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道真是天命?关得一边走进桃花居,一边想今天一早遇到的意外。怎么会这么巧,木锦年和花流年出双入对的情形被月清影撞个正着,而就在昨晚,月清影还在幻想以为有机会可以回到木锦年身边。
月清影是为了木锦年而请他吃饭,又因为送他而撞见了木锦年和花流年的好事,是否可以说,他是月清影和木锦年之间的一个转机?关得摇摇头,他本无意介入别人的感情纠葛之中,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妥当。
低头推开桃花居的木门,一抬头,见碧悠穿了一身睡衣正在院中打水。桃花居和方外居一样,类似于老院子的布局,没有自来水,需要自己压井取水。
碧悠的头发散开,挽着袖子,弯着腰,腰身在清晨的阳光下就如一张饱满的弓一样充满了力量和美感。在满是桃花和杏花的背景中,她的身影美轮美奂。
关得一下愣住了。
相比月清影的出尘之美,碧悠小家碧玉的入世之美很招人喜欢,也是居家过日子的最佳人选。
“回来了?”碧悠知道是关得,抬头问了一句。
“回来了。”关得答了一句,“昨晚临时有事,不好意思没有陪你吃饭。”
“没关系,知道你有正事要忙。”碧悠一边打水洗脸,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你吃了早饭没有?没有的话,一会儿陪我一起吃。”
“好。”关得本来吃了早饭,但不忍拒绝碧悠,就和碧悠共进早饭。
“昨晚,接到了何爷的电话。”碧悠动作轻柔地喝了一口粥,“何爷今天回来。”
“啊?真的?”关得大喜过望,“太好了,何爷终于回来了。咦,碧悠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
“昨晚已经一个人高兴过了。”碧悠淡淡地说道。
关得讪讪一笑:“我再向你说一声对不起,下次一定言而有信。”
碧悠的眉眼才算开了一些,也有了些许笑意:“如果你下次提前打个电话告诉我,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关得不好意思地说道:“一直不习惯用手机,每天总是忘了开机。”
“昨天李东从领了一些人来吃饭,他说以后会照顾一碗香的生意。他还问起你,让你给他打电话,他有事情找你。”碧悠就如得了阳光雨露的桃花,慢慢舒展开来,话多了,笑容也灿烂了,“李东从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应该是最近运势不错。”
“我的第一家分店马上就开张了。”生意扩张,碧悠自然开心,“想邀请市里的一些头头去出席,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关得,你帮我想想办法呗。还有,我想问问你,你在市一院的局面什么时候能打开?虽说你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了,但才解决了温饱问题,离成功还有很远的距离,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曙光?”
“邀请市里的头头?”关得沉吟一下,“李东从是区政府办主任,大小也是小头头……至于我在医院的局面什么时候能打开,我也说不好,等今天何爷回来了,好好问问何爷。”
“李主任官儿太小了点儿,不够分量,压不住场子。”碧悠拿眼飞了关得几眼,寻思了一会儿,才笑着说,“你和月清影不是关系不错,能不能请她出面说说,让月市长出席剪彩?”
“你可真敢想。”关得放了筷子,伸手轻轻一弹碧悠的脑门,“让一名副市长出席一个小饭店的开张仪式,你以为副市长是什么三毛四毛的小事都能请动的?还有,我和月清影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没那么一张大脸敢向她开口请月副市长出面。”
“哎呀哎呀,普通同事关系?干吗这么重点强调一下,是不是心虚了?别以为我没看见,月清影开车送你来的一碗香。”碧悠笑着躲了一躲关得,又拿筷子还了一下,“都说和一个女人一起吃晚饭不算本事,和她一起吃早饭才算本事。你认识月清影才多久,不到一个月吧?进展真够快的。”
“可是,我现在是陪你吃早饭。”关得耍赖道。
“你就是逗我开心,我知道你吃过早饭了,而且天知道你昨晚都干什么了。想当初你落魄的时候,死的心都有了。现在一转眼,美女香车全都有,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哧……”关得差点把早饭全吐出来,没想到碧悠也有蔫坏的一面,明明她对他气得不得了,却还有模有样地和他说话,不慌不忙地拉他上套,真有一手,“行了,别贫了,我和月清影真没有什么,是她有感情上的纠葛,想让我替她算算。”
“哼,才不信。”碧悠嘴上说不信,其实还是信了。或许是她认为月清影身份太高,不会看上关得,在她看来,月清影和关得之间不会有什么爱恨缠绵的故事发生。
关得回到方外居,从里到外认真地打扫了一遍,直累得满身大汗才算满意。在方外居住了一个月余,对方外居也有了感情,现在何爷要回来了,得清洁一新才对得起何爷的信任。
其时已经是暮春了,院中的桃花开败,杏花正盛,梨花如雪,空气中弥漫着春末夏初的微醺气息,关得感觉体内孕育了勃勃生机。或许,何爷的回归将是又一个全新的契机。
中午时分,关得接到了李东从的电话。说来惭愧,自从李东从送他电话以来,他很少开机,今天是第一次通话。
“小关呀,打通你的电话真是不容易,你怎么天天关机?不要担心话费,话费由我报销。”李东从的话,半是不满半是埋怨。也是,他送了手机给关得,本意是有事可以随时联系关得,结果倒好,关得还天天关机装神秘,实在有点过了。
其实关得哪里是装神秘,确实是他每天忙得团团转,总是忘了开机。
“李主任,不好意思,主要是总忘了自己还有一部手机,不适应。”关得呵呵一笑。他和李东从之间的关系有点定位不清,他没当李东从是多大的官儿,李东从也没当他是多厉害的人物,他是想平等交往,李东从却不愿在他面前降低身份。
“市里最近有新的动向,小关呀,能不能安排一下,让我和何爷见个面?”
市里有新动向?关得心中一跳,莫非有什么人事上的变动?他不是官场中人,对官场上的风吹草动当然不如李东从。李东从着急想见何爷,肯定是想再向上动一动。官场中人的目光永远盯着上面的位子,一生的追求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向上挪地方。
但李东从才提了主任不久,再进一步,难道还能当上副区长?不会升得这么快吧?不过对于官场的升迁之术关得并不清楚,他猛然从李东从的话中又意识到了什么。
何爷此时突然回来,会不会和市里的新动向有关?
官场升迁的规矩和内幕如何,关得不得而知,他距离官场很远,对其中的升迁之道不甚了解。但他却清楚一点,就是每一次领导干部调整的背后,都有无数高人助阵。
高人不是指更高一级的领导干部,而是指如何爷一样的从来不公开露面但又无处不在的高人。不敢说绝对,但据说基本上每一个有分量的领导的背后,都有一盏指路明灯。
人有时运,天有天运,官有官运,商人求财供财神,官员求官也会问高人。
古代帝王也是如此,有诗云:“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果真如此的话,何爷此次回来,不但有望解开关得心中关于毕问天的种种疑问,也有可能让他目前在医院的僵局获得突破性进展。
“我会转告何爷一声,请李主任放心。”关得并未透露何爷今天回来的消息,多问了一句,“市里又有什么动向了?”
