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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绝战

第六场,木怀瑜终于出战。

素玄的目光,有些担忧地落在笑嘻嘻迈出步子的少年——秦长歌身上。

隔着距离,他不能如萧玦一般试图阻拦,但是他眼神里满是疑问和不赞同:“别逞强。”

秦长歌的目光远远地瞟过去,她用这眼神将素玄的意思原原本本还给了他:“你也别逞强。”

素玄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瞒不过她。自己出来得迟,出来后始终没有移动过,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调匀气息,别人也许发现不了,但她一定看得出来。

当日和上官师叔一战,最后师叔打得兴起,硬拉他在觞山云海之间足足战了三日,力竭才罢战,两人都伤损了真元。

他本来回来就打算闭关的,结果一回来就遇上这事。

无奈之下硬是拖延时间,简单进行了调息疗伤,勉强使了那手以气驭钟,没给木老狐狸看出破绽,使完便觉得心跳如鼓、汗出如浆,硬是支撑着不动声色地坐了。前面五场比试中,他一直在抓紧时间恢复。

对于她现在的武功,素玄自然知道已经不同往常,那日和师叔战后,担心她的安危,素玄特意赶回扶风亭看了看,结果发现了秦长歌那一鞭扫出的惊人效果。

按说论武功倒也未必不可一战,只是木怀瑜这个人阴险毒辣,不是易与之辈。

而且素玄也担心那个神秘人背后作梗。

先前北辰那一战那人出手,被他拦下,之后萧玦剑锋猛烈严密,打法太快,而玉自熙那一战又太慢,几乎没有动作,无从遮掩,那人都无法钻空子。如今木怀瑜这一战,会是个什么状况?

此时场中人亦盯着步出的少年——前面两场出现的都不是炽焰中人,但都是极其意外的绝世拼斗,这场,这个看起来更年轻,年轻得有些单薄的少年,又会给出什么奇迹?

或者,奇迹终于要在老奸巨猾的木怀瑜手中结束?

而素帮主手中,到底藏了多少张神秘的王牌?

如果他们知道这些王牌都是不请自来,而且等级高到令人咋舌的话,不知道又会怎生惊叹了。

夜风凛冽,火把飘摇。

王牌之三秦长歌,优哉游哉出台来。

她在上台前,将长发散开重新扎了一下,又束了束腰,然后空着双手,温柔的笑看面色凝重的木怀瑜,以完全不同于萧玦凌厉、玉自熙魅惑的个人散漫风格,随便站到了木怀瑜对面。

木怀瑜目光一缩……这小子没有武器?

然而他也不言声,只是双手一振,现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爪形武器。这爪形武器共分三爪,可张开可闭拢,爪尖略长,向内弯曲,远看去锋锐无比。不用想,这种东西一旦碰着人身,那一定是连皮带肉挖出一大块,创口血流不止而死。

前面两场比试给他的震撼太大,以至于他现在完全不敢小觑对方,甚至不想大方地提醒对方应该用武器。

他不提醒,底下的人却已开始骚动。谁不知道木怀瑜的“捉魂爪”由中川锻造大师长谷浑亲手制造,是天下十大利器之一,爪下抓死高手无数,号称“饮血神抓”。这个清瘦得风一吹就倒的少年,托大到这种程度,不是找死?

有些性子磊落的汉子已经喊起来:“喂!拿个武器啊,他那个很厉害的!”

秦长歌微笑拱手,做了个谢的姿势。

然后对木怀瑜伸手示意,请。

目中的狰狞光芒一闪,木怀瑜杀机顿现——小子,你托大最好,等你死了就知道,面子永远没有性命要紧!

双手一拱,木怀瑜做出回礼的姿势。

冷光一闪!

一个拱手礼刚做到一半,顺势一个抛手,木怀瑜的捉魂爪已飞光电射,惨白的爪尖直抓向秦长歌的胸口!

一阵哄然。

“娘的,卑鄙!”

假山上包子大怒,立时问候了木怀瑜祖宗三代。

爪尖将至,厉风嘶嘶,精擅武器制作的大师,亲手打造的绝顶武器,本就具有最快的速度和极大的破坏力,一时劈开空气的声响,亦宛如抓裂。

眼看将到秦长歌的要害!

秦长歌突然伸手,手腕在最先到达的爪尖中间一磕!

“啪!”

