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你能只用一句话就总结出你在处理困难冲突方面学到的一切,以便我们应用在这个烦乱纷扰的时期吗?”我们在落基山脉的家附近徒步和登山的那天是一个凉爽的晴天,当时我的朋友吉姆·柯林斯这么问我。
“这是一个很高的要求,吉姆。”
“达尔文做到了。在《物种起源》中,他用一句话概括了他整个进化理论。”
吉姆提出的挑战触动了我。我碰巧也喜欢精简。
“我不知道我能否回答你的问题,但我会考虑一下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回顾了我50年来在冲突中寻求开辟新的可能性的所有经历。我翻来覆去思考各种方式,试图以概念和隐喻来总结我的经验。我想,如果我能回答吉姆的问题,如果我能用一句话来总结我所学到的一切,那么将这个经验传授给他人就会更容易,即使我们可能需要一整本书来充分解释这句话的含义。
对我来说,“三”向来是用以记住重要事情的魔法数字。人类大脑会对“模式”有所反应,而“三”正是我们可以用来创建“模式”的最小数字。古罗马人有一句话,“凡事到三就完美”,意思是所有由三个部分组成的事物都是完美的。“三”的存在极简又完整。
当我独自散步并思考吉姆的问题时,我的思绪反复被牵引到我在冲突解决工作中发现的三个关键概念上,这些概念也正是最有力量和价值的概念。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开始构想一条路,一条通向可能的路,这条路需要三场中途的胜利才能最终通行。
几个月后,当我们又一次散步时,我对吉姆说:“你还记得你问过我这些年来我学到了什么,以及我能否用一句话概括吗?”
“当然记得。”
“我好好想了一下。”
“所以呢?”吉姆问。
“问题在于:我们不可能摆脱冲突,也不应该消除冲突。但我们可以改变我们看待冲突的方式以及我们选择与之共存的方式。冲突可能让我们的思维变得狭隘。我们会把整件事情缩小到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胜负之争。在通常情况下,冲突越大,我们的思考范围就越小。”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秘诀在于彻底地反向操作。与其思维狭隘、着眼于小处,我们需要想得更宽、更广。我们需要一种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我们不应该从问题开始,而应该从可能性开始。”
“继续说。”
“如果我们想要处理和我们今天所面对的那些棘手冲突一样的问题,我们就必须开拓一些对我们来说并不那么明显的新可能性。想象一下,具有挑战性的冲突就像我们正在攀登的山一样。我们必须找到一条路——一条通向可能的路。那条路会由三场胜利组成。每一场胜利都会改变我们对冲突的看法。”
“是吗?”吉姆满怀期待地问道。
“我们面临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挑战并不是我们通常认为的那些困难。它并不是那些问题。它就在这里。”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自己。
“在破坏性冲突中,我们会基于恐惧和愤怒做出反应,结果是我们自己反倒阻碍了自己。我们需要做相反的事情。我们需要离开掩体,走向看台——一个平静的、能看到远景的地方,一个让我们可以把目光投向战利品的地方。”
我伸出手臂,用手指向我们下面广阔的平原,说道:“现在,我们就像站在看台上,可以看到更大的画面,就像能看到我们面前的这个辽阔世界一样。走向看台是我们要实现的第一场胜利——面对自我的胜利。”
“好的”,吉姆说,“第二场胜利是什么?”
“在破坏性冲突中,我们会深入自身立场并筑起壁垒。同样,我们也需要做截然相反的事情。想象一下我站在这里,而你站在遥远的那儿。”我说完,指了指山谷对面的峰顶。
“我和你的位置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其中充满所有让我们难以达成协议的理由,包括怀疑、焦虑和害怕显得软弱的恐惧。如果我希望我们见面,我需要架设一座金色之桥——一个邀请双方跨越冲突鸿沟的方式。我需要让我们更容易地相向而行。这座桥梁就是要实现的第二场胜利——与他人的胜利。”
“这听起来并不容易。”吉姆评论道。
“这是一项艰苦的工作。”我回答道,想起了埃迪及其公司的格言。“我们需要帮助。”
“我们可以从哪里得到帮助?”
“这是拼图的第三个部分。在破坏性冲突中,我们只看到双方,我们反对他们互相为了单方面的胜利而战斗。我们需要摆脱这个陷阱。因为事实是,总会有第三方——整体的一方。具体来说,第三方就是周围可以帮助我们的人——我们的家人、朋友、邻居、同事。他们就是我们身边关心这场冲突的社群。”
“他们能做什么?”吉姆问道。
“他们可以介入并制止争端。他们可以帮助我们冷静下来并走向看台。他们可以帮助我们搭建一座金色之桥。第三方就是我们要实现的第三场胜利——与整体的胜利。”
“看台帮助我们看到新的可能性。桥梁帮助我们创造新的可能性。第三方帮助我们实现新的可能性。我相信,通过这三个因素的共同作用,即便是最困难的冲突,我们也有能力去解决。”
“好吧”,吉姆说,“现在请把这一切都浓缩成一句话。”
“通往可能之路,要将走向看台、构建金色之桥和引入第三方相结合。”
“这很好”,吉姆说,“现在去写你的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