“电话里不方便说,晚上我到一碗香找你。”
剧情似乎要紧锣密鼓地上演了,放下电话,关得长出一口气,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动人,仿佛夏天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逼近了。
下午没事,关得在院中练了一会儿太极拳。单城下辖的永年县是杨氏太极拳的发源地,太极拳在单城就很流行,关得也学了几招。
傍晚时分,手机又响了,关得以为是何爷到了,不料拿起手机一看,是木锦年打来了电话。
“锦年兄,别来无恙?”关得呵呵一笑。
“关老弟,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很想你呀,最近还好?”木锦年热情之中透露出几分探询的口气,“听说你在医院的工作干得还很不错?关老弟,你真打算在医院一直干下去?”
关得打了个哈哈:“干什么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锦年兄,嫂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木锦年自然也听了出来关得不想谈论在医院工作的话题,也就顺着林双凤的病情往下说:“目前来说还好,算是控制住了,半年之后再去复查。”他停顿了片刻,才提到了正题:“毕爷想和你见上一面。”
关得还以为木锦年打来电话只是随意聊一聊,没想到寒暄一过,一下就转到了正题之上,而且正题来势汹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木锦年知道他师承何爷,他知道木锦年的背后是毕问天,但他和何爷的关系算是半公开性质,而木锦年和毕问天的关系是秘而不宣。不料木锦年突如其来正面提出毕问天想见他,让关得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这么说,一切都要摆到明面上了?毕问天究竟意欲何为?毕问天和何爷的是是非非,以及毕问天到底是正是邪,都要见分晓了不成?
一瞬间,关得想了许多,千头万绪一下涌入了脑海,让他剪不断理还乱,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木锦年。
“毕爷?什么毕爷?”头脑又迅速转了一转,关得索性装糊涂,“锦年兄到底在说什么?”
“呵呵,关老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毕爷就是你上次在滏阳公园见到的毕姓老者。他叫毕问天,和何子天何爷是师兄弟,他和何爷是国内仅存的十名运师之中的两人。”木锦年语气轻松,对他先前步步试探关得的举动毫无愧意,似乎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不瞒关老弟,我和流年刚刚被毕爷收为弟子,以毕爷和何爷的关系,我和你也可以以师兄弟相称了。”
“别,我可不敢当。”关得对木锦年始终有深深的提防之心,“我还是叫你锦年兄,你叫我关老弟就成了,亲切。师兄弟什么的,太江湖了。”
“行,关老弟。”木锦年拉长了声调,“依你,都依你。那毕爷和你见面的事情?”
“我晚上还有事,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脱不开身。替我向毕爷道个歉,回头我请他老人家。”
“行了,我话传到就行了,就这么着吧。”木锦年要挂电话时,忽然又冒出一句,“对了,有件事情毕爷不让我告诉你,可我想了想,不说总觉得对不住你……你今年命犯桃花,但不好说是艳桃花还是烂桃花,你多点小心吧。”
命犯桃花?关得呵呵傻笑几声,将手机扔到了床上,以他现在不名一文的身份,几乎穷困潦倒的现状,还会命犯桃花?当然,命犯桃花只是指异性缘多,并不一定全是好事。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命犯桃花都和异性有关。
而他身边的异性中最亲近的人当为碧悠,他和碧悠确实像亲人,但若要说到感情,似乎还差了一些什么。然后黄素琴算一个,但要说和黄素琴有感情纠葛,关得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至于黄素素就更不用提了,他完全当她是妹妹看待。
然后,更不可能是花流年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身边也没有再可能和他发生交集的异性了。
作为相师,关得可以为别人看相,却没有办法替自己看相。他拿起镜子照了照,镜中的他,面相没有什么异常,一切再正常不过。他笑着摇摇头,或许木锦年顺口一提,只为乱他心绪罢了。
蓦然,电话铃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关得心中一喜,肯定是何爷到了。
确实是何爷的电话。
关得自从拥有手机以来,第一次接到何爷的电话,他满怀激动。当然不是激动一部手机,而是激动何爷终于有了音讯。
“何爷……”关得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从初识到现在,虽然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感觉上却如同过了一年一样漫长。而他对何爷的感情从怀疑到信任,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现在对何爷无比挂念,将何爷当成了世上最亲的亲人,期间走过了起起伏伏的心路历程。
“关得,我在一碗香,你过来吧。”何爷的声音淡淡的,没有起伏,似乎生离死别不过人生平常事,“有些话,见面再说。”
放下电话,关得飞奔一样直向一碗香而去。
就在第一次和何爷、碧悠坐在一起的包间中,关得、碧悠和何爷三人再次相聚在一起。月余未见,何爷神采依旧,依然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只不过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忧虑之色。如果再细看的话,他还是比之前稍微瘦削了几分。
“何爷……”关得恭恭敬敬地端起一杯白酒,“敬您一杯。”
何爷和关得碰了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第一句话就让关得大吃一惊:“关得,你最近招惹了什么人?你的面相……命犯桃花!”
何爷此言一出,连碧悠也是一下愣住,一时失神,手中的筷子掉落地上。
关得有千言万语想问何爷,不料只一见面,何爷第一句话就让他吃了一惊。他嘿嘿一笑:“何爷,我是一个老实孩子……”
“你老实,并不表示你能逃过桃花劫。”何爷爱吃花生米的习惯不改,桌上放了两碟花生米,他一边一粒接一粒地吃花生米,一边又说,“你和毕问天见过面了?”
“见过一面。”关得老老实实地答道,“刚刚还接到木锦年的电话,说是毕问天想和我见上一面,我没直接答应他。”
“毕问天还是不改当年,总想抢先一步,他没有料到我会提前回来……”何爷微微一笑,“你不会告诉木锦年我今天回来了吧?”
“怎么会?”关得摇摇头,“木锦年说,他和花流年被毕问天收为弟子了。”
“我这个师弟呀,真是处心积虑。”何爷微微叹息一声,“他太要强,总想压我一头。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即使不是圣人,身为运师,也有超出凡人的眼光和能力,也要心存为而不争的善心。早些年他对我说,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他要出世。但近年来,却又性情大变,突然入世,而且还入世很深。不但将当年的师训忘得一干二净,还想改命换运,希望许多事情的发展按照他的思路进行……”
关得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何爷,毕问天也是运师,那么他应该和您一样,也有劫难?他的劫难在哪一年?”
