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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什么是批判性思维?

● 什么是批判性思维?

● 我们为什么需要批判性思维?

● 如何提高自己的批判性思维能力?这本书可以帮你做什么?

● 你做好学习批判性思维的准备了吗?学习批判性思维,需要破除哪些认知偏差?

当遇到以下情况时,你的表现会更像大牛还是更像小思?不妨在你更倾向的表述前打钩。

续表

如果你的表现更像大牛,那在屡次悲愤发朋友圈后,有没有遇到过事件出现反转,让你不得不悄悄删掉朋友圈的情况?在读了那么多“经典好文”,点赞了那么多教育观点后,你会不会依然不知道这个周末到底该带孩子去玩,还是去上补习班?各种考试前,你是否经常辛辛苦苦硬背模板,却发现最后的分数并没有达到心中的预期?或者因为你在会议室里的“隐形”和沉默,而一次次失去晋升机会?又或者面对不理想的现状、面对可能的改变,你总是无法做出满意的抉择?

在这些时刻,你会不会羡慕身边的那个小思呢?小思似乎总是理性、睿智、充满说服力和影响力,能够坚定地把握生活方向,也总能把握更多的机会。

大牛和小思的差别,其实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这本书的关键词: 批判性 思维。

什么是批判性思维?

美国伊利诺伊大学教授罗伯特·恩尼斯(Robert Ennis)给出了定义: 批判性思维是一种合乎理性的、反思型的思维方式,决定我们信什么和做 什么。

“信什么”是指在信息输入环节——例如你在听别人讲话、听课、阅读、看电影、看视频时,作为信息接收方,需要 独立判断:接收到的这个信息, 我要不要相信它。

“做什么”是指在信息输出环节——例如你在发表观点、与人交流、写论文、写报告、做决策、分析解决复杂问题时,作为信息输出方,需要 独立 决定自己该说什么和做什么。

批判性思维的最终指向: 帮助个人形成独立观点,拥有独立思想和 人格。

我们为什么需要批判性思维?

在这个信息纷繁复杂的时代,具有批判性思维能力,人们才能从海量、超载的信息中甄别出最有价值的内容,从而塑造自己的知识、价值体系,确保不会被外界轻易欺骗,更不会被别人随意煽动。

在面临无数选择的时刻,拥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的人,才能够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方向,持续达到自己的目标。

在职场上,能够独立思考、终身学习、进行科学决策的人,才能拥有真正的职场竞争力、领导力,也才能帮助企业在竞争中创造性地解决问题、创造价值。

在公共生活中,能够独立判断、不被轻易煽动的人,才有可能通过对话和行动,成就一个更加理性、多元、良善的社会。

正因如此,很多国家的教育部门、知名大学,都将批判性思维视作 21世纪人才应该具备的核心能力。

进入 21世纪之后,在中国,教育部颁布的高中和义务教育阶段的课程标准,也将重心从考查学生的知识掌握情况,转变成综合考查学生的知识、能力和价值观。课程标准提出要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其中之一便是思维能力,也就是进行逻辑推理、独立思考的判断力。据我们观察,在日常考试中,选择题的比例正在减少,阅读、简答题和写作越来越重要,这都需要学生进行独立的论证说理,寻找充分的理由和证据,形成自己的观点。

当这个时代的要求开始改变时,你,做好改变的准备了吗?

如何提升批判性思维能力?

批判性思维的核心是 论证和评价论证质量。

论证,就是用理由去支持结论的过程。

当接收到一个观点时,我们要去看它背后的理由是什么,判断论证的质量如何, 只接受和相信经得起论证的结论。

当要做出一个决定时,我们要审视自己的结论背后有没有可靠的理由和证据,是否经得起论证, 只有在审慎论证后,才能采取行动。

审视和反思,就是批判性思维的定义里所强调的“反思型的思维方式”。因此,我们可以将批判性思维理解成一台X光机。运用批判性思维,就像是启动这台X光机,扫描审视进入我们脑子里的信息是否经得起论证。

训练批判性思维,就是训练论证和判断论证质量的能力。

如何评估论证质量的好坏,有一系列的判断标准可循。从定位问题、获取信息、评估信息到应用信息、表达信息,再到搭建一个高质量的论证,都有一系列的分析框架。这些分析框架能帮助我们进行更深、更广、更有逻辑条理的思考。

本书将通过表格、流程图、核对清单等,帮助你掌握不同的分析框架和方法。在不同的应用场景下,你可以选择相应的思维工具,切实提升自己的论证质量。

当然,想要将这些框架、方法内化,我们需要持续地刻意练习。

你做好学习批判性思维的准备了吗?

