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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回医

一本书让我不得不回望一番回医。《实用中国回医药学》让我借此解开了横在心头的诸多迷团。

还是从头说起。

外孙左手无名指受伤,原本没多大事,却莫名肿了起来。于是,连夜赶赴儿童医院挂急诊。医生是一个态度和善的青年,他急匆匆看过,就若无其事地低头填写拍片缴费单。片子出来了,果真骨折。原想该采取措施了,而他却不。他把我晾在一边就开始打电话。电话通了,讲论一番,他让我到外科找某某医生。外科在另一栋楼上。某某端详片子半天,就让我抓紧孙子,开始了复位拿捏。在孩子的哭声中,弄半天,就让我回急诊打石膏。再次穿楼走巷,折腾一番。想来,到此为止,可以回家。我却又接到一张早已写好的拍片缴费通知单,说还得透石膏拍片。在楼道里,等了二十多分钟。片子出来了,我迫不及待地拿到急诊室。大夫看半天说,有点模糊,但比刚才好了一点,还是再拿到外科复位医生那儿去看看吧。我再一次折腾到外科。医生看半天,还是一句比刚才好多了。至此,我已经有点愤怒:怎么,商量好了一样地说起囫囵话来了?但我并没有发作。人在下坡,哪能动不动就发火?我劝着自己,再一次回到急诊室,问医生接下来怎么办。他说,可以回家,一周以后复查,如有问题还得手术。

手术?哪有那么严重?这是在吓唬谁!怀着一肚子无可奈何的愤怒回家。第二天,就与同事们说起我小时候在乡下的相似经历。

在七八岁的时候,我学会了骑驴,我们生产队的那十几匹驴没有我不敢骑的。每天从驴背上栽下十几次都属常事。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次,我从驴背上摔下来之后,右胳膊不听使唤了。我一身尘土正在地上打着滚哭叫时,我们生产队的一个阿姨赶过来,扭住我的肩头,什么也不说,一把把我的胳膊掰扯过来。她说,是否复位,她没有把握。就把我领到我们村的一个老人那里。老人把我揽在怀里,双腿夹住我的身子,然后从肩头开始,一点点摸我胳膊,并使劲拿捏半天。那时,我疼得直叫,鼻涕都沾湿了他的衣袖,我的骂声他充耳不闻。等我的母亲得知消息来到他家接我时,他已经用一片旧布给我做了包扎,并把我受伤的胳膊用布条挂在我的肩头。

一句谢谢,就此完事。

如今想来,那一女一男两个村民在关键时刻救助没有丝毫关系的人而不求回报,那时,在村里,这样的事几乎天天发生着。人帮人一点小忙,哪能立刻求回报?尤其是在面对疾病和灾难的时刻,帮助他人,顺理成章。

我的同事说,此一时彼一时,如果在今天,这样的施治万一造成了病人的死亡,或者病程的耽延,家属非让那救治者赔偿个倾家荡产不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医生不得不小心谨慎,这就把看病放在程序以及资料完善的后边。

与此相比,我觉得我们村旧时的风气,特别是面对疾病的态度,远远超出今日。我又给同事们说起两件小事。

其一,村里一妇女难产,一帮邻居折腾了几天几夜,产妇最终还是死了。邻居们很伤心,纷纷表示出点钱补偿。谁想,这位妇女的家人站出来说,你们连昼赶夜地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哪能这么做?如果我拿了你们的钱,今后就会羞死。

其二,村里一个青年去邻居家帮忙建房时脊椎被打断,从此卧床不起,失去劳动能力。邻居提出要赔偿,而这个青年的七十多岁的奶奶断然拒绝,从此担负起伺候的重任,直至他三年后死亡。

为何如此?这是愚昧,还是无知?

虽然没有明确的结论,但我认为,这,就是回医,有至理在后。

在老一辈回族人的心目中,人的生命的长短以及遭受的病灾不是自己或者他人所能掌控的。人的每一缕呼吸都是有数的,不会增,也不会减。至于病症,那只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调控。大限未到,凡病有药。任何救治,只是手段之一罢了。不能迷信救治者,也不能轻视必要的治疗。他们把必要的治疗叫作“行赛拜部”。正是有了这样的观念,行医者们不用如履薄冰。

说来,还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今日的医疗水平与那时农村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但是,为什么一点小小的骨折就会让医生如此为难?我从医院外找到了答案。

给某县拍电视专题片,有一千字的稿件需要定稿,多人审看,都说还行,轮流审核时,七嘴八舌,最后干脆推倒重来,我不得不重新起稿。我们单位从小到大,按职级再过一遍。然后,再次按程序去审看一番。就这样,还是没人定稿。因时间紧迫,最后,不得不咬牙请县长签字,才算尘埃落定。我终于舒了一口气!

行政机构如此,医院概莫能外。

犹记得2005年春节期间,我的儿子来到他生命的最后几天,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是救不回来的状况了,这是医生最最清楚的事实。而他们为什么却还那么热衷抢救?在生命垂危之际,还要让他浑身插满管子进行透析?

无言。

我还能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可是,在关键的时刻,我依旧没有忘记来自父母的回医理念。

我的外孙刚刚生下来时,哭声中还未睁开眼睛,就被通知从妇产科转往新生儿科住院。理由是孩子在不断发抖,在医生看来这是很严重的。但哪有一出生就住院的道理?当时,我断然拒绝!

果然,外孙并没有因此而染病,相反,还很健壮。我们拒绝了医生的事就这样在亲戚中流传,就像一波接一波的涟漪至今还在不断荡漾。

我说,这就是回医。我虽没有施治的技术,却掌握着它的理念。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在缺医少药的过去,先辈们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勇敢地面对各种病痛的,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被疾病征服。

可是,如今谁还会像我这样对待疾病?怕病、怕耽延的心理早已布下了一张张看不见的大网。

该好好总结医疗制度改革以及当今医学了!为此,政府在政策层面上进行医改;医院在机制层面上寻找活力;医生在专业层面上思考自救。

在这样的时刻,令人兴奋的是,我看到了老朋友张建青的《实用中国回医药学》。这是一本60多万字的巨著,其中梳理了回医的发展脉络。我对他结缘回医、回望回医的这一缕眼神非常钦佩。借着他专业的指点,我才发现:久违的回医不只是治病救人的科学通道之一,也是救治如今的医患关系的一缕阳光。阅读刚刚开始,思维就已穿云破雾,我获取了一种站在高山上望平川一样的辽阔感。

2018年5月7日 inoWiZjX67i5mTfuoGwWCthHJ3ErKHdbNx2ml/cKEQoLMF5I/GPNZU3rpYnpFV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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