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创业路上的第二个贵人,是比他大好多岁的同学公孙瓒。
只要理解了刘备的恩师当代大儒卢植,就很容易理解同样深受当代大儒卢植影响的卢植的得意门生、刘备的学长公孙瓒。如果我们说恩师当代大儒卢植是刘备创业路上的第一个贵人,这个“贵”字最主要表现在思想、气节、思维方式和刘备最初起家的名望的话,那么,作为刘备创业路上的第二个贵人——比刘备大好多岁的同学公孙瓒,便给了刘备以最初起家的地盘。
公孙瓒为什么能给刘备以最初起家的地盘呢?公孙瓒又是如何赢得这些地盘的呢?这就要说到公孙瓒与刘备的四个时间段的交往了。
公孙瓒与刘备最初的交往,发生在刘备拜师当代大儒卢植的那两年。
公孙瓒,字伯圭(一作伯珪),出生在幽州辽西郡令支县(今河北省迁安市)。
《后汉书》中记载,说他“家世二千石”。即月俸 120斛(1斛=1石),汉朝的一石等于 120斤(汉朝的 1斤≈ 248克)。
两汉时,中央的九卿和地方的郡太守,都是“二千石”的官职。从史料记载来看,公孙瓒的父亲应为幽州下辖某郡的郡太守。
公孙瓒虽然是贵族子弟,但因母亲出身低微,只能任书佐(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秘书,又称门下书佐)一类的工作。
据《魏略》记载,公孙瓒做事情很讲究策略,每次向太守汇报工作时,都不一点一点说,而是经常把多件事一起汇报,从没有忘误之事。公孙瓒相貌俊美,声音洪亮、机智善辩,得到涿郡太守的赏识,太守将女儿许配给他。为了更好地培养他,涿郡太守还把公孙瓒送到卢植那里深造。正是在卢植这里,公孙瓒不但遇到了刘备,而且与刘备很投脾气。
跟当代大儒卢植肯收刘备作为自己的学生一样,公孙瓒在卢植这里读书时所处的大环境是一样的。在东汉末年那个动荡的年代,作为老师的当代大儒卢植,心心念念的自然是国家民族大义;有野心的公孙瓒,心心念念的可能只是如何能让年轻的刘备成为可供自己驱使的“马仔”。
《三国志·先主传》上记载,“不甚乐读书”的刘备“喜狗马、音乐、美衣服”。对刘备的家世稍加了解,我们便会知道,狗马、音乐和美衣服这些爱好,根本不是成为公孙瓒的同学之前的刘备所能享受的。别说享受了,那是靠与母亲织席贩屦为生的刘备连想都不敢想的。但是成为公孙瓒的同学之后,对于狗马、音乐和美衣服,刘备不但想了,而且还享受了。当然,狗马、音乐和美衣服,公孙瓒不但都白白送给了刘备,还教会刘备如何欣赏鉴别狗马、音乐和美衣服。公孙瓒此举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要让懂得感恩的年轻的刘备将来能够成为可供自己驱使的“马仔”。
狗与马连在一起,指的是骑马狩猎。骑马射猎,在西周以来直至东汉末年的中国,既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锻炼,同属于贵族子弟的“六艺”之一。而“音乐、美衣服”,则纯属贵族子弟的一种享受,并非必须。当然,有了“音乐、美衣服”,也就有了所谓身份与尊严。引人注意的是,在中国的语境中,“声色犬马”应该是连在一起的,为什么公孙瓒教会刘备欣赏鉴别的,单单缺少了“色”呢?当然不是真的缺少,而是史学家的“春秋笔法”——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使然。
看来,为了教会刘备如何追求尊严,为了让刘备找回对生活的自信,为了把刘备培养成为一个优秀的“马仔”,公孙瓒真的是作出了不懈的努力。很快,公孙瓒便成功了——刘备真的成为公孙瓒的“马仔”。不过,这事发生在公孙瓒担任涿县县令之后。
朝廷征召卢植去庐江郡平叛之后,公孙瓒与刘备第一次分道扬镳。