何爷点头微笑,赞许地说道:“孺子可教也。毕问天见我收了碧悠和你,他也效仿我收了木锦年和花流年,也是为了化解劫难。他比我小两岁,今年50岁,劫难……还有两年!”
“不对呀,劫难以八年为期,他应该在49岁那年已经渡过劫难,到下一次56岁还有六年。”
“49岁时的劫难,他出了点意外,只过了一半,所以,下次劫难提前到52岁。”
“怪不得我见到他的时候,感觉他比您年纪还要大上不少。”何子天是仙风道骨,而毕问天的形象是鹤发童颜,看上去比何子天要大一些。
“这样,关得,你答复木锦年,就说同意和毕问天见面。”何爷抿了一小口酒,又往嘴里扔了几粒花生米,“有些事情是该当面谈谈了,再说同在一个地方,我和问天也有几年没有见面了。”
“何爷……您也要见见毕问天?”关得一惊,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两大高手会面,肯定有好戏上演了。
“不止是我,碧悠也要去。我们三个人全体出动,一起去会会他们三个人。”
“好!”关得大声叫好,战意高涨,“要让毕问天知道我们的厉害。”
何爷哈哈一笑:“关得,不要冲动,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不是只有对抗。”
“不是,何爷,我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明白,毕问天告诫我不要以命赌命,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而且他让木锦年和花流年轮番试探我,木锦年还想拖我下水,自始至终都在算计我们,对我们一直满是敌意……”
“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是我和毕问天几十年的恩怨……”何爷仰天长叹,又摆手说道,“先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在医院的工作吧。”
碧悠在一旁沉默了半天,只是瞪大眼睛静静地聆听,此时终于说话了:“关得在医院的工作进展得还不错,他现在成了香饽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连医院的第一冷美人也看上他了,说他命犯桃花一点儿也不冤枉他。”
“我……”关得被碧悠呛得没话说了,“碧悠,不兴这么打人闷棍的。我好好的也没得罪你,你怎么说我坏话?”
碧悠脸一仰:“我哪里有说你坏话,你自己说,昨天晚上是不是和月清影在一起?”
“是……可是……”
“不要争了。”何爷笑呵呵地伸手打断碧悠和关得的争吵,“关得是命犯桃花,但是好是坏还不好说,姑且观之。碧悠你也不用着急,你的姻缘还没到。”
碧悠一下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哈哈。”何爷开怀大笑,看向关得和碧悠的眼光就如慈父怜爱一双儿女,他站起身来,“走,关得,回去。”
方外居一成不变的小院,因为何爷的到来而增加了些许生机。一进院门,何爷的目光就落在了院子东南角的桃树之上,表情先是疑惑,后是震惊,随后就是极度的愤怒。
关得吓了一跳:“怎么了,何爷?”
何子天绕着桃树走了一圈,又轻轻踩了几下桃树下面的浮土,摇头说道:“怪不得你突然有了命犯桃花之相,原来有人为你设局。”
“什么?”关得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有人来过方外居?”
“不但来过几次,还特意设了桃花煞之局。”何爷冷笑一声,“毕问天呀毕问天,你以为我这么多年一直谦让你,还真是怕你?你欺人太甚!”
关得不免后怕:“何爷,毕问天亲自出手对付我,他到底想要什么?”
“等见了他,我会向他问个清楚!”何爷第一次在关得面前面露狠绝之色,“我绝不会允许他胡作非为。你不要怕,关得,有我在,他不敢对他下手。一个桃花煞……哼哼,还破坏不了你的运势,只要你运作得当,还能助你顺风顺水。”
“嗯。”关得放了心,他对何爷的能力深信不疑,而在初入相师门径之后,也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信心。
“何爷,上次您突然离开单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后来又去了京城,一待一个月。就在您在京城的同时,听说毕问天也去了下江,两件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你猜对了,这也是我避开碧悠单独和你谈话的原因。”何爷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没有开灯,但月明星稀,微风习习,让他仙风道骨的形象更显出尘之意,直欲乘风而去,“我突然离开单城,是在我为李东从走方位行五运时,触动了毕问天设下的机关,让毕问天确认了我人在单城。随后,他又虚晃一枪,让我误以为他会去京城对你的父亲不利,我就急忙前往京城拦截他。不料等我到了京城才发现,他却去了下江,想找到你的亲生母亲……”
“啊?”关得猛地站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带翻了椅子,“毕问天为什么要找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母还在人世?”
“你先坐下。”何爷嗔怪说道,“遇到事情不要毛躁,也不要着急,先要冷静一下,再理智地理清来龙去脉。”
关得慢慢坐了下来:“我都不知道亲生父母还在不在人世,他们先后离我而去,也从来没有找过我,我……”他说不下去了,难过得低下了头。
“从你的面相上看,你不是孤寒之相,如果我推算得不错的话,你的亲生父母还在人世。”何爷的表情十分凝重,“我想毕问天的推算和我的一样,他也认定你的亲生父母还在,所以他才会去下江寻找你的母亲。但他算错了一步,你的母亲应该已经不在下江了,在京城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我就一直在京城寻找了一个月,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关得越来越迷惑了,如果说他的亲生父母尚在人世已经足够让他震惊了,那么毕问天和何子天分别前往京城和下江寻找他的亲生父母,而且还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秘密,怎么就惊动了两大运师亲自出动?
“你的亲生父母不是普通人,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到现在也推算不出来。我和毕问天都想找到你亲生父母的下落,目的或许不同,但原因却一样——就是想算出他们的命数,从而可以更准确地推算出你的命格!”
“父母对孩子命运的影响极大,父母的命数会影响孩子一生的命运走向。只要父母健在,尽管远隔千里,也有无形中的影响!”
