道啊，刚刚还在，想是去办什么事去了。”
局长就问秘书科：“小白上哪去了，你们知道吗？”
秘书科的杜科长说：“不知道啊，没听说要出去办什么事。”
一会儿，白世镜回来，有人就告诉他，刚才局长找过他。
白世镜心说，怎么那么倒霉，出去一会儿就被局长知道了，赶紧叩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小心翼翼地问：“局长，您找我？”
局长翻了一下手里的报纸，看也没看他，应道：“啊，没什么事，看你不在，我随便问问。”
白世镜心里顿时轻松下来。
那天，白世镜看了半天报纸，有些累了，想起爱人说要他下班时去买一袋奶粉带回家。再看看大家，都没有啥事，肥姐正在听音乐、嗑瓜子，瘦藤正在网上与女网友聊天，隔壁办公室的马脸正在炒股，这一段时间闲得很，大家每天都优哉游哉的来，优哉游哉地去。
白世镜心说，反正没事可做，我何不现在去买好，下班时直接回家便是。
他刚出门，局长上厕所回来，看到白世镜不在，就问：“小白呢，怎么不在？”
瘦藤说：“刚刚还在，可能上厕所去了。”
局长有些生气，以为瘦藤在骗他：“什么上厕所去了？我刚刚从那儿出来。”
看局长有些生气，瘦藤赶紧止住了声。
局长又问秘书科：“小白上哪去了？”
秘书科杜科长说：“我们也不知道。”
局长说了句：“太不像话了，上班时间怎么能到处走嘛。”
板着脸走了。
一会儿，白世镜兴冲冲地提着一袋奶粉回来了，走到办公室一看，气氛不对，只见肥姐用手向局长办公室指了指，伸出舌头做了个怪动作。这时杜科长说：“局长刚才找你呢。”
白世镜赶紧来到局长办公室。
“局长，您找我。”
“啊，也没什么事，看你不在，随便问问呢，上班时间，得保证在岗在位啊，不要随便乱走，手头的工作做完了，看看报纸也是一种学习嘛。”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白世镜心说，在这也是听音乐看报纸，为什么非得坐在这儿呢？再说，我出去的时间也不长，前后就是二十来分钟吧。
星期一上午的班前会上，局长不点名地批评了他，说有的同志不坚守岗位，擅自出去办私事，这是不允许的，一个人工作时间，哪里有那么多私事要忙的？
局里的干部虽然很闲，但局长却似乎很忙，每天夹个公文包准时来上班，十点不到就出了门，好像有很多公务要处理的样子。
好几次，白世镜下班都看到局长的车停在那个“福临门”大酒店门口。
一回，另一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神秘地告诉他，昨天，你们局长在这里输了八千块钱。
白世镜吃了一惊：“不可能吧，他天天都忙得很，哪里会去玩麻将呢。”
那人笑笑：“怎么不可能，就是跟我们局长一起玩的嘛，我在一旁看着呢。当了局长了，夹个包出门，谁知道他是去玩还是去开会，或者真的去处理什么公事呢，出门就是公事，你看看那些人去旅游，全是挂着招商引资的名义呢。”
那天之后，白世镜变得很用功，很刻苦，一有空闲就钻研业务，很快成了全市整个系统的业务尖子，不断得到提拔重用，五年后就当上了另一个局的局长。
那天，白世镜带着爱人和孩子以出差办事的名义在一个著名风景区游玩时，忽然想起几年前上班去买奶粉挨批评的事情，不由苦笑一下。
他感慨了一声：“这公事私事，谁能分得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