公孙瓒先是回到郡中做事,被举为上计吏。
战国、秦汉时称地方官年终向国家汇报情况为上计。东汉时县令(长)可派县丞、郡(国)可派较高级掾史、刺史可派属吏代行。郡国汇报本应归司徒考核,其实均归尚书。入京上计者称“上计吏”,简称“计吏”。
此时,恰逢太守刘其(一作刘基)因事被押到洛阳,交付给廷尉治罪。按照法律,官员犯法,属下官吏不得亲近。公孙瓒便改换衣服,假称自己是伺候的吏卒,随身护送,跟随槛车走到洛阳。最终,刘其被发配到交州日南(今越南广治省东河市),公孙瓒又准备肉食、醇酒,在北芒(位于河南省洛阳市北,又名邙山、芒山、郏山等,海拔 300米左右,是历代帝王贵胄、显赫人物都趋之若鹜的葬地)上祭奠先人,先把酒洒向地面,祝祷:“昔为人子,今为人臣,当诣日南。日南多瘴气,恐或不还,便当长辞坟茔。”慷慨悲泣一番,再拜离去,旁观者莫不叹息。发配途中,刘其得到朝廷赦免,于是返还。
在都城洛阳的公孙瓒又拜了与卢植同样学识渊博的“通儒”、汉灵帝刘宏的恩师、太尉刘宽(120—185)为师,继续读书。再后来,公孙瓒被举孝廉,任辽东属国(西汉后期为安置、管理内附汉廷的乌桓人设置的地方机构,辖境相当于今辽宁省西部大凌河中下游一带,今辽宁省义县)长史。
同一时期的刘备,虽然依然在家乡涿郡生活,但毫无疑问的是,一方面是因为有了“当代大儒卢植的门生”的加持,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了学长公孙瓒在狗马、音乐和美衣服等诸多方面的培训,此时的刘备已经深深地打上了学长公孙瓒的烙印:呼朋引类、快意恩仇,成为刘备的生活新常态。刘备自然成为当时当地的“流量明星”,天南海北的众多豪杰,争相拜访。来自中山的大商人张世平、苏双等携千金,贩马来到涿郡,一见到刘备,顿觉“开了天眼”,马上倾其所有,相助刘备。涿郡本土的豪侠,也生怕被抛弃一般,争着依附于刘备。毫无疑问,此时的刘备已经是家乡的翘楚了。
对于刘备来说,来自中山的大商人张世平、苏双,才是我们今天意义上的“天使投资人”。只不过,史料对于张世平、苏双的记载,实在是少得可怜。我估计,十之八九,张世平、苏双没有活到刘备称帝的那一天。
正如《三国演义》开篇所说,“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话,不但适用于整部三国的历史,也同样适用于公孙瓒与刘备的关系。
在担任辽东属国长史期间,有一次,公孙瓒跟随数十名骑兵外出巡逻关塞,看到数百名鲜卑骑兵,公孙瓒马上退到空亭对随行队伍说:“如今不主动进攻,我们都要死于此地。”随后,公孙瓒手执长矛策马带队冲入鲜卑队伍,一举杀伤数十人。此后的鲜卑人便再不敢轻易越进关塞。公孙瓒随后升任为刘备所在的家乡涿县的县令。此后,二度与公孙瓒交往的刘备,便真的成为公孙瓒的“马仔”。
黄巾起义爆发后,刘备与新结识不久的关羽、张飞等人一道,跟随公孙瓒的同事、破虏校尉邹靖前往讨伐黄巾。与此同时,地处西北边陲凉州的边章、韩遂叛乱,朝廷授予公孙瓒都督行事的符节,派他率领三千骑兵前去平定叛乱。至此,公孙瓒与刘备第二次分道扬镳。不过这一次的分道扬镳,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公元187年,趁着三千骑兵远赴西北边陲、幽州兵力空虚之机,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区南)人张纯伙同同郡人张举引诱辽西郡(今辽宁省朝阳市)乌桓首领丘力居等叛乱,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声称自己将取代汉朝。张举、张纯、丘力居等人一举攻占右北平郡(今河北省唐山市丰润区)、辽西郡等地。张纯又使乌桓峭王苏仆延等步骑五万,进入青、冀二州,攻破清河、平原,杀害吏民。
