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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筑星海 梦想扬风帆

让无名烈士不再无名

●文少卿(口述)

文少卿

大家好,我是复旦大学分子考古研究者文少卿。我一直想让所有无名烈士的墓碑不再无名。

我此刻身在复旦大学校园里,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八音盒。故事就从这个八音盒讲起。

2024年清明节时,我带着学生再一次来到了山西吕梁晋绥解放区烈士陵园,那里埋葬着我们2023年年初负责发掘、鉴定的49具无名烈士遗骸。其中一位就是编号为391的烈士。在他墓前,我们送上了这样一个八音盒。

“雪村”十一烈士复原图

关于编号391的这位烈士,我们目前只知道他15岁。在吕梁南村出土的49位无名烈士,平均预期寿命仅仅20.5岁,最小的还不到14岁。同样正当青春,20来岁是他们牺牲时的平均年龄。我们团队参与发掘的年龄最小的本科生,今年都22岁了。

通过考古发掘、体质鉴定、DNA实验、同位素研究,我们还发现了许多触目惊心的细节。

这些无名烈士的遗骸上有大量与战争相关的创伤,很多烈士遗骸骸骨上都有弹孔。根据弹孔的形态、贯穿的痕迹,我们可以判断,这些子弹大多是从正面打来的,有的战士肋骨上还遗留着弹片,可能还没来得及接受手术治疗就因伤势过重牺牲了。

一张从烈士遗骸上发现的老照片

我们考古发掘经常会遇到一些墓地,至少都有瓶瓶罐罐这些陪葬品。而在烈士墓里,常常见到的只有两根木头,那是担架两侧的把手。战士们身上的遗物,可能就是铜纽扣这类生活用品,或者嵌在身体里的子弹弹片这类战斗遗迹。

跟我一同发掘、鉴定的老师和学生们大多是“90后”和“00后”,大家都是边干活边抹眼泪。遗憾的是,当这些烈士来到我们面前时,这世上记得他们姓名和模样的人已寥寥无几了。

据不完全统计,约有2000万烈士为国捐躯,超过90%的烈士都是无名烈士。从2015年起,我们团队在9年时间里先后完成了1200多具烈士遗骸的鉴定工作,涉及滇西保卫战、长沙会战、淮海战役等。我们也在推进国家英烈DNA数据库平台建设。

其中,能找到在世亲人的烈士,屈指可数。编号为M19的烈士,牺牲时23岁。他应该是吕梁南村49名烈士中最幸运的一位,因为他的亲人从未放弃寻找。我们通过DNA比对和颅面复原技术,复原了他的相貌,帮他找到了姓名。他叫崔海治,祖籍山西忻州,还有哥哥一家在惦记着他。

大家一直在关注的河北雪村这位握着女子照片的战士,他是谁?我们根据网友提供的线索,进行了几次DNA比对,结果都不匹配。尽管当地退役军人事务局、媒体、高校、志愿者多方接力,但非常遗憾的是,目前还没有更好的消息带给大家。

在为烈士寻亲的路上,遗憾是常态。所以发掘、鉴定、科研、寻亲、宣传,无论哪一个环节,要能帮到烈士,真的需要更多人参与进来。

我记得第一次走上烈士DNA寻亲这条路,还是因为一条微信朋友圈。9年前,我看到一位学者说,首批中国远征军将士DNA鉴定失败,委托机构建议送到英美权威机构检测,获得国际顶级技术支持。因为当时烈士遗骸腐蚀严重,还受到枪械金属污染,DNA提取工作相当困难。我看到后坐不住了。中国的英烈,为什么中国人自己不能完成DNA鉴定?

有一个画面在我脑海里挥散不去,就是有一次出差,我站在遵义市民广场上,看到当地人在热热闹闹地聊天、起舞。广场不远处的凤凰山上,就是烈士忠骨所埋之处。瞬间,民族脊梁具象化了,你会看清是谁,撑起了万家灯火。

为什么会放一个八音盒呢?我们可以想象,这个小战士在十四五岁牺牲前,听到的都是什么声响——是枪炮声,是轰炸声,是惨叫声,可能他就没有听过什么悦耳的声音。我们就是想帮他补上一段动听的旋律。

最近有一个年轻的孩子,跟我谈起他的焦虑,他的“躺不平”“卷不赢”。我告诉他,去离你最近的烈士纪念馆、烈士陵园看看,也让他们看看你,听听你带来的新鲜事。毕竟他们为了你奉献出年轻生命的那一刻,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还不知道他们守护的祖国今天有多么可爱。你也可以告诉他们,民族英烈,我们一刻也没有忘。

(本文根据微信视频号“央视新闻”内容整理) NhSz2XW4c2Zj62TzCXiS+nTqjavO7z5i3nKfDYW9TOihFW3TyBL1Z6A/aotc6G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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