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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疑古思想的萌芽及对伪说伪书产生原因的初探

中国古代疑古思想的产生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如公元前十一世纪末周人在征服殷商时便竭力夸大商纣王的暴行,为自己“恭行天之罚”做舆论工作。对此,孔子的弟子子贡提出了怀疑,他说:“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矣,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他认为商纣王不会像古史中所描绘的那样残暴,是后人把别人的丑恶行为都归聚到他一个人身上的缘故。一百多年后,孟子竟得出“尽信书不如无书” 的结论。针对《尚书·武成篇》中记周武王伐纣“血流漂杵”而言,他认为:“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 实际上孟子理想中的“仁义之师”是不可能存在的,战争必然要死人。《尚书·武成篇》的记载反倒是真实的,《逸周书·克殷解》可为之作证。但这一论断却透露出孟子的疑古思想。又过了一百年,孔子、墨子自称得尧、舜之真谛,而儒、墨两个学派的各个分支都自称得孔、墨之真谛,对此,韩非指出:

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子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孔、墨不可复生,将谁使定世之学乎?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谓真尧、舜,尧、舜不复生,将谁使定儒、墨之诚乎?殷、周七百余岁,虞、夏二千余岁,而不能定儒、墨之真,今乃欲审尧、舜之道于三千岁之前,意者其不可必乎!无参验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据之者,诬也。故明据先王,必定尧、舜者,非愚则诬也。愚诬之学,杂反之行,明主弗受也。

这段论述说明,战国时期儒、墨两家托古立说,借重尧、舜来抬高自己的学术地位,儒、墨各分支也各自吹嘘得孔、墨之真谛,实际上各家学说各有差异,这种自我吹嘘是不可信的。这种对古史、古书的怀疑态度,开了疑古风气的先河,为后来的古史、古书的辨伪起到了导夫先路的作用。

最早对伪史、伪书产生的原因进行探究的是西汉淮南王刘安和他的宾客们。在《淮南子·修务篇》中,他们尖锐地指出:

世俗之人多尊古而贱今,故为道者必托之于神农、黄帝而后能入说。乱世闇主高远其所从来,因而贵之,为学者蔽于论而尊其所闻,相与危坐而听之,正领而诵之,此见是非之分不明。

这段论述深刻地揭示了伪史、伪书产生的一个重要原因:世俗之人头脑中“尊古而贱今”的观念和统治者“厚古薄今”的做法在作祟。这种观念和做法导致了道家借重黄帝,医家借重神农、黄帝,墨家借重大禹等来抬高自己学术地位的现象,于是出现了托古代圣君明主之名的伪书。正如近代梁启超所分析的那样:

“好古”为中国人特性之一,什么事都觉得今人不及古人,因此出口动笔,都喜欢借古人以自重,此实为伪书发达之总原因。

康有为也认为:

荣古而虐今,贱近而贵远,人之情哉!耳目所闻睹,则遗忽之,耳目所不闻睹,则敬异之,人之情哉!……敬异则传也。

李大钊曾指出:

中国自古昔圣贤,即习为托古之说,以自矜重。孔孟之徒,言必称尧舜;老庄之徒,言必称黄帝;墨翟之徒,言必称大禹;许行之徒,言必称神农。后世逸民高歌,诗人梦想,大抵慨念黄、农、虞、夏、无怀、葛天的黄金时代,以重寄其怀古的幽情。

刘安在《淮南子》中不仅探究了伪书产生的原因,而且对古史的记载也提出了怀疑。如在《缪称训》中,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三代之称,千岁之积誉也。桀、纣之谤,千岁之积毁也。”他认为被儒家所吹捧的禹、汤、文王、武王这些所谓的圣君明主,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神圣,而是“千年之积誉”粉饰了他们的形象;而儒家所贬抑的夏桀、商纣,实际上也没有书上所描绘的那般残暴,而是“千年之积毁”丑化了他们的形象。在《氾论训》中,他们又指出:“今夫图工好画鬼魅而憎图狗马者,何也?鬼魅不世出而狗马可日见也。夫存危治乱,非智不能;道而先称古,虽愚有余。”在此,刘安他们把托古而伪造古史者比作是在“画鬼魅”,因为人们没见过鬼魅,伪造者则可以随心去涂抹,可美化、可丑化,人们无法比较真假,因此也就很难说它像还是不像。在盲目“好古”的汉初,刘安等人能有如此的见解,确实是难能可贵。 6IZD9q4gfQc6LDstL+NvjaxVD3qWwLx1kQc8nd1+dxuy/Kj1rt4LoWCNMsJIXd8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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