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二、跋扈将军如何亡

梁商为人谦恭谨慎,办事尽心尽职,举贤任能。京师儒生、吏民纷纷称颂他为“社稷良辅”。梁商还关心百姓疾苦,荒年饥馑时,经常派人开仓赈粮,助民度荒。但他又不露个人恩典,还抑制宗族子弟无功受禄。不过,梁商生性柔弱,不能阻止儿子梁冀、梁不疑(100—156)与宦官曹节、王甫等结交,引起群臣不满。

梁商去世后,汉顺帝刘保任命梁冀为大将军,其弟弟梁不疑为河南尹。公元 144年,汉顺帝去世。皇后梁妠没有儿子,群臣拥立汉顺帝与虞美人所生之子刘炳为皇帝,是为汉冲帝(143—145年在世,144—145年在位),尊梁妠为皇太后。

此时的汉冲帝还在襁褓之中,梁太后掌控朝政,诏命梁冀和太傅赵峻、太尉李固(94—147)总领尚书事务。

汉冲帝刘炳继位不久,便患病。梁妠的哥哥大将军梁冀征召汉章帝玄孙、勃海孝王刘鸿之子刘缵到洛阳都亭驿,准备等汉冲帝去世后,立他为皇帝。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都亭驿”。西周初年,周成王迁都洛邑后,为传递诏令,迎送诸侯,设馆驿于洛邑之南,名为“周南驿”。两汉时,“周南驿”又被称作“都亭驿”。“都亭驿”是全国中心驿站,也是几条丝绸之路的交会点,可称为“万里丝路第一驿”。至于这一时期“周南驿”和“都亭驿”的确切位置,已不可考。隋唐时期“都亭驿”的确切位置大致位于今洛阳老城十字街的东北角。

永嘉元年(145)正月初六,汉冲帝去世。梁妠与梁冀定策于宫中。正月十八日,梁妠派梁冀持符节,以王青盖车(东汉皇太子所乘之车。汉朝对车盖的仪制作出了规定:皇帝、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使用羽盖;皇太子和皇子则使用青盖,称为“王青盖车”;中二千石、二千石以上官员为皂盖)迎刘缵入南宫(东汉皇宫)。正月十九日,刘缵被封为建平侯,当日即皇帝位,是为汉质帝(138—146年在世,145—146年在位)。

汉质帝刘缵即位后,由太后梁妠临朝摄政。梁太后采纳李固建议,将宦官全部驱逐出宫,又派兵剿灭“黄帝”马勉与“黑帝”华孟等江淮大盗,使得“海内肃然,宗庙安宁”。同时兴办教育,督促百官遣子入学,使洛阳太学达到三万余生,创下了两汉最高纪录。然而,梁太后的兄长梁冀专权暴滥,陷害忠良,常以邪说误导梁太后。

汉质帝年幼,却很聪慧,他知道梁冀骄横,曾经在群臣朝会时,盯着梁冀说:“此跋扈将军也。”梁冀听了,非常痛恨他,就让侍从把毒酒加到汤面里给质帝吃。毒性很快发作,汉质帝非常难受,派人急速传召李固。李固进宫,走到汉质帝榻前,询问汉质帝得病的来由。此时汉质帝还能讲话,说:“朕吃过汤饼,觉得腹中堵闷,给朕水喝,朕还能活。”梁冀站在旁边,阻止说:“恐怕呕吐,不能喝水。”梁冀话还没有说完,汉质帝刘缵已经驾崩。

梁冀召集三公、二千石官员和列侯,共同讨论继承帝位的人选。太尉李固和司徒胡广(91—172)、司空赵戒及大鸿胪杜乔,都建议立汉章帝刘炟玄孙——清河王刘蒜。但梁冀想立汉章帝刘炟曾孙——蠡吾侯刘志,众人不同意。恰好中常侍曹腾之前拜访清河王刘蒜时,因刘蒜没有施礼,内心憎恨他。听说此事后,曹腾连夜赶到梁冀住处,使梁冀坚定了拥立刘志为帝的想法。

第二天,再次召集公卿开会的梁冀气势汹汹。自胡广、赵戒以下的官吏,没有不害怕的。只有李固与杜乔仍坚持原来的意见。梁冀大声宣布“罢会”。李固再次写信劝说梁冀立清河王刘蒜,梁冀更加愤怒。梁冀劝妹妹梁妠以皇太后的名义,先将李固太尉免职,随后立刘志为帝,是为汉桓帝(132—168年在世,146—168年在位)。

