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月令采奇》:“雨水,言雪散而为水矣。”
清郑燮曰:“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瞒人去润花。”
雨水节气日在哪一天?(1701—2700年序列)
雨水节气,通常是在2月19日前后。
雨水节气日,春的领地终于达到约100万平方千米。冬在疆域面积上依然处于近90%的“控股”地位,但夏在海南南部和台湾南部悄然萌发。整个雨水时节,春天面积增加约68万平方千米,春天由岭南和云南推进到江南及四川盆地。
对雨水节气,古人是如何解释的呢?古人说:“东风解冻,冰雪皆散而为水,化而为雨,故名雨水。”按照古人的解读,雨水节气的名称,源于冰雪消融。消融之后,一部分变成了地上流淌的水,一部分变成了由天而降的雨。
《尔雅》曰:“天地之交而为泰。”天之气与地之气开始交融,天地和同,联手“酿造”雨水,所以春之水为泰。“春”字体现阳光,“泰”字体现雨露,二者皆是万物所需,先馈赠阳光,再奖赏雨露。所谓“春气博施”,就是春天以阳光雨露施与万物。
雨水节气日季节分布图(1991—2020年)
按照《尔雅》的说法,此时“甘雨时降,万物以嘉”。雨水时节的气候,对万物而言,是一种“普惠制”的馈赠和奖赏。
雨水时节有三大特征:一是全面消融;二是降水量增大;三是降雨成为优势降水相态,即降雨概率开始高于降雪概率。
汉代《易纬通卦验》中,立春的物候标识是“冰解”,雨水的物候标识是“冰释”。我们常用“解释”一词,但“解”和“释”又不尽相同。“冰解”表征开始消融,“冰释”表征全面消融。因此,所谓“冰释前嫌”,应当不再有一点“残冰”。
所以雨水节气是立春“东风解冻”的续集,立春是开始解冻,雨水是全面消融。
“水乡清冷落梅风,正月雪消春信通。”雨水之后,鹊报新晴,雁传春信,便是可耕之候。春耕之时,急需雨水。
雨水时节,南方的绵雨开始盛行,北方的降水陡然增多。
雨水,不是开始下雨的节气,也不是不再下雪的节气,而是降雨概率开始高于降雪概率的节气。雨水通常被译为Rain Water,为了刻意对应雨、水二字,但如果从降水相态微妙变化的视角而言,译为More Rain than Snow(雨比雪多)更为确切。
雨水时节的全面消融
惊蛰时节不再冰封
雨水和惊蛰时节,冰雪全面消融的区域由淮河流域延展至黄河流域。
春雨连绵的雨水时节
雨雪陡增的雨水时节
立春时节降雨概率开始高于降雪概率
雨水时节降雨概率开始高于降雪概率
惊蛰时节降雨概率开始高于降雪概率
在二十四节气广义的起源地区,雨水时节,降雨概率开始高于降雪概率。我们可以看到降雨日数在所有降水日中的占比:西安、郑州、济南,都由立春时节的不足50%,到雨水时节的超过50%。而北京降雨日数的占比,也由立春时节的9%,提升到雨水时节的35%。北京是从惊蛰时节开始,降雨概率高于降雪概率,比节气起源地区晚一个节气。
雨水时节,节气起源地区降雨概率开始高于降雪概率
既然雨水节气既不是开始下雨的节气,也不是不再下雪的节气,那么我们如何理解雨水时节的“始雨水”呢?
