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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孝感动天遁叟诛熊
鼙鼓匝地剑客伤鹰

却说天山遁叟带斡旋里到大松林,一瞧日影,时光已到,两人一齐动手,先把酒坛的口打开,安放在临风处所,把朱红木屐放在旁边。遁叟向斡旋里道:“咱们攀上树头躲藏吧。”于是两个人一先一后,猱身而上,手足并用,霎时已到树巅。只见大风呼呼,吹得地上黄沙飞扬如雾。两个人静悄悄地等候,好一会儿,只听遁叟叫道:“熊来也!”

斡旋里从松叶稀处望去,果见一头人熊远远地走来,身高丈许,头如巴斗,竖起了两个熊耳,其行如飞,两个铜铃似的眼珠儿,绿幽幽发光如电。只见那熊行近松林,已闻着了酒香,张头探脑,不住地瞧望,霎时行到酒坛所在。见了酒,顿时现出一种馋涎欲滴的样子,大有举坛欲饮之势。张开两个前爪,忽然想着了什么似的,停住了,从山前山后抄了一遍,抄到那里,又要喝酒。举起了坛,已凑到嘴边,忽又放下,重又搜寻,山上山下,山左山右,又搜了个遍。又到酒坛所在,酒香扑鼻,再也忍耐不住,忽又住手暴出了两个绿幽幽熊目,径入松林来搜寻。这一来把树上的遁叟、斡旋里都唬了一跳,那人熊蹿东跳西搜了个畅,不曾搜着什么,回身出去,此时再也不能忍了,捧住酒坛,凑着那血盆大口,咕噜咕噜,吸了个尽。吸完一坛又一坛,不多几时,十大坛烧酒,都吸了个尽,兀自舐嘴咂舌,不住地弄着呢。

忽见它一眼瞥见了那双朱红木屐,伸足穿上,踢橐踢橐,举步直向山下走去,冒着风,身子摇荡荡似要跌下的样子。遁叟向斡旋里道:“咱们可以动手了。”两人从树上跳下,遁叟藏了刀,斡旋里执了铁棍,走出松林。

遁叟悄悄道:“咱们奔上,先把它尽力一推,推得它扑下,再行动手。”

斡旋里点点头,拖了棍,迅步上前,看看临近,只见遁叟健步飞上,举起两手,尽力地推向熊身来。斡旋里急忙举棍,看准了熊背点去,手棍并到,只听山崩似的一声响亮,那头人熊宝塔似的倒了下来。因为人熊一来酒醉,二来脚上套着这双光滑无比的木屐,身高体重,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斡旋里不敢怠慢,举起铁棍,照准了人熊脊梁,一高一下,着实地奉敬,一口气敲了三五十下。

遁叟道:“这东西最是熬打,白费气力,你这个样子,宛如替它捶背呢。”

斡旋里道:“依老丈该怎样?”

遁叟一边拔刀,一边回答道:“请你看老夫手段,待老夫来收拾它!”说着,已拔刀在手,腾身跳上。

那人熊才仰起头来,遁叟奋臂而前,只一刀直刺进目眶去,绿幽幽的熊目早戳瞎了一只。那熊弯过前爪,想抓遁叟时,斡旋里眼明手快,就是一铁棍,正击在熊腕上。人熊负了痛,翻过左爪,把铁棍抓住了,遁叟趁这当儿,反手一刀,把那熊的右目又戳瞎了。可怜力大无比的人熊,霎时间成了瞽目。

遁叟笑道:“任它凶狠,瞎了这一双目,就容易服侍了。”于是跳起身,把光刀望准了熊鼻子狠命一刀,直戳了进去。那熊负了痛,把铁棍放掉,掩在鼻上护痛。斡旋里抽出了棍,望准了熊的脑袋,夹七夹八,着实奉敬,只见那人熊痛得满地乱滚,把地上的黄沙激起,宛如烟云,鲜血淌了满地。最后遁叟接棍在手,拦腰两铁棍才结果了它性命。

遁叟、斡旋里见人熊已死,两个人对坐在地上休息,看看天色已晚,遁叟道:“我们把这东西拖回帐去。”斡旋里说“好”,于是两人动手,拖了死熊,直到帐中。

次日,斡旋里辞别遁叟,回家告知母亲,说已把人熊打死,替父亲报仇,他母亲大惊,叫人跟他到山中,把死熊扛回。从此斡旋里的勇名,就四远齐闻。斡旋里却自己明白,此回大功告成,全仗遁叟,自己一个儿,并没甚惊人本领,哪里敢自满?就拜遁叟为师,学习中国拳技。

到十九岁上,遁叟无疾而终,斡旋里哀恸如丧考妣。到二十一岁上,得补了马纳斯宰桑。噶尔丹统一厄鲁特而后,斡旋里的骁勇,遂名震六十二宰桑。现在噶尔丹要南犯中国,挑选先锋将军,当众宣谕之后,斡旋里就越众而出,向噶尔丹道:“汗爷,像我这点子力气,还不致辱没了吾邦,可以将就充数先锋将军么?”

众蒙将见了斡旋里,暴雷也似的喝了一声彩。噶尔丹笑道:“今回的事,我是至公无私的,尔等各凭本领吧。”随向剑道人指道:“这位剑师父,一个足站在尺许高的树干上,尔等谁能推得他动,就谁做先锋将军。”

斡旋里应了一声,回头瞧剑道人时,只见他须髯飘荡地站在树枝上,那抗霭山山麓,蒙将、蒙兵乌压压站了个满。斡旋里估量剑道人不有惊人本领,断不敢如此夸张大口,笑向众蒙将道:“汗爷恩命,挑选先锋将军,一秉至公,众位宰桑请大家来。”

那众蒙将听了,就有几个自负力大的上来推剑道人,真也奇怪,猛如虎豹的英雄连上来了八九个,哪里推得动分毫?