汉桓帝刘志即位后,对不支持他为帝的杜乔和李固心生怨恨。公元 147年,两个皇室后裔——甘陵人刘文与南郡人刘鲔联合“谋立”清河王刘蒜做天子。梁冀诬蔑李固与刘文、刘鲔等散布妖言,将他们关进牢狱。李固的门生王调贯械(贯械:戴上刑具)上书,证明李固的冤枉。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也要鈇锧(鈇锧:古代用于执行斩刑的工具,其中鈇是斧,锧是垫在下面的砧板)到朝廷痛诉,太后梁妠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下诏释放李固。李固出狱之时,洛阳的大街小巷齐呼万岁。

梁冀听到李固出狱的消息后,大为惊骇,害怕李固的声名和品德终将伤害自己,重新向朝廷弹劾李固和刘文、刘鲔相勾结的旧案,李固最终还是死在狱中。李固临终时,命子孙以三寸素棺、帛巾束首,入殓葬于汉中的瘠薄之地,不许葬在父亲墓地周围。

时人崔琦曾作《外戚箴》,规劝梁冀,但梁冀无动于衷。崔琦又作《白鹄赋》再次规劝梁冀。他不但仍然无动于衷,反而令刺客暗暗地把崔琦杀掉。刺客看见崔琦在陌上耕田,怀里装着一册书,休息时就卧在垄上吟咏。刺客可怜崔琦,就实话告诉他说:“梁将军要我把你杀了,你是一个贤人,我不忍下手,你赶快逃走,我也从此跑了算了。”崔琦得以脱走,但梁冀后来还是把他逮捕杀了。

汉桓帝刘志即位后,梁冀又将另一个妹妹立为汉桓帝皇后,梁氏姐妹二人分别成为皇太后和皇后,梁氏家族的权力达到了顶峰,朝政全部落在梁冀手中。《后汉书》载:“(梁氏一门)前后七封侯,三皇后,六贵人,二大将军,夫人、女食邑称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余卿、将、尹、校五十七人。(梁冀)在位二十馀年,穷极满盛,威行内外,百僚侧目,莫敢违命,天子恭己而不得有所亲豫。”正所谓小人得势,勇者遭害,智者隐退。

梁冀醉心于权,把朝廷的大权小权都抓在他手里。事无巨细,无不向他请示,由他决断。宫廷内外布满了他的亲信,连皇帝起居的一点一滴小事,他都要过问。大小官吏的升迁,他更是重视,凡是升迁者都必先到他那里谢恩辞行,至于皇帝那儿去不去,那都是无所谓的事。由于梁冀公然结党营私,“请托”之风也就盛行开来。

下邳人吴树出任宛县(今河南省南阳市)县令,上任之前向梁冀辞行。因梁冀的亲戚朋友有很多在宛县境内,他便为他们说情,托吴树关照。吴树回答说:“小人干坏事,都应该杀掉。将军您凭借皇后的尊威,担任大将军的职务,应当奖掖贤良,裨补朝廷的缺失。宛县是个大都会,士人荟萃的地方,自从我侍坐聆教以来,没有听您称赞过一位忠厚的长者,而托我照应那些不该照应的人,我委实不敢听命。”梁冀听了,默不作声,心里很不高兴。吴树到达宛县,就杀掉了危害百姓的梁冀门客数十人。梁冀从此深恨吴树。后来,吴树调任荆州刺史,行前向梁冀辞行,梁冀设宴为他饯行,暗中在酒里下了毒药。吴树一出门便死在车上。

东汉中后期外戚专横,不止梁冀一人,但梁冀专横,比任何外戚专横有过之而无不及,见者无不“侧目切齿”。大多数人敢怒而不敢言,当然也有个别吃了豹子胆的人,敢于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袁安之孙袁著就是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他年十九,任郎中小官,看到梁冀如此凶纵,甚是愤激,便上书皇帝,指出朝廷已经“势分权臣”,建议大将军梁冀功成身退,回家养神。否则权重震主,难以“全其身矣”,并且还提出“除诽谤之罪,以开天下之口”。梁冀知道此事后,马上派人逮捕袁著。袁著变换姓名逃走,又托病假死,用蒲草结成尸体,下棺落葬,但仍然掩遮不住梁党密探的耳目。当梁冀查明,即暗中派人将袁著抓住,活活地将他打死。梁冀这样做,仍感不能解恨,还把与袁著有关系的一批人都杀了。如袁著的好友,当时的名士郝絜、胡武、刘常都遭株连。仅胡武一家被杀害的就有六十余人。最初,郝絜逃亡避祸,但实在逃不出梁冀在全国所布下的党徒之手,只得叫人抬着棺材,去见梁冀,饮毒药而死于大将军梁冀门前,一家性命得以保全。