批判性思维不仅是一系列的分析框架或思维方法,更是一种思考的品质和态度。如果不具备这样的品质和态度,我们或许很难真正地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现在,你做好改变的准备了吗?

来自我评估一下吧。以下这几组观点,你更同意大牛的说法,还是小思的说法?请在你更认同的观点前面打钩。

续表

在小思的观点背后,蕴含着批判性思维的三组关键词:

质疑

“我认为自身的经验和偏好存在局限性;我也能意识到自己在思考某些议题时,存在不客观、不公允的情况。”

“即便是老师、家长、领导提出的建议和要求,我认为也不应该不假思索地全盘接受。”

“真理有时也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我不认为凡事‘随大流’就绝对正确。”

质疑是批判性思维的核心精神之一,是启动批判性思维的第一步。只有保持批判者般的警惕,才会有意识地去审视观点背后的论据。

这种质疑,既包括对他人的质疑——无论观点是来自权威,还是人们习以为常的传统;还包括对自己的质疑——自己是否存在盲目、轻信、冲动、先入之见等问题,认识和承认自己的局限性。

让质疑成为一种本能的思维习惯,意味着你能够习惯性地提出高质量问题;意味着你能够时刻保持自省状态。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人就会成为“杠精”——我们依然要学习用合理的方式表达质疑;这也不意味着一个人就会陷入怀疑主义,变得对什么都不相信。因为质疑不是终点,不是为了否定。 质疑是思考的起点,是为了更好地思考,为了寻找更值得相信的观念。

多元

“我总是能够认真倾听和思考与自己不同的观点。即便不认同对方的观点,我也会尝试换位思考,努力去理解对方的理由和逻辑的合理性。”

一个具有批判性思维的人,会追求高质量、充分的论证,能够用全面的方式去看待复杂问题。不同的观点,尤其是相反的观点,也会因此显得具有价值。批判性思维要求我们以开放的心态,平等对待不同角度的观点,需要我们去耐心倾听、彼此尊重。

理性

“我更相信数据和逻辑,如果某个观点有充分的证据支撑、符合逻辑和事实,即便与我的喜好、情感、立场冲突,我也很可能会接纳这个观点。”

在倾听了多方观点后,怎么判断哪个观点更为可信?观点的对错都是相对的,但观点背后的论证质量却有高低之分。理性,意味着相信推理和证据,坚持实证精神,以实事求是、就事论事的方式,形成质量更高的论证。这就要求我们能摒弃对权威、公众、传统的盲从,不被情绪、喜好操控。

如果你更加认可小思的观点并能知行合一,那就意味着你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批判性思维所需要的品质和态度。这些品质和态度是学习批判性思维的基础,当你的批判性思维能力不断提升时,你的思维方式又会强化这些品质和态度,让你成为一个 求真、求知、开放、公正 的人。

如果你更加认可大牛的观点,或许就需要对这些想法做进一步的思考。

我们需要破除哪些认知偏差?

在大牛的观点背后,多多少少存在着以下几个认知偏差。它们将成为我们学习批判性思维的障碍。

盲目自信

“我已有的生活经验和知识,能够支持我做出明智的判断和选择。”

苏格拉底说:“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无知。”但现实中的许多人,常常会对自己的认知、判断和能力过度自信。

1981年,心理学家欧拉·斯文森(Ola Svenson)做过一个著名实验,让被测者评估自己的开车技术,还让他们估计一下自己在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当中的排名。你觉得有多少人会认为自己排在前 50%呢?如果每个人都根据实际情况回答,只有一半的人会认为自己排在前 50%,但实验中有 93%的美国被试者和 69%的瑞典被试者认为自己排在前 50%。这说明,很多人对自己的开车技术过度自信了。

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股民们在进入股市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会赚到钱,但调研显示,超过 50%的投资者自开户以来就一直是亏损的。亏损的原因之一,可能是高估了自己对于市场信息的把握程度。另一个盲目自信的例子和吸烟有关,“吸烟有害健康”已经成为一种共识。吸烟是引起肺癌的第一大风险因素,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信息显示,吸烟者患上肺癌的风险是不吸烟者的 15—30倍。但调研显示,大多数烟民都认为自己比别人更不容易患上肺癌。

当然,人们过度自信的程度可能是不同的。例如,心理学家大卫·邓宁(David Dunning)和贾斯廷·克鲁格(Justin Kruger)就发现,比起真正有能力的人,能力欠缺的人尤其会高估自己,并且还有拒绝承认的倾向。这种情况后来被称为达克效应(D-K Efect)。除此之外,还有研究发现,当人们评估自己的智商时,男性倾向于高估自己,女性倾向于低估自己。