她手腕上一个黑色手镯般的东西突然张开,掉落,和爪尖碰出巨响,一串火花明红暗紫地闪现,秦长歌手指一推,手镯快准狠地套进爪尖,秦长歌顺势一捏,咔嚓一声。

手镯合拢,钢爪关闭,爪子刹那间变成了拳头。

一个铁板桥大后仰,秦长歌哧溜一下从拳头下滑了出去,后背平贴在地,单腿向上一蹴!

正对着身形已经完全扑过来木怀瑜裆下!

行云流水,狠毒绝伦!

全场仰倒,齐齐“嘶”出一股气流。萧玦脸色煞白,开始慎重思考这一招的破解方式,以备后用。

木怀瑜老脸通红,半空中大喝一声,全力翻身,罡风怒卷,钢爪再起,向着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翻身的秦长歌抓了下去!

“嗖”的一声,秦长歌竖起的靴尖突然飞出一截黑色钢丝般的东西,她双腿一搅,那钢丝盘旋扭曲而上,活活有声,已经缠上冲着自己而来的左边的钢爪,随即迅速一个滚翻,“啪”的一声,被缠紧的左边钢爪被她的翻滚之力一带,再次闭合!

被对方以出奇手段连毁两爪,木怀瑜露出愤怒狰狞之色,低喝一声,右边的钢爪突然扭了个诡异的角度,击向秦长歌还连着左边钢爪的腿,力道之大,存心要把她双腿敲碎。

单手一挥,手上一个不起眼的戒指突然弹出薄薄的刀刃,就地一划,秦长歌划断靴尖黑丝,一瞬间已到了木怀瑜背后,头也不回地一撒手,又是一截神奇的黑丝出现,黑丝上还有个奇怪的白白的东西,秦长歌挥手一抡,黑丝再次搭上了木怀瑜右边的钢爪。

早已吸取了教训的木怀瑜哪会重蹈覆辙,立即催动真力,钢爪光芒迸射,瞬间将黑丝化成尘雾,木怀瑜狞笑着,来势如电,钢爪化成漫天爪影,向秦长歌当头罩下。

秦长歌清瘦的身形瞬间淹没在狂涛怒海般的真气里!

木怀瑜果然功力非凡,招式精妙内力雄浑,飞爪卷起的风声剧烈呼啸,站得近的人发髻竟被卷散,贴着头皮向后狂飘乱舞,面带惊讶之色的人们一边忙着束发,一边紧盯着场中那个单薄瘦弱、在巨大压力之下不住摇晃、一直退到石台边缘、看似就要输的少年。

有人在叹气……这孩子出手狠辣诡谲,举手投足间却奇异得如行云流水,应变能力更是惊人,刹那间连毁两爪,实在是难得的高手,只可惜好像功力不够啊……

有人则诧异地盯着那个完好的右边的钢爪——怎么每次开合,都拉开白色的黏黏的东西?而且随着开合次数的增多,整个右边的钢爪都似乎粘上了那东西?

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人们便将注意力转回看起来支撑艰难的少年身上。

只有萧玦,虽紧盯着场中,但并不担心,他看出秦长歌看似身形摇摆,如风卷浮萍般飘移不定,但身姿有度,每个动作精确协调,几乎每次移动,都精准躲过了对方内力气流的挤压,而且那种躲避,分毫不差,可见秦长歌对自己体力身法的控制能力,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

换句话说,既然能很好地控制自己,那么木怀瑜就杀不了她。

果然是秦长歌这种懒人的打法啊——多一点儿力气都不肯出。

秦长歌一直在退……已将至石台边缘,木怀瑜目中精光闪耀,一丝冷笑浮现在嘴角。

秦长歌似是根本就没发觉自己下一步会栽落石台,犹自被雄浑的爪风逼得继续后退。

她突然一脚踩空!

着月白紧身衣的身影一晃,骤然消失在台前。

惊呼声起。

被打下石台了?

木怀瑜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最后一个钢爪狠狠张开到最大程度,如恶狼之口,飞扑下噬!

下一瞬,月白人影乍隐乍现,秦长歌忽地从石台边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飞弹而起,弹起的刹那间,她手中突然多了一把乱七八糟的树枝树叶等玩意,秦长歌眼疾手快,将这些玩意猛地向扑面而来的钢爪中一塞!

