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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虽然众所周知,拜我们老祖宗那用棍子砸别人脑袋的“优良传统”所赐,人类的颅骨是全身上下除了牙齿之外最结实的地方,但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用额头互相撞击的滋味可实在是不太妙——在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脑门儿后,我花了几秒钟才从眩晕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开始打量那个撞上我的家伙。

接着我发现,这伙计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这位在通风管内与我狭路相逢的仁兄是一名年轻的男性,有着一张标致但缺乏特点、看上去就像是小商品广告上的二流模特般的脸,以及显然比我壮硕得多的身材。他穿着一身泛混凝土灰色的迷彩紧身衣,戴着一顶插满枯萎的灌木枝丫的伪装遮阳帽,背着一只小型背包,还在腰间挂着一条装满工具、弹药和备用武器的腰带……除此之外,这家伙还背着一支装有粗大的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后者比一切证件或者制服更加准确地说明了他的身份。

当然,在这种地方遇上狙击手,我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城市巷战嘛,总是少不了这些藏在犄角旮旯里,没事儿就照你脑门儿来上一发的缺德货色。而傀儡战士们尤其精于此道——根据权威专家的说法,这些家伙可以有意识地切断一部分“非必要”的知觉,把自己变成一座不受任何无用信息干扰的自动炮塔。他们可以完全没有痛苦地忍受瘙痒、干渴、饥饿、炎热或者寒冷等不利状况,聚精会神地等待猎物,凭着比正常人优秀得多的身体素质,在不获得任何补给的状况下连续一两百个钟头趴在原地不挪窝也不在话下。在以前的几次进入城市废墟寻宝,啊不对,应该说是为了全人类回收古代财富的行动中,我就吃过好几次这种亏,尤其是在圣提奥多罗斯废墟里的那一回,要不是我特价买来的防弹头盔比一般的打折货坚固得多,我的大名只怕早就已经印在第二军团的烈士名录上了。

总之,与人类狙击手相比,傀儡军团的狙击手更善于潜伏、更不好找、更难缠,也更能让你憋着一肚子闷火,因为看不到他们的半个鬼影子。在没法用重炮和航空火力将可能藏着狙击手的地点炸平的情况下,我们通常只能一边提心吊胆地躲着子弹,一边骂骂咧咧地希望哪个缺德的浑球儿能在转移阵地时暴露自己,让我们逮住他……今天,我的这个期盼已久的愿望可总算是实现了,尽管只有前一半:他确实是在转移阵地,然后暴露在了我面前。

至于后一半……呃,这狙击手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傀儡战士啊。

或许是由于过于意外,在辨识出对方身份后的第一秒,我和那家伙只是互相干瞪着金星乱冒的双眼,谁都没有做任何事。但到了第二秒,对方就开始行动了:他迅速将一只手伸向腰间挂着的自卫用“撕裂者”手枪,准备先发制人取出武器。如果在别的时候,这种反应倒不失为正确之举,可在此时此刻反倒有些多余——毕竟,如果你和你的对手之间的距离是零,那么你自己的身体就是最有效的武器。

毕竟,拳头不需要打开保险,用不着上膛,犯不着用准星和照门瞄准。你只需要收缩肱二头肌,捏紧手指,照着你的老祖宗几万年来所做的那样将胳膊奋力挥出去就行。

我就是这么做的。

“呀啊!”

虽说傀儡的身体比常人要结实不少,但在我们过去漫长而艰苦的奋斗生涯,以及与艾琳长期共处所积累的丰富经验中,我早已了解到了一些重要的知识,其中之一就是:傀儡们的鼻梁与常人并无差异,同样由松脆的软骨构成,一记重拳或者一根足够沉重的棍子,就足以把它轻易打断。

在我的一记直拳正中红心后,那个倒霉家伙惨叫着捂住了自己鼻血横流的脸,刚抽出来的“撕裂者”手枪也掉在了通风管的铝合金地板上。虽然傀儡可以切断一部分知觉,但作为避免伤害加深的关键自救机制,就算是他们也没法关闭自己的痛觉。我立即乘胜追击扑了过去,直接掐住了对方的喉结……接着才意识到,自己也犯了一个同样致命的错误。

论起力气,傀儡之于像我这样的寻常人类,简直就和大人对小孩差不多。

要是我趁着这家伙暂时松手的刹那抢过那支“撕裂者”手枪,直接照他脸上来一发的话,一切多半已经结束了,直接掐住对方脖子反倒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在对我露出一丝阴狠的微笑之后,这家伙直接抓住了我的双手腕部,缓慢地、但却不可阻挡地将我的手从他的喉咙上掰了开来,然后就这么抓着我的手,像甩沙袋一样将我朝通风管壁上狠狠砸了过去。

这混账王八蛋下手还真是黑啊!

