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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下不去嘴啃

老村支书和刘寡妇前脚后脚出了院子,邱婶子又摩挲着张芬芳的手,苦口婆心劝了几句,这才领着墩子迈着小碎步踅摸走了。

富兴脸皱巴得像泡发的冻白菜,眼皮子直眨巴,瞅着张芬芳哆哆嗦嗦开口:“媳妇啊!俺真没干那对不起你的事儿!俺对天起誓,要骗你,叫五雷轰顶,来世变土坷垃里的蝲蝲蛄!”

张芬芳白他一眼,梗着脖子怼:“你爱咋整咋整!跟俺毛关系没有!俺告诉你,这婚,俺铁定离!”

话音刚落,张芬芳转身就往西屋走,富兴急得脚跟子直跺,急忙扑上去,薅着张芬芳后襟就不撒手:“媳妇儿!别介呀!这两天咱俩不挺好的吗?邱婶子都说了,你晌午还给俺做碴条子呢!”

张芬芳剐了他一眼,照他胸口一下给他推了出去,她恨得牙痒痒:“别往自个儿脸盘子上贴金!那碴条子是给俺自个儿垫肚子的,轮得着你?”说罢一甩门,“哐当”一响,震的门框上的灰都飞起来。

富兴瞅着紧闭的门,手挠后脑勺,脚底下长草似的磨磨唧唧转圈圈,嘴里不停嘟囔着:“这咋整啊……这咋整啊……”

刘寡妇捂着半拉脸往家蹽,刚跨过村口那道小河套,就听见村西头老光棍儿罗老五扯着公鸭嗓子吹口哨,那调门儿拐了八道弯,透着一股子浪劲儿。

刘寡妇猛一抬头,瞅见罗老五正站在河套上游的土坡上,手插裤兜,歪着脖子冲她挤眉弄眼。那老小子破布衫敞着怀,露着雀黑的肚囊子,他拿脏袖口抹了把脸,眼神跟黏痰似的往她身上糊。

她啐了口唾沫星子,白眼仁儿翻得溜圆,可转眼眼仁儿滴溜一转,嘴角撇出个贼兮兮的笑。粗布袖子往手腕上一撸,冲罗老五勾了勾手指头:“哎!说你呢,罗老五!麻溜儿滚过来!”

王老五这辈子就好琢磨女人,可天生属耗子的——胆儿小。平时也就敢隔着二里地撩骚两句,要不就黑灯瞎火偷摸趴人后窗根儿听墙根。这会儿见刘寡妇招手,哈喇子差点流到前襟上,搓着大手颠儿颠儿跑了过来。可凑近一瞅刘寡妇的脸,刚才那堆褶子笑纹儿唰地就僵住了:“俺的个亲娘嘞!刘寡妇,你这脸……昨儿跟谁家老爷们上炕被人家媳妇儿揍这样?青一块紫一块跟开染坊似的……你还是等脸消肿了再找俺吧,就你这样式儿的,俺……俺下不去嘴啃呐!”

“去你的腚眼子!”刘寡妇抬腿照他屁股蛋子就是一脚,踢得罗老五趔趄着差点坐河套里:“少搁这儿扯犊子!俺问你,想不想睡女人?”

王老五揉着屁股直咧嘴:“咋不想呢?可谁能看上俺这穷光蛋……”

“嘿,还真有!”刘寡妇压低了嗓门,往他跟前凑了凑:“知道富兴媳妇,张芬芳不?人家经常跟俺念叨呢,说瞅你干活儿挺实在,会疼人,为了你都要跟富兴离婚那?她让俺给你带句话晚上八点,让你去村部后墙根那棵老歪脖子树下等着,有正经嗑跟你唠!”

王老五眼珠子瞪得跟铜铃铛似的,笑地露出满口大黄牙,他伸手就想抓刘寡妇胳膊:“真……真的假的?芬芳妹子能看上俺?她男人那镐头棒子不得劈了俺?”

