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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媳妇别打脸

张芬芳这一夜睡的不好,炕头烙得脊梁骨发疼,好不容易眯着了,那梦跟老电影似的放。梦里三个崽子瘦得皮包骨,小脸蜡黄,瘪着肚子嚎得撕心裂肺,好似下一秒就要饿死了。张芬芳急忙往厨房扑,掀开锅盖一看——灶台上冷锅冷灶,连半拉窝头渣子都找不着!画面一转。刘寡妇扭着水蛇腰站在当院,大红棉袄扎眼得很,她家狗娃子正吸溜着富兴递过去的鸡蛋糕,油汪汪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再看富兴那狗犊子,居然把胳膊往刘寡妇膀子底下一塞,三个人凑一块儿龇牙笑,那模样就像看耍猴儿似的瞅着她!

“呼!”张芬芳猛地一激灵,连人带被滚到炕沿儿,胸脯子上下起伏呼哧呼哧的喘。满屋子还飘着鸡蛋糕那股子甜腻腻的馊味儿,她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是汗珠子还是委屈的泪水,顺着指缝啪嗒啪嗒往粗布衫上掉。

“这杀千刀的王八犊子!”她扯着嗓子骂,脚丫子在地上乱蹬着找鞋,抄起墙角的扫疙瘩就往东屋杀过去。扫杆子拍在门框上哐当响:“富兴你给老娘滚起来!上辈子坑得俺娘几个活不下去,这辈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东屋富兴正打着呼噜睡的正香,张芬芳抡圆了条帚疙瘩,照着富兴后腰眼儿就下了死手,"啪"地一声脆响震得房梁上的灰都往下掉。富兴跟被踩了尾巴的驴似的腾地就蹦起来,飞着边的里裤散着直晃荡:"哎哟俺的妈!媳妇儿这是咋了呢?深更半夜咋打俺啊?"

张芬芳把条帚疙瘩攥得咯吱响,追得富兴满炕绕圈:"上辈子你搂刘寡妇腰就算了,这辈子你还来俺梦里搂刘寡妇腰,你咋那么不害臊呢!"

富兴缩到墙缝里,拿床破棉被挡着脑袋,后脖颈子还露在外头挨抽:"天地良心!俺没搂刘寡妇腰啊."话没说完,就被张芬芳薅着后衣领子拽出来,后脑勺"咚"地撞在窗框上。

"呸!你个挨千刀的!三个崽子饿得啃榆树皮,你倒好,拿精白面哄野小子!”

富兴急得直拍大腿:"冤枉啊!俺没有……"话音未落就被张芬芳揪住衣大襟,挥手又给他一条苕疙瘩:"还不承认!今儿个不把你那骚心剜出来看看,俺张字倒过来写!"

炕席被踩得稀烂,富兴抱着脑袋往被子底下钻,后屁股上早印满了条帚印子:"哎哟亲媳妇儿,有话好好说啊!再打俺就就尿炕啦!"

张芬芳扯开被子继续抽:“王八犊子,俺削死你!让你浪,让你贱!”

富兴躲到了墙犄角,双手护着头:“媳妇儿,别打脸,别打脸……”

“王八犊子你还要脸?你要脸能干出那畜生不如的事儿来?今儿俺不扒你一层皮,俺都对不起受苦的娃儿!”

富兴一脸苦瓜相:“媳妇儿啊……你这是冲着啥了吧?俺欺负谁家娃儿了?”

张芬芳叉着腰拿笤帚疙瘩给富兴一顿胖揍,揍得自个儿胳膊肘子都发麻了,嗓子眼儿冒火似的直喘粗气。可那股子憋屈劲儿跟扎了根儿似的,在心里头疯长,半点没消下去。末了儿她实在抡不动了,“啪嗒”一声把笤帚疙瘩甩到墙根儿,自个儿一屁股墩在地当间儿,扯开嗓门就哭上了。

“呜呜呜……啊……”哭声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怎么都收不住,她自个儿都觉的邪门儿,上辈子日子过的那么憋屈都没掉过一滴泪,咋这辈子眼眶就跟漏了底的水缸似的,说淌泪就淌泪?

不管了,她拿袖子胡噜一把满脸的鼻涕眼泪,心里头又酸又涩,反正这辈子没养娃,不怕哭嚎声吓着小崽子们,就痛痛快快嚎一场,把上辈子的憋屈气都嚎出去!

