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别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偏偏秦薇每次的消息询问都很客气。
曾经在她情绪最不好的那段时间,面对这些询问,通通用最尖锐的话语回击,后来这些话语就被截图,散播在秦薇所在的各个群里,于是温瓷是个恶毒女人的形象更加深 入人心。
温瓷清楚,秦薇这是在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她崩溃。
她确实成功了,这三年里,温瓷没有一天时间不难熬。
她没有回复这条短信,在洗手间里待了半个小时,才安静来到楼下。
刚要站在医院大门口打车,就看到一辆车在她的面前停住。
这是裴寂的车牌,一串的1,整个帝都没有第二块车牌。
车窗落下,露出裴寂的脸。
“上来。”
温瓷假装没有听到,越过汽车就要往外面走去,不然被挡着不好打车。
但是她才走几步,就听到车门打开。
她的手腕被攥住,被拉得往后趔趄了一下。
她闻到一股血腥味儿,视线下意识的就落到他的手上,果然还在流血,那些血迹甚至都蹭到她手腕上了。
她的眉心拧紧,脸色瞬间白了,匆忙要将人推开。
自从那场车祸之后,她就一直很害怕鲜血,会生理性的厌恶,干呕。
裴寂是清楚的,低咒了一声,将受伤的这只手藏在身后,用另外的那只手去拉她。
温瓷却像是被触碰到了某根脆弱的神经,“别碰我。”
裴寂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温瓷,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她不说话了,强忍着想吐的那股冲动,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消毒纸巾,飞快的在手腕上擦拭着,擦了十几张纸,可那股血腥味儿像是刻进了皮肤里,她终于没忍住,靠在旁边吐了出来。
整个人突然天旋地转,裴寂将她拽进怀里,直接推进车内。
“你放我下去!”
除了最开始结婚的那两年,他们仅有的几次见面几乎全是针尖对麦芒,后来那一年,裴寂几乎没有回家过,所以她越来越沉默,再没跟人吵过架了。
每次遇到裴寂,她都痛恨这样容易发疯的自己。
裴寂将车门一关,从旁边抽出医药箱,随意用纱布缠住自己的手掌。
车内的窗户敞开着,再加上空调,那股血腥味儿很快被吹散,但温瓷还是想吐,脸色煞白。
她被赵毅的老婆砸一个花瓶就晕过去,也是因为看到了血,身体不太舒服。
她这会儿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裴寂把手掌包扎好,就跟前面的程淮交代,“开车。”
程淮马上踩了油门。
车厢内一瞬间很安静,温瓷闭着眼睛,所以并不知道裴寂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三年里,两人见面的次数太少太少,仅有的几次全都是在吵架。
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出差,国内国外到处跑。
汽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松涧别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温瓷很熟悉这个电话铃声,因为最初她知道裴寂在松涧别院那边养了人的时候,就查过他的手机,记住了这个专属铃声。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上的气息瞬间变得很恐怖,“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你们先去找。”
看来又是那位小祖宗不见了。
温瓷没跟那人见过面,松涧别院那边到处都是保镖,她根本就没机会靠近。
裴寂把人藏得很深很深,最初那段时间,松涧别院那边的电话很频繁,看来那位脾气很不好,而且体弱多病,每次都能在裴寂好不容易回云栖湾的时候发作,也真是巧。
裴寂挂断电话后,跟程淮交代,“在路边停。”
汽车刚停稳,温瓷就很有眼色的打开车门。
裴寂的声音极冷,像是浸了冰渣子,“你做什么?”
温瓷不说话,下车后,将车门狠狠一关,抬脚就往前面走。
现在路上的车辆不多,但胜在晚上的路灯还算明亮,不过一个女人晚上走夜路,难免有些害怕。
但是这害怕跟心寒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她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汽车的喇叭声。
她的眼眶红了一瞬,扭头看过去,并不是裴寂的车,而是裴亭舟的。
她的眼泪都差点儿落下来,为刚刚那一瞬间的期盼,真想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
“大哥,怎么是你?”
她的语气有些哽咽。
裴亭舟打开车门,递给她一张纸,“我刚去看了奶奶回来,你怎么不跟裴寂一起?算了,先上车吧,送你回去,前几天帝都才发生女孩子被抢劫的事情,一个人很危险。”
温瓷进入车内,只觉得浑身被凉意浸透,但她很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
裴亭舟和裴寂都是工作狂,两人的膝盖上随时都放着合同和文件。
“裴寂那小子也真是的,这么晚了,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离开。”
温瓷颤抖的指尖已经缓缓平复,她扯了扯唇,“大哥,能不能别提他了?”
裴亭舟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什么,“嗯”了一声,将电脑重新放在膝盖上,“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
温瓷抿了一下唇,可她难以启齿。
她很想知道,被裴寂养在松涧别院的女人到底是谁,可是三年了,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探出来。
每次她主动询问的时候,裴寂的视线一瞬间变得冰冷讽刺,仿佛那是什么禁忌。
汽车在她现在住的那栋别墅停下,裴亭舟亲自下车给她打开车门。
“小瓷,你这几年在家,也不出来参加任何活动,我有时候都想给你请个心理医生,一段感情带给你的影响应该是积极向上的,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大哥都支持你。”
温瓷的心脏一瞬间闷疼,她从十二岁就屁颠屁颠跟在裴寂身边,从颠沛流离到他成为商业新贵,到现在他跟裴亭舟这样的天之骄子平分秋色,恍惚十四年过去了。
她以前从未想过,她和裴寂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从未想过,温瓷有一天会恨不得立即逃离裴寂的身边,像是一场逃难。
她浑浑噩噩的站在原地,都没察觉到裴亭舟上前,将她抱住。
“你在我心里,就像小妹妹,就算你没跟裴寂结婚,你也是裴家认的干女儿,别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这个拥抱在她看来不掺杂任何的男女感情,但是在别人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