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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sApp也好Skype也罢
都刻骨情深

《妇人公论》做了一个《不想被儿女照顾》的特辑 ,真的,我也经常想“我才不想被孩子们照顾呢”。

女儿们在加利福尼亚。我在日本。

我住在加州时,经常用Skype和大女儿鹿乃子还有外孙女聊天,到了日本后一次也没聊过。因为太忙,没有兴致聊,加上有时差,很难安排出双方都合适的时间。

来日本之前,我在手机里装了WhatsApp,一种类似LINE 的软件,在美国WhatsApp是主流,没人用LINE。我打算用这个和鹿乃子、沙罗子和小留说话。这个倒是经常用。

去早稻田上班时,我一直和学生打交道。下了班的晚上,去亲友小猫家蹭住。这样构建出了一种很宽松的类似家人的关系。

从大学研究室下班时,给小猫发一条“我这就回家”的信息,会收到“好嘞”之类的回信。走进她家,打开门说一声“我回来了”,她会迎过来说一句“回来啦?”。半夜时分我一边工作,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找枝元小猫说话,正在写菜谱的小猫就会停下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我。用现在的流行语形容这种状态,就是特别“松弛”。

暑假就不行了。暑假有两个月呢,我一直待在熊本家里疯狂工作,感觉自己孤零零的。

我在熊本也有朋友,只要从家里走出去就能见到,可是要做的工作太多,我走不出去,自然见不到朋友。

不是有句俳句嘛,“咳嗽无人应”。

我不咳嗽也无人应。我呼吸无人应,独自吃饭,睡觉孤零零。

人之老去,就得忍受这种寂寞,没办法。这道理我懂。人不仅要寂寞地老去,还要寂寞地独自死去。我父亲就是。现在我越寂寞,越感觉自己是在赎罪。

父亲最后的独居,是我造成的。母亲卧床不起住院之后,父亲的八年独居是我造成的。

父亲一直在说他很寂寞,还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他现在死了,死因肯定是寂寞无聊。我觉得这是他的真心话。那时我却捂住了耳朵,假装没听到。

我也自问过: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吗?那时确实没办法,我好像也不想寻找办法。毕竟世上的事情,只要想办,总能找出一点儿办法。我可以下定决心离开美国回日本和父亲住(肯定要和夫激烈吵架,就算吵架也行),还可以把父亲接到美国和我们一起住(要办极其麻烦的签证手续,就算麻烦也行),这些明明都是办法。

而我没有付诸行动。我现在的心情不完全是后悔。我知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无论如何,父亲的寂寞是我一手造成的,这让我心头上有了一片乌沉沉的阴影。所以我觉得自己必须无可救药地经历与父亲同样的寂寞。

必须和父亲一样,始终孤寂地等待孩子们回来找我。

必须等待大海那边的孩子。

必须觉得寂寞难耐,觉得无事可做,几年时间里一直这么活着,直到死去。

不,不,不,我绝对不会这样的。

因为我已经在被孩子们照顾了。我在家里的定位是“除了做饭和自己的工作之外,其他事都不会做”。女儿们对我没什么期待,她们反过来照顾我。这是因为英语的缘故。每个移民家庭都是,孩子比父母在语言上更流利。如果女儿们现在来了日本,看到我一个人正儿八经地做了各种事情,肯定会吃惊。

二女儿沙罗子照顾我最多。她英语、日语都能读能说能写,擅长处理数字,Word和Excel使用熟练,我的事都是她在帮忙。给夫办后事时,她大显一番身手。轮到我死时她也会大显身手,我相信。

大女儿鹿乃子是大姐姐,每逢妹妹们遇到危机(时常发生)时,她总会出来镇场子。她是音乐人,很理解我在创造作品时身上会出现一种创作者的内心黑洞。

小留是最小的孩子,爱撒娇,还不太可靠,可是她擅长倾听。我有时给她打电话倒苦水,她总是用一颗柔软的心倾听,让我感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

有时,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在WhatsApp上发一声,不超过五分钟,哪个女儿就会回信“怎么啦?”。

……所以,就算依赖儿女,也很好呀。 0bawC4D5WLIn+8AYolrBX9mch/V+TGvB3D0M/vgk6QaqMYzVwx1Yd5gR9RxECy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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