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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改变命运的支点

大梦初醒

省委打来电话,必定是找李丁山的。而在省委和李丁山关系熟悉到这种程度的,只有宋朝度一人。

宋朝度?

夏想突然眼前一亮,脑中闪过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这念头很强烈,很执拗,强烈得让他无法拒绝,无法呼吸,直想抓住这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大声呼喊。宋朝度可是堂堂的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明明早上还晴空万里,一过中午,天边就传来隐隐的雷声。不多时,乌云就密布了整个天空,四处黑压压的一片,眼见就要下雨了。

下午两三点,正是闷热不安的时候,天边阴云翻滚,雷声阵阵,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空,仿佛一下击中窗户,紧接着,沉闷而压抑的雷声由远及近响个不停,似乎震得房子都有些颤抖。

“啊——”

一声惊叫,夏想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一脸惊恐。他做了一个无比真实而清晰的噩梦,梦见他十二年后因为投资股票失败,开办的公司倒闭,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天天酗酒如命,最后死于非命。

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事情都无比清晰,让人不得不疑心所有一切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地发生过?

夏想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强压心中的恐惧不安,哆嗦着摸出一支烟点上,使劲吸了一口,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台历,上面的日期是:一九九八年六月十五日,星期一。

夏想头疼欲裂,站起身望向窗外。窗外的葡萄架上结满了米粒大小的葡萄。再远处的墙壁上,几株丝瓜爬满了围墙。透过围墙的一侧,可以看到院外停了一辆千里马汽车。

这是李丁山从宝市开到省城燕市来的走私车,牌照手续都是假的。这车市场价值三十多万,不过李丁山弄到手时,好像只花了八万多。

李丁山本是国家级某报驻燕省的记者站站长,一九九六年借国家各大报刊开办第三产业的东风,由报社出资一百万元,在燕市注册了以国家级报社为名义的科技信息文化发展中心。一百万元,在九十年代可算一笔巨款,也证明了李丁山在报社中确实有人鼎力支持。

不过李丁山的踌躇满志没有持续多久,一年之后,第一笔生意亏损五十万元,第二年,另一笔五十万的投入血本无归。第一笔生意是如何赔钱的,夏想不太清楚,因为他还没有来到公司。第二笔生意他却是全程参与,知道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失误,至于第二次的失败他除了替李丁山惋惜命运不济之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是郁闷得让人无话可说,除了埋怨运气不好之外,只能憋屈得够戗。

现在公司里已经是人心惶惶,本来公司就不大,一共十几个人,第二笔生意现在看不到一点希望,正濒临泡汤的边缘,所以辞职的辞职,调走的调走,转眼间公司只剩下了五个人。

文扬,副总,三十六岁,本是团省委的科级干事,在李丁山创办公司初期就第一时间加入,是李丁山最忠实的追随者,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贾合,二十七岁,秘书兼司机,跟随李丁山五年之久,也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贾合除了有时充当司机之处,平常时候就是李丁山的私人秘书,负责照顾他的起居和生活。因为李丁山已经离婚,六岁的儿子和前妻住在一起,他本人就住在公司。

肖佳,二十三岁,是去年毕业的女大学生,长相甜美,经文扬介绍来到了公司,和文扬关系密切,二人眉来眼去,似乎有些暧昧。不过夏想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滕强,二十六岁,本来是燕市医药的技术人员,因为李丁山公司的第一笔生意是和燕市医药合作,他好像和李丁山有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就自告奋勇从燕市医药调入了公司,结果生意黄了之后,他就一直在公司晃荡,基本上被弃置一边,不再受到重用。

最后一个人,就是夏想了。他大学毕业后,先是分配到了一家建筑公司当技术员,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李丁山。李丁山因为正在筹划的第二笔生意涉及基建部分,就一见如故地和夏想畅谈起来,架不住李丁山描绘的美好前景的诱惑,夏想辞职出来,来到了李丁山的公司。

现在公司前景无望,他一直没有离开,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一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一旦找到,他肯定也不会再在公司待上一天,现在大家每天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等着最后的裁决。

说白了最后顶多就是李丁山公开承认失败,宣布公司破产,大家各谋生路了事。不过李丁山为人要强,死要面子,硬撑着就是不开这个口,他从心理上还没有接受失败的事实,就像他多年以来一直将他离婚的事情瞒得死死的,除了贾合之外,根本没人知道。

夏想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有一次和贾合喝酒,二人都喝醉了,贾合酒后吐真言,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省委来电

公司租用的是一栋两层小楼,位于燕市的一座城中村里,类似一套别墅。楼上楼下共有三百多平方米,李丁山一人在楼上办公,兼作他的卧室,其他人都在楼下办公。

夏想来到电话机旁,正要接起,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忽然愣住,开头的三个数字格外刺眼,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三个平常无奇的数字,要是在别的城市或许只是普通的区段,但在燕市,稍微有些政治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区段是省委专用区段,也就是说,这个电话是从省委大院打来的。

省委打来电话,必定是找李丁山的。而在省委和李丁山关系熟悉到这种程度的,只有宋朝度一人。

宋朝度?

夏想突然眼前一亮,脑中闪过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这念头很强烈,很执拗,强烈得让他无法拒绝,无法呼吸,直想抓住这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大声呼喊。宋朝度可是堂堂的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

夏想抓起电话,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激动,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谁……他脑中一个不可遏制的念头就如野草一样疯长不停,几乎要将他淹没,因为他知道,他突然要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机遇。

“你好,请问你找谁?”

电话中传来一个淡淡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我是省委的,李丁山在吗?他楼上的电话没有人接。”

李丁山这几天正心烦意乱,中午睡觉时,经常会拔了电话线,打不通是正常现象。

微一迟疑,夏想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既显得恭谨,又不至于过分亲热:“是宋秘书长?您好,李总正在睡觉,估计是拔了电话线,要不我上楼叫他一声?”

显然对方没有想到夏想会听出他的声音,因为他不记得夏想是谁,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过后,宋朝度说道:“算了,也没有什么事,就让他睡吧……”

夏想不失时机地接话说道:“那好,宋秘书长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让我转告给李总,也可等一下再找他,我一会儿上去插上电话线。这些天李总太忙了,有点心力交瘁,连我这个做手下的,也想劝他一劝,不如换个思路,动一动,或许会好一些……”

夏想知道他的话有点多,说不好会给宋朝度留下不好的印象,但眼前这个电话是个绝佳的机会,一旦错过就太可惜了。

看不到宋朝度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随后又随意地说道:“我去过丁山那里,怎么不记得你是哪个?”

