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树种在无人企及的山冈上
那里只有寂寥的飞鸟偶尔出入
我扎了一排排的木桩看护着它
多么敏感的树枝叶繁茂
它的花将开出星星哭红了
眼睛的红眼圈和名不见经传的委屈
开出山高风大不结果子
或者结果子不结籽的羞愧
我把我的树种在母亲已经辞世
父亲已搬去城里的荒凉的庭园里
我把我的树和树上的花
仿佛不筑巢只在树上打盹
只会与星星低语的鸟一样的花
在比父亲的小镇更远的城市里
我通过一堆精心安装的摄像头
精心监控着它们白天怎样与鸟低语
以及寂寥的夜它们怎样在荒凉的星空下深藏
与星星低语后有着怎样的疲倦与睡眠
我把我的树种在又荒凉又美好的远方
我在一口古井里用打水的方式
打捞起它的仿佛被谁落井下石的落英和落叶
我让世界在与星空同样深邃
也同样诡秘的甘泉之中
又白又亮百毒不侵
我让荒凉的山冈和荒凉的庭园
让那些懂得与鸟与星空絮语的树
和它们无所事事不结果子的花
有点疼爱也有点失落地陪护着我
犹如陪护着一个婴儿
在巨大城市和它的犹如悬崖似的
玻璃幕墙深处
我也像一个婴儿一样
独自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