众人惊呼。有人在摇头——据说很多人在应对木怀瑜的鬼爪时都采用过这一招,想用东西卡住利爪,但无一例外地失败了,而失败的人也无一例外地死了,虽然不知道死的原因,但这招,看起来是最好的办法,八成是木怀瑜的陷阱。

这孩子明明是很聪明的样子,想必落下石台也是故意的。然而这下不知深浅,聪明反被聪明误,要倒霉了。

…………

早在秦长歌落下石台,伸手去抓树枝时,木怀瑜便露出笑意。

他甚至微微放缓了进逼力度,好给秦长歌腾出空来抓树枝。

他的钢爪,有个无人知道的秘密。

钢爪在被猛力塞入异物时会被触动爪心内的机关,喷射出毒针毒液——要知道,但凡想把东西塞进爪心,必然要冒险选择在正面对着钢爪的极近距离内动手,但这个距离,一旦中招,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逃脱。

多少成名江湖几十年的名宿高手,都折在这一陷阱下。

这也是木怀瑜最大的秘密和制胜法宝。

秦长歌果然采用了这个办法。

风声里木怀瑜得意地大笑,道:“我这捉魂爪还怕你这个……”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右边的钢爪,并没有如以往那许多次般喷射出该喷射的东西。

也没能启动机关,自动将杂物推出。

那团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里面。

大惊之下的木怀瑜急忙以指力推动钢爪机簧,不想机簧仿佛被什么东西堵死,竟然毫无动静!

至此,钢爪全毁!

而对面秦长歌一声轻笑,木怀瑜突然一扯发带,霍地一抖!

发带在月色下唰地抖开,色彩斑斓。这本是极柔软的东西,但此刻像被灌注了真力,看来犹如一条钢鞭。

秦长歌飞身而起,啪的一鞭!

抽向木怀瑜不使钢爪的左臂!

翻转身再一鞭!

抽向石台边上的树!

再一鞭!

抽向地面!

“霍霍霍霍”四声,刹那间秦长歌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连出四鞭,除了第一鞭击向对手外,其余每鞭都打在了别人想象不到的地方。

她半空中翻滚的身子如一只美丽的雁般灵巧,散开的长发流荡出优美的弧度,那翻腾摇落随意洒脱的姿态以及使人目眩神迷的无限风华,令无数人在那一刻都痴痴睁大了眼,目光随着那身形翻转而起落,心中模模糊糊地想:如果这是一个女子,那该是怎样的绝世容华?

台下,台上,那些或沉默或锋锐,或潇洒或魅惑的男子,都以迷茫的眼神看着那身影,月色下有人仰起脸,迎着那一抹清寒;有人微微笑着,笑容宛如日光;有人带着怅然之色,遥望山峦深处,仿佛想从那里看见一些不可触及的往事;有人似笑非笑,轻轻抚摸手中的红灯。

这月夜里,内心深处泛起的无声潮汐,灭了谁的繁华,湿了谁的心岸?

…………

发带为舞,惊世一舞。

不带女子柔媚之姿,摒弃男子阳刚之烈,拥有中性却广大的美,如这轮毫不暧昧的清凉月色般,腾起、翻转、摇曳、劈落!

木怀瑜以爪为棍,横击飞带!

击飞的飞带横贯长空,秦长歌一个翻身跃起,身姿轻盈若羽,脚踩飞带,若天女降世,衣袂飘然飞过木怀瑜头顶。

木怀瑜如苍鹰般腾起,不能再张开的钢爪挥舞起巨大的光墙,隆隆推向秦长歌后心。

“嚓!”

极其轻微的一声。

跃动的火光里有什么一闪。

木怀瑜半空中的身子忽然僵了僵。

随即他有点儿踉跄地跌落,却脚一歪跌入地上的一条裂缝!

惨叫声起!

而秦长歌一笑回首,半空中一翻身,发带又在手中,反身一抡缠绕上木怀瑜的脖子,背对他一拉,硬生生将木怀瑜拉了过来!

横掌一拉,将呼吸瞬间窒息的木怀瑜掼倒在地,秦长歌扯紧发带,在血色月光下,微微一笑。

那一笑睥睨众生。

…………

台下的众人,早已和木怀瑜一样,似乎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叫什么打法?

为什么所有的情况都出乎意料?

