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27—约96年),字仲任,会稽上虞(今浙江上虞)人。他自称出身“细族孤门”,后入洛阳太学,师事班彪。一生“仕数不耦”,只做过县郡掾功曹、从事之类的小官,一生精力主要用于著述。主要著作有《讥俗》、《节义》(十二篇)、《政务》、《论衡》(八十五篇)、《养生》(十六篇)等,其中唯有《论衡》传留至今(《招致》一篇有目无文)。
王充生活的时期主要是在东汉明帝和章帝的统治阶段,亦即东汉王朝的鼎盛时期。在这一时期,东汉统治阶级把儒经和谶纬公开结合起来,不断加强儒家神学思想的统治地位。当时的学术界弥漫着一种不辨真伪、盲目尊古的不良风气。于是针对这种不良风气,王充著《论衡》以考“伪书俗文”,以辨“虚妄之文”。《论衡·对作篇》有一段话道出了他作此书的旨意:
是故《论衡》之造也,起众书并失实,虚妄之言胜真美也。故虚妄之语不黜,则华文不见息;华文放流,则实事不见用。故《论衡》者,所以铨轻重之言,立真伪之平,非苟调文饰辞为奇伟之观也。其本皆起人间有非,故尽思极心,以讥世俗。世俗之性,好奇怪之说,说虚妄之文。何则?实事不能快意,而华虚惊耳动心也。是故才能之士,好谈论者增益其事,为美盛之语;用笔墨者造生空文,为虚妄之传。听者以为真然,说而不舍;览者以为实事,传而不绝。不绝,则文载竹帛之上;不舍,则误入贤者之耳。至或南面称师,赋奸伪之说;典城佩紫,读虚妄之书。明辨然否,疾心伤之,安能不论?……今吾不得已也!虚妄显于真,实诚乱于伪,世人不悟,是非不定,紫朱杂厕,瓦玉集糅。以情言之,岂吾心所能忍哉!……不得已,故为《论衡》。
此段论述说明《论衡》的批判锋芒,主要指向当时盛行的谶纬迷信。对于俗儒穿凿附会的传记,乃至圣人凭空立说的经书,他也持怀疑的态度。作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铨轻重之言,立真伪之平”,“解释世俗之疑,辨照是非之理,使后进晓见然否之分”。
王充的“疾妄求实”思想始终贯穿于《论衡》一书之中,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对儒家经传中不实之词的考辨。
在王充所处的时代,儒家学说在思想界已取得绝对的支配地位,对所谓的圣贤之言是不能有任何异议的,正如王充所指出的:
世信虚妄之书,以为载于竹帛之上,皆贤圣所传,无不然之事,故信而是之,讽而读之。
而王充却认为贤圣之言不能皆是,为此他在《论衡》中设有《书虚》《儒增》《艺增》等篇目,对儒家经传中所记不实之说进行了大胆的考辨。比如儒家经传常常美化尧、舜、周文王、周武王这些古代所谓的圣君明主,有的儒书甚至称“尧舜之德,至优至大,天下太平,一人不刑;又言文、武之隆,遗在成康,刑错不用四十余年”,而王充却认为“尧舜虽优,不能使一人不刑;文武虽盛,不能使刑不用,言其犯刑者少,用刑稀疏,可也,言其一人不刑,刑错不用,增之也”。
再如儒经为了美化周武王,称“武王伐纣,兵不血刃”。王充对此反驳说:一些史书常称商纣多力,能“索铁伸钩”,且有力士蜚廉、恶来之助,商纣在牧野之战中“虽为武王所擒,时亦宜杀伤十百人”。且《尚书·武成篇》称:“牧野之战,血流漂杵,赤地千里。”由此看来,“而云取殷易,兵不血刃,美武王之德,增益其实也”。
王充认为儒书在美化古代圣君明主的同时,也对商纣王之类的君主进行了故意的丑化。如有的儒书称:“纣沉湎于酒,以糟为丘,以酒为池,牛饮者三千人,为长夜之饮,亡其甲子。”又言“纣悬肉以为林,令男女裸而相逐其间”。王充认为这些记载皆“非其实也”。
他反驳说:“纣之所与相乐,非民,必臣也,非小臣,必大官,其数不能满三千人,传书家欲恶纣,故言三千人,增其实也。”又说:“夫肉当内于口,口之所食,宜洁不辱。今言男女裸相逐其间,何其洁者?如以醉而不计洁辱,则当浴于酒中,而裸相逐于肉间者,何为不肯浴于酒中?以不言浴于酒,知不裸相逐于肉间。”
王充认为儒书中出现这种“称美过其善,进恶没其罪”现象的原因是:
俗人好奇,不奇,言不用也。故誉人不增其美,则闻者不快其意;毁人不益其恶,则听者不惬于心。闻一增以为十,见百益以为千,使夫纯朴之事,十剖百判;审然之语,千反万畔。
针对这种不良风气,王充在《论衡》中对儒书所载史事进行了大量的“订其真伪,辨其实虚”的工作,其目的是“冀悟迷惑之心,使知虚实之分。实虚之分定,华伪之文灭。华伪之文灭,则纯诚之化日以孳矣”。
其二,对圣贤言论的驳难。
自汉武帝时,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后,儒学被逐渐神化为儒教,儒家学说的创立者孔子、孟子也被抬高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如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基义》称“圣人之道,同诸天地”,圣人知天地鬼神、人事成败。针对这种对儒学及孔孟的迷信,王充在《论衡》中专设有《问孔》《刺孟》等篇。他尖锐地指出:“夫贤圣下笔造文,用意详审,尚未可谓尽得实,况仓卒吐言,安能皆是?”