此时,朝中认为刘虞有德义,曾经当过幽州刺史,对当地士民有恩信,又为外族所附,如果让刘虞去镇抚,幽州可以不劳众而定。公元 188年,朝廷正式任命刘虞为幽州牧,又遣中郎将孟益率公孙瓒讨伐张纯等。同年冬,公孙瓒与张纯等战于辽东属国石门(今辽宁省朝阳县),张纯等大败,敌军抛弃妻小逃走,公孙瓒军夺回了之前被俘虏的男女。公孙瓒继续追击,由于太深入,反被丘力居围困于辽西管子城(今辽宁省锦州市)二百余日,公孙瓒军粮食殆尽,于是杀战马吃。战马吃完后,又将弩、盾煮熟充饥。公孙瓒军力战不敌,于是与士卒们诀别,各自分散回家。当时天降雨雪,不少人在饥寒中死亡;丘力居军也饱受饥困,远走柳城。
此时,在镇压黄巾起义的战斗中立下战功的刘备得知学长公孙瓒追讨张纯等叛贼的消息后,立即率包括关羽、张飞在内的所部,协助公孙瓒平叛。此后,三度与公孙瓒交往的刘备,便第二次成为公孙瓒的“马仔”。
刘虞到任后,罢省屯兵,广施恩信,派遣使臣到游牧民族中晓以利害,告诉乌桓峭王苏仆延等朝廷圣德仁厚,允许叛军投降,给予出路。刘虞又悬购张举、张纯的人头。丘力居等听说刘虞到了,纷纷派遣使者前来沟通归附之事。张纯舍弃妻小,与张举逃出塞外,其他余众或降或散。公孙瓒担心刘虞立功,暗中派人在途中暗杀这些使者。游牧民族明白此事后,便绕道到刘虞处。刘虞上报朝廷撤掉驻防军队,只留下公孙瓒统万余步兵、骑兵屯驻右北平。
公元 189年春,逃入鲜卑的张纯被门客王政杀死,王政把张纯的首级送给刘虞,因功被封为列侯。刘虞也因安抚游牧民族有功而被授予太尉之职,封为容丘侯。董卓入洛阳,又遣使拜刘虞为大司马,封襄贲侯。朝廷诏拜公孙瓒为降虏校尉,封都亭侯,又兼领属国长史。刘备也因军功被封为冀州中山郡安喜县(今河北省定州市)县尉(与县丞同为县令佐官,掌治安捕盗之事,相当于县公安局局长)。至此,公孙瓒与刘备第三次分道扬镳。
当然,这一次的分道扬镳,依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此后的五六年间,公孙瓒与北方游牧民族争战不断。每次一听到敌人来袭,公孙瓒马上声疾色厉,作战时像是打自己的仇人似的,甚至一直打到夜深。从此,乌桓都害怕公孙瓒的勇猛,不敢再来进犯。公孙瓒常与身边数十个善于骑射的人都骑白马,相互间为左右翼,自号“白马义从”。
讨伐乌丸时,公孙瓒受刘虞节度。但公孙瓒自持兵力强大,便放纵自己的部队,多次掠夺百姓,而刘虞则对百姓十分仁爱。因此两人关系逐渐恶化。
公元 191年,刘虞遣田畴(169/170—214/216)等人去长安拜见汉献帝刘协,汉献帝刘协想东归旧京,趁机派刘虞之子刘和逃出长安,偷偷出武关(今陕西省丹凤县)去找刘虞,让刘虞率兵前来相迎。刘和途经袁术的驻地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将此事告知了袁术。袁术扣留了刘和,让刘和给刘虞写信,答应等刘虞率兵前来为袁术后援,一起赴长安。公孙瓒知道袁术会叛变而制止刘虞,刘虞不听,派数千骑兵去南阳,结果袁术并未派他们出征。公孙瓒担心自己与袁术结怨,就派从弟公孙越率千余骑兵到袁术处相结好,而暗地又让袁术扣留刘和并夺占刘和兵马。因此,公孙瓒与刘虞的矛盾越来越深。后来刘和逃出南阳北上,又被袁绍扣留。
袁绍为夺取冀州,密请公孙瓒攻击冀州牧韩馥。公孙瓒于是攻打安平(今河北省冀州市),击破韩馥,之后引兵入冀州,打着讨伐董卓的旗号袭击韩馥,韩馥心不自安。袁绍趁机派荀谌等人劝说韩馥把冀州让给自己。