该喷射机关的钢爪都没有发挥作用。

木怀瑜好好的突然不动。

那挥空的几鞭子,更是不知奥妙。

只有寥寥几人,看清了秦长歌伪装栽落石台后的刹那战局。

只有更少的人,弄明白了那钢爪的奥秘。

早在秦长歌划断靴尖黑丝,第一次试图搭上右边的钢爪却被木怀瑜摧毁时,钢爪便被秦长歌盯上了——那黑丝完全是假象,关键是要将那白白的东西送入钢爪,那个东西很有黏性,进入钢爪后黏附其内,随着钢爪不断开合,渐渐被拉得到处都是,堵塞了钢爪内发射毒针毒水的机关孔眼。

而秦长歌栽落石台,抓取树枝杂物堵塞钢爪时,还做了另一件事。

她抓取树枝树叶时,袖筒里滑落一把三棱刺,被她顺手嵌入树身。

她永远未雨绸缪,在好久以前的某件事中便为下一件事做铺垫,以至于没有谁能摸清她的行事规律,那些潜藏在平淡无奇举动中的细微动作,如浮云般让人捉摸不透。

随即,她一鞭抽得木怀瑜飞起,脚踏发带诱使他改变方向,再一鞭抽上树身,将三棱刺击飞而出。

方向正对着木怀瑜后心。

木怀瑜哪想到她人在前方,背后无人处却有暗器飞出。

他中刺,栽落。

正栽在秦长歌第三鞭鞭打裂开的地面上。

那裂开的地上,秦长歌刹那间已经撒上了一把针。

…………

何谓精准杀人?何谓利用一切条件、手段层出不穷地杀人?秦长歌早在前世,还是十四岁少女时,就曾手无寸铁,只用山崖上的一些东西,就将自己的大师兄逼下绝崖。

区区木怀瑜,何足道哉?

能栽在开国皇后的“自然杀人法”下,他应该觉得荣幸。

特别是那白色的黏物,那是祈繁终于研究出来的唯一一款口味正常的糖,黏性极强,秦长歌和包子都爱吃,打算研究开发成口香糖在风满楼试推广,她口袋里随时都有这种糖。

使用口香糖第一人,木怀瑜好运气。

…………

将手中发带松了松,秦长歌现在还不想杀木怀瑜,她俯身,盯着木怀瑜终于露出惊惶之色的双眸,轻轻道:“谁叫你来的?”

一边问,一边将木怀瑜拖到树前,他前方是素玄,右侧是萧玦,左侧是自己,后方是树。

那谁,在我问出答案来之前,我才不给你灭口的机会。

木怀瑜盯着她,嘴唇嚅动。

秦长歌附耳过去,半晌,微笑道:“好,你懂事,我留你一命。”

她缓缓直起腰,环视全场,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一缩。听得她淡淡道:“你觉得还有比的必要吗?”

木怀瑜脸如死灰,诸人也默然,都觉得到了这地步,实在没有继续的理由了。

江钦,难道还会是素玄的对手?

炽焰至此,已是大胜。

看着木然不语的木怀瑜和生出畏缩之态的江钦,秦长歌一笑,横脚一踢,道:“带着你的人,滚吧!”

“砰”的一声,木怀瑜偌大的身子被她直直踢飞了出去!

却不是踢向七大门派当中。而是踢向台下的人群,西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人们纷纷愕然抬头看着木怀瑜突然飞来,再重重跌落。

只有一个人,没有去看木怀瑜。

而是突然侧首,看向秦长歌。

那目光似乎很遥远,但转瞬便跨越长天到了秦长歌的眼底,那目光宛如天涯沧海之上升起的明月,光华满海,每一横波荡漾都意象阔大,绵延无际。

又或是塞上寒冬,冷月清笳里飞落的雪花,于无尽的暗黑的底色里,明亮又不羁,于茫茫黄沙中作呼啸之舞。

只是那一眼。

这个极其普通,全无特色的男子,突然从一群精干彪悍而面目平凡的人中脱颖而出,超然人群之外而凌驾风云之中,看来宛如金光灿烂的神祇。

他深深看了一眼。突然微笑。

同样睥睨骄傲,久居上位者把握风云万事底定的清贵微笑。

然后,他退!

完全无视砸向他的木怀瑜,什么作势也没有,突然一拉身边同伴,箭似的向后弹射!

宛如弹弓上被射出的飞石一般,急速倒退!

砰的一声,他速度极快地撞上院墙,再毫不停留地消失在那个巨大的洞中。

他退得令人难以想象地快。

然而对于早有准备的人,再快也没用。

萧玦和楚非欢,在秦长歌“滚吧!”出口之时,各做了一个手势。

萧玦横臂一挥!

