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和彻夜未归,吉海来传话,说是这几日翰林院有事,要留宿在翰林院。
桑窈自然是叮嘱了好几句,临了还让吉海拿了不少东西走。
她巴不得沈景和不回来,免得他又要做些什么,她会忍不住给沈景和一巴掌。
翌日清晨,桑窈正准备出门,就见采薇气鼓鼓的走进来。
“怎么了?嘴都快撅上天了。”
桑窈打趣一句,采薇手中抱着账本道:“账房的吴先生说,老夫人又去支银子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回了,每次数额也不少。
听到采薇这句,桑窈低声轻笑:“告诉吴先生,以后老夫人支银子,不必来说。”
“啊?夫人,那,这样老夫人会更加不管不顾啊。”
采薇讶然,桑窈起身整理了下衣裳,眸中带上冷意:“她用的她儿子的俸禄,我管什么?”
公账的银子是沈景和的俸禄,还有桑窈的嫁妆。
桑窈还正想寻吴先生,让他把银子分出来呢。
听完桑窈的话,采薇笑了下,将那账本放到桌子上:“就是,夫人真聪明,奴婢这就去转告吴先生。”
用的是沈景和的俸禄,老夫人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也碍不到桑窈头上。
“采薇,跟吴先生说,这件事别让旁人知晓,做两个账本出来就行,我每月多给他结一贯钱的俸禄。”
桑窈叮嘱一句,采薇点头,多出一贯钱,也不过是费心再做一个账本,对吴先生来说,稳赚不赔。
等采薇回来,两人朝着沈府外走去。
九州商会在最繁华的富华街,也就是富宁街的隔壁,两条街道相隔不远。
一路走来,桑窈坐在马车上听得最多的就是沈善芳和卢少甫的事情。
都说沈卢两家不和,如今沈家的女儿竟然给卢家的儿子做妾。
贵妾又如何,还不是要被正头娘子看不起。
沈景和昨日去找了沈善芳,但桑窈的那番话,已经让沈善芳知道,她有今日,是被人所害。
她怎么会甘心按照沈景和计划的走。
做卢少甫的贵妾,才能留在京都。
沈景和的脸面关沈善芳何事。
“夫人,九州商会到了。”
外头的采薇说了句,桑窈收起思绪,起身走出马车。
杜邦明已经等在门口,见到桑窈,他上前行礼:“夫人。”
“我们进去吧。”
桑窈戴上幂篱,跟着九州商会的人走进去。
九州商会不仅在京都有名,各州府也有分行,商会会长便是宋家如今的家主,宋闻溪。
宋家富甲一方,行商有度,从不做坑蒙拐骗之事。
在整个商界都是很有名誉声望的。
再加上宋闻溪行商的天赋能力,如今望眼过去,大家都以能和九州商会合作而荣幸。
“汛期将至,做好粮仓的防汛工作,最近新运进京都的苏州锦缎要看护好。”
刚走到议事厅,桑窈便听到了宋闻溪的声音。
“公子,沈夫人来了。”
小厮的话让宋闻溪的话一顿,他收起册子放到旁边人的手中:“就这些了,你先下去吧。”
“沈夫人。”
宋闻溪起身,伸手示意桑窈坐下。
“是我们来太早,打扰宋老板议事了。”
桑窈客气一句,宋闻溪唇角勾起笑意:“无妨,你们用过早饭了吗?”
“之前杜管事来过一趟,说是那岩石厂在郊外的花溪村,今日怕是得辛苦我们走一趟了。”
宋闻溪问了一句,桑窈点头说自己用过了。
“城西凉渠是官家的事,建材一事自是要小心谨慎,再去勘察一番也没什么。”
关于凉渠一事,桑窈知道的不多,毕竟她那会儿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飘荡的时候也只知道凉渠坍塌的事情。
但若前世也是宋闻溪承担的建材,依照宋闻溪这般小心谨慎的性子,应该不会是建材的问题。
莫非,问题出在工图上?
凉渠工图是工部尚书及其工部官员一手绘制,谢尚书少时便走访勘察过许多地方。
夏朝最出名的水利舆图便是他所绘制。
有问题的工图,谢尚书会看不出?
桑窈只觉得一头雾水,不过萧景珩也要凉渠工图,也许问题就出在工图上呢?
说不定她能够找到问题所在,到那时,用这个消息来交换萧景珩的帮助。
查一查当年那封通番卖国的密函,是怎么到了她爹手上的。
“沈夫人?沈夫人。”
宋闻溪喊了桑窈一声不见回应,她失神了。
“啊,不好意思,怎么了?”
桑窈回过神,面露几分歉意,隔着幂篱的轻纱,宋闻溪摇头:“无事,商会有一位齐师傅,对花岗岩很熟悉,我已经让长风去请了。”
既走了这一趟,自然是要方方面面都顾及到的。
有个懂行的人在,他们也会安心。
等人到齐,桑窈一行人朝着花溪村而去。
今日的太阳有些毒,山野间马车不好走,谢宴舟也不知道萧景珩抽的什么风,非要拉着他来花溪村。
“殿下书案上堆积的折子看完了?”
谢宴舟看着萧景珩坐在轿子上,玄铁扇漫不经心的扇着。
他倒是跟春日踏青一样优哉游哉。
“修建凉渠的建材,是九州商会的宋家负责。”
“宋闻溪?”
谢宴舟转头看向萧景珩:“有宋闻溪在,建材是不会出问题的。”
九州商会这么多年口碑一如既往的好,谢宴舟也是听过的。
“你确定?”
萧景珩合上扇子,反问一句,谢宴舟皱眉:“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陛下在城西凉渠这件事上,费了多少心思,从国库出去的银子又有多少,宋闻溪可靠,但有的是人,不想他可靠呢?”
萧景珩的话悠悠道来,谢宴舟的心便下沉了一寸又一寸。
一时没想起来,这事儿里头,还有个镇南王虎视眈眈。
“嗯?那不是宋闻溪吗?”
谢宴舟抬眼,不远处花溪村的入口,正是宋闻溪一行人。
他手上还扶着个,女人?
“没听说过宋闻溪娶妻了啊。”
萧景珩看着桑窈的背影,半眯了下眸子。
宋闻溪没娶妻,是他养的花儿,跑别人手上了。
谢宴舟收回视线,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