斡旋里见众人都遭失败,自己不得不动手了,遂迈步上前,笑向剑道人道:“师父,请你站稳了,弟子要来放肆了,先向你老人家告一个罪。”

剑道人道:“不要客气,请尽管用力推吧。”

斡旋里却偏不肯用力,把两只手搭住剑道人腰际,扭股糖似的扭,扭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剑道人见他如此,简直莫名其妙。初时也还矜持,后来见他不过如此,也就不介其意了。不意斡旋里用的是计,见剑道人心已懈怠,运足气,冷不防就是一推。剑道人不曾防备,身子竟然摇了一摇,急忙站住,已竟不及,大笑道:“真是可儿,老夫都吃你骗了,你这人,真不愧先锋之任。”

斡旋里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神气来,随道:“全仗师父栽培。”

剑道人跳下树桩,向噶尔丹拱手道:“可贺可贺,先锋将军已经选得了。”

噶尔丹就行营大帐中,封斡旋里为先锋,叫他率领厄鲁特兵三万先行出发。噶尔丹夫妇同了三剑客,带领驼军大队,过了抗霭山,浩浩荡荡,直向东南进发。

先锋斡旋里真也厉害,兵锋所到,宛似风吹落叶。先抵喀尔喀,喀尔喀汗仓皇迎敌,战不半天,阵中忽然乱起来,只听乱兵大喊:“喇嘛僧应了厄鲁特了,应了厄鲁特了!”喀尔喀兵顿时大乱,夺路奔逃,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喀尔喀汗逃向土谢图牧地而去,斡旋里唾手而得喀尔喀,派人到噶尔丹大队报捷。

休兵两日,就率众杀向土谢图来,土谢图汗听得“厄鲁特”三个字,早已望风而逃。噶尔丹连朝大胜,就乘势攻打右翼车臣汗、左翼执萨克图汗,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不到十天,又全都攻克,于是悉锐东犯。

到这年五月,先锋已及乌尔会河。噶尔丹非常高兴,以为指顾之间,不难直犯北京。不意警报传来,说中国大皇帝已派兵部尚书阿尔尼为钦差大臣,带领蒙汉大兵十五万,前来抵御也。噶尔丹道:“斡旋里英雄无比,定能抵抗天兵。”哪里知道,才隔得五六日,先锋兵狼狈逃回,报说:“斡旋里已经阵亡,清兵声势十分浩大,请汗爷快快做主!”

噶尔丹大惊,忙请三剑客商议,三剑客一时都到,剑道人道:“听说吾军前锋失利,究竟如何情形?”

噶尔丹道:“中国军非常厉害,那钦差大臣阿尔尼身旁带有剑客呢,所以斡旋里送了残生性命。”

剑道人大诧异道:“清军中竟有剑客其人么?奇怪很了。”

红侠道:“师父,你老人家的神课不是极验的么?何不占他一课,看是何人。”

剑道人听说有理,占了一课,细察卦象,竟然大诧起来。红、黑两侠齐声问故,剑道人道:“你们不知课理,说给你们听也不明白。清军中的剑客,与我们一派上的人,你想我们通只这几个人,谁还愿助清军呢?”

黑侠道:“别是白猿老人么?”

剑道人道:“不会的,断然不会!我生平取友必端,何况徒弟?”

黑侠道:“师父,何不替白侠也占一课,看得如何?”

剑道人又占一课,惊得直跳起来,大喊道:“不好了!”

红、黑两侠见剑道人如此模样,知道必有缘故,遂问:“究竟如何,敢是白师兄竟助了清军了么?”

剑道人叹气道:“哪里讲得到助清军不助清军,你白师兄已经不在人世了。”说着潸然泪下。红、黑两侠听了,也自凄然。

噶尔丹道:“中国军中既有剑客,那就不可轻视,我想亲自去瞧瞧,见机行事。三位的侠驾,最好一同起行。”

剑道人道:“那个自然。此回起兵,原是我一人主张的。”

噶尔丹见剑道人一口答应,心下大喜,随令帐前宰桑鸣角聚队,立刻起行。一时大帐中角声吹动,那骆驼队、马队、弓箭队、大刀队,一队队摆列整齐,徐徐出发,烟尘滚滚,旌旗翩翩,走成一线,足有二十多里长。噶尔丹夫妇、三剑客师徒,也就跨驼徐行,在路无话。

这日,行抵乌尔会河,早见河南营帐重重,旌旗密密,随风飞舞,尽是清军旗号。噶尔丹遂令据住北岸扎营,临河靠山,形胜非凡。

红侠自告奋勇,愿入清营探视。

黑侠道:“我的海东青许久不用了,还是让我跨鹰一游吧。”

剑道人点点头。

红侠道:“既是大师兄高兴,就去一回也好。”

黑侠调好了鹰,只见那鹰奋开两翅,乌云似的一朵,啪啪啪,离地一丈来高,不住地盘旋。黑侠一招手,那鹰就一拍翅伏下地来,待黑侠腾身跨上,展翅高翔,渐飞渐高,望去宛如乌鸦似的一只,飞向清营去了。

约有顿饭时光,大家正在焦心,海东青飒然下落,伏于帐前。黑侠跳下地,向众人道:“清营中果有能人,此回胜算未必能操矣。”

噶尔丹夫妇、剑道人师徒齐声问故,黑侠道:“好险好险,我此刻未暇讲话,先要瞧我那头鹰,伤势厉害不厉害。”说着急乎乎地抚视海东青,好一会儿才道:“还好还好,所幸伤不很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fuNFVJPLaIIMuvfiMWofwelvvFwZ1mzslNwRvtNO423UmajfiVrC7S7VeHMu3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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