关得默然无语,心中沉甸甸的,对于亲生父母,他的感情非常复杂。尤其是母亲,他已经记不起她长什么样子,而对母亲的感情,还不如对继母的感情深,甚至他还隐隐痛恨母亲对父亲的抛弃和对他的遗弃。
突然听到父母仍然健在并且有可能在一起的消息,他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别人的父母都对孩子疼爱有加,唯有关得几乎想不起父母对他的关爱和亲情。在他的记忆深处,只有继母的音容笑貌,只有继母对他视如己出的永恒之爱。
没想到,忽然之间他的亲生父母成了何爷和毕问天两大运师争相一见的对象。人生的际遇之妙,就算到了运师的境界,也是难以窥测全部。
关得蓦然又想通了什么似的,惊问:“毕问天突然对我大感兴趣,到底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的大限还有四年,他只有两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是看中了你的资质,想借你之手为他化解劫难。只不过两年的时间太短了,你就算有心帮他,也只有逆天改命一条路可走。”
“我到现在也不是完全清楚逆天改命和顺天改命都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为什么李东从可以走逆天改命的路子,我却不能?”对于两种改命之法,关得始终抱有疑惑之心。
“现在你境界不到,对你解释很难说得清楚,等你到了运师的境界,你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地知道一切了。你现在只需要记住一点,逆天改命不适合你,你只有顺应天时、地利、人和顺天改命,才有可能超越运师的境界,达到命师的高度。”何爷十分郑重地说道,“且不可动了逆天改命的心思,不然会害了你。”
“怎么为李东从逆天改命,就不怕最终害了他?”关得提到了李东从,才想起李东从和他约好今晚要来一碗香找他,他却爽约了。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同样,人各有命,路数不同。”何爷只是简单地一说,并未深入解释。
关得也不好再问,或许真如何爷所说,有些事情在他的境界上看不出对错、分不出高低,等境界到了,自然就眼界大开了。
“对了,李东从想和您见上一面,他说市委最近有新的动向,听他的口气,他还想再向上升一升。”
“你让李东从明天一早到滏阳公园和我见面。”何爷抬头仰望夜空,“斗转星移,大势动了。关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局面可能要打开了。”
关得几乎一夜没有睡好,脑中翻来覆去全是过去、现在的事情掺杂在一起,泥沙俱下,让人难辨方向。
天一亮,关得就打通了李东从的电话,告诉他何爷要在滏阳公园和他见面,李东从忙不迭答应,说是马上就到。对于昨夜的爽约,他或许是忘了,或许是不想提,关得也就懒得多问。
清晨的滏阳公园,晨练的老头儿老太太络绎不绝。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何子天穿了一身太极服,手提一把宝剑,就如一名再寻常不过的晨练老人。
关得陪在何子天的身边,紧随其后,安步当车来到松林之中,一抬头,发现李东从已经到了。
李东从一见何子天,激动得不知所以:“何爷,可是见着您了!”
何子天将手中的宝剑扔给关得,背着手向松林深处走去,边走边说:“东从,市里有了什么新动向,你说说。”
李东从跟在何子天身后,如同一个大人身边的小孩子。何子天的个子本来就很高,李东从又比关得还矮上几分,再加上他刻意弯了几分腰,就显得他几乎比何子天矮了一头。
“市里有几个主要领导的位子可能要动一动,有风声说,书记要调走了,市长要接任书记,然后常务副市长接任市长。调整之后,市里会空缺出来一个副市长的位子,马书记正在活动,想高升副市长。马书记一走,区里也是位子都向前动一动,到时就又会有一个副区长的空缺……”李东从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市里即将迎来的人事动荡,同时也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李东从想谋求副区长之位。
关得不是很懂官场,但他隐约觉得李东从才从副主任升到主任不久,如果再升一级到副区长,就等于是连升两级了,会不会太快了?官场之上会允许两级跳的情况出现?
“两级跳?难度不小。”何子天走到松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便不再走了,而是站定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打起了太极拳,“李主任,令堂身体可好?”
李东从不解何子天跳跃性的问话,只好答道:“手术挺成功,谢谢何爷。”
“不用谢我。”何子天手上不停,一边说话,一边一丝不苟地打拳,“要谢就得谢关得,是他放生的功德救了你的母亲。上天有好生之德,放生是慈心不杀,你让万物活,天地就让你活,所以你母亲的病好了。而你如愿地当上了主任,是我走方位行五运,替你改变了运数。你本来也有当上主任的命,我只是拿你以后的好运替换了现在,所以让你提前当上了主任……你明白了吗?”
李东从当然不明白,愣着说不出话。
关得明白了,说道:“就是说,你母亲的病好了,你当上主任了,现在恢复了天地平衡之势。如果你想再向前一步当上副区长,就得重新破坏天地平衡,就得需要付出额外的努力。”
李东从明白了,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要钱要力,我都有。”
何子天打完了一遍太极拳,一伸手从关得手中接过宝剑,又开始舞剑。他舞得十分专注,仿佛身心全部集中在剑尖之上,有几分钟时间,他一言不发。
何子天不说话,关得也闭口不语,李东从就不免心焦,却又不好催促,头上就开始冒汗。在事关自己切身的重大利益面前,谁也不能淡定。
又过了几分钟,何子天一套剑法舞完,又将剑扔给了关得。然后他慢条斯理地拿毛巾擦了擦手,又长舒了一口气,才又朝李东从看了一眼。
李东从立刻赔了笑脸。
“天地平衡,谁也不能抗衡,更不能破坏,否则,上天的惩罚严酷而无情。真正的改命,要从自身改起,从内心的认知开始改观,才有可能长久。你找我,是寻求外力的帮助。外力虽然也有成功的机会,但相应的,付出的代价也很巨大。”何子天长篇大论,对李东从大讲天、地、人三者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辩证关系。
关得知道,表面是说给李东从听,其实是在给他上课,是传授他在迈向运师之路之前必须遵守的心法规则。
一般人心中如果没有约束,就会犯罪。相师之心如果没有约束,就是江湖骗子。而运师之心如果守不住底线,就有可能祸国殃民。
关得牢牢记住了何爷为他所讲的运师之路的第一课——改命,从改变内心开始。改变内心,就是改变自我,改变固有的成见和缺点,让内心更符合天地平衡之道,让心法更合乎天地运行的规律。
“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李东从显然没有听进去何子天的规劝,他还以为何子天过分强调外力内力的区别,无非是想突出困难,为了好向他多提条件,“只要何爷有办法让我当上了副区长,我以后尊何爷为干爹!”
何爷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我帮你也是有条件的,认干爹的做法,就不必了。”他看了关得一眼,“上次帮你的条件是让你帮关得找一个工作,这次帮你,条件还是要落到关得身上。”
“好,好,没问题,何爷请吩咐。”
何子天突然叹息一声:“李主任,逆天改命就和化疗一样,有很大的副作用,你真的想好了?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个人得了癌症,如果不化疗,他可以活10年,但却是每天都有痛苦相伴;如果化疗的话,也许只能活一年,却是减轻了痛苦。你确定你要选择化疗?”
其实刚才何爷在给关得上课时,就已经暗示了李东从,如果他真想当上副区长,会付出不菲的代价。现在将话挑明了说,同样也是暗合天地之道——不管是逆天改命还是顺天改命,必须要由当事人百分之百同意,否则,就是逆天行事,必受天谴。
“我确定!”李东从的双眼放光,为了能当上副区长,他豁出去了。
何子天的表情很平静,他冲关得微一点头:“关得,事情又要落到你的头上了。”
关得知道李东从的事情必然会落到他的身上,早先说了,李东从是他成为运师之前的跳板。也就是说,在他成为运师之前,李东从的运势高低、命运规划,都会由他经手。
关得正要开口说话,手机却意外响了。
自从李东从送关得手机之后,他的手机号码就没有对几人说过,一个月里,就没有响过几次。而且没几个人打过他的手机——除了李东从和碧悠外,大概只有木锦年了。现在一大早手机突然响起,李东从就在眼前,难道是碧悠?
