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界,没人不知道艺术,却没人真正知道艺术究竟有何用。因为艺术越来越圈层化,并在圈层中被玩坏了。人世间的困顿、挣扎,酸甜苦辣与它无缘,艺术变得高高在上,目无下尘。
几年前,我初识吴超、夏维伦时,对他们的“生命力学院”艺术实验项目没有多少感受,但当吴超和夏维伦这两位年轻人把他们做的事和一本书——《我们终将被艺术治愈——8个走出心灵迷雾的生命故事》一一呈现在我眼前时,我既吃惊又感动:他们有效地把艺术带回了烟火人间,并用它切切实实地助人疗愈生命。我一篇篇地读下去,篇篇都有感动,因每个生命都在不同程度地经历苦和难,却无人指点迷津(我们的现代教育完全不提供这个部分),只能独自承受,在痛苦中挣扎。当吴超和夏维伦开启艺术治愈之道时,仿佛递给了他们一个梯子,让他们可以顺着这个梯子一点点从自己内心的泥潭中爬上来,让他们看见路,看见光,看见希望,我真为这些借助艺术手段的治愈者由衷欢喜,并对他俩所做的事完全折服并肃然起敬。
他们所做的事业是在向我们艺术行业的所有人证明,艺术必须是贴心的,是能帮到人的。即使我们艺术理论工作者手中抓有一大把艺术的学理或定义,可我们怎能忘记,当代艺术的发起者杜尚正是把艺术还原到人,让它实实在在为人服务,但凡艺术对此有一点点偏离,杜尚马上就毫不留情地嘲笑和抛弃那种“艺术”。结果整个世界的人都看到了,在人们被生活或艺术压迫和煎熬之时,唯独杜尚在艺术的滋润下潇洒自如,圆融无碍,活成了艺术界至今无人超越的一个“光辉形象”。他给我们活出了一个榜样,彰显了一个常识,即我们人类做任何事,都不该去设门槛(那是缺德),而且(千万不要忘记)所有事务都必须为我们的生命服务,此外无他。
出乎意料的是吴超和夏维伦这两个年轻人,竟悄无声息地做下了我们艺术工作者最该去做的事,做下了艺术最能体现它价值的事:为人服务。读一读这本书,就能知道,他们通过艺术帮助了很多鲜活年轻的生命,这该是多么大的功德!甚至艺术也因他们的做法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洗刷,露出了本来的底色。
王瑞芸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杜尚研究专家)
2023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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