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手中的玄铁扇被收起来,他看着桑窈跟着宋闻溪进了花溪村。
那只扶在桑窈肩膀上的手,让萧景珩怎么看怎么碍眼。
谢宴舟转头看萧景珩的时候,便看到了他眸中的寒意。
再看看前面已经走远的一行人。
总感觉自己好像懂了点什么。
花溪村中,宋闻溪扶着桑窈坐下。
他面露几分歉意道:“抱歉,不该让你来这里的。”
没想到前几日那一场春雨,让花溪村的路这么不好走。
又因为村子要搬运花岗岩,一路留下不少泥泞的车辙。
在门口的时候,桑窈被一块石头绊住,崴了脚。
“无妨,要不是宋老板,我怕是要摔的头破血流了。”
桑窈弯腰,想要去揉自己的脚踝。
那石头藏在泥泞里,她也是一时不察才绊倒的。
“长风,你去问问村民,有没有红花药酒。”
桑窈的手被宋闻溪握住,隔着衣裳,他的力道很轻。
而后便看到宋闻溪蹲下身,青色衣袍与泥土混为一色。
宋闻溪的手中拿着一张帕子,隔绝了和桑窈肌肤的接触。
“我来吧,少时跟着商队外出,学了不少。”
“不过我学艺不精,也只会这些,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桑窈的腿搭在宋闻溪半跪的腿上,那张帕子就像是宋闻溪所有的克制隐忍。
往前一步,会陷桑窈背负骂名,往后一步,便只是一句宋老板和沈夫人的关系。
“宋老板,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桑窈问完后,宋闻溪手下的力道陡然加重,她吃痛皱眉。
“怎么这么问?”
宋闻溪的手松了些力气,桑窈摇头没再回他。
她只是觉得,宋闻溪对她似乎,有些好的过分。
作为九州商会的会长,又是宋家的家主。
追捧宋闻溪的人不少,不用他开口,有的是人愿意跟他做生意。
但那日在吉祥茶楼,宋闻溪问她,要不要一起做凉渠建材的生意。
雨中相送,主动邀约,再到如今,宋闻溪蹲下的身子。
桑窈觉得,他不应该对她这么好。
气氛陷入沉默当中,长风也拿着一小瓶红花药酒回来。
擦药自然不能再隔着帕子,宋闻溪松开手,站起身让采薇来。
“你先在这里歇息下,我带齐师傅去那边看看。”
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开桑窈的那句问话,宋闻溪落下这句便离开了。
桑窈让杜邦明也跟了上去。
“夫人,有些发肿了。”
采薇擦完药酒后看着桑窈肿起来的脚踝。
不过宋闻溪刚刚给桑窈揉过,把淤血都揉开了,养几日就能好了。
“奴婢扶您去阴凉的地方休息吧,这边日头有些毒。”
采薇看着这片投下来的阴影说了一句,桑窈点头。
刚坐下没多久,桑窈便听到了周围村民的谈论。
无非是说城西凉渠的事情,只不过桑窈在里头听到了一句。
前几日,村长家的儿子因罪下大牢了。
听说这几日,村长到处在求关系,好让自己这年过半百才得来的儿子早日被放出来。
桑窈对着采薇使了个眼色。
采薇点头,混到了那堆人里。
春困秋乏,桑窈只是在这坐了一会儿,就感觉到自己犯困的很。
那边的采薇显然已经凭借着乖巧的样貌混进去,正在打听事情。
忽而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一旁的桌子上坐下个人。
桑窈抬头,对上了萧景珩的那双黑眸。
“殿下?”
萧景珩怎么会来花溪村?
玄铁扇再次被打开,萧景珩双腿交叠,垂下的玉佩流苏落在桑窈的身上。
“孤也想问问桑夫人,来花溪村做什么?”
萧景珩唤她桑夫人,桑窈觉得有些奇怪。
在夏朝,也只有死了夫郎,被和离出去的妇人,才会以自姓来称。
“我和宋老板,合作了城西凉渠的建材生意。”
桑窈如实回答,萧景珩扇风的动作一顿。
“凉渠的事情,你也敢插手?”
带着几分凉意的扇子落在桑窈的下巴上,带着她抬头。
“上次没能拿到凉渠工图,桑窈自觉愧疚。”
“凉渠的建材生意,若是可以查到镇南王,也算帮上殿下了。”
桑窈伸手握住萧景珩的玄铁扇。
看他拿的那么轻松,桑窈还以为这扇子没那么重呢。
“那你还真是,让孤挺省心的。”
萧景珩压下眸中情绪。
桑窈这么积极的为他做事,无非是想让他能够看到她的价值,这样她才好拿到自己想要的。
两个人之间,本就没什么牢固的关系。
对于萧景珩而言,他看桑窈,永远都是向下的目光。
上位者的把戏,一场局外人的漠视。
“你就不怕死?”
“殿下,舍得我这颗棋子?”
桑窈的手从握着萧景珩手中玄铁扇,再到握住他的手腕。
她眼眸弯了下,身子前倾。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桑窈露出一笑:“有殿下给我兜底,我只管放心大胆的做就行了。”
萧景珩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抱胸同她拉开距离:“恃宠而骄?”
“殿下说是,就是了。”
“希望你能给孤一个,满意的结果,孤拭目以待。”
桑窈想插手城西凉渠的事情,就让她插手。
一个胆大妄为的女人,生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工图已经不在沈景和手上了,孤几日前收到了一封密信。”
萧景珩对着桑窈落下一句,她抬眼看他:“密信?”
“一封,胡言乱语,毫无用处的密信。”
但萧景珩觉得,若只是这样的一封密信,哪里会让人费尽心机的传递。
只不过是拆解密信内容,需要费点时间。
桑窈听出萧景珩话语中的不悦,也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桑窈看着坐在那的萧景珩出声问了句:“殿下你,还不走吗?”
采薇那边都打听完了,萧景珩还没离开。
“怕宋闻溪回来看到孤?”
桑窈眨眼,关宋闻溪什么事?
“那您继续坐着,我该走了。”
萧景珩是大爷,她得罪不起,她走还不成吗。
只不过崴着的那只脚,让桑窈一瘸一拐的动作看起来竟是有些莫名的好笑。
萧景珩也确实笑了。
他的手伸过来拉住桑窈,让她再次坐下去。
“事情还没办完,桑夫人可得惜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