刘寡妇一把拍开他的脏手,撇了撇嘴:“富兴哥稀罕地是俺,全屯子谁不知道俺跟富兴哥是一对儿,等俺守丧期一过,俺俩是要睡一个炕地。你爱信不信,俺可把话带到了,错过这村没这店。”

刘寡妇说完扭着腰就走了。

罗老五站在河套边“呸”地啐了口黏痰,手指头抠着后槽牙缝里的韭菜渣。刘寡妇那句“张芬芳说你会疼人儿”像根鸡毛在他心尖搔刮,喉结上下滚动着骂了句:“扯臊皮子!”可脚底板却跟长了弹簧似的,撒丫子急忙往家跑,想着得先拾到拾到自己,洗洗澡,别熏到芬芳妹子。

水缸里的水瓢让他舀得“哗啦啦”响,粗布汗巾在脊梁上搓得直冒火星子,搓下来的灰泥跟煤渣子似的往脚面堆。他弯腰掬水冲头,水珠顺着络腮胡往下滴,砸得水缸沿上的胰子“吧嗒”掉块碴——那是去年赶庙会时花两毛钱买的,闻着一股馊瓜篓子味,他却稀罕得跟揣了块香胰子。

洗澡后他甩着水珠往屋里钻,炕梢的木头箱子让他拽得“吱扭”怪叫,翻出件藏青土布褂子。领口磨得透亮的补丁跟狗啃似的,他凑到窗玻璃前比划,见第三颗盘扣错进了第五个眼儿,鼓囊囊像揣了俩生鸡蛋,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黄牙:“赶明儿让芬芳妹子给俺重新绱俩扣襻。”

富兴做好饭后张芬芳却一直不开门出来吃,屋里煤油灯也没点,黑漆漆一片。富兴担心张芬芳病还没好利索,又不吃饭,病再严重了,在西屋门口急的团团转。

这时候,墩子端着一碗白菜汤泡饭来了,他仰着小脑袋小声对富兴说:“富大哥,你瞧俺地。”话音未落,脏乎乎的小手“邦邦”拍门:“富大嫂哎!俺今晚又尿炕啦,俺娘拿笤帚疙瘩追着打,俺钻你被窝暖和暖和呗!

“吱呀”一声门板裂开道缝,张芬芳探出头,她一把将墩子薅进屋,然后门板“砰”地关上了,看也没看富兴一眼,随即煤油灯亮起。

墩子将饭碗举到张芬芳跟前,眼巴巴的看着她,说道:“富大嫂,吃饭,俺娘说生气也不能作践自己。”

张芬芳一看见墩子心情就好了,她揉了揉墩子的小脸蛋,笑了笑:“好,富大嫂吃,墩子给俺地,嫂子肯定吃。”说着,她伸手接过碗放在炕沿边,然后将墩子抱上了炕:“今儿晚上跟嫂子睡,嫂子不嫌弃墩子尿炕。”

“嘿嘿嘿,快吃饭饭!”墩子催她。

“嗯那,嫂子这就吃。”

富兴听到屋里头的对话,这才放下心,自己也去灶台边吃饭了。

这功夫,狗娃子突然跑了进来,富兴抄起烧火棍一把拦住他,问道:“你个兔崽子,黑灯瞎火地你来干啥?”

狗娃子往旁边一闪,道:“俺来找你媳妇。”

富兴的烧火棍当啷一声扔在地上:“有啥事,跟俺说一样。”他上前一手拽着狗娃子肩膀头的衣服,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满是厌恶。

“不行,俺必须得亲自跟你媳妇说,这是老村支书告诉俺地。”狗娃子见富兴脸色不好,怯生生的用余光瞄着他,准备随时逃跑。

富兴听是老村支书让他传话,一把松开了他。狗娃子急忙窜进屋,隔着西屋门说道:“老村支书让你晚上八点去支部后院歪脖树下等着,他给你盖了红戳的离婚证明。让你准时去,耽误点就当你不离婚了。”

张芬芳听着眉头一皱,门外又传来狗娃子声:“你听到没有?”

“听见了。”

见张芬芳回应了,狗娃子撒丫子就跑了院。富兴立在当院瞅着西屋窗户,见那团影子开始下炕穿衣裳,心口像是有针扎似的疼。 h70rvy1/8MqCqn0MR9HWYLNlev1uuf0dwB0yF9fuwcp+nICvIPudNtP8NrnV2Tb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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