夏想强压住跳得飞快的心脏,紧紧抓住话筒,斟酌着语句:“我叫夏想,一直在楼下办公,宋秘书长没有注意到我,可能是我坐的位置偏僻。”

宋朝度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夏想转告李丁山他来过电话即可,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夏想才发现他双手汗津津的,如水洗一样,再一转身,觉得T恤紧紧粘在身上,原来后背也湿了一片,不过他心中却犹如一团火焰在燃烧,成功地和宋朝度说上话,而且还让他主动问了自己的名字,这已经算是迈出了走向成功最关键的第一步。

夏想坐回到座位之上,感觉一阵凉风从门外吹来,透过窗户一看,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静心想了一想事情的来龙去脉,接下来该如何劝说李丁山放弃公司,调离报社,并找机会借宋朝度之力,走上仕途。正好可以打开新的局面,扭转现在被动的局势,走向新的天地……

此时楼上传来吸烟之人醒来之后固有的咳嗽声,李丁山醒了。

外面的雨小了一些,不过仍然是连绵不绝,是北地城市难得一见的大雨。雨水的哗哗之声让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坐了不到五分钟,忽然看见外面的风雨之中,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猛然推开门,带来一股湿气和凉风。她浑身淋得透湿,一脸悲凄,精致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睛水汪汪地全是水汽,直勾勾看着夏想,一副悲伤欲绝的神情。

肖佳这是怎么了?

肖佳五官生得十分精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精美之感,她的漂亮让人一眼看去有些眩目,不过若是看得久了,却又发现在端正的五官之外,最惹人注目的是她一双似雾似烟的眼睛,仿佛时时有一个诱惑的旋涡,让人不由自主就陷了进去。

意外撞见了肖佳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夏想一下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微一定神,才注意到肖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碎花连衣裙,腰系一条蓝色布带,显得细腰盈盈一握。现在她全身湿透,薄如轻纱的裙子全部紧紧贴在身上,前凸后凹的曼妙身材暴露无遗。

美女肖佳

夏想意识到了气氛的尴尬,急忙扭过脸去。他不是故作清高,而是心思如电,见肖佳这般模样,定是受到了重大变故,万一她恼怒之下,大骂他是色狼,他也只能担了恶名。

肖佳的脾气他以前可是领教过,就和一个小辣椒一样,冷不丁就能呛人一口,让人恼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肖佳只是出神地望了他半晌,双眼空洞,表情呆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脸上泪水长流,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惜。要是以前夏想恐怕还会和闷葫芦一样,假装没看见,不过现在的他却站起身来,来到肖佳面前,递过一张纸巾,说道:“擦擦脸,雨水对眼睛不好,容易刺得眼疼。”

肖佳木然地接过纸巾,却没有擦脸,而是攥在手中,紧紧握住不放,由于用力过猛,洁白的手上迸发一条条青筋。

她紧咬嘴唇,突然一把扑入夏想怀中,终于嘤嘤地哭出声来,就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得格外痛心格外痛快。

一直哭了有五分钟之久,肖佳才渐渐平静下来,苍白的脸上呈现病态的绯红,夏想一惊,伸手一探她的额头,热得烫手。夏想一侧身,右手扶住肖佳的右肩,左手搀住她的胳膊,将她半抱半拖扶到里间。自从公司的人员大减之后,办公室就空闲了许多,在里间的两间办公室其中一间就被收拾出来,暂时当做了休息室。

夏想将肖佳安置到床上,见她双眼迷离,心知她病得不轻,小声说道:“李总那里有退烧药,我去帮你要来。你有干净衣服的话,最好换一下,湿衣服穿在身上,寒气入体,容易落下病根。”

肖佳只是呆呆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一句话,就将头埋进枕头之中。

夏想带上门,上了二楼,见李丁山已经稳稳地坐在了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背靠舒适的老板椅,正闭目养神。

李丁山今年四十岁,中等身材,偏瘦,前额的头发明显稀少,还刻意用后面的长发遮盖住,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一些。

夏想本想好好找他谈上一谈,可是遇到肖佳发烧,知道病情耽误不得,就向李丁山提出要退烧药。李丁山问也没问,从抽屉中拿出一盒药,扬手扔给夏想。

夏想谢过李丁山,急忙下楼来到里间,却见肖佳已经和衣睡着,湿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没有盖被子,曲线玲珑……落在夏想眼中,他却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心中却是麻烦,不知道是不是该唤醒肖佳让她吃药换衣之后再睡……

最后夏想一咬牙,还是不忍心看着肖佳这么受罪,就伸手推醒了她:“肖佳,起来吃药,你这样子睡下去,只会加重病情。”

肖佳起身,睁开迷茫的眼睛,看了夏想几眼,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一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流氓,偷看我睡觉。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天天都想着占女人便宜!”

这一巴掌打怒了夏想,他取出药片,一把抱紧肖佳,强行将药灌到她的嘴里,又捏着她的鼻子喂了她几口水,恶狠狠地说:“我管你倒管出是非来了,我活该成不?要不是看同事一场,你爱死爱活跟我有什么干系?反正药也喂你了,我也仁至义尽了,你爱不爱换衣服睡觉随你,病了也别怪我。”

夏想摔门而去,留下一脸惊愕的肖佳目瞪口呆。

再次来到楼上,李丁山还在愣神。

夏想将剩下的退烧药还给李丁山,然后自顾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琢磨着如何开口。

“小夏,有事不?”李丁山收回心思,突然开口问道。

夏想坐直了身子:“李总,关于火车站广场室外大型液晶屏项目,我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想跟你汇报一下。”

在一九九八年,室外大型液晶屏绝对是新兴事物,而作为新兴城市,燕市在全国范围来看,并不算是发达地区,在此时只在最繁华的山中街中部,有一块一米宽两米长的发光二极管室外液晶大屏幕,而且还只是简单的两色二极管,显示效果极差,但就是这样,也曾在燕市引起轰动。

李丁山运作的项目,也就是他花费五十万元启动资金,全力以赴想要打一个漂亮翻身仗的大型室外液晶屏项目。按照他的设想,他要在最繁华的火车站的站前广场竖立一块巨大的液晶屏,要用最先进的三色LED技术,真彩显示,面积高达六十平方米。这块屏幕在夏天最晴朗的中午,在阳光最强烈照射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清晰地显示出播放内容。

能够在一九九八年就想到建造这么一个庞大的视频平台,真要是建成并且投入使用,凭借李丁山的关系网,拉来一些本地乃至全省大型企业的广告不在话下,一年下来赚上几百万也有可能。