为此,他对孔孟言论中“上下多相违”,“前后多相伐”的现象进行了大胆的揭露和批驳。
比如针对孔子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论断,王充反驳说:“夫人富贵在天命乎,在人知也?如在天命,知术求之不能得。”然而孔子在《论语·先进篇》中却称:“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意即端木赐不受天命而去经商,因常常能够猜中行情而成为富商。这岂不是与前言“富贵在天”相反吗?
再比如《论语·颜渊篇》记载: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对此王充反驳说:
使治国无食,民饿,弃礼义;礼义弃,信安所立?……春秋之时,战国饥饿,易子而食,析骸而炊,口饥不食,不暇顾恩义也。夫父子之恩,信矣。饥饿弃信,以子为食。孔子教子贡去食存信,如何?夫去信存食,虽不欲信,信自生矣;去食存信,虽欲为信,信不立矣。
王充认为,孔子所谓“去食存信”的观点在现实生活中是根本行不通的。人民如果连饭也吃不上,还讲什么“信”呢?
在《问孔篇》中,王充列举了许多这样的例子,揭露孔子言论中的自相矛盾,批驳其谬误,并明确指出,治学之道就是要通过辩论来“论定是非”,因此他理直气壮地说:“追难孔子,何伤于义?”“伐孔子之说,何逆于理?”
在《刺孟篇》中,王充同样列举了孟子言论中的谬误及自相矛盾之处,对这位儒家的“亚圣”进行了揭露和批判。
比如针对孟子提出的所谓“五百年有王者兴”的唯心史观和历史循环论,王充反驳说:
帝喾王者,而尧又王天下;尧传于舜,舜又王天下;舜传于禹,禹又王天下。四圣之王天下也,继踵而兴。禹至汤且千岁,汤至周亦然,始于文王,而卒传于武王。武王崩,成王、周公共治天下。由周至孟子之时,又七百岁而无王者。五百岁必有王者之验,在何世乎?
王充认为孟子这是“论不实事考验,信浮淫之语”,“与俗儒无殊”。
在王充看来,无论是孔子还是孟子都不过是先秦诸子之一派,根本不是什么半人半神的圣人,他们的言论也不可能句句是真理,因此通过辩论来“论定是非”是非常必要的。然而王充这种实事求是的考辨却遭到后人的强烈批评和指责,如明儒胡应麟称其:
偏愎自是,放言不伦,稍不当心,上圣大贤,咸在诃斥。至于《问孔》《刺孟》等篇,而辟邪之功,不足以赎其横议之罪矣。
清乾隆皇帝则指斥其:
为背经离道、好奇立异之人,而欲以言传者也。夫欲以言传者,不衷于圣贤,未有能传者也。孔、孟为千古圣贤,孟或可问而不可刺,充则刺孟,而且问孔矣。此与明末李贽之邪说何异?夫时命坎坷,当悔其所以自致坎坷耳,不宜怨天尤人,诬及圣贤。为激语以自表则已已,犯非圣无法之诛。
总之,在封建帝王和封建学者看来,王充诽谤“至圣”的弥天大罪是不容宽恕的。然而正因为王充这种不盲从、不迷信、实事求是的精神,当时学术界那些死守章句、背诵章句的读书人不能不为之震惊,同时这也大大开拓了辨伪学者的思路。
其三,对儒书宣扬的瑞应理论和“天人感应论”的批驳。
东汉光武帝是凭借谶纬和符瑞得天下的,因此东汉王朝建立后,不断加强儒家神学思想的统治地位。汉代的一些儒学家无不大肆宣扬、制造祥瑞,为帝王歌功颂德,同时又竭力鼓吹“君权神授”和“天人感应论”。
对儒家宣扬的瑞应论,王充基本上是持反对态度的,虽然在《验符篇》《讲瑞篇》中也承认符瑞的存在,但在其他一些篇目中却力斥瑞应的虚妄。比如《史记·高祖本纪》中关于刘邦斩白蛇的一段描写,实际上是旨在宣扬赤帝继白帝受命的符验。对此,王充批驳说:“汉祖斩大蛇之时,谁使斩者?岂有天道先至而乃敢斩之哉?勇气奋发,性自然也。”
在王充看来,所谓斩蛇之事,只不过是刘邦过草莽时,遇白蛇横道,将之斩杀而已,这与“天意”是无关的。
王充还认为儒书经常渲染的凤凰、麒麟这些祥瑞,实际上并不是那么神乎其神,所谓凤凰只不过是一种“毛奇羽殊”的雉类,所谓麒麟不过是“戴角之獐”。