关得拿出手机一看,号码很陌生,他本想拒听,却脑中灵光一闪。恰恰在李东从的事情落到他的身上之上手机响了,既是巧合,又是偶然中的必然,他就当即接听了手机。
“关得,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见面。”电话一接通,里面就传一个女子清风明月一般的声音。
是月清影。
“月……科长?”关得有些发愣,“有事?”
月科长的称呼一出口,立刻就让一旁的李东从双眼为之一亮。月姓不多见,市一院更是只有一个月科长,以他对单城官场的了解,怎会不清楚关得口中的月科长是谁?
李东从暗暗震惊,关得才到医院一个月,就和月清影关系不错,不简单。单城官场圈子里,谁不知道月清影号称“单城第一冷美人”,别说她主动给别人打电话了,就是谁千方百计想要接近她,都会以失败而告终。
传闻有一名副省长的儿子看上了月清影,三天两头从省城跑来单城狂追月清影。结果月清影不但拒绝了他共进晚餐的请求,还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将他的花扔得到处都是,让副省长公子大失颜面。
但副省长公子就是爱月清影爱得发狂,当然,不知是想挽回面子还是真心爱上了月清影,就另当别论了。反正他痴心不改,依然苦追了月清影半年有余。
后来甚至惊动了副省长亲自打电话给月国梁,含蓄地向月国梁提了一提此事,月国梁十分惶恐。他放下电话就对月清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是副省长是省委常委,可以决定他的前途,希望她好好考虑一下副省长公子的求爱。又说副省长公子人也长得不错,以月家的条件,能攀上一门副省长的亲家,也是家门有幸。
而且副省长还很有可能向前升上一步,说不定哪天就摇身一变成了省长!
但不管月国梁怎样苦口婆心,月清影就是不为所动,气得月国梁差点吐血,声称要将月清影逐出家门。
后来,单城市委领导班子调整,月国梁本来有希望前进一步,担任市委常委、副市长。结果不但常委没当上,而且副市长的分工还被调整了,分管的好部门全部拱手让人。他只分管了一些边缘部门,等于是在政府班子被边缘化了。
月国梁当时就气得大病一场。
虽然月国梁现在在市政府班子有靠边站的迹象,但大小也是副市长。而且月国梁在单城为官多年,门生不少,市局许多头头都是月国梁的老部下,他在单城的影响力还在。李东从现在病急乱投医,他在市里不认识什么领导,能结交上月国梁也算烧了高香。
只片刻工夫,李东从的心思就转了十八转。
关得如果知道李东从一瞬间就有了借他之力由月清影认识月国梁的想法,他也会佩服李东从的投机心理。
“是有事情。”月清影肯定地回答了关得的问题,却并不过多解释,“要是你不方便过来,我可以开车去接你。”
月清影有事找他,口气却不容置疑,好像必须服从她的安排一样,关得心里不太舒服,就说:“我下午才有时间。”
“我就想现在见你!”月清影的语气还是十分生硬,或许多年的自我封闭已经让她不会婉转说话了。
关得正想拒绝,一抬头,见何子天淡笑而立,笑容耐人寻味,他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说道:“我在滏阳公园。”
月清影倒也干脆:“好,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月清影的黄色奥迪跑车准时停在滏阳公园的门口,关得告别李东从和何爷,上车而去。月清影自始至终都没有下车,不过目光只扫了李东从一眼就迅速移开了,显然她对李东从毫无印象,但却十分好奇地打量了何子天几眼。
何子天的目光,也在暗中打量月清影。如果说月清影的目光只是好奇,那么何子天的目光就全是审视和品鉴。
关得和月清影走后,李东从还紧紧跟在何子天的身后不肯走,不等到何子天一个实打实的承诺,他不放心。
“何爷,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何子天不说话,背着手一直往前走。李东从就不敢再问,高山仰止一般从后面仰望何子天,步步紧跟,对何子天的恭敬甚至超过了顶头上司。
沿滏阳河走了半天,何子天才一下站住:“李主任,你的事情急不得,需要从长计议。三个月内,不会有确切的消息,不过……你的事情我会放到心上,你一定要记住一点,关得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关得的事情成了,你的事情也就成了。”
“是,是,我记下了。”李东从点头哈腰地说道。
按说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东从再不走人就是不识趣了,他却还是不走,还想听何爷说得具体一些。
何爷却不会再多说一句,回头看了李东从一眼:“李主任,你该走了,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李东从很是无奈地说道:“好吧,何爷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让小关打电话给我。”走出很远,他还回头看了几眼何子天,见何子天一人站在滏阳河边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出神还是在等候什么人。
直到李东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何子天的视线之内,何子天才向不远处的树林说道:“没有外人了,就不必躲藏了。”
“呵呵,子天,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什么时候能改了瞻前顾后的习惯,就能突破运师的境界,达到命师的高度。”人影一闪,一人从树林中一步迈出,鹤发童颜,长袖飘飘,不比何子天逊色几分,反倒更显洒脱不羁。
此人正是毕问天。
毕问天一现身,忽然一阵急风刮过,地上的落叶急速打转,形成了一个旋涡,正好位于两人之间,滴溜溜转个不停。
旋涡先是处于两人正中,忽然偏向了何子天一方,眼见就接近了何子天一米之内。随后旋涡又突然回转,迅速逼近了毕问天一方,转眼间也逼到了毕问天一米之内。
“哗啦”一声,旋涡四处飞散,重新变成无数落叶散落了一地。
“问天,你什么时候改了争强好胜的性格,你也能突破运师的境界,达到命师的高度。”何子天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句。
“哈哈,子天,你我十几年未见,我一直以为你在深山老林或是京城、下江,没想到竟然躲在单城一躲十几年,我真佩服你。更让我佩服你的是,连关得这样的奇才都能被你找到,你的运势总是比我强上几分。难道说,你非得压我一辈子不成?”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们走的本来就是两条道,井水不犯河水。是你非要挑事,给关得下了桃花煞,你以为我真的好欺负?”何子天脸色一寒,语气低沉了几分,随着他话音刚落,毕问天身边再次凭空起风,风力如刀,吹得毕问天的衣服猎猎作响。
“何子天,我只是和关得开一个玩笑,犯得着当真吗?”毕问天冷冷一笑,他的脸色也瞬间阴冷了几分,也没见他身形有什么动作,围绕他身边旋转的劲风忽然一卸,顿时消失于无形,“我本想和你好好谈谈,也许我们之间还有合作的可能,不过,看来是没有合作的基础了。”
“合作?”何子天讥笑一声,“我们走的根本就是两条相反的道路,怎么合作?听说你现在是许多大型上市公司的股东,而且还是许多仕途中人的高参?而我只是闲云野鹤,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头儿罢了。”
“哈哈!”毕问天仰天大笑,“闲云野鹤?何子天,你说这些话难道不脸红?你和我不一样,我做事情喜欢直截了当,你却偏偏愿意拐弯抹角,你敢说你培养关得,不是想利用关得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最不喜欢你的就是这一点,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都要假装光明正大。如你我一样逆天改命之人,何来光明正大一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窃天地造化者,运师也。”
“你错了,我从来不敢窃天地造化,只敢顺应天地造化。我也不敢逆天改命,只敢顺天改命……”何子天话说一半,陡然感觉周身一寒,如坠冰窖,再看离他一米之远的滏阳河水,小范围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结冰。
好歹毒的毕问天,竟敢暗算他!
