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已经成为高中生的盐野护回忆起过去的生活时,他并不能意识到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在他心目中,自己在小时候每天都过得很辛苦,除此以外就没有值得一说的事情了。那时候母亲和父亲每天也很辛苦,虽然他能感觉到这点,但究竟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并不清楚。而且那时候有两位老师经常来到家中,而现在他很少会再见到他们了。
如今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平凡无奇的年轻人,智力水平一般,学习成绩一般,体育能力一般,交着两三个可以中午在教室里一起吃饭的朋友,丝毫不引人注目。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参加了学校计算机部的活动。初中时他是归宅部
的一员,什么社团都没参加,于是到高中时他就想改变这一点。至于为何要寻求改变,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先加入社团看看,后面的事情再说吧。他怀着这样的心情交上了入部申请书。
社团里的人都很喜欢编程。有些人像自己一样,很小就因为双亲的缘故一直在接触软件开发。除了部长有时会发布一些开发企划来让大家一起参加外,平日里部员们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研究。社团活动室里不时会响起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有的部员则会经常翻阅计算机部利用经费购买的编程用书,而有人在编程遇到困难时就会找部长和学长们交流。
这样的环境令盐野护感到十分惬意。他会在放学后躲在社团的一角,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蓝色漆装的胡桃夹子机器人,然后埋头进行自己的研究与实验。
“盐野君每天在用小机器人做什么?”有一天,坐在他旁边的同级生好奇地问道。
“想让它调用我训练的AI。”盐野指了指自己电脑中的程序。
“你会训练AI?”同级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网上有现成的套件,在任何电脑上都能部署。”
“你在训练AI?”计算机部的部长听到他们的谈话后非常惊讶,于是也来到盐野护的身边。
“嗯,是的,部长。”盐野护点点头。
“不过普通笔记本的计算性能并不太好,存储空间也太小。用这样的硬件系统来训练AI是不是效率很低?”部长接着问道。
“的确如此,所以我把深度学习的层数设置得很少。这样得到的结果也不是很理想。”盐野护回答说。
“你主要做哪个方向的训练?图像识别?语音识别?还是自然语言处理?”
“跨指令分析处理。我想让它通过图灵测试。”
“唔……也就是说,上面几样你都要一一训练咯?”部长轻扶下巴,然后说道。
“嗯,全都要训练一遍,然后做跨指令处理。”
“现在训练到什么程度了?”
“可以的话,请来试一下吧。”盐野护把小机器人递到部长手中。
“你好。”当部长的手抓到机器人时,它便说道。
“你好。”部长回答说。
“我刚才听到了对话,你就是计算机部的部长吗?”
“是的。你很聪明。”部长笑着说道。
“过奖过奖。”小机器人谦虚道。
这样的对话促使其他部员都围了上来。
“这个机器人我小时候也使用过。好怀念啊!”一个部员说道。
“嗯,我也是。话说这个是后来推出的开发版吗?”另一个部员说道。
“估计是。我也想买一个了。”
“盐野君,你从哪里购买的?”
“我把购买链接发到Line上。”盐野护打开自己的手机寻找着计算机部的群组。
“谢谢啦!”
“不客气!”小机器人突然回答说,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对了,大家听我说。”这时候部长对在场的所有部员说道,“五个月后有面向高中学校的计算机大赛,我部一直在参与单人的算法竞赛,AI相关的挑战赛一直还没涉及。诸君今年要不要尝试一下?”
“好啊好啊!”听到部长的话语后大家的情绪顿时高涨了起来。
AI挑战赛被安排由盐野护负责,共有五人代表学校参赛。
大家找到过往比赛的记录,然后一一进行研究。
很久以前,在他们还没上小学的时候,面向高中的AI赛事主要涉及观点型问题阅读理解竞赛、细粒度用户评论情感分析竞赛、英日文本机器翻译竞赛之类的比赛。
也就在那时,跨指令综合处理在商用AI范围内已经成为主流,于是比赛内容也在向这方面靠近。后来,由于AI助手商用化大行其道,相关比赛就开始以通过“图灵测试”为主——由评委们通过麦克风同人或者AI交流,而被测试对象则在屏幕上反馈文字。
如果测试对象被判断为AI,评委就要为其“人性化”的各项指标打分;如果被判断为人类,则不需要打分,只需要标明为人类即可。如果评委判断其为人类而实际为AI,则其成绩自动为满分(当然这种情况在历年的图灵测试中实属凤毛麟角)。大部分情况下,评委很容易能判断出对方是否为AI,而“人性化”评分最高的AI即被视为优胜。
规则看起来很简单,但图灵测试一直是AI测试的皇冠。在复杂的人机对话中,AI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比如胡桃夹子这样的AI,随着代码在这些年的升级迭代,它同人类交流的功能已经日趋完备。纵使如此它依旧只是合格的AI助手,因为它的代码从来不为欺骗人类而进行优化,所以也不可能通过图灵测试。
当然,即使通过了图灵测试,也不能说AI就真的拥有了人类智能。或者说,通过图灵测试的AI未必比胡桃夹子更有用。所谓“人性化”的评分也只是描述在评委的感受中对方是不是更像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