1951—1980年气候期雨水时节迎来初雨
1981—2010年气候期雨水时节迎来初雨
雨水时节“始雨水”
如果以气候平均的首个雨日来界定“始雨水”,那么无论是在气候变化之前,还是在气候变化之后,都不能表征节气起源地区的气候状态。
以特定气候期为背景,2/3以上的年份雨水时节降雨日数≥1.0天。也就是说,雨水时节的特征是降雨不再偶然或轻微,降雨开始实现常态化。因此,我们也可以将雨水节气译为First Rainfall,即降雨开始进入常态化的“初雨”节气。
雨水时节的预警类别及占比
根据国家预警信息发布中心的数据进行统计,2016—2022年雨水时节道路结冰预警占到了总预警数的23%(仅次于大风预警)。对东北地区而言,道路结冰预警占比为38.2%,为第一大类。可见,在全面消融的雨水时节,结冰依然是人们出行的隐患所在。当然,各地最具影响性的天气有所不同,华北是大风,华南是大雾。
雨水时节,天上的增量水,由雪到雨;地上的存量水,由冻到融。这是一项水的相态变化的宏大系统工程。因此,雨水是冬春更迭过程中最坚韧的“破冰”节气。
人们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下雪时是潜热释放,化雪时是潜热吸收,这些热量的损耗,本身就部分抵消了雨水时节本该有的气温增幅。而且冰雪消融之后,“云色轻还重,风光淡又浓”,雾气弥漫,阴雨缠绵,又部分消减了雨水时节本该有的日照增幅,所以雨水节气常常回暖乏力。
但在气候变化背景下,随着初雨和始融时段前移,雨水却成为全国平均气温增幅最大的节气。
二十四节气气温增幅(1991—2020年相比1961—1990年,全国平均)
增幅最大的前三位为雨水、立春、春分,增幅最小的前三位为立秋、立夏、小暑。
北京现在的立春时节,完全是从前的雨水气候;现在的雨水时节,多半是从前的惊蛰气候。随着气候变化,雨水节气的气候时间大大前移,进入立春时节。于是,北方的雨雪切换期显著提前,雨水时节的回暖幅度也显著增大。
北京雨水节气气候时段的漂移
雨水气候提前17天开始,提前11天结束。
西安雨水节气气候时段的漂移
雨水气候提前10天开始,提前6天结束。
《红楼梦》中,薛宝钗说调制“冷香丸”需要雨水节气的雨、白露节气的露、霜降节气的霜、小雪节气的雪。从前,限制北方地区调制“冷香丸”的唯一门槛,是雨水节气的雨。而随着气候变化,这项门槛被自动“拆除”。相反,南方地区因霜降节气没有霜、小雪节气没有雪而难以调制“冷香丸”。因此,可调制“冷香丸”的气候区大大北移。对辽宁、吉林而言,雨水时下雨也不算“高难度动作”了。
古人梳理的雨水节气的节气物候是:一候獭祭鱼,二候候雁北,三候草木萌动。
雨水一候·獭祭鱼
“岁始而鱼上,獭取以祭。”雨水一候獭祭鱼,是立春三候鱼陟负冰的“续集”。
什么是獭祭鱼?汉代郑玄对《礼记》的注释道:“此时鱼肥美,獭将食之,先以祭也。”
獭怎么祭鱼?汉代高诱对《吕氏春秋》的注释中说:“取鲤鱼置水边,四面陈之,世谓之祭。”唐代颜师古对《汉书》的注释是这么说的:“獭,水居而食鱼,祭者,谓杀之而布列,以祭其先也。”宋代陆佃在《埤雅》中描述得更为详细:“或曰獭一岁二祭,豺祭方、獭祭圆,言豺獭之祭,皆四面陈之,而獭圆布、豺方布。”
这是说雨水一候獭祭鱼与霜降一候豺乃祭兽有着细节上的差异:獭祭鱼时,是把鱼一圈一圈地码放;豺祭兽时,是把兽一排一排地码放。
因此,所谓獭祭鱼,是说冰面消融之后水獭开始捕鱼(都是休养了一冬的肥美的鱼),然后把战利品陈列在岸边,摆成圆形,如同祭祀时整齐摆放的供品。但实际上,水獭就像“熊瞎子掰苞米”一样,一条鱼啃上几口就扔在一边,去吃下一条了。它的习性,是既挑肥拣瘦,又喜新厌旧。因此,獭祭鱼是水獭捕获鱼儿之后感恩和祭拜的说法,只是古人按照自己的心态和行为模式所做的一番猜想而已。