此前,在冀州中山郡安喜县怒鞭督邮之后,刘备弃官逃亡。恰遇大将军何进募兵,刘备再次投军。在下邳(今江苏省睢宁县古邳镇)与盗贼力战立功之后,刘备先被任命为下密(今山东省昌邑市)县丞,后来又任高唐(今山东省禹城市)尉、高唐令等职。高唐被青州黄巾攻破之后,刘备再次投奔此时已经是中郎将的公孙瓒,被公孙瓒表为别部司马。此后,四度与公孙瓒交往的刘备,便第三次成为公孙瓒的“马仔”。
正是在这一时期,刘备结识了同为公孙瓒“马仔”的赵云。赵云曾和刘备一起出征,刘备很是赏识赵云,后来赵云因为兄长去世便向公孙瓒请求回家。虽然,刘备很是舍不得赵云这个小兄弟,但赵云还是离开了他们。直到七年后(那时公孙瓒已死),被曹操打败的刘备依附于袁绍时,赵云才来到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从此毕生追随刘备。
此时,恰逢青州黄巾军攻打渤海(今河北省南皮县),聚众三十万,欲与黑山军会合,公孙瓒率步骑两万人在东光南大破青州黄巾,斩首三万余。青州黄巾军弃辎重,奔走渡河。公孙瓒等他们过到一半时出击,再次大败黄巾军,死者数万,俘虏七万余人,车甲财物无数,于是公孙瓒威名大震。战后,公孙瓒被拜为奋武将军,封蓟侯。
当时,孙坚奉袁术之命屯阳城(今河南省登封市),袁绍派周昂攻打阳城,袁术遣公孙越助孙坚攻周昂,结果公孙越被流矢射中而死。公孙瓒得知后非常愤怒,出兵驻扎在盘河(今山东省乐陵市、阳信县一带)。
时隔不久,公孙瓒举兵攻击冀州,屯兵广宗。袁绍非常惊恐,把渤海郡太守印交给了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范,派他到郡里,打算以此与公孙瓒结援。公孙范背叛袁绍,以渤海兵力协助公孙瓒。公孙瓒自破青、徐黄巾军后,兵势日益强盛,进驻界桥(在今河北省威县境内)。任命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今山东省金乡县)刺史,并设置郡守、县令,冀州长吏皆望风响应。
此时的公孙瓒,还公然命青州刺史田楷和刘备一起抵抗袁绍。因为刘备在战斗中屡屡建功,而先升为试守平原县(今山东省平原县)县令,再任平原国相。刘备外御贼寇,内则乐善好施,即使不是身为士人的普通百姓,都可与他同席而坐,同簋而食,不会有所拣择。刘备任平原相时深得人心,郡民刘平不服从刘备的治理,唆使刺客前去暗杀。刘备毫不知情,还对刺客十分礼遇,刺客深受感动,不忍心杀害刘备,便袒露实情离去。
公元 191年,袁绍屯军广川县(今河北省枣强县),与公孙瓒战于界桥南二十里处。公孙瓒以两万步兵,排列成方阵,左、右两翼各自配备骑兵五千多人。袁绍命其将麹义领精兵八百在前,布强弩千张于两翼。公孙瓒轻视袁绍兵少,纵骑兵出战。麹义命士兵伏于楯下不动,等公孙瓒军到十步前,一时同发,公孙瓒大败。袁绍军阵斩严纲。麹义追公孙瓒到界桥,公孙瓒率兵还击,再次被打败。
袁绍派部将崔巨业率兵攻打公孙瓒的故安县(今河北省易县),不下,在引军南归时,在巨马水(今拒马河)被公孙瓒大军追上,大败,七八千人阵亡。公孙瓒乘胜攻克郡县,到达平原,派自己所设的青州刺史田楷占据齐国。田楷与袁绍在青州交战长达两年,双方粮食耗尽,士卒疲困,于是交替抄掠百姓,野外连青草都没有了。
公元 192年,公孙瓒又派兵到龙凑(今山东省德州市)挑战,结果又被袁绍击败,公孙瓒退回幽州,不再出兵。
当初,公孙瓒、袁绍皆与兖州刺史刘岱关系友好,袁绍让妻小居住在刘岱的居所,公孙瓒也派从事范方率骑兵帮助刘岱;公孙瓒击破袁绍时,曾派人去见刘岱,请他与袁绍断绝,并把袁绍的妻小送过来,还告诉范方:“若岱不遣绍家,将骑还。吾定绍,将加兵于岱。”刘岱听从程昱(141—220)的建议,拒绝公孙瓒的要求,范方便带着骑兵回去,还未到达,公孙瓒已被袁绍击败。
