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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秦始皇焚书及其影响

秦始皇焚书,是中国学术史上一个重大事件。这个事件对中国辨伪学发展的进程曾产生过不可低估的影响。今文经、古文经之争,缘起于秦之焚书,后世大量伪书的出现,也多与焚书有关。因此弄清这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很有必要。

焚书事件缘起于公元前213年的一场关于实行郡县制还是分封制的争论。李斯借此机会提出:

古者天下散乱,莫之能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之所建立。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黑白而定一尊。私学乃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取以为高,率群小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

李斯的建议,表述了以下几条意见:①秦统一天下后,为了禁止儒生的“以古非今”(具体说,就是心非、巷议、夸主、造谤),巩固中央集权统治,建议焚禁古书,绝其依据;②各国史书除《秦纪》外全部烧掉;③博士官所执掌的《诗》《书》、诸子书不在烧毁之列;④实行严厉制裁的措施以保证焚禁古书政策的落实。

关于这次焚书,还见于《史记》其他篇目的记载。如《六国年表序》载:“秦既得意,烧天下《诗》《书》,诸侯史记尤甚,为其有所讥刺也。《诗》《书》所以复见者,多藏人家;而史记独藏周室,以故灭。惜哉!惜哉!独有《秦纪》,又不载日月,其文略不具。”《史记·太史公自序》云:“周道废,秦拨去古文,焚灭《诗》《书》,故明堂石室金匮玉版图籍散乱。”《史记·儒林列传》也云:“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

由此可见,焚书事件对先秦古书无疑是一次空前的浩劫。各国史书损失尤其惨重,然民间所收藏的《诗》《书》及诸子书,则远没有被烧绝。正如南宋郑樵所云:

萧何入咸阳,收秦律令图书,则秦亦未尝无书籍也。其所焚者,一时间事耳……《诗》有六亡篇,乃“六笙”诗,本无辞;《书》有逸篇,仲尼之时已无矣。皆不因秦火。

又云:

秦人焚书而书存,诸儒穷经而经亡。

元马端临则指出:

昔秦燔经籍而独存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学者抱恨终古。然以今考之,《易》与《春秋》二经首末具存,《诗》亡其六篇,或以为笙诗元无其辞,是《诗》亦未尝亡也。《礼》本无成书,《戴记》杂出汉儒所编,《仪礼》十七篇及《六典》最晚出,《六典》仅亡《冬官》,然其书纯驳相半,其存亡未足为经之疵也。独虞、夏、商、周之书,亡其四十六篇耳。然则秦所燔,除《书》之外,俱未尝亡也。

然而到了秦末,项羽一把火烧了阿房宫,将宫内保存的图书付之一炬。正如胡三省所云:

秦之焚书,焚天下之人所藏书耳。其博士官所藏,则故在。项羽烧秦宫室,始并博士所藏者焚之。此所以后之学者咎萧何不能于收秦图书之日并收之也。

尽管如此,收藏于民间的儒经并没完全毁掉,到西汉初年,时有失而复见者,正如《史记·太史公自序》所说:“《诗》《书》往往间出。”秦火后,重新被发现的古文经共有十种,即《周易》《尚书》《毛诗》《礼经》《礼记》《周官》《春秋》《左传》《论语》《孝经》。关于古书几次失而复得的重大的发现:

一是约在汉景帝末年、武帝初年,鲁共王刘馀“坏孔子宅,欲以广其宫,而得古文《尚书》及《礼记》《论语》《孝经》凡数十篇”。

二是河间献王得民间所藏古文经。《汉书·景十三王传》载:

河间献王德,……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从民得善书,必为好写与之,留其真,加金帛赐以招之。繇是四方道术之人,不远千里,或有先祖旧书,多奉以奏献王者,故得书多,与汉朝等。是时淮南王安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周官》《尚书》《礼》《礼记》《孟子》《老子》之属,皆经传说记,七十子之徒所论。

三是河内女子发老屋得《易》《礼》《尚书》。《论衡·正说篇》载:“至孝宣皇帝之时,河内女子发老屋,得逸《易》《礼》《尚书》各一篇,奏之。” 《尚书序疏》:“案王充《论衡》及后汉史,献帝建安十四年,黄门侍郎房宏等说云:‘宣帝本始元年,河内女子有坏老子屋得古文《泰誓》三篇’。”

四是杜林得漆书古文《尚书》。《后汉书·杜林传》载:

林前于西州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常宝爱之,虽遭艰困,握持不离身。出以示(卫)宏等,曰:“林流离兵乱,常恐斯经将绝,何意东海卫子(宏)、济南徐生(巡)复能传之,是道竟不坠于地也。古文虽不合时务,然愿诸生无悔所学。”宏、巡益重之,于是古文遂行。

古文经的不断发现,打破了今文经的一统天下,引发了今古文之争。今文经学派认为古文经全系“向壁虚造”之伪作,古文经学派则认为今文经“抱残守缺”,全系穿凿附会之伪说,这场学术之争,直接影响着辨伪学的发展。 MccVlSLVdz0mgZLyFogD2AfgJVKoLxqqrTYnN9R9HmxjnsKh1EadxwN23qZai6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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