“啊啊啊啊……”

张芬芳那嗓门儿跟大喇叭似的,惊得村里不知谁家的老黄狗都跟着“汪汪”叫了两嗓子。

富兴站在一旁瞅着,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想上前劝劝又害怕挨打,就站在炕沿边瞅着,本来就飞边子的大裤衩子,刚刚被抽的又多了几条飞边。

直到后半夜的月亮吊在西厢房檐角,昏黄影儿透过窗棂子斜斜切在炕沿上,张芬芳的眼泪终于哭干了,她起身踢拉着鞋帮子如行尸走肉一样往西屋里晃。

富兴瞅着她往西屋走,急忙从嗓子眼里捞出半口气,轻轻唤了一声“媳妇儿……”张芬芳没应声径直进了西屋,门嘭的一声关上。

夜风凉飕飕的,顺着门缝往里钻,富兴打了一个激灵,他哆嗦着手指想拢龙衣裳,手往后身上摸——好家伙,肩膀头子跟烙铁烫的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婆娘下手是真狠啊……”他揉着腰眼儿拽过被子往里头缩了缩,笤帚疙瘩还歪在墙脚,散了架的竹枝子上挂着半片从他大裤衩子上扯下来的布片子。回想起张芬芳刚刚的眼神——跟淬了冰碴子似的,能把人戳个透心凉。

“唉……”富兴重重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搓了搓,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她,光着脚丫子就下了炕,他走到西屋黑黢黢的窗户外,贴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没一会儿炕上传来翻身的响动,伴随着含糊的嘟囔:“富兴你个挨千刀的……”他吓得一缩脖子,慌忙回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张芬芳和富兴正往生产大队走,俩人眼皮子都坠着青黑,走路跟踩棉花似的发飘。富兴手里攥着半拉干巴饼子,想往张芬芳手里塞,又让她一个眼刀剜回去了。

刚拐过屯子头的大榆树,大队部房顶上的大喇叭就扯着嗓子嚎开了:“通——报!富家村二队张芬芳跟刘寡妇,昨儿后晌在地拢沟子里掐架,可了不敌了啊!踩折了二百一十七棵苞米棒子!村委部研究了,各扣五分公分!都听着没?别学这俩老娘们儿,丁点破事儿就动爪子,丢不丢人!”

喇叭声跟炸雷似的在脑瓜顶转悠,张芬芳眼皮子都没抬,鞋底蹭着土路“刺啦刺啦”走。道边路过的老婶子们,眼珠子跟拨浪鼓似的在她身上骨碌。有那嘴碎的压低了声:“瞅那架势,昨儿指定没少吃亏……”“嘘!别瞎咧咧,人家男人在呢!”

富兴凑到张芬芳耳根子底下,声儿跟蚊子似的:“媳妇儿,五分公分算个啥?俺今儿多刨两垄地,再去后山坡摸俩松蘑,准保把这亏空补上……”

张芬芳猛地停住脚,回身剜他一眼。富兴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手指头在裤腰带上来回搓磨着,想起昨儿张芬芳跟刘寡妇滚在地里时,头发上沾着草屑,衣裳扣子都扯掉了,心里头就跟被猫爪子挠似的,又疼又愧,当时就该多踹那刘寡妇几脚!

大队部门口聚着不少人,见他俩过来都闭了嘴。会计老王头叼着旱烟袋,吧嗒着嘴念账本:“张芬芳,扣五分公分,记上了啊!”张芬芳“嗯”了一声,没说其它。昨儿后半夜哭了那场后,又没睡踏实,这会儿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

队长担心张芬芳和刘寡妇再打起来,今儿分工把她俩分开了,张芬芳被分到了菜地,

她拎着筐径直往菜地走。路过牛棚时,听见里头传来刘寡妇的骂声:“张芬芳俺干你八辈祖宗啊,扣俺五分公分还让俺还活不活啊,俺一个寡妇带着崽就够命苦了,你们还都欺负俺,呜呜呜,富兴那忘恩负义的东西,年轻时说稀罕俺,现在和那狐狸精一起欺负俺……” NPD4WnSFKP3H8NVgAnixXGT2QdlWHcjMCr5LsWVwWD1bmru7fhYRj8U6Gmve0/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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