楚非欢弹出烟花。

院墙外的凰盟属下和掩在院中的侍卫,依次将暗令传出,一里地外的善督营,齐齐出动。

遥远的天边忽有华光闪耀,隐约有凤唳之声。

白影一闪,清越长啸滚滚而过天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耳侧好像突然起了一阵风,还不及回首,便见石台上座,一直安然端坐观战的素帮主不见了。

下一眼,便见空中淡金身影一闪,一人跃上围墙,单手一抡,一圈金碧二色的光轮如另一轮太阳灿烂显现,光轮所过之处,隐约有人影不断扑上又栽倒。

而素玄如飞云一般,直扑那个淡金身影。

半路上他遇见一扬手的秦长歌,接住了她抛来的一件物什,毫不犹豫地往嘴里一扔。

那人单手击落无数敌人,犹自能施施然转身,二话不说对着素玄便是一掌。

掌力如海啸,奔腾连环不绝而来,四周起了蒙蒙的雾气,那些不断闪动的影子,撞上那层雾气,便再也无法接近一步。

素玄单手一划,手掌白如玉石亦坚如玉石,划开淡金雾气,掌力一拢,一团,一揉,竟将那虚无的雾气揉成金球模样,手指一弹,金弹子般砸向对方!

呼啸声里他大笑,清朗的笑声穿越天际,远远传到远山之外。

“都不用费心了!这最后一场,是素某的!”

“哗啦”一声人群如潮水般涌上。

素玄终于出手!

天下第一人和神秘人的绝世拼斗,又该是怎样传说千年的武林神话?

今夜已经产生了太多的神话,何妨再多一个?

很多人激动得浑身发抖,为自己有幸参与武林盛事。

很多人飞快而痴迷地在地上画剑招步法,被踩了手也浑然不知。

这一夜之后,江湖中涌现了许多走刚猛路线的高手,江湖上的杀手杀人的手法更加奇特诡异,还诞生了以改造武器为生的行业,养活了很多人。

这一夜对江湖的影响,无法估计。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人群涌上。

再“噔噔”后退。

前面撞翻了后面的,后面的正要骂人,忽然觉得巨大的真力逼来,如巨浪当头,也不禁踉跄后退,又撞翻自己后面的,而自己后面的那个,准备开骂时又迎来新一波的气浪……

一波一波,如大海波涛毫不休止,没有人能够在素玄和那金衣人之外五丈方圆内站稳,到最后所有人都和糖葫芦一般滚成一团。

最后只得蹲在地上,看墙头上那两个人影的绝世一战。

翻腾起跃,快如极光,淡金玉白光晕中两个身影的招式几乎无人看清,两人所经之处,诸物全毁,随着他们的快速移动,一截一截的围墙犹如冰雪在阳光之下融化般无声地坍塌,而落地后,两人每踏出一步,地上便是一道深长的裂缝,灰尘漫天,全部激射到五丈之外的众人脑袋上。光晕中两人尘埃不染,依旧宛如谪仙。

光华太过明亮,远看去如用双目直视阳光一般灼眼,有人眯缝着眼,泪水涟涟地坚持数数,喃喃道:“三百招……三百零一……这天下居然有在素玄手下走过三百招的年轻人……”

地上很快全是裂缝,两人又战到树上,秦长歌负手石台之上,看着两人之战,笑道:“今日炽焰总坛只怕要全毁了,阿玦你可得赔修缮费。”

包子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墨镜,架在鼻梁上,从容地观看那两人的拼斗,漫不经心地一挥手,道:“我负责!银子挣来是干什么用的?花的!”

“师傅拜了是干什么用的?帮你背黑锅的!”秦长歌没好气地一拍他的大头,“哪来的墨镜?”

“干爹听我提起这个,用离海黑水晶给我磨了一个。”包子摆一个蜡笔小新的POSE,得意地问,“如何?”

“很好。”秦长歌微笑着,等到包子露出笑容,才道,“很抽风。”

…………

忽有人惊呼:“看地面!”

众人这才发现,地面上,刚才那些裂缝竟然不是杂乱无章的,素玄踏出了一个万字的图案,而那金衣人龙飞凤舞地画了个奇怪的符号。

有人偏头,用步子去描,喃喃道:“这是什么怪物?”