与强壮抗揍的傀儡不同,没有经过任何优化改造也没穿护具的正常人类躯体可不怎么经得起这种粗暴折腾。在第一次被用力砸在身后的金属壁上时,我就觉得自己险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而随后的第二次重击,更是让又一波剧痛连同伴生的恐惧一道,从我的脊椎一路扩散到了肠胃和脑子里。

纯粹凭着下意识的反应,在被第三次砸向通风管壁之前,我趁势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了这家伙已经歪了的鼻梁上。要是在寻常状况下,这一下很有可能被避过去,但幸运的是,这条通风管道的高度只有不到一米半,任何比我的老朋友伊斯坎德尔·罗蒙诺索夫或者可可更高的人在这里都只能呈跪姿行动。因此,双手正抓着我胳膊的这家伙既没法避开我的踢击,也无法用同样的方式还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在字面意义上对他蹬鼻子上脸。

接着,在对方的一连串哀号声中,我们两人总算分开了。

作为一个头脑灵光、善于学习的合格义勇军战士,我自然不会继续浪费大好机会。虽然脑袋和胃里仍然是一片翻江倒海、后背疼得简直要散架,但在强行用腿部的力量蹬开那家伙之后,我立即用解放出来的双臂撑住了背后的金属壁,然后使出了另一次踢击。

这记正中胸口的猛击直接把那家伙踹得滚了出去。

我和这家伙撞在一起的地方其实离这段通风管的入口并不算远。伴着一阵乒乓作响的撞击声,那家伙像台球进洞一样翻滚着掉出了通风口,并且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下仓库坚硬的混凝土地板上。当然,我可不会给他任何反扑的机会——在强忍着疼痛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就立即抓起了这厮掉落的“撕裂者”手枪,以最快的速度弯着腰冲出了通风管道,准备给他补上最后的一下子……

但有那么点儿出乎我预料的是,在外面迎接我的却是一道寒光。

“嘿,当心!”当我看到那道寒光之后,笨拙地跟在我身后的熊玩偶后知后觉地提醒了一句——当然,这种姗姗来迟的提醒对我而言实在是没有半点儿意义。我之所以能够幸存下来,纯粹是靠着多年刀尖舔血磨炼出的条件反射:虽然反应时间几近于零、更没空儿让我仔细思考,但在嗅到危险气息的瞬间,我攥着“撕裂者”手枪的胳膊还是自动做出了拦阻的动作。紧接着,在一阵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响中,那支手枪与一把闪烁着银光的锐器一起脱手飞了出去。

好吧,我以前还真没见过哪个傀儡的脑子这么灵活,知道把多功能刺刀当投掷武器用的,而在此时此刻才撞上这种聪明家伙,对我而言着实是件不太妙的事儿。毕竟,现在我身上可没有任何武器,而那浑球儿还趁着投出刀子的机会取下了用枪带挂在背后的狙击步枪。那支“撕裂者”手枪就掉在离我不到五米远的地方,但在结合过往的实战经验迅速地进行了一番分析之后,我那聪明的脑袋瓜还是得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在对方用狙击步枪对我开火之前,我捡起那支武器并抢先朝他射击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那家伙在这个距离上射失的可能性也和这差不多。

完蛋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投降吗?不,只要对方是货真价实的傀儡,投降后还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必然低于天上突然掉下来一颗陨石把那家伙砸死的可能性。转身逃跑?周围十米之内都没有可供我躲避,而且还能挡住这种点50口径反器材狙击枪的掩体,而之前的通风管道入口离地面有近两米高,要重新爬进去显然也来不及。要扑上去夺枪?目前来看多半也有些难度。总之,在离开了光线昏暗、双方难以伸展手脚的通风管之后,要在和傀儡的一对一格斗中胜出,至少对我而言还是有些太那啥了……

总之,正如那些绘本故事里常常写到的那样,在人生的最后一刹那,主观感受下的时间似乎流逝得特别缓慢……

万幸的是,还没等我来得及看到传说中的走马灯,那个傀儡就突然惨叫了一声,扔下了手里的狙击步枪。一个一米来高的、毛茸茸胖乎乎的家伙刚刚跳到了他的肩膀上,正用小小(但威力仍然非常可观)的钛合金爪子狠狠地抓挠他的脸。

谢天谢地赞美救主领袖!多谢你了,爪爪!以后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考虑收回对你的全部负面评价的……呃,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现在得赶紧抓紧机会收拾掉对方,否则不仅是我,就连在附近的地下仓库里泡澡的奥菲莉亚和可可说不定也会有危险。

只是由于力量的差异,爪爪并没有绊住对方太长的时间,很快,我就听到了熊玩偶被甩出去所发出的闷响。不过,这点儿时间对我而言已经够了——在第二次抓起那支“撕裂者”手枪后,我立即以久经训练的干练动作将枪口指向了目标……

但在我来得及扣动扳机之前,这家伙就已经被一发子弹打了个对穿。

“……咦?” Q2xcs0xWJtdqUl0YQkNHe4kngZT7+7jhev3LNyuoE65Fea1HnfpsLB3oMLsfjt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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