公元 193年,太仆赵岐来到关东,劝说公孙瓒、袁绍罢兵,公孙瓒写信给袁绍说:“赵太仆以周、邵之德,衔命来征,宣扬朝恩,示以和睦,旷若开云见日,何喜如之!昔贾复、寇恂争相危害,遇世祖(指光武帝刘秀)解纷,遂同舆并出。衅难既释,时人美之。自惟边鄙,得与将军共同斯好,此诚将军之眷,而瓒之愿也。”袁绍于是引军南还。
此时,恰逢黄巾余党管亥率众军攻打北海,北海相孔融(153—208)向刘备求救。刘备立即派三千精兵去北海救援。黄巾军闻知援军至,都四散而逃,孔融得以解围。再后来,袁术与袁绍开战,袁术向公孙瓒求援,公孙瓒令刘备屯高唐,单经屯平原,同时联合徐州牧陶谦(132/133—194/195),用来威逼袁绍,袁绍与曹操合击,大破袁术、公孙瓒以及陶谦的联军。
公孙瓒与从弟公孙范退还蓟县(今北京市西城区),在县城东南另筑小城自守,与幽州刺史刘虞的矛盾逐渐激化。
公元 193年冬,刘虞率兵十万攻打公孙瓒。当时,公孙瓒的部曲放散在外,公孙瓒仓促欲从东城逃走,刘虞的士兵不习战,又下军令不准骚扰百姓,不许损害民居,导致久攻不下。公孙瓒便招募精兵数百人,顺着风势放火,刘虞的军队全部去救火,公孙瓒军趁势杀入刘虞兵营,刘虞大败。刘虞与他的部下往北逃到居庸县(今北京市延庆区),又打算召乌桓、鲜卑来救援自己。公孙瓒引兵围困居庸县城,三天就攻破了城池,活捉刘虞及其妻子儿女回到蓟县,仍然让他领州文书。当时董卓已死,朝廷派使者段训给刘虞增加封地,令其督统六州;升迁公孙瓒为前将军,封易侯,假节督幽、并、青、冀四州。公孙瓒趁机诬陷刘虞与袁绍谋取称帝,胁迫段训斩杀刘虞及其妻子儿女。公孙瓒随后将刘虞的首级送到京师,被刘虞的旧部下尾敦在路上劫走并安葬。公孙瓒又上表段训为幽州刺史。
公元 194年,曹操攻打徐州,徐州牧陶谦向青州刺史田楷求救。田楷与刘备一起前往救援。至此,公孙瓒与刘备第三次分道扬镳。此后的公孙瓒与南下徐州的刘备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乱世中的刘备,一直没有放弃远大的理想,也没有放弃对美好未来的追求。为了实现远大的理想和对美好未来的追求,刘备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地跟恩师卢植和学长公孙瓒,不断地学习进步;而刘备的恩师卢植和学长公孙瓒,恰恰看中了乱世中的刘备仍然有一颗热血的心,从而可以让他们借刘备之手,实现自己的理想。
但是,无情的现实击碎了卢植和公孙瓒的美梦:卢植于公元 192年因病去世不久,公孙瓒也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公孙瓒杀了刘虞后,得到了整个幽州,日益骄矜,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公孙瓒对待幽州有才能的名门子弟,必将其打压在穷苦之地。有人问原因,公孙瓒说:“如今这些衣冠子弟、善士富贵了,他们都会认为是自己应得的,而不会记得别人的好处。”公孙瓒宠幸骄纵的大多是庸才,如算卦的刘纬台、布贩子李移子、商人乐何当三人,公孙瓒和他们结为兄弟,自己做老大,称他们三个为老二、老三、老四。他们因公孙瓒的缘故,富皆巨亿,有时公孙瓒还让自己的儿子娶他们的女儿,还常把他们比作曲周侯郦商、颍阴侯灌婴之类。
刘虞的从事渔阳鲜于辅、齐周、骑都尉鲜于银等率幽州兵马想为刘虞报仇,因燕国(今北京市)人阎柔素有恩义,他们便推举阎柔为乌丸司马。阎柔招集鲜卑、乌丸等兵马,共得汉兵、胡兵数万人,与公孙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河(今潮白河)之北,大败公孙瓒军,斩杀邹丹。乌桓峭王苏仆延率其部落的人及鲜卑骑兵七千余骑,随鲜于辅迎接刘虞之子刘和与袁绍将麴义,合兵共十万攻打公孙瓒。