运师虽然有改命之法,但也不是呼风唤雨的神仙。无非就是比普通人多了对天地运行的规律和天地运势的领悟之力,能借助地势的便利提前布局,充分调动天地之气为己所用,甚至可以在小范围内控制水火土风等天地能量……
刚才毕问天以旋风开道向何子天示威,何子天并未放在心上,以为毕问天只是随手制造了一个风团。以前他和毕问天刚入运师之境时,常拿风团来捉弄对方。
却不想,毕问天刚才之举只为麻痹他,只是让他放松警惕,现在的困冰才是毕问天的真正杀招。
好歹也是十几年的师兄弟,又十几年没有见面,只一见就以死相逼,何子天又气又恼,心中一片悲凉。记忆中,他这个师弟虽然性子急躁了一些,凡事喜欢不择手段只求达到目的,但当年的他至少心中还有顾忌,还遵循师父传下的心法约束。
现在的他,也不知十几年间在社会上沾染了怎样的功利心,一出手就是杀招,何子天心中蓦然燃起冲天的怒火!
两大高手,几十年的恩怨纠缠,一见面,就是生死交锋!
何子天右脚尖重重地一点,以他的脚尖为中心,地面如水面一样起了一层涟漪,如水波一样呈圆形荡漾开来。涟漪所到之处,寒气顿消,结了一层浮冰的河水也如雪遇阳光一样迅速融化。
涟漪解冻之后,余势不减,直冲毕问天的脚下而去。
毕问天本来一脸轻松,想看何子天的笑话。不料见何子天反制手法不但高明,而且反击之势迅猛无比,转眼就破解了他设的局,不由心中大惊。十几年未见,何子天功力更胜以前,还是比他棋高一着!
不过毕问天也不是等闲之辈,他高抬脚轻迈步,缓缓地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步,正好落在涟漪的波峰之中,一脚落下,涟漪顿时消失不见。
不过受到涟漪的反弹,毕问天感觉脚底一阵发麻,险些站立不稳。他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推测,有了关得之助,何子天如虎添翼。如果不压制住关得的崛起之势,那么等关得达到运师的境界之时,再和何子天联手,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毕问天嘿嘿一笑:“子天,你功力深厚,我不是你的对手,我输了。”
何子天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刚才的试探让他也明白了一点,十几年,毕问天虽然贪恋世间繁华,但功力进展也是不小。他虽然稍胜毕问天一筹,但差距不是很大,如果毕问天有人相助,他就会落败。怪不得毕问天收了木锦年和花流年,原来也是有长远的打算。
“毕问天,以后各走各道,只要你不惹事,我也不会和你计较什么。只有一点,你不许动关得和碧悠一根手指,否则,我拼了劫难提前,也要和你一决生死。”
“好,我记下了。”毕问天笑容可掬,“这样,我后天在鲁菜馆摆席,请你和关得、碧悠赴宴,到时我也让锦年、流年认认你这个师伯。我们毕竟同门一场,坐在一起约法三章,从此互不干涉,各安天命。”
“好!”何子天一口应下,拂袖而去。
望着何子天的背影,毕问天的眼神深邃而阴冷,他心中默念一遍关得的名字,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关得没有按照他设计的道路向前走,必要的时候,他会不惜亲手除掉关得,以免关得终有一日成长为他的心腹大患。
关得并不知道两大高手在他刚走之后,就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交手,更不知道在毕问天的心中,他已经成了头号大敌。
此时的关得正坐在月清影的车上,沿中华大街一路向南。在经过流年玉器行的时候,月清影故意减慢了一下车速,目光从流年玉器行的招牌上扫过。等再经过锦年玉器行的时候,她又明显减了车速,目光也从锦年玉器行的大字上闪过。
汽车开到了上次的农家院,关得注意到农家院的名字不再叫月清影,而是改成了在人间。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名字代表的是心境,关得心中一动,月清影是不是不再起舞弄清影,而是想重新回归人间了?
“月科长……”关得想问个清楚,月清影究竟想做什么。
“叫我清影。”月清影打断了关得的话,“今天请你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她一边走,一边侧身和关得说话。关得才注意到她穿了一件连衣裙,中长款的百褶碎花裙,裙摆下面露出的洁白而近乎完美的小腿细致修长,脚上穿了半高跟鞋。通身上下几乎无一处不如精美剔透的玉器,一瞬间,关得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木锦年送他的玉佩。
月清影的侧影,就如透过光线观看水头通透的玉,美不可言。关得忽然想起他今年命犯桃花的说法,难道说,他的桃花劫应在了月清影身上?不敢,可不敢,他急忙摇摇头,想要驱散不切实际的想象。
早晨的阳光透过农家院的各种果树,在地上形成了斑驳而漂亮的树影。在果林的中间,有一个亭子,亭子名叫居然亭,亭中已经备好了小吃和茶水。
月清影倒是懂得生活,情感失意丝毫不影响她对精致生活的向往,关得说道:“我吃过早饭了,先谈正事吧。”
“你没吃早饭,不用骗我。”月清影一语道破了关得的谎言,“正事要谈,早饭也要吃。”
关得确实没有吃早饭,不由奇道:“你怎么看出我没吃早饭?”
“不能告诉你。”月清影不解释,入座后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了过去,“边吃边看,边看边谈。”
关得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再多说,接过资料之后就看了起来。看了之后,关得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说道:“你要开一家玉器店?玉器店需要有雄厚的资金实力,而且……还要有眼力超群的鉴定师,否则,肯定得赔死。”
月清影低头喝粥:“鉴定师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早就有了人选,肯定是国内一流的鉴宝专家。资金,也不是你该关注的焦点,你的目光应该落在选址、起名和经营策略上……”
关得愈加糊涂了:“为什么是我?你开玉器店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大了。”月清影一丝不苟地说道,“我负责资金、鉴定师和所有前期工作,你负责选址、起名和经营方向等后期工作,我们是合伙人!”