不过整个工程投入巨大,基建部分造价不足一百万,但整块液晶屏的关键部件全部需要进口,报价高达一千多万。李丁山当然拿不出一千万元,他连一百万都没有,但他有头脑,有关系网,他和银行一个支行的行长李开林关系密切,最终与李开林达成协议,以地皮和整个液晶大屏幕为抵押,由银行预先提供全额贷款,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他负责整体策划和前期审批,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虽然失去了控股权,但相比前期不到五十万的投入,还是一笔非常划算的生意。

目前的情况是,和银行方面已经谈妥,但火车站广场前面的地皮还没有批下来,李丁山正为此事发愁。本来燕市政府副秘书长高海已经亲口答应下来,但市长陈风却没有点头答应,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已经比预期晚了两个月。

高海是李丁山的同班同学,和李丁山关系匪浅。

但现在已经有了隐隐的风声,传出国家已经出台了政策,要严格控制银行放贷,但还没有下发文件。李丁山仗着已经和银行方面签订了协议,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自然不会知道,事情会突然有变,李开林居然会出人意料地被调离。

“李总……”夏想思忖再三,决定还是要快刀斩乱麻,给李丁山提醒一下,“火车站的液晶大屏幕项目,我认为前景不太明朗!”

四两拨千斤

“你怎么想的?说来听听!”李丁山这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多方论证一件事情,能听进去不同意见,还不算特别独断专行。

“液晶屏项目很超前,初看也有很诱人的前景,而且是建在寸土寸金的火车站广场,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流至少也有二十万人,覆盖人群很广,而且可以全天二十四小时流动播出,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是金钱……”

见李丁山脸上神情不变,夏想也是暗暗称赞他确实有先见之明,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当时网络开始迅猛发展,几乎成为继电视、电台和报纸之后的第四媒体,吸引了几亿人的眼球和大批的广告客户。也就是说,户外广告也就是传统的招牌广告还勉强维持,像户外液晶屏广告,看着新鲜,其实吸引不了多少来去匆匆的人群的注目。

而且,谁会傻呆呆地站立不动,在大街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液晶屏看?再说在火车站里过往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也没有多少人会关心站前广场的一块大屏幕电视上播放一些什么内容!没有吸引力的媒体,最终就会被广告商无情地抛弃。

夏想先是将他的分析委婉地说出,看到李丁山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知道说中了他的心事。一直以来,李丁山也并非完全盲目地看好液晶屏的前景,不过他因为和李开林一拍即合,既然有人出钱,李丁山也就抱了试一试的心理。

夏想继续说道:“网络这种新鲜事物,最大的优势在于互动,在于交流,我相信将来一定大有可为,既然吸引了眼珠,就会有广告投放……”

言外之意是,户外液晶屏,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李丁山听完之后,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摘下眼镜,细心地擦了又擦,然后突然笑了:“小夏,你的专业好像是工民建,今天怎么突然冒出这一番高论?而且以前你一直很少发表意见,今天为什么突然就说了这么多?”

要想借助李丁山的关系网,要想得到李丁山的重视,夏想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沉闷得像个三好学生,只知道埋头苦干,一点自主的看法都没有。他要让李丁山意识到他的能力。

“既然我来了公司,就要为公司的发展尽一份力量,而且公司现在孤注一掷,将全部希望都压在液晶屏项目之上,我这几天查了许多资料,也了解到了一些政策,感觉有些担心。再者以李总的能力,不应该只局限于眼前的项目……”

夏想之所以敢在李丁山面前直截了当地说出心中所想,也是知道李丁山看似好面子,其实也是一个内心孤独并且难以排遣的人。先是红红火火地搞起了公司,结果两年时间不到,就弄得灰头土脸,连一向在他面前格外恭敬的文扬,现在也对他阳奉阴违。毕竟文扬以前是团省委的干事,来到公司受了李丁山的鼓动,想要发上一笔,结果鸡飞蛋打,怎能不记恨他?

剩下的几人,贾合没什么文化,在公司的经营上,更帮不了李丁山任何忙。肖佳和文扬走得过近,而且她对公司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之所以来公司,恐怕还和文扬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滕强就不用说了,第一笔生意的失败几乎全是因为他,据说李丁山还怀疑他中饱私囊,但没有证据,对他也就不冷不热,就当他不存在一般。

所以说起来也只有夏想最容易接近李丁山,可惜的是,以前的夏想既没有眼力,又不会说话,尽管对李丁山的关系网知道不少,但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巧妙利用。

倾注了他无数心血和全部希望的项目,被夏想说成无法成功,李丁山心中难免会有隐隐怒意,却又不好表露在脸上,只是淡淡地说道:“夏想,你怎么会想到这些?我以为你一直只关心技术上的事情,不在意项目的运作和前景。说说看,对于这个项目,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李丁山转念一想,或许夏想这么说是为了在他面前争取主动,想引起他的注意,以便在以后的公司发展中占一个重要的位置。说实话,他并不想放弃液晶大屏幕项目,从报社弄来的一百万资金,当时就有许多人眼红,如今他落到这个地步,不定有多少人在看他笑话。他就要东山再起,做出一番成绩给别人看。

“李总,听说国家已经要出台政策,禁止银行直接介入企业经营,所以我认为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内拿到地皮的批文,公司就不如想想别的办法,或者将公司还给报社也是一个思路……”

李丁山皱紧了眉头。

事不宜迟

看着一直紧皱眉头不发一言的李丁山,夏想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赌对了。依他对李丁山的了解,虽然李丁山为人自负,要面子,但有时又有识人之明,还能听进不同的意见,要不他也不会在国家级报社中混到中层的位置,外放到燕省任记者站站长一职。

一省的记者站站长,工资和待遇比报社内的主任还要高上许多,而且权力也大,在驻站的当地可以说是非常吃香,不但市里的机关部门都敬上三分,连省里的头头脑脑也不得不高看一眼。毕竟李丁山所在的报社是名正言顺的国家级大报,虽然不比新华社这样的强力机构,有监督地方政府的权力,但哪一家国家级报社没有通天的手段?再者舆论的力量也是非常强大的,李丁山人脉又广,在京城和省城都有不少媒体内的同行,可以说在圈子内也是一个颇有影响的人物。

可惜的是,身为文人的李丁山,在经营企业方面并没有过人的才能,所以尽管有本事要来一百万的启动资金,却没有本领将公司做大做好,市场不同于官场,是两种思路和模式,李丁山败走麦城也情有可原。

宋朝度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想让李丁山从政,并且许诺他一个县委书记的位置,一是因为他和李丁山是同班同学,二来也是看中了李丁山在媒体圈子中的影响力。宋朝度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将要丢掉常委的职务,想要在失势之前给李丁山安排一个好位置,也是另有想法,是想万一他下台之后,再也没有了重新复出的机会,只要李丁山在台上,总是会对他照顾一二。