公元 195年,诸军大破公孙瓒于鲍丘(今天津市蓟州区),斩首二万余。公孙瓒屡战屡败,于是逃回易县(今河北省雄县)坚守,开置屯田。两军相持一年有余,麴义军粮尽,士卒饥困,余众数千人退走。公孙瓒乘势出击,击败麴义,尽得其车重。
当时大旱,蝗灾泛滥,粮谷昂贵,人相食。公孙瓒自恃才力,不恤百姓,欺压人民,民怨更加沸腾。于是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纷纷杀死公孙瓒任命的长官,他们和鲜于辅联合起来,与公孙瓒为敌。
此前有童谣“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公孙瓒认为这说的是易县,于是他修筑易京固守。公孙瓒先挖了十层围堑,然后在围堑中筑京,都有五六丈高,又在上面盖起高楼。公孙瓒在堑的正中特别盖了一座十丈高的京,供自己居住,并在里面囤积了三百万斛谷。公孙瓒的部下也家家都盖高楼,高楼上千。公孙瓒居住在高楼中,以铁为门,斥去左右,下令男人七岁以上不得进入,只与妻妾住在里面。公孙瓒又让妇人习为大声,使声音能传出数百步,用来传达命令。又疏远宾客,致使身边没有一个亲信,谋臣猛将都渐渐疏远了。从此以后,很少出来打仗。
公元 198年,袁绍传书给公孙瓒,想跟他释和,公孙瓒没有答复,反而增强守备。袁绍便兴兵攻打公孙瓒。先是公孙瓒一别将被围,公孙瓒不肯相救。等到袁绍来攻时,公孙瓒的界桥别营自度不能自救,而公孙瓒又必不肯相救,众人或降或逃。袁绍直接攻到了城门前,公孙瓒派他的儿子公孙续向黑山军求救,又想亲自率兵冲出重围,占据西南山,仰仗黑山军,切断袁绍军的后路。长吏关靖劝谏他说:“今将军将士,皆已土崩瓦解,其所以能相守持者,顾恋其居处老小,以将军为主耳。将军坚守旷日,袁绍要当自退;自退之后,四方之众必复可合也。若将军今舍之而去,军无镇重,易京之危,可立待也。将军失本,孤在草野,何所成邪!”公孙瓒于是决定不离开易京,等待其子搬来救兵,内外夹攻袁绍。
公元 199年春,黑山军张燕与公孙续率兵十万,分三路相救公孙瓒。援兵还没到,公孙瓒梦到蓟县崩塌,认为必败,便秘密派部下文则送信给公孙续,让他率五千骑兵于北边的低湿地带,举火把为应,公孙瓒就从城内出战。袁绍劫得了文则的信,先让陈琳在上面加了一句“盖闻在昔衰周之世,僵尸流血,以为不然,岂意今日身当其冲!”,然后依照约定的信号点起火堆。公孙瓒以为救兵到了,率兵出击。袁绍设伏兵袭击公孙瓒,公孙瓒大败,又回到城内坚守。袁绍于是掘地道到城楼下,毁坏其望楼,渐渐到达中央的土丘。公孙瓒自料必败无疑,于是缢杀自己的姐妹妻小,之后引火自焚。
公孙瓒死后,关靖叹道:“吾闻君子陷人于危,必同其难,岂可独生乎!”便策马奔入袁绍军而死。袁绍将关靖和公孙瓒的首级送往许都。公孙瓒部将田楷,之前被袁绍之子袁谭击败而退还,最终在与袁绍交战时身亡。公孙续后来被匈奴屠各部杀死。
可以说公孙瓒仅有勇猛而无大志才略,自恃勇武的他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若是他与刘虞亲密无间,由刘虞顺化少数民族,公孙瓒攻灭不臣之人,则大业可成。可惜二人怨恨难解,公孙瓒最终杀了这位能够成就自己的宗室大臣,更扬扬自得有充足的粮草和坚固的城池可以据守,却不自知已经是冢中枯骨,于烈火中自尽了却。
透过公孙瓒的失败,可以看出:要与人为善、心胸宽广、学会看人。
公孙瓒自焚身亡,只留下了刘备协同关羽、张飞继续闯荡。
透过刘备创业前这段学习的日子,可以看出找寻有资源、懂专业的人作为自己的师长,是多么重要。在这一点上,刘备倒是和我们后面要讲到的诸葛亮的叔父诸葛玄颇为相似。只不过,诸葛玄为的是自己的侄子诸葛亮,刘备为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