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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二
这是你的亲生孩子,却是我的养子
——和李郁老师文

2015年,我的第一本考古科普读物《说说秦俑那些事:秦始皇陵兵马俑一号坑第三次发掘记事》出版发行,并被评为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首届中国传统文化优秀推荐读物。同年年底,三秦出版社李郁老师从编辑的角度,发了一篇名为《出一本好书实属不易》的“博文”,回忆了这本书稿能变成正式读物的前后经过。为和李郁老师文,2016年2月26日,我写了一篇日志,今特列为序二。

在参加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时,我曾呛过不少来宾,因为经常要回答类似“1+1=2”的问题(原谅我这样说)。秦始皇陵兵马俑,名气大,热闹了几十年,多少内容被看懂?多少人知道“世界第八大奇迹”这样干巴巴的文字中包含的鲜活内容?在履行一些推辞不掉的任务时,我会提前约法三章:第一不许问坑里陶俑是不是真的,第二不许问这些陶俑值多少钱,第三不许问有多少件是彩色俑。事实上,尽管有三条生、冷、倔的约定,但不犯忌的情况还是很少,隐约间我觉得自己除了“凶人”之外,还得去做点什么。

“写吧,至少写给我看。”女儿说。

2013年,我开始写,虽然几易其稿,但心情愉悦而轻松。轻松是因为工作时每天都要写发掘日记,很多内容复制、粘贴一键就能搞定。愉悦是因为这是我想干的事,文稿点击发送打印机的瞬间,“无债一身轻”的感觉真好。我迫不及待地请申茂盛老师“赏阅”。“好不好?”“还用我说吗?没看到我一气看完,都没有瞌睡吗?”

又交给女儿看。反馈回来的稿件上竟然密密麻麻地批注了很多意见。最深刻的一句是:“这段太专业!你以为我懂,其实我真不懂。话说,作为外行,你不解释一下,这些专业知识我为啥要懂?”

脸红。考古人用纳税人的钱在自娱自乐,还要责怪他们对自己的工作不理解,女儿的话戳中了我。我总以为兵马俑这么著名,为何你们了解得那么肤浅?其实这是一种不自觉的傲慢。隔行如隔山,他们为何要懂?为何不懂?要懂,是因为这个东西是古代文明中的精彩。不懂,是我们专业的人没有解释清楚。

一年后,在咸阳遇到了三秦出版社的李郁老师。因为只有一面之缘,交情不深。也正因交情不深,所以才能心无芥蒂地畅聊。他说,我来想办法争取出版立项。2014年夏季,他说“成了”。这时我已经到了陕西省考古研究院,正在渭河北岸找秦咸阳城。

出版局立项需要两份专家推荐信。我想请时任陕西省文物局局长赵荣先生和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原院长吴永琪先生帮忙。从大学毕业直到后来参加野外考古工作,吴院长看着我走过了青葱岁月,兵马俑一号坑第三次发掘启动据说也是他“钦点”我来领衔,为此还承担了不少压力。尽管他不分场合黑脸训我次数最多,书稿中还有一些“记仇”的私货,然而请他写,我心里没啥顾忌。因为他了解我,对我的工作应该也还满意。而劳烦赵荣局长,我确实有点忐忑。无论是学识还是官位,赵局长是“大牌”,我几次拿起电话又不敢拨出去。在李郁老师的鼓励下,我才硬着头皮发出了短信。两位领导欣然允诺,让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赵局长写道:

让文物活起来,让公众了解文物背后的历史,了解考古发掘的目的,分享考古职业的魅力,通俗性的考古读物是一种非常重要的途径。同时,考古工作者也有责任向同行及公众解释他们做了些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卫红也毫不避讳地在书中提到了自己承受的一些压力、彷徨,甚至涉及一些具体操作的失误,这些内容却从另外一种角度很好地反映了考古职业的严谨、科学。

吴院长写道:

这样的书稿,在目前介绍兵马俑知识的图书中,还是寥寥无几甚至是空白,这种角度的呈现和解剖显然能给人带来一种亲切感。

2014年7月,校稿、定书名,选择纸质、开本,李老师反复征求我的意见。我觉得劳神,总是以“您看着办”搪塞。我们反复修改,为了让读者一目了然,每一章节的名称我们也要多次探讨。年底,李老师送来了样书,“孩子”被他养成了。他说,这本书虽然是你的亲生孩子,却是我的养子。

中国人不习惯自夸和宣扬。书发行之后,并没有刻意推广。意外的是马上引起了媒体的注意,曲江集团小小博物家“蛋哥”和我取得联系,对我说:“许老师,看到书我激动得想哭,终于有人能为我们一般人写一本能读懂的考古书了。”

我也想哭了。他随后发来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位小姑娘写的读书笔记,一张是一位小男孩儿躺在病床上捧着书在读。

这种感动伴随着我整整十年了。

不久前,复旦大学高蒙河教授发了一条微博:早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上海怡兴印务局出版了朱彤所著《大众考古学》一书,但遗憾的是这本书出版七十多年了,作者的公共意识和大众情怀至今在很多专业的考古学者身上都还没有到位,作为一级学科的考古学只为专业甚或自己服务,不为社会发展和普惠民众服务,是当代很多考古学者的软肋和缺能。

为了那份保鲜了十年的感动,为了自己能少点高老师所指的“软肋”和“缺能”,在老同学申茂盛先生的帮助下,我再次修订《说说秦俑那些事:秦始皇陵兵马俑一号坑第三次发掘记事》——我的第一本考古普及读物。

现在与读者见面的这本书,严格意义上说不是新书。经过岁月的打磨,经过十年的沉淀,我仍觉得每章每节都有新意。 mlHwyrLPdaTyPuVnPIkpTh+X8M+8UHmSKoBrgRXGhSTIFj5XxySW2GQZTOrmHQ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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