盲目自信,会让人缺乏谦卑的自省之心,让人拒绝反思、学习和改变。当自己的观点被挑战时,很多人会以为对方否定自己的观点就是在否定自己的人格,让自己没面子、丧失尊严,从而更加故步自封,更难倾听或接受不同的观点。

盲从他人

“作为学生,应该无条件服从老师;作为孩子,应该不加质疑地顺从家长;作为下属,应该绝对遵从领导的指令。”

想象这样一个场景:你的上级命令你去操控按钮电击答题错误的学生,你会照做吗?

你可能认为自己不会这么做,因为电击的方式过于残忍。只是答题错误,何至于遭到这样的对待?但耶鲁大学教授斯坦利·米尔格拉姆(Stanley Milgram)设计的实验证明,当人们处在这样的真实场景中,很多人都会盲目地服从相对权威的他人。

这个实验要求被测试者在研究员的指令下,向另一个房间里答错题的“学生”施加电击作为惩罚,但他们不知道对方其实是演员,也不知道电击装置是假的。实验结果发现,当那个可怜的“学生”苦苦哀求、厉声惨叫时,一些参与测试的人显然也因此感到焦虑或痛苦,但超过 50%的被测试者依然会按照研究员的指令实施电击。尽管这个实验后来也遭到了一些伦理和实验方法上的质疑,但当这一实验在不同国家和文化环境下反复进行时,结果却相差无几。

这一实验,成为对“平庸的恶”的一种诠释。那些在战争中实施屠杀行为的普通军官或士兵,会在法庭审判中反复强调“我只是服从命令”——这种无条件的盲目服从,造成了反人性、反人道的罪恶。

即使情况没有这么极端,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中也不乏盲信他人的例子。例如,你会认为在公司的经营层面,老板的判断一定是对的吗?你会觉得家长、老师的话就应该完全被听取吗?已经功成名就的师兄、师姐给你的建议,应该全盘接受吗?你会本能地觉得有名校光环的毕业生一定比普通学校的学生能力强吗?看到专家或专业机构写的文章,你会不假思索地转发吗?想一想,吃了医生开的药后产生了新的不良症状,你会坚持服完药,还是会询问医生?

在信息超载、社会分工不断细化的当下,权威的存在有着重要意义。服从权威,对于维持社会有序运转起着重要作用;尊重专业领域中的权威,则能帮助我们降低认知成本、提高信息筛选的效率,更快捷地做出决策。但不加以批判性思考,就一味地相信权威或他人则可能会产生问题。现实生活中,这方面的事例和教训已有不少,应当引起我们的警惕!

盲目从众

“我认为应该遵循主流或传统的生活方式,因为大家都这么做,‘随大流’总没错。”

作为群体动物,人类倾向于“抱团”,渴望被某个群体认可,害怕被群体孤立。因此我们总是倾向于做很多人都做的事,或相信很多人相信的事。

当办公室的同事都在讨论某一款手机价格昂贵但销量火爆时,你也会跟风入手吗?如果运用批判性思维,你会考虑自己实际的需求、理财计划、消费倾向,甚至对环保的理念,再决定要不要购买。

当你看到周围的人大多在 30岁之前结婚了,你会因此觉得自己也该如此吗?又或者看到周围大多数人都给孩子报补习班,你也会给孩子报补习班吗?还是会根据自己和孩子的实际情况,结合在亲密关系、教育领域的专家研究,全面分析“在 30岁之前结婚”和“给孩子报补习班”等事情的好处和坏处,并且了解和反思自己的价值观,寻找最适合你自己、最适合你的孩子的理性选择?

通常,大众的做法在某些情况下确实有其道理。但关键在于,我们不能仅仅因为这是大多数人的做法,就“随大流”,忽略了这些言行背后的理由和证据。俗话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实际情况甚至特殊原因。因此,别人别家怎么做,我们只能将其作为参考,不宜一概盲从。

盲信喜好与确认偏差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认为没有必要和那些与自己观点不同的人交流,很多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相信我的第一感觉,而且事实能够证明我的第一感觉总没错。”

你认识了一个长得很帅的新朋友,通过了解发现你们竟然是大学校友,还是老乡,顿时你对他好感倍增。当了解到他是个基金经理后,你愿意买一些他管理的基金吗?