他认为所谓的祥瑞,只不过是人事与自然现象的一种偶然的巧合。他说:“天道自然,厥应偶合”
,“天道自然,吉凶偶会”。
针对儒家所宣扬的“圣人之生,不因人气,更禀精于天”的唯心主义观点,王充指出:谶书所记尧母庆都野出与赤龙交感而生尧之言,《史记》所记刘邦母刘媪与蛟龙交感而生刘邦之类的传说,“如实论之,虚妄言也”,“天地之间,异类之物,相与交接,未之有也”。“今龙与人异类,何能感于人而施气”。
这就从根本上戳穿了“帝王天生”、“君权神授”的谎言。王充还针对董仲舒宣扬的帝王受命于天,就要按照天的意志办事,否则“天生灾害以谴告之,谴告之而不知,乃见怪异以惊骇之,惊骇尚不知,其殃咎乃至”
的“谴告说”,进行了具体的分析和批判。
比如当时的神学家认为天气寒温与统治者的喜怒有密切联系,提出所谓“人君喜则温,怒则寒”。王充反驳说:“寒温,天地节气,非人所为”,“寒温之至,殆非政治所致”。他举例说:“六国之时,秦汉之际,诸侯相伐,兵革满道,国有相攻之怒,将有相胜之志,夫有相杀之气,当时天下未必常寒也;太平之世,唐、虞之时,政得民安,人君常喜,弦歌鼓舞,比屋而有,当时天下未必常温也。”
再如,当时神学家认为:日食、月食是上天对人君的“谴告”,王充反驳说:“在天之变,日月薄蚀,四十二月日一食,五十六月月亦一食,食在常数,不在政治。”
这样,王充就把各种自然现象和人事政教截然分离开来,从根本上动摇了“天人感应论”赖以存在的基础。
此外,《论衡》还批判了古书中宣扬的“人死为鬼”、“人死为神”、“人不死成仙”等各种唯心的迷信说法。
其四,对儒经真伪的考辨。
《论衡·正说篇》是考辨儒经真伪的专篇。该篇开头便指出:
儒者说五经,多失其实。前儒不见本末,空生虚说。后儒信前师之言,随旧述故,滑习辞语。苟名一师之学,趋为师教授,及时蚤仕,汲汲竞进,不暇留精用心,考实根核。故虚说传而不绝,实事没而不见,五经并失其实。
因此,他在考辨五经真伪时,格外注意从作者、成书、流传等方面入手。
关于《尚书》,他认为伏生所传二十九篇今文《尚书》和鲁共王坏孔子壁所得百篇古文《尚书》是可靠的,而认为张霸所献“百两篇”古文《尚书》是伪造的。他指出:
说《尚书》者,或以为本百两篇,后遭秦燔《诗》《书》,遗在者二十九篇。夫言秦燔《诗》《书》是也;言本百两篇者,妄也。……至孝成皇帝时,征为古文《尚书》学,东海张霸案百篇之序,空造百两之篇,献之成帝。帝出秘百篇以校之,皆不相应,于是下霸于吏。吏白霸罪当至死。成帝高其才而不诛,亦惜其文而不减。故百两之篇传在世间者,传见之人则谓《尚书》本有百两篇矣。
在《佚文篇》中,他又指出:“东海张霸通《左氏春秋》,案百篇书序,以《左氏》训诂,造作百两篇,具成奏上,成帝出秘《尚书》以考校之,无一字相应者。”
在此既指出了伪古文《尚书》的篇数与实际不符,又指出了作伪之凭借。他还针对关于《尚书》二十九篇的附会之说指出:
或说《尚书》二十九篇者,法四斗七宿也,四七二十八篇,其一曰斗矣,故二十九。夫《尚书》灭绝于秦,其见在者二十九篇,安得法乎?宣帝之时,得逸《尚书》及《易》《礼》各一篇,《礼》《易》篇数亦始足,焉得有法?案百篇之序,阙遗者七十一篇,独为二十九篇立法,如何?或说曰:孔子更选二十九篇,二十九篇独有法也。盖俗儒之说也,未必传记之明也。二十九篇残而不足,有传之者,因不足之数,立取法之说,失圣人之意,违古今之实。
关于《春秋》,他主要批驳了一些关于《春秋》名称的含义、记事年代等附会之说。关于《春秋》的名称,当时的俗儒作了这样的解释:“春者岁之始,秋者其终也,《春秋》之经,可以奉始养终,故号为《春秋》。”王充则认为这是一种附会之说。他依据《孟子》所云:“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认为:“若孟子之言,《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乘》《梼杌》同。孔子因旧故之名以号《春秋》之经,未必有奇说异意,深美之据也。……说《春秋》者失圣之意矣。”