秦长歌眯着眼看着那图形,眼神里暗潮汹涌。

仰头去看树上,更看不清了,只看见树叶飞射,片片都如飞刀般在半空中旋转,绿色的尘雾一阵阵激起,再一阵阵消亡。那绿叶飞刀忽成雁行,忽成盾形,忽成尖刀形,发出凌厉的尖嘶攻向素玄,而素玄驭动所有枝条,忽成网,忽成刺,忽成桥,变幻万千而又分毫不让地回击过去。

轰!

百年古树也禁不起这般摧残,在刹那间被剃成光头后,颓然倒地。

长笑声里那淡金人影轻轻一踢,巨木如柴火般轻轻飞起。他半空一个飞踢,双人合抱粗的巨树带起沉猛的风声,撞向素玄。

五丈外一个比较接近的武林人士,被那狂风般的来势带倒,几经挣扎试图稳住身形都徒劳无功,在地上滚出好远,愣是将后背磨得血肉模糊。

同样一声大笑,素玄白影一飘,单足踏上巨树,只轻轻一踏,那炮弹一般的冲势立止,素玄的腿一抬一绞,巨树比刚才更快更猛地又飞了回去!

那人双手一抡,一道淡金华光闪过,巨树裂成千万碎片!

如月光四面迸射。

“哎哟”声不断响起,一些靠得近的武林人士纷纷被碎片击中。

碎片犹在激射,素玄双眉一挑,单手一挽,手掌划出一道圆环弧线,他身前突然生出一个巨大的旋涡,那旋涡发出玉白的炫目光华,生生不息地无声转动着,四周的碎片,全数被卷入旋涡中,再瞬间化为齑粉。

巨树一棵棵倒下,再消失。

淡金玉白的光晕如具有神异摧毁能力的月色,照到哪里哪里崩毁。

树倒了,墙没了,地裂了。

而血月渐渐隐于云层之后,似也在为这场惊天大战所惊,不敢有扰。

天边隐隐地又是一声凤唳之声。

素玄突然仰首。

只是这一仰首的瞬间,金衣人再次飞射后退,掠过长空,一把抓起一人,两人向远处鸣凤山飞驰。

素玄只是一怔神,立即恢复,衣袖一拂,追了过去。

三人很快消失于众人视野,快得无人能够追及。

众人拼命往那个方向看,隐约只见一点淡金光芒诡异地远去,而那玉白之色紧追之后,随即便因为跑得太快离得太远,所有光点都淹没在黑暗里,再也无法辨识。

秦长歌懒懒坐下,她不想去追,她的轻功和素玄还有距离,是追不上的。

少顷,听得远处,鸣凤山方向,一声大响。

华光崩裂,有白光起于天际。

众人纷纷站起。

又过了一会儿,白影如飞鹤一闪跨越天际,背对着众人,稳稳落于平台之上。

众人不知怎的都松了口气,也忘记自己先前的来意好像是觊觎重宝,纷纷欲待上前恭贺得胜归来的素玄,还有人想要趁机攀攀交情——看素帮主的武功,如此惊世骇俗,能得指点一招半式也好啊,还有今天出手的几位绝顶高手,大约都是素帮主的朋友吧。说不定也能攀个交情。

素玄却始终没有回身,只是摆摆手,自有炽焰帮众上前应对众人。

此时他架子再大,也没人敢叫嚣“血洗炽焰”了,强横至绝的武力,本就比任何轻飘飘的言语都管用。

众人讪讪退去,面目全非的炽焰总坛在经历一天一夜的喧嚣争斗之后,终于恢复寂静。

夜虫重新开始轻鸣,风里有碧草飘摇,全不受刚才摧毁一切的真气影响,这世间刚折柔不折,越是卑微的生命,往往越能生存长久。

天边的曙色微露,清爽的夏风里,一缕阳光照上众人面庞,炽焰帮众带着敬慕骄傲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帮主。

素玄却只是负手背身而立,身姿挺拔,只是不知怎的,看起来有些沉郁。

众人的目光都投在他颀长的背影上,包子奔上前去,秦长歌缓缓移步。

“师父你……”

素玄突然晃了晃身子。

轻轻一咳。

“噗!”

烂漫鲜艳的鲜血突然如烟花飞射,洒在洁白的石台之上,画了一幅笔致凄厉的梅花写意。 RDPX4Upygf0BpV/7hINje3GixBckDNlMIkx3yacEQVFQroEjWwDre52tOOHtUZ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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