夏想尽管沉默少言,不过却和贾合很对脾气,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久而久之,就从贾合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李丁山的事情。

正是因为李丁山死要面子,不愿意在同学面前低头认输,更不愿意让别人认为他巴结位高权重的宋朝度,所以他一直和宋朝度来往不多,反而和在燕市市委市政府的几个同学经常见面。除了不想让宋朝度觉得他有求于他之外,恐怕内心深处,李丁山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宋朝度,所以不久前宋朝度刚一开口说提出让他到郊县任县委书记,他就毫不犹豫地回绝,仿佛受了多大的羞辱一样。

李丁山作为国家级报社驻省的记者站站长,人事关系也在燕省,他本人也是正处级干部,与宋朝度的副省级差了不少,更何况宋朝度是省委常委,一挂上常委头衔,就是省委领导。李丁山不服归不服,也知道宋朝度是所有同学中最得志的一个。但宋朝度一直对他客客气气,不仅是因为上学时两个人关系不错,也是因为李丁山背后的媒体力量。

李丁山一直以为宋朝度想要说动他,让他入仕是一个秘密,他从未在公司说过,不想听到从夏想嘴中含蓄说出换一个思路,顿时让他大吃一惊,心想难道夏想也知道了宋朝度暗中操作的事情?不可能呀,夏想老实沉闷不说,还十分胆小,今日怎么变了一个人一样,先是分析了液晶大屏幕的市场前景,说得头头是道,最后居然还要劝他及时收手,放弃公司……

李丁山猛然抬起头来,两眼热烈,直视夏想,问道:“夏想,你认识宋朝度?”话一出口李丁山就有些后悔,夏想只不过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燕市无亲无故,怎么会认识堂堂的省委秘书长?

果然夏想摇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认识宋秘书长,呵,和人家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是听李总说过宋秘书长,又听贾合说宋秘书长和李总关系要好,所以就留意了一点,正好刚才宋秘书长打来电话,让我转告你一声,让你抽时间给他回个电话。”

李丁山见夏想坐得直直的,眼神也不躲闪,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心里莫名一怔,随即摇头一笑:“这样呀……小夏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我会考虑的。听说你一个人在燕市,下班后去哪里玩?”

夏想从李丁山的表情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动了心,知道想要说服李丁山并不容易,不是几句话的事情,见他转移了话题,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呀,一个人自由自在,下班后随便找个地方吃点饭,然后看看书什么的,也没有活动。”

“年轻人,要多参加一些交际活动,多认识一些朋友。我晚上和李行长一起吃饭,你要是没事的话,一起去吧!”

说实话,夏想并不想和李开林一起吃饭,因为有两次李丁山请李开林吃饭,他去作陪,结果李开林耍酒疯,非逼着夏想喝酒。当时夏想还是腼腆的大学生,酒量小,几杯酒下肚就翻江倒海,难受得不行。李开林却不依不饶,非逼着夏想再喝,还说不喝就是看不起他没文化,拿大学生架子,夏想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就是不喝,最后和李开林闹得不欢而散。

“好,我在楼下等着,李总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就行。”夏想一口答应,他倒要看看,李开林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李丁山本来不过随口一问,也是因为他实在无人作陪,原本不指望夏想会同意见李开林,因为他虽然身为公司老总,不过心中也是清楚,现在的公司已经人心惶惶,手下人早就不将他这个老总当一回事,也不放在眼中。

不想夏想一口应下,而且神情自若,没有一丝逃避躲闪的意思,让李丁山暗暗不解,怎么突然之间,夏想好像成熟沉稳了许多?又想起刚才夏想的一番分析和对答,他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说夏想以前一直隐藏不露?现在是他最落魄的时候,夏想不但没有和别人一样另谋高就,还留下来为他排忧解难,看来是个可用之人。

回到楼下,夏想看看表,才下午四点,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他抬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雨停了,西天之上,漫天红霞,映得红彤彤一片,很是好看。夏想呆呆地看了半晌,心潮起伏,想到以后可能遇到的艰难,不由得叹气。

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夏想,你唉声叹气做什么?难道是被女朋友甩了?”

主动的肖佳

肖佳上身穿一件短袖T恤,下身穿了一件紧身牛仔裤,头上随意扎了一个马尾辫,清纯如一朵出水莲,笑吟吟站在夏想的身后。

“感冒好了?”夏想的第一反应是,李丁山的退烧药挺管用,第二反应才是,肖佳还真是漂亮,这一身简洁明快的打扮还真像一名大学生,只是为什么她非要和文扬来往过密,似乎还有一些暧昧关系。

有了这种想法,夏想就对肖佳冷淡了几分,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太会伪装,又想起刚才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就有了主意,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对她敬而远之为好。

肖佳对她的相貌颇有自信,见以前一直老实腼腆的夏想神情自若,也不由怔了一怔,随即嘴巴一翘,又细又长的双眼眯成一道缝,笑了起来:“退烧药很管用,谢谢你了,夏想,没想到你还挺会体贴人。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正好对你刚才的照顾表示一下感谢。”

夏想可不想惹肖佳,现在他全副心神放在李丁山身上,而且晚上正要和李丁山一起出去,他才不愿意因为肖佳而惹文扬不快。他不愿意和文扬多打交道。夏想总觉得文扬成天眯着的小眼睛,总是不时地闪过一丝阴晦。

“不用客气,都是同事,应该的。不过晚上我还有事,就不能陪你了,不好意思。”夏想不动声色地答道。

肖佳明显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夏想能够拒绝她的魅力,想了一想,她呵呵一笑:“不去就算了,下次我再请你,一定要赏脸。对了夏想,公司现在这种状况,估计坚持不了几天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你好歹也是正牌大学生,出去找一份不错的工作,还不算一件难事。”

夏想见肖佳看似无意问起,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心中一动,难道说肖佳也有什么隐情?也是,以她的相貌和能力,真要离开公司,到外面找个好工作很容易,她一直留下不走,肯定是有什么想法。再想到文扬是李丁山的校友,比李丁山低几届,来公司之前,恐怕也是得了李丁山的什么许诺,否则以他在团省委正科级干事的职务,跳到一家公司来,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

夏想叹了一口气,说道:“能有什么想法?现在关系都在公司里,想要辞职出去,不调动手续吧,会有后患。调动手续吧,又非常麻烦。再说眼前公司还有一线转机,再等等看……”说话间看了肖佳一眼,见她若无其事在一旁笑,大大的眼睛眯成一弯细月,说不出来的甜美,他不免心神为之一荡,急忙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你呢肖佳,有没有什么发财的路子?”

