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顾我们今天面临的冲突时,我发现我在一生中学到的一些简单但有效的功课从未如此必要过。
冲突无处不在,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加剧。每一天,在家庭、工作场所、国家及世界中,我们都面临令人头痛和心痛的争议。
与我记忆中的以往任何时期相比,破坏性冲突从未像现在这样使我们的社区极化,侵害我们的关系,并且使我们解决最关键问题的能力消耗殆尽。由于没有更好的处理分歧的方式,我们牺牲了多少需求,失去了多少机会?
讽刺的是,在过去几十年里,我一直在解决世界其他地方的棘手政治冲突,而现在我发现一场棘手的冲突正在撕裂我的国家。这种前景似乎难以想象,但根据民意调查,2/5以上的美国人担心国家可能会陷入内战。
我从未见过如此程度的恐惧、愤怒和对对方的蔑视。我也从未见过程度如此之深的屈从、麻木和绝望——如此多的人无奈地摆摆手,表示他们对改善局势无能为力。
极化现象不仅限于美国,它还是一个全球趋势,正在分裂世界各地的家庭、社区和社会。我的一位关系十分亲近的巴西朋友悲叹道:“因为政治分歧,我哥哥不参加我们传统的家庭聚会了。我母亲伤心透了。情况太糟糕了。”
如果一千年后的人类学家回顾这一时刻,他们可能会称这个时代为人类大家庭团聚的时代。在人类历史上,由于通信革命的推动,几乎所有的15000个语言社区都能相互联系。
然而,就像在许多家庭聚会中一样,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和平与和谐的。冲突几乎处处可见。
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从未面临与数十亿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单一社会的挑战。聚会远未能减少冲突,反而加剧了敌意,因为人们被迫直面彼此的差异,对不公平的怨恨使得憎恶升级,身份认同遭受着迥异的习俗和信仰的威胁。人类的聚首催生了更多的摩擦而非光明,更多的矛盾而非理解,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就此凸显。
由于新的交流方式,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了解世界其他地区的冲突。我们日夜被战乱和战争的消息淹没。而且,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新的媒介形式从设计上就更聚焦于冲突,并倾向于加剧冲突,因为冲突可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注意力将会带来利益。
冲突不会消失。我们生活在一个有着各种各样宏大又急剧变化的时代: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出现、经济动荡、环境破坏、人口结构变化,这些仅仅是其中随手可列的几个重要因素。这种变化的速度看起来没有放缓的迹象,反而似乎在加快。更多的变化自然意味着更多的冲突。
而且关键在于: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冲突,而不是减少冲突。
我知道这可能听起来很奇怪,但请听我解释。
冲突是什么?它可以被定义为由于可感知的利益和观点分歧而产生的对立立场之间的摩擦。
在我的工作中,我经常遇到一个普遍的假设,那就是冲突是一件坏事。我自己以前也支持这种假设。但作为一名人类学家和调解员,我逐渐认可冲突是自然的。它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仅仅因为我们是人,我们就会有不同的观点和利益。当我们展现我们的差异时,冲突就会出现,甚至有的时候即便我们不主动展现我们的差异,冲突也会出现。
实际上,冲突完全可以是健康的。最好的决策并非来自肤浅的共识,而是来自不同观点的浮现和对创造性解决方案的探索。冲突是民主过程以及现代经济的核心,而且它可以以商业竞争的形式帮助人们创造繁荣。
让我们想象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冲突的世界。不公正将如何被纠偏?权力的滥用将如何被矫正?我们的家庭、职场和社区又如何才能发生建设性的变化?
面对挑战是我们作为个人和群体学习、成长及改变的方式。冲突提供了应有的挑战,以此激励我们和我们的社会进化。正如我的朋友和调解员同事克莱尔·哈贾吉对我所说:“建设性的冲突是人类成长的基础。”
那么我们如何以建设性的方式处理我们的分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