“合伙人?”关得一头雾水,“月……清影,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你一次性说清楚,好不好?”
“还没听明白?你也太笨了一点儿,但愿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月清影又拿出一份协议,递给关得,“玉器店有你10%的股份,初步估算,玉器店投资千万以上,只要你一签字,你就会由平头百姓转眼变成百万富翁!”
百万富翁确实是很诱人的诱饵,关得接过协议,大概看了一下,心里算是明白了月清影的想法。她是想开一家单城规模最大的玉器行,利用规模和资金优势,垄断单城的玉器市场,剑锋所指之处赫然就是木锦年和花流年。
因爱生恨的女人真可怕,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成功是事业,她就是要在事业上打垮木锦年。
“因爱生恨,然后拿钱砸人,月清影,你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关得也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木锦年和花流年从毕问天的角度来说是他的敌对面,但月清影玩得未必也太大了一些,他不敢贸然答应。
况且,他也不认为他和月清影的关系已经密切到可以成为合伙人的地步。
“我不是因爱生恨,关得,你太小瞧我了。”月清影平静如水,“我想了一天一夜,终于想通了,与其用自己的伤心和伤痛去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业。男人和爱情永远没有事业和金钱可靠,一个女人只有掌握了经济大权,才是真正的独立。”
这么说,月清影从此不再相信爱情而只追求事业了?再深入一想,联想到市里即将发生的人事动荡,关得也明白了一些什么。怕是月清影也有意利用月国梁多年积攒的人脉,要在单城成就一番事业了。否则,等月国梁升迁无望最后一退到底的时候,再想做什么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就算我相信你不是头脑一热想要开玉器行,那么你为什么非要找我当合作伙伴?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密切到成为合伙人的地步?”
月清影的脸好像红了一下:“你也知道我的为人,在医院没什么人缘,在生活中也没有几个朋友,想来想去就觉得你最可靠,也值得信任。而且你为人还算正直,也有一般男人没有的品质,我一个人做不来这么多事情,必须找一个合伙人,我愿意赌一赌你的人品。”
“我怎么就有一般男人没有的品质了?”关得对月清影对他的评价很是迷惑。
“上次我喝醉了,就醉倒在你的面前,你没有趁我醉倒对我动手动脚,抱我的时候,还小心地不碰到我的某些部位……我就觉得你是个真男人。”月清影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
关得一阵后怕,月清影喝醉了又怎么知道他当时的表现?随即又想到了,肯定是处处有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原来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还好,还好,当时没有动邪念。
不过,月清影判断一个的品质好坏也太主观了,关得想了想,觉得还是无功不受禄,就拒绝了月清影:“对不起,清影,我不能接受你的条件。”
“为什么?”月清影十分震惊,不敢相信关得居然拒绝了如此好事。
“我不懂经营之道,怕耽误了你的大事。”关得很诚恳地说道,“再说,我只凭负责选址、起名和经营方向等后期工作就占10%的股份,自己都觉得无法接受。”
月清影却以为关得嫌少:“我的底线是12%。”
关得呵呵一笑:“不是,我的意思是10%都太多了。”
月清影一愣,她没有想到关得不仅不好色,还不贪财,直接颠覆了她心中对天下男人的定义。她认真地看了关得几眼,说道:“我很真诚地请求你的帮助,关得,如果你不帮我,我真的找不到别人了。如果你再不答应,我就请爸爸出面了。”
关得以为月清影只是随口一说,他还是坚持己见:“真的对不起,清影,我可以帮你选址,也可以为你想几个名字,但确实不能参与经营,也不能拿你的股份……”
“清影,你以前看人经常走眼,这一次,算是真真正正地看准了一次。”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随后脚步一响,一个年纪50开外的老者迈步走到了亭中。
关得大为震惊,月国梁月副市长出面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副市长级别的高官!
月国梁的精神不错,相貌堂堂,迈着方步,步子的跨度很大,显得他很有力度。他来到关得面前,伸手和关得握手:“你一定就是关得了?清影对我说,你是她见过的最值得结交的朋友,我还不相信,刚才听了你的话,我信了。”
关得不是官场中人,也多少懂一些官场的规矩,他忙向前一步,双手握住月国梁的手,谦逊而客气地说道:“月市长好,我是关得。月市长过奖了,我和清影既然是同事加朋友的关系,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能一帮忙就谈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年轻人有这样长远的目光,不为眼前的利益所动,我喜欢。”月国梁拍了拍关得的肩膀,目光十分慈祥,“关得呀,你真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清影对你十分信任,你真的就不肯帮一帮她?”
月国梁的话虽然是征询的口气,态度也平易近人,但他毕竟是副市长,上位者的气势还是给关得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关得可以一口拒绝月清影,但却不能直接拒绝月国梁,他迟疑了一下:“既然月市长这么说了,我就再考虑考虑。”
“别一口一个月市长,在人后,叫我月伯伯。”月国梁开心地笑了,又上下打量了关得几眼,“就这么说定了,你再认真考虑考虑。我这个女儿呀,轻易不会相信人。一旦她认准了谁,她就认死理,打死都不回头。”
“爸,您话真多,还是赶紧上班去。”在月国梁面前,月清影小女儿姿态流露,娇羞一笑。
这一笑,就如雪后初霁,就如云开日出,美不胜收。
“好,好,我走。”月国梁哈哈一笑,又和关得握了握手,“小关,有空到家里坐坐,我还有些问题想和你聊一聊。听清影说,你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很有研究。”
关得目送月国梁的离去,一直等月国梁宽厚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之中,他才收回目光,坐回了座位上。之所以一直目送月国梁,倒不是关得深得官场三昧故意做出谦恭的样子,而是他刚才一时好奇为月国梁看了面相,得出了惊人的结论。
月国梁临走时的一句话,大有深意,也让关得多少明白了月清影拉他入伙的更长远的用意。只凭他的品质就能换来10%的股份,他不敢接受,是他不相信他的品质价值100万。但月国梁的话又点醒了他,和他的品质相比,他的相面之术的价值就远不止100万了。
必定是月国梁从月清影口中听到他铁口直断林双凤病情之事,值此单城官场即将调整之际,月国梁眼见升迁无望,索性也就死马当活马医,有心向他问计。
再想到何爷所说李东从的下一步升迁就落到了他身上,关得心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前景也越来越明朗。是否可以说,他在医院的局面,在月清影提议要和他成为合伙人以及月国梁出现的一刻,正式打开了全新的一页?
