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不平衡的惩罚是,我们自己或他人会觉得我们一团糟。不过,“一团糟”的状态并不与平衡相对。健康、平衡的女性的反面是完美主义者。
完美主义可能会使你失败,但正如前文提到的,任何没有边界的权力都可能使你失败——那么为什么我们单单要挑完美主义出来说呢?
这个问题或许更好一些: 为什么我们要将完美主义单列出来,认为它是女性身上所带有的消极特质呢?
你从没听过男性自称“正在康复的完美主义者”,这是有原因的:没人会教导男性“要从完美主义中”恢复过来。男性受到的教导是,要将他们的完美主义追求、他们对高标准的坚持,以及他们追求卓越的动力——尽管这份动力有时因过于关注细节而陷入低效,有时则可能破坏人际关系,融入更全面的自我认知。男性受到的教导是,要毫不妥协地追求自己的抱负。我们不仅期望男性完美主义者这样做,还会因此而赞扬他们。由英国厨师转型为媒体大亨的戈登·拉姆齐在荧幕上的形象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我们相当清楚,人们向来教导女性要道歉。在2010年的一项研究证实女性比男性更常道歉之后,我们开始注意到,女性在提出请求和进行一般性陈述时,往往会加入“抱歉”一词: “抱歉,你能把咖啡递给我吗?抱歉,我有一个问题。抱歉,今天是我的生日。”
人们并不是在一夜之间认识到女性过度道歉的倾向的。文化意识发生这样的转变,只是因为有大量公司、媒体机构和个人多次发声抵制这种现象。要求我们关注自己如何使用“抱歉”一词的思潮反复涌现,融入了时代精神,就像袜子持续在烘干机里翻滚。许多专栏文章和TED演讲都谈到了这个话题,而“抱歉”也为众多播客节目提供了丰富的素材。艾米·舒默(Amy Schumer)
拍摄了一部喜剧短片,以过度道歉的女性为主角;潘婷(Pantene)则围绕这个问题展开了一场广告活动。我们的意识被其淹没了。
现在我们已经不再道歉了,也几乎不再为不再道歉而道歉。苏黎世大学研究员戴维·马特利(David Matley)从事数字文化、社交媒体、自我呈现和人际关系管理等多个领域的研究。 3 研究标签“#sorrynotsorry”(对不起,我并不感到抱歉)时,马特利发现,这个标签往往用于谈论实际的话题,“作为‘不抱歉’的标志,平衡着(不)礼貌与自我呈现策略……允许标签的使用者对网络适当行为规范的变化采取既反对又认可的立场”。我们使用“#sorrynotsorry”这个标签来叛逆地宣告我们不在乎别人对我们选择的看法,同时通过承认我们知道自己所说的内容“违反规则”来保持愉悦。如果你必须打个赌,你会选谁更常使用“#sorrynotsorry”这个标签,男性还是女性?
目前,女性对野心的表达和对权力的追求受到压制,这些表达被纳入完美主义范畴,随后完美主义又被极度病态化,这是性别歧视最广为流传的一个隐性驱动因素。强调限制女性权力表达的做法被称为“寻求平衡”,这种指导几乎只针对女性,而非男性。
对女性来说,完美主义是一种需要用一生来康复的病。“完美主义者”背后的隐含信息是“ 你做得太多了 ”。作为相应的解决方法,平衡被摆在了女性面前(诱使女性信奉)。“寻求平衡”背后的隐含信息是“保持冷静、放慢脚步,从而照顾好自己,但同时成为所有人眼中那个万能的角色,从而照顾好其他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