在阴狠毒辣的梁冀专权的日子里,还有第三种人,他们既不吹拍,也不硬顶,“明哲保身”,以求避免杀身之祸。在当时看来,也可称为“智者”,如名士杨震之子杨秉(92—165)。汉桓帝刘志在位期间,杨秉曾任劝讲、太中大夫、左中郎将,升侍中、尚书等官。公元 151年夏,汉桓帝曾穿便服去走访梁冀儿子梁胤家。在封建时代,皇帝私访臣下之家,被认为是很不正常的事,杨秉为此上疏,但汉桓帝不理,杨秉就称病辞官。后来汉桓帝让他出宫廷任右扶风,太尉黄琼(86—164)力劝皇帝召杨秉回宫。但此时梁冀已掌握大权,杨秉便称病避祸。

又如名儒马融(79—166)的从妹夫赵歧,在梁冀当权时,故意改名“避难”。他卑视马融无士人气节,马融曾到赵歧家,赵歧拒不见。他死时年三十七,墓碑刻字曰:“汉有逸人,姓赵名嘉(赵歧原名赵嘉),有志无时,命也奈何!”

再如名士周举的儿子周勰,被梁冀召了三次,他都不去,梁冀不甘心,又举周勰为贤良方正,周勰仍不去。梁冀又备厚礼用公车迎接他,周勰还是托病坚持不去。后来,他干脆隐居起来,杜门谢客十余年,住处长满了荆棘。

通常来讲,权臣在皇帝面前也要示以尊敬。但梁冀对此毫不在意,他通过汉桓帝的诏令,获准佩剑入宫、无须报姓名即可进入宫殿,十天才一次朝会。朝会时,梁冀单独设座,位在三公之上。大臣的奏章直接送到他手中,由他亲自审阅。即使这样,梁冀都不满意。在梁冀面前,汉桓帝毫无尊严可言,整天担心步了汉质帝的后尘。

公元 159年,梁氏二后先后去世,再不能容忍梁冀存在的汉桓帝认为除去梁氏集团的时机已到。因为宫中到处都是梁冀的心腹,汉桓帝只能与心腹宦官唐衡一起,匆匆跑到茅厕里进行密议。唐衡被汉桓帝询问:“你知晓有哪些人与梁冀不和睦吗?”唐衡向汉桓帝透露,有几位宦官对皇帝忠心耿耿,早就对梁冀心生不满。想要除掉梁冀,可以考虑提拔这几位宦官。第二天,汉桓帝乘如厕之机,偷偷与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五名宦官啮臂出血为盟,决定采取速战速决的策略,调动少量兵力,直捣黄龙,剿灭梁冀一族。

梁冀觉得自己已经大权在握,无人可以威胁到自己,再加上汉桓帝一向对他恭敬有加,因此他开始掉以轻心。此外,他的霸道行为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但惧于他的权势,他们不敢表达出来。

梁冀心中猜疑单超等人,就派了中黄门张恽进入宫内值宿,以防止他们发动政变。宦官具瑗命令吏人把张恽逮捕,罪名是他突然从宫外进来,图谋不轨。汉桓帝亲临前殿,召见尚书们,公开了梁冀的罪行,让尚书令尹勋手持符节率领丞郎以下的官员都带着兵器守住宫廷官署,收起各种符节送回宫中。派黄门令具瑗带着左右两厢的骑士、虎贲、羽林、都候剑戟士等,一共一千多人,和司隶校尉张彪一起包围了梁冀的住宅。派光禄勋袁盱带着符节没收了梁冀的大将军印绶,改封他为比景都乡侯。梁冀和他的妻子孙寿当天自杀。朝廷又将梁冀的儿子河南尹梁胤、叔父屯骑校尉梁让,以及他的亲信卫尉梁淑、越骑校尉梁忠、长水校尉梁戟等人,连同梁家及孙家的内外宗族亲戚全部逮捕送到诏狱,无论老少都处以死刑,暴尸街头。其他受到牵连而死的公卿、列校、刺史及俸禄为二千石的官员有几十人,梁冀原来的故吏和宾客被罢黜官职的有三百多人。朝廷没收梁冀的全部财产,全部变卖,用来充实国家府库。出于这原因,于是减免了天下百姓一半的租税。汉桓帝开放梁冀的林苑,让平民在里面安身立业。奖赏诛杀梁冀有功的人,封赏了尚书令尹勋及以下共几十个人。

在梁氏家族中,初始时的谨慎和忠诚是他们得以站稳脚跟的关键。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权力的诱惑和欲望使得一些家族成员逐渐迷失了自己。梁氏家族的崩溃与腐败,是每一个家族成员逐渐背离正道共同造成的结果。

梁氏灭了,而东汉的皇权并未因此强盛。因为皇帝身边有两个轮子,一个是外戚,另一个就是宦官。汉桓帝依靠宦官除掉外戚,现在的他已经坐上了宦官的独轮车,他本人也就由外戚的傀儡变成了宦官的傀儡,历史又进入了一个宦官专权的鼎盛时期。 lOUOKKmtyrA8PhEyPMZV60hVXPJ1zQ78w99LXOyd7anXOOimz8mKuNpOwHAHlnH6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