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公元 159年梁氏二后先后去世,“跋扈将军”梁冀便失去了在朝中最大的靠山。汉桓帝刘志抓住机会,联合宦官中常侍单超、左悺、唐衡和小黄门史徐璜、具瑗,小黄门刘普、赵忠,以及大臣尹勋等人发动政变,收捕梁氏党羽,铲除了梁冀势力集团。
事成之后,因五人功最大,汉桓帝刘志封单超为新丰侯,邑二万户,赐钱一千五百万;封徐璜为武原侯,邑一万五千户,赐钱一千五百万;封具瑗为东武阳侯,邑一万五千户,赐钱一千五百万;左悺升任中常侍,封上蔡侯,邑一万三千户,赐钱一千三百万;唐衡升任中常侍,封汝阳侯,邑一万三千户,赐钱一千三百万。同日受封的五人被称为“宦官五侯”。
此时,“宦官五侯”的领袖单超对汉桓帝刘志说:“小黄门刘普、赵忠等也有功劳,应当封赏。”刘志很慷慨,就又封了八个宦官为乡侯,其中就有后来成为“十常侍”之首的张让和赵忠。
从此以后,“五侯”等宦官集团再度得势,权势日盛,恃宠放纵,其亲属党羽也鸡犬升天,狐假虎威。单超后来甚至升为车骑将军,宦官势力取代外戚,擅权贪腐,东汉自此进入宦官长期专权时期。
“五侯”擅权是东汉末年宦官干政的一个典型事例。唐代诗人韩翃《寒食》诗“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就是描写东汉五侯奢侈糜烂的生活。
单超等人诛灭外戚集团、为民除害,客观上做了一件好事,但他们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究其主要原因,在于宦官出身社会底层,既不像封建士大夫阶层受过系统教育,也不像外戚有着健全的躯体。这种心理与身体双重缺陷的人,往往会走极端,采取竭泽而渔的剥削方式,手段极其残忍。其结果自然是他们的权力越大,对社会犯下的罪恶也就越多,最终导致害人害己的可悲下场。
独揽朝纲的六年中,“五侯”迫害朝臣,荼毒百姓,搜刮民财,贪污腐败,穷凶极恶,正是这种冷酷险狠性格的反映。
“五侯”之中,单超权势最大,也最得皇帝的宠信。相对于其他四侯来说,单超为人比较谨慎,比较看重功名,做事更加隐秘,他生前最大的劣迹是谋害兖州刺史第五种。
是不是觉得“第五”这个姓氏很奇怪?第五姓是汉人的复姓之一,为战国七雄之一田齐王族之后。话说周武王伐纣灭商建周之后,封舜的后代妫满(约前 1150—前 1030)为陈侯。妫满史称陈胡公,其后代以国为姓产生了陈氏,以胡公谥号为氏产生了胡氏。春秋中期,陈国发生了争夺君位的内乱,陈厉公之子陈完逃往齐国避难,为避祸而改为田姓。陈完(田完)的后代田氏家族,在齐国逐渐发展,后掌握齐国国政。公元前 386年,田完的后代田和,放逐齐康公于海上,自立为国君,仍以“齐”作为国号,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田氏代齐”,史称“田齐”。秦末天下纷争,起先为秦国所灭的六国,其王族后裔争先纠集人马反秦复国;而在汉高帝刘邦建立汉朝后,顾忌这些复国失败的旧王族势力,便将他们迁出原籍,另外择地安置。其中将田齐王族分为八支迁走,故而后人以第次为姓氏,第五氏就为其中一支。
再说单超的侄子单匡,凭借单超的力量做了济阴(今山东省菏泽市定陶区)太守,认为自己后台硬,贪污成性,横行霸道,作恶多端。兖州刺史第五种派卫羽清查单匡的财产,查出贪污钱财五六千万。第五种立即上奏朝廷,并借此弹劾单超。单匡一怒之下派刺客刺杀卫羽。卫羽发现了刺客,机智地将刺客待为上宾,刺客受到感动,如实说出了真相。卫羽从刺客口中掌握了更多单匡贪污的事实,将之公布于世,引起朝野震惊。
单超从此对第五种恨之入骨,一心找借口陷害他,以第五种不能讨平兖州境内“盗贼”为名,先免去了第五种的官职,然后又将第五种流放到朔方郡,想在以后由他任朔方太守的外孙董援将第五种置于死地。第五种的门客得知消息,追赶到太原,杀死押送的官吏,救出第五种。第五种被迫隐姓埋名,直至遇到大赦,才敢面世生活。
单超死前被授任车骑将军,汉桓帝刘志对其予以厚葬,极尽哀荣。单超晚年的荣耀,使其他四侯变得更加骄横跋扈。世人编顺口溜道:“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两堕。”意思是说,左悺权势熏天,具瑗骄横无比,徐璜是只老虎,唐衡见风使舵两边倒。肆无忌惮的四人极尽奢靡,大建亭台楼阁,搜刮美女和民脂民膏,收养宗人甚至奴仆做养子,比起梁冀的腐朽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家人都担任州郡长官,残害百姓,与盗贼无异。但汉桓帝刘志对他们极为袒护。东海相黄浮依法处死徐璜的侄子徐宣,徐璜反而向汉桓帝刘志诉冤,结果黄浮被处以髡刑并被罚充苦役。唐衡死后,也被追赠车骑将军,如同单超前例。徐璜死,也被赠予钱币布帛,赐给坟地。
直到公元 165年,司隶校尉韩演举奏左悺及其兄太仆南乡侯左称的罪恶,兄弟二人被迫自杀。韩演又奏具瑗的哥哥具恭犯贪污罪,具瑗被迫前往监狱谢罪,上交东武阳侯印绶,贬爵都乡侯,随后死在家中。单超、徐璜、唐衡的继嗣者都被降为乡侯。至此,一场历时六年的东汉五侯干政的历史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