夏想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料肖佳突然神秘地说道:“你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就告诉你一条生财之道,而且我还愿意和你一起干,只要你挑头就行。”

夏想挪动一下脚步,说:“好呀,真要有发财的路子,我请你吃饭也行。不过丑话说到前头,我现在一穷二白,真要做什么大生意,可是没有启动资金。”

夏想才不会相信肖佳真有发财的办法,就算有,凭他对肖佳的认识,他也不认为她会大方到和他共享,所以只是那么一说,先绝了肖佳让他出钱出力的想法。

肖佳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哼,真需要投入几万几十万的,就算你有,我也不敢去干。真要赔了,卖了我也还不起。夏想,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相信,你知不知道文扬现在随时可以调回团省委,为什么他不回去,还非赖在这个半死不活的公司里?就是因为他有大钱可赚!”

这个消息顿时让夏想吃了一惊,看肖佳一脸笃定,不像骗人,不由动了心思:文扬天天都是神神秘秘的样子,对公司的事情漠不关心,却又几乎每天都来报到,然后关在屋中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公司里只有肖佳经常出入他的办公室,别人想要进去,总被他以各种理由推出来。

以肖佳和文扬的亲密关系,看来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夏想倒不是真想和肖佳一起赚钱,但可以从肖佳口中知道文扬究竟在做些什么,也是值得一试的。再有真要到了李丁山要在他和文扬二人之中二选一之时,他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好了解文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公司都赚不了钱,李总现在也无法可想,文总真有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李总,也好让公司起死回生?”夏想嘴角一撇,轻轻一笑。

夏想比同龄人多了沉稳和随和的气质,不经意间的一笑,淡然随意,却有一股与他现今年龄不相称的气度,让肖佳心中没来由地一跳,禁不住多看了夏想几眼,心中纳闷,以前一直觉得夏想呆呆的,虽然说样子长得也不差,但没有帅气,今天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有男人味道了?

“文扬他要有大公无私的精神,他就不是文扬了!哼,地道的小人一个,守财奴,贪心鬼,大浑蛋!明明说好要分我一半的,结果连三成都不给,还非要我……”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肖佳用手捂住嘴,一脸紧张地看着夏想,支吾说道:“这事你可别告诉李总,万一李总因为这事和文扬翻脸可就坏了,我就要不回我的那一份钱了。”

果然有内幕,夏想悄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肖佳看了看楼上,摇了摇头,小声说:“什么时候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现在……不方便说!”

夏想知道她担心楼上的李丁山,也没有勉强,笑了一笑,坐回到座位上,挥挥手说:“今天晚上确实有事,明天抽时间一定请你吃饭。对了,你病刚好,要多喝开水,这样才能尽快恢复,否则容易出现反复。”

肖佳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使劲点了点头:“嗯,谢谢你,夏想。和你聊了一会儿天,心情好多了。以前没注意到,原来你不但是一个老实人,还是一个好人。”

夏想点点头,正想说话,忽然听到楼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只见李丁山急匆匆从楼上下来,冲夏想一扬手中的钥匙说道:“夏想,晚上我临时有事,要和高海见面,和李行长吃饭一事,以后再说。你们下班吧,记得锁好门。”

高海是市政府副秘书长,虽然级别不过副处级,不过位置重要,据说还深得市长陈风重用,可能很快会转正。

李丁山着急去见高海,难道是火车站广场的地皮要马上批下来?真要是如此的话,李丁山一条路走到黑,说不定会在液晶大屏幕项目上栽一个大跟头,到最后别说回到报社当一名普通编辑,就是善终恐怕也得不到。

吃饭吃出来的秘密

夏想愣在当场,一时心绪难平。

突然感觉胳膊一凉,却是被肖佳的小手推了一把,肖佳又用小手在夏想眼前半尺之处晃了三晃,她的手指长长,迎着阳光就和透明的白玉一样,肖佳说道:“说你呢,怎么傻了?别愣神,正好晚上请我吃饭,我有重大事情要和你商量。”

夏想惊醒过来,转念一想,以李丁山的关系网,再加上他的媒体背景,进入官场之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而他只要取得了李丁山的信任,一直跟在他的身边,顺水顺风,以后想没有成就也难。

不过既然眼下能够得知文扬的背后动作,和肖佳吃一顿饭也不算什么,夏想想通了此节,打趣说道:“明明开始说的是你请我吃饭,怎么一转眼又变成了我请你吃饭?这也太气人了吧?”

“得了吧,给你一个和美女共进晚餐的机会,你不知道珍惜还挑三拣四,要知道,机会一旦错过就永远没有了,可不要后悔!”肖佳恢复了神采,眉飞色舞,脸上看不到一点病态。

西天的火烧云如绸如缎,一丝一缕飘荡在天边,又有一群飞鸟飞过,远远传来一阵阵鸟鸣声,正是燕市难得的夕阳美景。雨后初晴的黄昏,路灯次第点亮,夏夜的轻风吹拂,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令人感到格外清爽。夏想和肖佳并肩走在百姓河的河沿之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醉心于空气的清新之中,犹如一对陶醉的恋人。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去百姓河畔的烧烤城吃烧烤。

烧烤城是百姓河建成之后,在二环路口和新城小区的相交之处,形成的一片以烧烤为主的美食区。这里小店林立,各色人等都喜欢在夏天的晚上来这里吃烧烤,不管是开奔驰宝马的大款,还是骑自行车的普通市民,都呼朋唤友来这里要上几个烤翅,几十串羊肉串,一碟毛豆,一盘花生,再来一桶扎啤,在百姓河的哗哗流水声中,大吃大喝一通,一醉方休。

这一片的烧烤号称是燕市最正宗的烧烤,尤其是以烤鸡翅出名的翅香阁,光是鸡翅的吃法就有十几种,一到夜晚就人满为患,一晚上卖出上千只鸡翅也不在话下。

夏想和肖佳来得晚了一些,翅香阁已经没有了位置,二人只好又向里走了几步,来到一家名叫“醉春风”的烧烤店,要了一个房间内的座位,为了图清静,他们坐在了最里面靠墙的位置。

夏想请肖佳点菜,肖佳却将手一摆,将菜单还给夏想,说道:“你请客,你做主。”

夏想逗她:“那我就不客气了,只点我爱吃的。”

肖佳不上当:“随你便,只要你心里过意得去就行。再说了,一男一女前来吃饭,女士将点菜权拱手相让,是对男士的绝对信任,是对他有信心的表现。”

说话时,肖佳眼睛带笑,双眼之中升腾起似烟似雾的蒙眬神色,如一个旋涡,直勾勾地看向夏想。夏想倒不是怕肖佳,不过对她曾经和文扬眉来眼去一直心存芥蒂,就故意避开她的眼睛,说道:“那好,就来一份毛豆,一盘花生米,六个鸡翅,二十串羊肉串,两杯扎啤,怎么样?”

