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罗曼·罗兰
如果说在现在这个时代,还有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我想那个人就是陈行甲了。
从湖北的小山村考到湖北大学学习数学,再考入清华大学,之后又到芝加哥大学留学;从基层公务员到强硬反腐的“铁腕书记”,再到今天主理恒晖公益基金的公益人,陈行甲的人生既一步步踏实向前,又曲折精彩。每一次的选择他都忠于自己的理想,践行着一个理想主义者让未来变得更美好的不懈努力。
初识行甲,他告诉我他曾是我词汇班的学生,那是几十年前的课堂,我的记忆已然非常模糊,但是行甲自身却有三个瞬间让我印象深刻。
第一个瞬间是他上任巴东县委书记后在会议上的一次讲话:“我代表巴东50万人民,向那些在巴东这么穷的地方还昧着良心收黑钱的‘王八蛋’宣战!”初看这段视频,我就对这个有着霹雳言语、一身正气的地方官拍掌叫好。后来听说他几乎是带着88口棺材,87口留给贪官和违法老板,一口留给自己的架势铁腕反腐,这样的决心和志气实在是震撼,也让我记住了“陈行甲”这个名字。
第二个瞬间是看到他为推广巴东的旅游资源,亲自上阵直播跳伞。他手持“秘境巴东”的旗帜,从3000米高空一跃而下,这个瞬间也被众多网友记住,让他成了轰动一时的“网红书记”。作为书记,他第一够拼,第二能想到这个主意,并且身体力行,应该也是个有趣的灵魂。
第三个瞬间是行甲在山水之间,面对祖国山河大声唱歌的情景。“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唱得一往情深。这样有爱的歌声,在山谷悠然回响,歌声里饱含对家国之爱、对自然之爱。后来看了他的书《在峡江的转弯处:陈行甲人生笔记》,我是越看越感动。第一章写母亲,第二章写爱人,第三章写基层工作,第四章写学习,第五章写留学生活,第六章写在巴东的日子,最后一章写他的公益选择。从对小家的爱,到为官时对国家的爱,再到做公益对他人的爱,他的爱丰富又深切,这个瞬间让我感受到了行甲的赤诚。
“有胆,有趣,有爱”,这三个瞬间汇成了我对行甲的初步印象,也让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一起大口喝酒、一起放声高歌的朋友,所以当有人邀请我和行甲做一场直播时,我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之后不久,这本《别离歌》就放到我的手上。在这本新书里,我看到了行甲放下仕途、走上公益之旅的点滴轨迹。其实对于他四十余岁,在拿到“全国优秀县委书记”时毅然裸辞,大部分人应该都无法理解。在一条确定的荣誉之路和另一条不确定的艰险之路之间,他选择了少有人走的后者,《别离歌》正是行甲在这条不确定道路上的跋涉和收获。我很欣赏他的选择:生活中,难能可贵的不是我们能够收获一轮又一轮的掌声,而是在面对前路的昏暗和不可预测时,我们是否仍然勇于大步向前、风雨兼程。
《别离歌》里,无论是被病痛折磨得疲惫不堪的阿亮一家,还是历尽磨难被救回来的扎西;无论是知更鸟公益项目中的雁子,还是传薪计划中抗疫英雄思思的孩子小宝,每个故事都让人揪心和动容,真是“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每次救助都是与死神的较量,从死神手中夺回孩子生的可能;每次救助也都是对心灵的救赎,燃起孩子和家庭对生命、对生活的无限渴望。这些不但是对一个个孩子和家庭的救助,也是对人性的一次次考问,甚至是施救者本身对生命意义的一段段探寻。
行甲真实地记录了每段救助,诚恳地讲述着孩子、家庭成员以及自己和恒晖团队心灵变化的整个历程。这些文字不仅是一个个故事,也是很多有同样问题的家庭、同样在做公益的各类组织可借鉴的鲜活的案例。
行甲及其团队在付出善意的同时,也收获着善意,这些善意又从一个个接收善意的人手上传递出去,形成涟漪,一圈一圈向外扩散,被曾经感受到温暖的人们不断扩大,带着温热辐射出去。弘一法师曾说:“世界是个回音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大声喊唱,山谷雷鸣,音传千里,一叠一叠,一浪一浪,彼岸世界都收到了。凡事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因它在传递你心间的声音,绵绵不绝,遂相印于心。”用这句话描述行甲的团队,再贴切不过了。
新东方这么多年也做了很多公益项目:2002年开始捐助希望小学,现在已经有了7所希望小学,分布在四川、甘肃、云南、西藏等地区;连续15年开展“烛光行动”,专项培训欠发达地区的中小学教师;与好未来共同发起成立北京情系远山公益基金会,通过互联网技术重点对口支持国家级贫困地区的教学,已经覆盖1150所学校,累计惠及19万名师生……每次看到和我一样的农民的孩子,因为我们微小的力量,从大山里走出来,改变了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我总是有深深的成就感,甚至比我的公司上市还要高兴。不过,这次看到行甲的恒晖基金会所做的救助,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多一些,新东方还可以做得更多一些……
行甲是幸福的,《别离歌》字里行间除了有救助成功后的幸福感,也能看到他对家人的眷念和对妻的爱恋,那是被爱包围的人才有的底气和幸福。这个治愈他人的人,应该也治愈着自己;这个帮他人圆梦的人,也在梦境变为现实的时候充盈着自己的梦。
2023年1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