关得重新落座之后,月清影一挥手,就有服务人员前来收拾了早饭,送上了茶水。
“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月清影等了一会儿,见关得没有主动开口,她又忍不住了。
关得暗笑,月清影还真不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连谈判的技巧都不懂,不懂上赶着不是买卖的道理?她急不可耐地催促,等于将主动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怎么办?关得的心思又回到了月国梁的面相之上。
月国梁的面相确实不错,国字脸,浓眉,三庭都很饱满,说明一生运气不错,少年、中年和晚年都是一帆风顺,没有太大的波折。尤其是下停,圆润浑厚,主晚年幸福美满。
应该说,单从面相上讲,月国梁的官不应该只做到副市长。尽管关得对官场的序列还不算熟悉,但也多少能弄清省级、厅级和处级的概念。他再往上做到市长甚至副省级干部,都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月国梁下停之相更胜中停,晚年安乐,福寿齐全。
三停平等,富贵荣显,单从三停而言,月国梁从50岁起,福泽更胜以前才对。但怎么就一直在副市长的位子上打转,十几年没有再进一步?
关得刚才和月国梁握手时就看出了端倪,问题出在月国梁的鼻子之上!
月国梁的鼻子长得也很好,挺直而高,鼻若悬胆,不受饥寒,是福气留财之相。甚至可以说,月国梁的面相几近完美,但是……问题偏偏就出现在了鼻子上!
月国梁的鼻子下侧有一道疤痕,虽然细小很不明显,但依然可以看出一道细线从鼻子一侧延伸到了左脸之上,约有三公分左右。
此为破相之厄!
破相就是先天的面相被后天外力破坏。人的面相就如风水一样,先天所成的面相再好,万一后天有所破坏,也会无形中推动一生的命运走势。
月国梁几乎完美的面相被破了相,就让他一生的命运走向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偏转,也是导致他在副市长的位子上一直徘徊不前的根本原因。
面相破相和后天破坏手纹手相一样,都会对人生产生负面的推动,或噩运连连,或好运中断。月国梁一生的好运被鼻子之上的一道伤痕所牵绊!
关得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地说道:“先不说玉器行的事情,我想问一个问题。清影,月市长的鼻子上有一道伤痕,好像不是天生的?”
月清影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关得的思路已经跳到了月国梁的面相之上,她愣了一愣,才说:“是的,没错,是他小时候被奶奶用铁锹铲的。”
“啊?”关得吃了一惊。
“有一次奶奶在铲地,爸爸淘气在边上玩,他一露头,奶奶正好扔了一铲土,铁锹就铲在了爸爸的脸上。还好伤得不深,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一下站了起来,“关得,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关得是想说什么,“月市长的背影真是伟岸,很有龙行虎步的气势。”
月清影不解其意,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你能不能替爸爸看一看,看他以后还有没有官运?”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关得笑了笑,他不能说得太透,一是太透了就没有神秘感,会让他的价值大打折扣;二是他不能泄露天机太多,他可不喜欢吃太多的花生米。
“当年韩信拥兵自重,刘邦和项羽打仗,告急,派人向他求援。韩信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出兵。手下谋士告诉韩信,他替韩信相面,说韩信的后背,是帝王之相。结果最后韩信还是出兵帮了刘邦,替刘邦打下了天下,十几年后,韩信被吕后所杀。”
“怎么讲起历史了?”月清影听不出其中的玄机,“我知道这一段历史,韩信当时进可和刘邦、项羽三分天下,退可助刘邦或项羽一人得天下……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你考虑好了没有?”
关得哈哈一笑,月清影也有可爱的时候,他点头说道:“考虑好了。”
“到底怎么样?”月清影一脸紧张。
“我……同意了。”关得没再矜持,一口答应下来。
“太好了。”月清影一下跳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青春活力热情洋溢,一瞬间的欢愉和她以前的清冷判若两人。
想想也是,月清影其实今年才28岁,还处在一个女人黄金的年龄阶段。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或许是觉得刚才的动作和以前的形象差距太大,月清影就恢复了清冷之色:“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失礼了,你别见怪。”
关得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反倒习惯了清冷的月清影,不太习惯欢愉之下青春洋溢的月清影。
和月清影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关得仔细分析了玉器行的前景,提了一个新的建议:“玉器行的局限性太大了,我建议不如开一家古玩行,玉器、珍玩、珠宝、字画……一网打尽,应有尽有。”
月清影的眼睛亮了一亮:“你的想法好,我赞成。回头我再和爸爸商量一下,如果他也同意,就重做预算,重写可行性报告。”
随后,月清影又开车将关得送到了一碗香。下车后,她郑重其事地伸手和关得握手:“关得,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关得替月清影关上车门,“以后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月清影想说什么,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开车而去。关得注意到月清影的车速确实慢了一些,便悄然一笑。
回到家中,月国梁已经从市府回来——今天本来就是周日,没多少事情。
一见月清影回来,月国梁放下手中的报纸:“影儿,怎么样,关得答应了没有?”
“答应了。”月清影在家里率真了许多,不再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形象。
“影儿回来了。”月清影的母亲苏姝娥端了一个果盘从厨房出来,“来,吃个水果。”
月清影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苹果,皮也不削就咬了一口,苏姝娥笑骂:“你就不知道削削皮再吃?真是,你什么都不会做,不会做饭,不会削水果,不会说好话,什么时候才能嫁得出去?”
“妈!”月清影不高兴了,“能不能不提嫁人这样的俗事?您就我一个女儿,天天巴不得我嫁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苏姝娥才不管月清影的小性子,继续说道:“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影儿,你年纪真的不小了,终身大事耽误不起。对了,你说那个关得不错,他多大了?就是工作不太好,在医院当护工,层次太低了,就是兴元大学毕业的文凭挺硬,拿得出手。国梁,你查查关得的家庭背景,要是小伙子不错,你退下来前,拉他一把,也能配得上咱家闺女了。”
“妈,您又胡说了!”月清影脸一红,扔下苹果就要进屋,“您不要动不动就拉郎配,您女儿不是没人要的丑八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呵呵……”月国梁打了个哈哈,“别吵了,影儿的终身大事,让她自己做主,我是不管她了。说到关得,这个小伙子倒是不错,今年24岁,比影儿小四岁,人长得也精神,就是太老实点儿,要不以他的学历,我倒还可以真拉他一把。他的家庭很不幸,父母都不在了,是个孤儿。来单城之前好像在下江做生意,具体做什么,不太清楚。”
“是个孤儿啊?”苏姝娥的心思就淡了几分,“影儿要嫁也得嫁一个正常人家,一个孤儿算什么?再说他毕竟小了那么几岁,过几年他成气候了,说不定还嫌弃咱们影儿。女人显老,不能找比自己小的。”
“妈!”月清影听不下去了,“您再说,我就走了。”
月国梁摆摆手:“不说闲篇了,说正事……关得是怎么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