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人们对他的判断?这是很多学者研究的问题。在一项研究中,研究者给学生们展示一些陌生政治家的人脸照片,让学生根据照片判断他们能力的高低。结果发现,那些在实际竞选中胜出的政治家,其中 70%在照片评选中也获得了高分评价。在针对不同国家选举的研究中,也发现类似的结果,外表更有魅力的候选人得到的选票往往更多。

基金经理的例子,所体现的也正是这样一种“光环效应”。如果我们仅仅因为这位基金经理长得帅、因为他和自己有校友或者老乡这种令人喜爱的亲近关系,就决定把钱交给他去打理,这就受到了光环效应的影响,是一种盲信喜好。如果运用批判性思维,我们需要了解他的投资表现、具体投资领域、基金的风险性、自己的风险偏好等一系列信息,才能审慎地做出决策。

类似地,在工作中我们也不应该只相信自己喜欢的同事或下属的意见,而是应该就事论事地分析具体情况。

当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喜好、立场或先入之见,就更容易陷入确认偏差中。确认偏差,是指人们倾向于捍卫自己现有的信念,抵制不同的看法。人们在寻找证据的时候,会只选对自己有利的,忽略和自己不一致的意见,甚至会扭曲记忆来支持自己的看法。也就是说,人们倾向于只看见自己想看的。

1989年,巴西航空 254号航班飞往错误方向,导致燃料耗尽后迫降,造成 13人死亡。调查结果发现,空难是因为机长误读了航向数据。当时已经有种种迹象显示飞机的航向有误,但由于机长心里已经有了自己认定的方向,认为自己不可能出错,就不断地强化自己的决策,忽略显示方向错误的证据。

在生活中你是否也会这样:阅读文章的时候,看到那些说到自己心坎里的话便会特别认同?而面对一些你不认同的观点,可能只看题目就不想点开?对星座和算命的预言,会下意识地搜寻那些符合预言的现象去印证?在人际关系中,一旦对某个人形成糟糕的第一印象,就总是看到他的缺点,而对他的优点视而不见,或者觉得他做好事也是动机不纯?

我们只有拒绝被喜好、立场、先入之见以及与之相关的情绪所操控,实事求是、就事论事,才能做出公允的、好的判断。

当你读到这里,或许会感叹:天啊,要成为一个具有批判性思维的人,好累啊!跟着感觉走、活得随性一点,为什么不可以呢?

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尼曼(Daniel Kahneman)在《思考,快与慢》一书中,介绍了心理学的两个概念:系统一和系统二。

系统一:它的运行是无意识且快速的,不怎么费脑力,缺乏自主控制的感觉。——类似于我们所说的“直觉”“本能”“第一反应”。它在很多时候是对的,但容易情绪化,容易受环境的影响。

系统二:它的运行耗费脑力,通常与行为、选择和专注等主观体验相关联。——它擅长逻辑、分析、推理,能解决系统一无法解决的问题。

而批判性思维,就是一种典型的“系统二”,它最大的特点在于——它很懒惰,需要有意识地训练和使用。

两个系统,各有优劣,也各有适用场景。越是重大的问题、越是重要的决策,就越需要我们有意识地启动系统二,使用批判性思维,即使这种思考需要消耗大量精力。但随着更多问题被解决、更多疑惑被解开,我们会处在更轻松、安心、快乐的状态。当我们使用批判性思维成为习惯,启动系统二将会越来越快、“耗能”越来越低,也将越来越感到轻松自然。

不过,面对生活中大量需要快速反应的小决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无伤大雅的玩笑时,我们还是可以随心一些,不必时时刻刻都要论证一番、较真一番。 人并不是随时都要运用理性,关键是要具备理性思考的能力,并 且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运用理性是重要的和必要的。

总结

批判性思维是一种合乎理性的、反思型的思维方式,决定我们信什么和做什么。它最终指向的,是形成独立的观点,成就独立的思想和人格。

批判性思维的核心是论证和评价论证质量。训练批判性思维,训练的是一个人论证和评价论证质量的能力。面对不同的问题,如何分析某一观点的论证质量、如何建立高质量的论证体系,均有方法可循。

培养批判性思维,并非掌握了方法即可。它要求我们具有敢于质疑、拥抱多元、坚持理性的品质,不盲从大众、盲信权威、盲信喜好,保持谦逊,保持自省。

如果你渴望成为一个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那么请继续阅读吧,从不断学习和练习论证的基本方法开始,建立你的批判性思维。 FxkfV/VV0UuYtzDTXFy4wFCCwv5bXqBCzBAGM6Jw7j80ifwGJI7JQVKWUTpBklQ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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