水獭以水为生,对水情的感知尤为敏感,所以水獭的行踪也是气候占卜的一个参照物。《淮南子·缪称训》中就有“鹊巢知风之所起,獭穴知水之高下”的说法。古人经过长期观察发现,雀巢总是安置在背风的树枝上,而水獭多在水淹不到的地方穴居。因此,人们观察雀巢的方位就可预知风向,观察獭穴距离水面的远近就可预测水情。
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曰:“(水獭)能知水信为穴,乡人以占潦旱,如雀巢知风也。”元代娄元礼《田家五行》中说:“獭窟近水主旱,登岸主水,有验。”人们集成动物的本能智慧,这本身就是大智慧。
雨水二候·候雁北
所谓“候雁北”,是说鸿雁向北迁飞,途经此地。汉代高诱对《吕氏春秋》中“候雁北”的解读为:“候时之雁,从彭蠡来,北过至北极之沙漠也。”
元代吴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雁,知时之鸟。热归塞北,寒来江南……孟春阳气既达,候雁自彭蠡而北矣。”在人们眼中,鸿雁乃知时之鸟,其迁飞乃时令的标识。
但这个候应有“候雁北”和“鸿雁来”两个版本。《吕氏春秋·孟春纪》和《淮南子·时则训》为“候雁北”,《礼记·月令》和《逸周书·时训解》为“鸿雁来”。
唐代孔颖达曾解读为什么后来“候雁北”代替了“鸿雁来”,他认为冬天的“雁北乡”是从南方到中原,才应该称为“鸿雁来”。春天,鸿雁由中原向北迁飞,叫作“候雁北”更准确。同时他认为,也可以月令版本的早与晚来划分,以《礼记》为基准,先前的版本都称为“鸿雁”,后续的版本都称为“候雁”。
《诗经》:“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这是说晨曦时刻,传来如乐歌般的雁声,心上人趁着尚未冰融,来迎娶吧。在人们心中,雁北飞,是冰雪即将消融的物候标识。九九歌谣中“七九河开,八九雁来”的“八九雁来”说的也正是候雁北。
候鸟在春季向北迁飞不仅要瞄准气候,还要算准天气,一旦“巡航”过程中邂逅凶猛的寒潮呼啸南下,就只好无奈“返航”或“备降”。例如,在盐城自然保护区越冬的丹顶鹤一般每年2月下旬到3月上旬趁着偏南风向北迁飞,但1994年、1998年、2004年、2006年都出现了途中遭遇寒潮而被迫折返的情况。
在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的72项物候标识中,有22项是关于鸟类的,为第一大类,其次才是草木物语、虫类物语。为什么人们格外在意鸟类的行为呢?因为古人认为鸟类“得气之先”,它们的行为更具有精准的天文属性,能够最敏锐、最超前地感知时令变化。
我们常说鸿鹄之志,就在于它们行程高远,它们领时令之先,它们有细腻的时间直觉,都使人心生敬意。所以,每次看到有人在候鸟迁飞的途中设网捕鸟,我都会特别心痛,觉得他们捕杀的不是鸟,而是人类认知时令范畴亦师亦友的生灵。最好是让它们“雁过留声”,而不是我们“雁过拔毛”。善待生灵,也应是中国节气文化的题中之义。
中国现存最早的物候典籍《夏小正》所记录的正月物候,便有“囿有见韭”,即园子里经冬的韭菜又长出新的嫩叶;有“柳稊”,即柳条有了鹅黄的嫩芽;有“梅、杏、杝桃则华”,即梅树、杏树、山桃树陆续开花。
《夏小正》是用列举的方式,汇集了很多初春时节的草木物语。后来,人们在创立二十四节气的过程中,改为总括的方式,将这些物候标识汇成一句话:草木萌动。
雨水三候·草木萌动