见夏想躲闪,肖佳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随即又消失不见,却说:“不要扎啤,度数太低了,跟水一样,要四瓶啤酒。”

夏想急忙说道:“我可就两瓶啤酒的酒量,多了就醉了,你能喝两瓶?”

肖佳不满地说道:“怎么,看不起人?告诉你夏想,我要是发威,喝六瓶啤酒也没事,能把你喝倒。”

夏想嘿嘿一笑没说话,他和肖佳来这里不过是借吃饭之机谈事,可不是拼酒。

很快酒菜就一起上来,两个人虽然坐在角落里,但小店不大,人又不多,难免还是觉得吵吵嚷嚷。不过谁也不在意吵闹,仿佛周围越吵,就越有气氛一样。吃烧烤就是吃一个热闹。

肖佳让人一下子打开四瓶啤酒,每人两瓶分好,先倒了满满一杯,举起杯来说道:“夏想,你我同事一场,今天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来,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说完,也不等夏想有所表示,一饮而尽。

夏想不是没有见过能喝的女子,不过像肖佳这样,一口菜不吃,先喝了满满一大杯喝酒,还真是少见。

看得出来,肖佳脸上挂着笑,始终神采飞扬,其实心中一直藏着不痛快的事情。

夏想也不矫情,也是一口喝干杯中酒。两个人都各自倒满,先是默默吃了一会儿菜,夏想见肖佳脸上的笑容不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就不主动开口,只低头对付手中的鸡翅。

过了半晌,肖佳突然“扑哧”一乐:“你是男人,就不能主动一点?”

这话多少有点歧义,夏想假装不解,喝了一口酒压了压嘴中的麻辣味,问道:“主动什么?我一直在主动吃饭,主动喝酒,从来没有落后你半分。”

“讨厌!油嘴滑舌!”肖佳飞了夏想一眼,不过是一刹那的风情闪过,也让夏想眼睛一亮,心猛然收缩,几乎停止了呼吸。

可惜,这样的女人竟然跟了心思阴沉的文扬,一想到这里,夏想就觉得今天的烧烤味同嚼蜡。

“那我就正经一些……”夏想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感冒刚好,又发过烧,不适合吃烧烤,更不适合喝酒,来,把你的那一份烧烤和啤酒都给我,我就受点累,勉为其难地帮你消化了。”

肖佳咯咯笑了起来,笑得趴在桌子上,抬不起头来,一只手拿着鸡翅,一只手指着夏想:“你,你,你想沾光多吃一点,还想出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真难为你了。来,姐姐把这个鸡翅让给你吃,好不好?只要你叫声姐姐就成!”

夏想一把从肖佳手中抢过半个鸡翅,毫不犹豫塞到嘴中,连肉带骨头都含在嘴中,含糊不清地说道:“叫姐姐可以,得先吃了再说。”

肖佳不知何故脸上一红,声音低了下来:“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连肉带骨头都一起吃,也不嫌硌牙。真想吃的话,姐姐帮你剔了骨头。”

“还真想当我姐姐?你不过比我大了半年!”夏想说话间才想起手中的鸡翅是直接从肖佳嘴中抢来的,再想到刚才两个人所说的含义和联想都十分丰富的话,不由地心想,难道他是有意挑逗肖佳?不行,现在他可没有心情和肖佳发生什么,许多事情迫在眉睫。定了定神,他又问肖佳:“说说看,到底有什么发财的路子?”

肖佳咬着嘴唇:“叫姐姐,不叫姐姐不给你说。”

夏想拗不过她,只好叫道:“大姐……”

肖佳捂住了耳朵:“哎呀,难听死了,大姐?好像我是三四十岁的农村花大姐一样!不许叫大姐,就叫姐姐!”

夏想无奈,只好低低叫道:“姐姐……这下总可以了吧?”

“算你识相!”肖佳得意地笑了笑,“别不情不愿的,认我这个姐姐,你只有赚的没有赔的,不信?不信听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夏想竖起了耳朵。

“文扬其实一直在利用公司的名义,在为他自己赚钱,而且赚得还不少,至少有一百万!”

夏想大惊失色。

财和色的诱惑

怎么可能?

李丁山赔了一百万,文扬却暗地利用公司的名义不声不吭地赚了一百万,这差别也太大了一些。真要是如此的话,李丁山输得太惨,而文扬也赚得太容易了一些。

“就知道你不信!”肖佳瞪大了眼睛,“一开始我也不信,不过后来我看到他账户上的数字,才相信他真的赚了一百万!告诉你夏想,文扬这一百万是怎么来的,我一清二楚,因为我全程参与了他赚钱的过程。”

夏想眨了眨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文扬看上去其貌不扬,整天不知道忙些什么,原来背地里一个人偷偷赚了一百万。

肖佳很满意夏想一脸的惊讶,眉毛一扬,问道:“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赚钱的?想不想也赚个一百万,当上百万富翁?”

夏想假装生气:“废话,谁不想赚钱。要说快说,别装腔作势。”

肖佳也不恼,一扬脖又喝完一杯啤酒,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就是我说出这件事情之后,你一定要和我合作,我们也一起赚上一百万。”

赚钱谁不想,不过夏想却一点也不激动,总感觉这件事情过于蹊跷。肖佳明明和文扬一路,为什么会好心来告诉他文扬背后做的事?再说真有赚钱的好事,凭他和肖佳的交情,她也犯不着眼巴巴地送上门来,非要将一条财路双手奉送。

不过猜测归猜测,夏想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没问题,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只要不犯法,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对不对?”

肖佳上下打量夏想几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怨,幽幽地说道:“夏想,你说实话,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坏女孩?是不是认为我整天和文扬眉来眼去,就一定陪他上了床?”