又如《春秋》共记载了二百四十二年的历史,有人牵强附会地说:“上寿九十,中寿八十,下寿七十,孔子据中寿三世而作,三八二十四,故二百四十年也。”王充则认为:
凡纪事言年月日者,详悉重之也。《洪范》五纪,岁月日星,纪事之文,非法象之言也。纪十二公享国之年,凡有二百四十二,凡此以立三世之说矣。(案:东汉何休分《春秋》为“三世”,分别是“所传闻世”,即孔子听前人传述下来的;“所闻世”,即孔于听人说的;“所见世”,即孔子亲自见到的。)实孔子纪十二公者,以为十二公事,适足以见王义邪?据三世,三世之数,适得十二公而足也。如据十二公,则二百四十二年不为三世见也。如据三世,取三八之数,二百四十年而已,何必取二?……夫《春秋》之有年也,犹《尚书》之有章,章以首义,年以纪事。谓《春秋》之年有据,是谓《尚书》之章亦有据也。
关于《周易》,他相信“河出图,洛出书”之说,但不同意所谓“伏羲作八卦,文王演为六十四”的说法。他认为:
伏羲王,河图从河水中出,《易》卦是也。禹之时得《洛书》,书从洛水中出,《洪范》九章是也。故伏羲以卦治天下,禹案《洪范》以治洪水。……伏羲氏之王得河图,周人曰《周易》。其经卦皆六十四,文王、周公因彖十八章究六爻。世之传说《易》者,言伏羲作八卦,不实其本,则谓伏羲真作八卦也。伏羲得八卦,非作之;文王得成六十四,非演之也。演作之言,生于俗传。苟信一文,使夫真是几灭不存。
王充的这个观点显然还带有很大的局限性,他没有也不可能说清楚《周易》的本源究竟是什么,因此只能将其归结为“河出图,洛出书”之妄说。
关于《礼》,他认为重要的是要搞清它为何代之礼。他依据孔子所云“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认为“夏、殷、周各自有礼。方今周礼邪?夏、殷也?谓之周礼,《周礼》六典,案今《礼经》(即《仪礼》)不见六典。或时殷礼未绝,而六典之礼不传,世因谓此(指《仪礼》)为周礼也。案《周官》(即《周礼》)之法,不与今礼相应,然则《周礼》六典是也。其不传,犹古文《尚书》《春秋左氏》不兴矣”。
这里涉及《仪礼》《周礼》二书,对其成书年代提出了质疑。然以为《仪礼》为殷商之礼,《周礼》纯粹为周代之礼,则失之武断。
此外,他还议及“五经”之外的《论语》,认为《论语》篇目有亡佚,文字有讹误。
总之,他对经书是持怀疑态度的,他认为“经之传不可从,五经皆多失实之说”。
他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直接原因是秦始皇的焚书。他说:
使五经从孔门出,到今常令人不缺灭,谓之纯壹,信之可也。今五经遭亡秦之奢侈,触李斯之横议,燔烧禁防。伏生之休,抱经深藏。汉兴,收五经,经书缺灭而不明,篇章弃散而不具。晁错之辈,各以私意,分拆文字,师徒相因相授,不知何者为是。亡秦无道,败乱之也。
王充“疾妄求实”的思想及辨伪之成就,对后来的辨伪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五六百年后,唐代著名史学理论家刘知幾在撰写《史通》的过程中,完全继承了王充“疾妄求实”的精神,并使之贯穿于《史通》的始末。明儒胡应麟称刘知幾效法王充“犹李斯之学荀况矣”。
清儒周中孚认为:“(《史通》)《疑古》《惑经》二篇,排斥上圣,几上同于《论衡》之《问孔》《刺孟》矣。”
曹养吾也作出这样的评价:“王仲任博淹群书,腹笥洛阳之籍,对众流百家,一一能启其扃而洞其窍,愤俗儒矜吊诡侈曲,转相讹赝,乃创题铸意,著《论衡》十五卷二十余万言,大较旁引博证,释同异,正嫌疑,辨伪之总籍,此其嚆矢。”
足见王充《论衡》之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