汉代《白虎通义》对“草木萌动”的解读是:“言万物始大,凑地而出也。”冬至开始,是阳气潜萌,是在地下偷偷地萌生。雨水开始,是草木有些在地下萌芽,有些在地上萌发。
按照《吕氏春秋》的说法,孟冬时节是“天气上腾,地气下降,天地不通,闭而成冬”。孟春时节是“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地和同,草木繁动”。
立冬、小雪所代表的孟冬,上面的天之气向上,下面的地之气向下,它们之间没有了交集,于是天寒地冻。立春、雨水所代表的孟春,上面的天之气向下,下面的地之气向上,它们有了亲密的互动,于是有了“草木繁动”。这就是古人眼中寒来暑往背后的“动力学”。
无论是雨水一候獭祭鱼,还是雨水二候候雁北,都未必能够给人带来持久的触动和欢喜,人们或许只是淡然一瞥,或者莞尔一笑。真正能够使人感受到春意初生的,是草木萌动。
宋代有首《悟道诗》道:“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踏遍岭头缭绕的云层,似乎也找不到春在何处。待回到自己的园中,拈来梅花闻一闻,发现盈盈春意并不在远处,而是在自家的枝头。这是宋人赏春的悟道之语。
秋的妙处在于眺望远处,而春的妙处却在于端详近处。用摄影语言来表达,就是赏秋时镜头要“拉出来”,近景会看到秋叶的枯黄与残败,远景会看到层林尽染的绚丽。而赏春时恰恰相反,镜头要“推上去”,在细节中品味新绿与初华之美。这似乎也是人们时令审美的一种方法论。
草木萌动之时,人们便开始准备春耕了。《夏小正》所记录的正月农事物候,便是“农及雪泽”,就是农民们从池塘中汲取雪水浇灌田地,这雪水既是水,也是肥。
后来有关天气的谚语说:“立春雪水流一丈,打的麦子没处放。”所谓“瑞雪兆丰年”的意义,到了雨水节气才得到完整体现。
瑞雪具有三重价值,一是作为越冬作物的被褥,二是作为消灭害虫的生态农药,三是作为春天耕作时的肥水。冬天积攒下的瑞雪,如同一笔丰厚的“零存整取”的存款,雨水时节可将之取出来回馈良田。
汉代学者郑玄为“草木萌动”写下了一条注脚:“此阳气蒸达,可耕之候也。”这是说这时阳气结束了潜伏状态,回归地上,草木萌动,是可以春耕的征兆。
《左传·襄公七年》曰:“夫郊祀后稷,以祈农事也。是故启蛰而郊,郊而后耕。”这是说万物复苏之时,无论天子还是诸侯,都要祭祀农耕之神,祈求五谷丰登。之后人们就可以开始春耕了。有时人们甚至还会举行“籍田”仪式,天子与诸侯亲自耕田,以此亲民,也以此示范。
农耕社会,耕最重要。正如《齐民要术》所言,耕田第一,收种第二,种谷第三。
那耕作最重要的原则是什么呢?“凡农之道,候之为宝。”这是说时机很重要,早了不好,晚了也不好。
《吕氏春秋》说:“不知事者,时未至而逆之,时既往而慕之。”也就是说,不通晓农事之理的人,天时没到就鲁莽地耕作,天时到了却愚昧地错失契机。把握天时这件事“不与民谋”,根本就不是大家商量的事,一切必须听任天时,“皆时至而作,竭时而止”。恪守天时乃第一要务,否则,将“营而无获”,光勤劳有什么用呢?勤劳,应当是顺应天时的勤劳。
那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耕作呢?《吕氏春秋》说:“冬至后五旬七日,菖始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也,于是始耕。”也就是说,冬至之后57天,那位“百草之先生”菖蒲开始现身了,也就可以春耕了。冬至之后57天,恰是临近雨水之时。这段话后来被浓缩成了一句农耕谚语,叫作“菖始生,于是耕”。当然,农民们也通常参照杏花开放的时间开始春耕,即望杏开田。杏花和菖蒲,成为开始春耕的“发令枪”,于是有了一则成语:望杏瞻蒲。