“咳咳……”夏想被羊肉串上的辣椒呛了一下,嗓子发痒,禁不住咳嗽起来,急忙喝了一口啤酒压了压,忙道:“说正事,别扯闲篇。”

见夏想不想谈及这个话题,肖佳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冲老板喊道:“老板,再来四瓶啤酒。”一瞬间,夏想分明看到她的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想要制止肖佳,不想老板倒是手脚勤快,话音刚落,四瓶啤酒就已经送了上来,好像还唯恐两个人喝不完一样,二话不说全部开了盖。

在肖佳一边喝啤酒,一边断断续续地叙说中,夏想终于明白了文扬的生财之道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文扬赚钱的手段并不高明,不过是利用编书的名义骗钱的老套手法。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利用李丁山所在的国家级报社的名义,虽然公司的全称是×××科技信息技术文化中心,但毕竟开头挂着国家级报社的大名,还是非常具有震撼力和说服力。

文扬拉上肖佳一起到京城一家银行的总行,找到藏书室的负责人,翻出三年来所有的行内刊物,从上面寻找发表了论文的全国各地分行的人员姓名。

行业内刊物刊发的文章,上面不但有姓名,还有具体地址,这就给了文扬可乘之机。

他利用三天时间,和肖佳一起摘录了近三千人的姓名和地址,然后回到燕市,编写了一份征文启事,印刷了五千份,然后利用他掌管公司公章的便利,加盖公章之后,打着国家级报社的名义,通过邮局将启事邮出。

启事发出不久,便陆续收到反馈,至少收到两千人的回信。然后文扬又编写了一份出版启事,声明获奖征文将由国家级出版社结集出版,可以作为个人评定职称的重要参考,但因为出版社要求至少印刷一万册才会出版,所以要求每人至少购书五本以上,每本书的定价是两百元,大三十二开的烫红精装本,具有收藏保存的价值。

银行的人都比较有钱,而且在刊物上发表文章的多数是不大不小的领导,五本书总价不过一千元,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报销。所以发出的两千封信,几乎人人汇款,最后统计出来结果,一共一千九百五十六人汇了钱,最少也要了五本,还有为了炫耀多要几本的也大有人在,总共收到汇款共计近两百万。

书的成本是每套二十元,一共印了两万套,计四十万元。书号虽然花了五万元,但上下打点的费用也有五万,计十万元。另外还有获奖证书和奖品也花了四十万左右,最后邮寄费用和交通费用也有十万,也就是说,除去所有的花销,剩余还有一百万之多。

整件事情前后不过半年,文扬最开始的投入不过是从燕市到京城的车费,和在京城请人吃饭的费用,印刷几千张启事也只有几百元,也就是说,前期投入不过区区三五千元便可以完全搞定,至于后期的印刷费用和购买书号的花费,已经完全可以用别人的钱来完成。

说起来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国家级报社的名义起了作用,一九九八年时,虽然收费编书的事情已经不如九十年代初期非常容易就让人上当,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出钱发表论文。文扬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又看准银行的人有钱,再有国家级报社的巨大招牌和号召力,就好事做成。

肖佳说完,四瓶啤酒已经见了底,算起来两个人足足喝了八瓶啤酒。夏想倒没有什么,四瓶啤酒还打不倒他,没想到肖佳醉眼迷离,有了三分醉意,却还是神志清醒,没有醉态,却为她增添了几份娇憨之态。

肖佳直直看着夏想,问道:“怎么样,有何感想?想不想和我一起大干一场,也赚上百八十万?人生就应该有酒就喝,有钱当赚!”

夏想笑笑:“想不到你还这么豪爽,听得我热血沸腾,直想跳起来大干一场,大赚一笔。”

肖佳斜着眼睛看着夏想,知道他言不由衷,讽刺说道:“说得好听,不过看你的样子,没有一点动心。肯定还是在想,我为什么跟着文扬,最后为什么文扬没有分我钱?告诉你夏想,你别看不起我,我不是那种为了钱就和别人上床的女人,我有自己的底线!”

肖佳说这话时,两眼之中闪现不甘和不满。夏想装作没看见,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就挥挥手说道:“老板,结账。”

肖佳不甘心,伸手拦住夏想的手:“等一下,夏想,你为什么不开口问问到底我和文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动心?难道是怕我骗你?”

情急之下,肖佳的小手按在夏想的手上,夏想感觉手上传来一丝丝微热和滑腻,低头一看,肖佳的小手洁白如葱白,纤细如玉,手型整体匀称,不大不小,手指粗细得当,当真是夏想平生所见最美的玉手。

夏想心里有点慌,忙说:“先离开这里再说,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肖佳点点头,这才发现两个人的手还拉扯在一起,还是她主动拉住夏想的手,不由脸上一红,急忙缩回手去,尴尬地说道:“你的猪手全是油,离我的手远一点。”

夏想随口就说:“我说怎么这么滑,刚才还以为是你的手细腻,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油……”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佳,脸上既有初出校园的大学生的稚气,眼中又有成熟和狡黠。

肖佳没来由一阵心慌,不由地想,他到底是真心还是无意?看他正经起来就像一个青涩的大学生,开起玩笑来又如同进入社会多年的男人,说话又滴水不漏,既有分寸又让人挑不出理,这个夏想,以前看着老实得像一头牛,现在一接触,也是挺有风趣挺有男人味道的一个人。

肖佳的心怦怦直跳,眼睛自下而上,若无其事地扫了夏想一眼:“没正形,想不到你也变坏了,以前还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男人都没几个好人。”

打击面有点大,夏想一边伸手掏钱,一边嘿嘿直笑,却不接话。要说他对肖佳没有动心那是假话,都是男人,对漂亮女人难免会有一些正常的想法,何况肖佳绝对是那种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美女,但要说真要和她发生一些什么,以他现在的处境和心情,还真没有那个心思。他不是不相信肖佳所说的一切,也不是不想赚钱,而是不愿意去做犯法的事情。

夜色下的罪恶

走出“醉春风”烧烤店,夜色如水,二人沿着百姓河向回走。夏想租住在和公司同一片别墅区,不过只是一栋别墅中的一间房间,每月租金八十元。他不知道肖佳住在哪里,就问她一下,随口说出要送她回去。

肖佳的眼睛在沉醉的夜色之中,闪耀着令人心醉的光泽,如同天边的星星一样。

肖佳小巧的鼻子皱起,微微有些不快:“几点了?这么早回家做什么?陪我走走!”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

夏想没答理她的情绪,兀自问起编书的事来:“我不明白,编书其实你一个人也可以做,为什么还要找上我?”

肖佳倒显得很爽快,说道:“因为我觉得你老实可靠,能够信任,我和李总关系不好,万一事情败露,也好由你出面和李总说个清楚。”

“还有呢?”夏想不认为这是肖佳全部的想法。

“还有就是……”肖佳突然脸上飞上一片红霞,尽管夜色昏暗,却依然可以看清她脸上的娇羞和美艳。

一咬牙,肖佳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就是,如果非要我依靠一个男人才能够发财的话,我宁愿这个男人年轻一点,帅气一点,对我好一点,最好还能听我的话,而不是一个猥琐小气的中年男人!夏想,我实话告诉你,我和文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和他不过是相互利用,他想得到我的身体,我想利用我的美貌赚钱。结果我还是没有算计过他,他最后拿我的身体要挟我,如果我不答应陪他上床,他就不会给我应得的五十万。我虽然爱财如命,但我也清楚,不能和白眼狼谈条件,真要答应了他,我估计不但拿不到钱,还白白便宜了那个浑蛋!”