当然,也有其他的春耕“发令枪”。比如在广东雷州,就是“春初雷始发声,农则举趾而耕”。人们是闻雷而耕,被称为“雷耕”。然后“雨水种瓜,惊蛰种豆”。
雨水时节,南方的雨水多了,而且往往还是阴雨连绵。雨水时节的雨水丰沛,往往被视为整个春夏季节雨水丰沛的预兆。谚语说:“雨水落雨三大碗,大河小河都要满。”
《诗经》有云:“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春耕之时,人们渴望雨水。希望雨水丰沛,天气湿润,不仅可以沾湿地表,而且还能浸润土层,这样种下的庄稼才能茁壮成长。
但对华南而言,天气回暖的雨水时节却是很多人最烦恼的时候。地板打滑,走廊墙壁挂水,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南天。尤其是当你从一个干得可以烤馍的地方,到一个空气可以拧出水的地方,这种对比和感触便更强烈。
什么是回南天呢?初春时节,北风刚把温度降下来,南风就急不可耐地反攻,天气回暖。谚语说:“北风吹到底,南风来还礼。”但南风温暖湿润,还的这份“礼”水分太足,一遇到还没来得及同步回暖的寒凉物体,空气中的水汽马上凝结成水珠。家里的墙面、柜子、地砖、门窗仿佛都忽然冒出一身冷汗。屋里水淋淋、水汪汪的,外面雾蒙蒙、湿漉漉的。北方的白露时节,露水通常只在户外,且只在清晨出现。而华南初春的回南天的水珠主要出现在室内,而且不分昼夜。直到阳春时节,华南才能完全摆脱回南天的困扰。
明代才子解缙有一首《春雨》诗:“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滑到解学士,笑坏一群牛。”人们与春天阔别太久,这时有一种重逢旧好的感觉,所以诗句在俏皮中洋溢着欢欣。
冰雪消融的雨水节气,是节气起源地区的“可耕之候”。此时的春雨,既是天气实况,也是人们心中的盼望。
民间的雨水节气神,通常是身着官服、司职行云布雨的龙王。但传统神话中龙王的行云布雨,并非率性而为。
《西游记》第四十一回,孙悟空向东海龙王求雨灭火。龙王却推辞道:“大圣差了。若要求取雨水,不该来问我。”
为什么呢?龙王耐心地解释道:“我虽司雨,不敢擅专。须得玉帝旨意,吩咐在那地方,要几尺几寸,甚么时辰起住,还要三官举笔,太乙移文,会令了雷公、电母、风伯、云童。俗语云‘龙无云而不行’哩。”
可见,龙王掌管雨水,乃受命行事的职务行为。龙王并没有降雨区、降水量的决定权,它不是决策者,而是执行者,而且执行层面还需要其他天气神的通力协作。
同样是《西游记》,在第九回中,泾河龙王为了赢赌,擅自更改玉皇大帝的降雨指令,将降雨的起止时间延后一个时辰,将降水量“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克扣了三寸零八点。龙王便因此犯下了违逆天条的死罪。显然,龙王在执行政策的过程中没有任何自主的“弹性空间”,不是谁请托、谁贿赂就可以随意更改天庭既定的降水方案的。
从先秦到两汉,再到唐宋,源于自然崇拜的负责气象的神灵逐步趋于简化。就像政府的便民服务大厅,某类业务在一个窗口就可以得到“一站式服务”。
唐代以后,主管气象的“办事机构”逐步进行了合并。龙王开始进行统一的“归口管理”。龙王既要负责水的存量部分,如江、湖;也要负责水的增量部分,如雨、雪。而且,龙王还要对因水引发的次生问题承担“领导责任”。正如白居易诗云:“丰凶水旱与疾疫,乡里皆言龙所为。”
到了明清时期,“体制内”的天气神,主要是负责雨水的龙王和负责雷霆的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