说到最后,肖佳几乎是咬牙切齿,漂亮的面孔流露出狠厉之色,虽然因为她过于漂亮而没有一点震慑力,但夏想却不得不想,这个肖佳倒是不可小瞧。她爱财倒不是错事,错就错在喜欢玩火,却不知道和男人相比,女人终究还是弱者,当心终有一日玩火自焚。

就像一只绵羊和一只大灰狼做游戏玩捉迷藏,绵羊再机灵,总是难逃被大灰狼吃掉的下场。

夏想想了一想,说道:“让我好好想一想,这事急不得,我们不比文扬,他是副总,直接掌管公章。我想个办法,看有没有可能让李总收回公章,这样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夏想的话听起来绝对是应付的意思,不过却又偏偏合情合理。肖佳心中不满,却又无话可说,只好低头在地上用脚画了几个圆圈,才抬起头来,睁着一双大眼睛,鼓起勇气说道:“夏想,我住在北度村,离公司有点远,要不晚上就在你那里将就一下。”

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心动,夏想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他还没有被肖佳的美色迷昏了头,真的以为和肖佳发生关系之后,可以轻松地挥手再见。肖佳漂亮是不假,不过也是心机深沉的女子,为了赚钱什么手段都敢用,做人不能没有底线,原则问题一定要把持住,否则一旦事发,就是灭顶之灾。

“我送你回去,现在还早,再说也不太远。”夏想委婉地拒绝了肖佳。

肖佳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笑了,笑容中居然还有一丝小小的得意。她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挽住夏想的胳膊,紧紧地挨在夏想身边,微微颤抖地说道:“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夏想回头一看,果然夜色之中,有两个年约二十岁的小伙子摇晃着走过来,刚一近前,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其中一个人穿着花衬衫,手中拎着半块砖,流里流气地说道:“朋友,我们跟了你们半天了,了解了一个情况,你不是她的男朋友,犯不着替她出头。怎么样,今天哥们儿高兴,给你个面子,你现在转身就走,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把这个小妞儿给我们哥儿俩留下,我们乐和乐和!”

另一个人光着背,胸前露出一个狼头刺青,一脸凶狠之色,把手指按得啪啪直响:“识趣的话,赶紧的,跑得越快越好,要不哥们儿今天就帮你松松骨!”

肖佳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

夏想不是五大三粗的类型,虽然看上去不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也绝对不是孔武有力的外形。肖佳紧紧抱住夏想,唯恐他真会丢下她转身就跑。

不但肖佳认为夏想肯定会明哲保身,就连两个小流氓也认定经他们一吓,夏想指定抱头鼠窜,不会犹豫半分。因为这两个人跟在夏想和肖佳身后,发现夏想对肖佳不但不亲热,还有些冷淡。这两个人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见肖佳漂亮得不像话,就动了色心。正好跟到了这一段人迹罕至之处,就在地上找了半块砖,准备连吓带蒙,吓跑了男的再说。

夏想轻轻笑了笑,伸手推开肖佳的双手,说道:“多谢两位大哥放我一马,我这就走,绝对不耽误两位大哥的好事!”说完,也不看肖佳一眼,迎着两个小流氓正面走过来,“我家在那边,请两位大哥让让路……”

肖佳面如死灰,双手绞在一起,浑身颤抖,想喊住夏想,张了半天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两个小流氓见夏想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十分配合,又低头弯腰表现良好,就心情大好,两个人都向旁边一站,从中间给夏想让开一条道,花衬衫还得意地说:“兄弟,算你有眼力,反正又不是你的妞,用不着替她挡事,是不是?等下哥几个好好玩玩……”

走到两人中间的夏想突然脸色一沉,双眼冒火,恶狠狠地大喊一声:“玩个头!”

话未说完,右手一拳狠狠地砸在花衬衫的小腹之上。花衬衫猝不及防,叫都没有叫出来,就疼得弯下腰来,如同一个大虾米一样。

一击得手,夏想毫不犹豫一伸手从花衬衫手中抢过半块砖,抡圆了胳膊,一下拍在左边还在愣神的光背身上。只听“砰”的一声,打得光背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夏想哪里肯放过这个好机会,一转身,双手抓住光背的头发,猛地向下一按,右腿上提,“嗵”的一声,他的膝盖和光背的脸来个了零距离接触,顿时让光背满脸开花,痛得哇哇直叫,原地转了两圈,终于支持不住,扑通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一旁的花衬衫突逢变故,又被夏想打得剧痛难忍,正要直起腰来反击,不料夏想猛然蹲下,以左腿为圆心,右腿为半径呼地就地一扫,正踢在花衬衫的小腿前面的胫骨上。花衬衫吃疼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啃屎。

电光火石之间,夏想兔起鹘落,三下两下就将两个小流氓打倒在地,出手之快,下手之狠,让肖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夏想将两个人打倒,仍不解恨,又上前对每人踢了一脚,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非要学流氓。我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对女人用强的人,没本领连个女人都不能哄到心甘情愿地跟你上床,活着也是窝囊废……”

夏想骂完之后,见肖佳还在原地站立不动,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撒腿就跑:“还不快跑,愣着干什么?万一这两个人有同伙,我要是打不过的话,就只能牺牲你了。”

两个人手拉手,一路飞奔,一口气跑到夏想租住的地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先是对视一眼,接下来肖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混账东西,狗流氓……”骂了几句,好像肖佳骂人的水平实在有限,翻天覆地就几个词。

“谢谢你,夏想!”肖佳一脸真诚,右手抚在胸口,正好落在两乳之间,仿佛是在故意勾引夏想,不过眼神之中却流露出感激之色,没有丝毫的挑逗意味。

夏想挥挥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最恨强迫女人的男人,见一个打一个!”

肖佳惊魂未定,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个,夏想,太晚了,我怕……能不能在你这里凑合一晚上,我打地铺!”

夏想本想拒绝肖佳,不过看到她惊恐的双眼,又心软了,只好请她上来。幸好他平时还偶尔收拾一下房间,不至于杂乱不堪,不过袜子和内裤还是到处丢,一进房间他就急忙将这些衣物收起来,省得让肖佳看见尴尬。

肖佳一进门就蜷缩到床上,想起刚才的事情,不禁一阵阵后怕,心中对夏想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夏想抱歉地告诉肖佳,没有热水,只能用冷水洗洗脸,然后睡觉。尽管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肖佳修长的大腿格外诱人,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爱惜,夏想心中却生不起欲望,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再有心中对肖佳始终有提防之心,所以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靠在沙发上,准备小睡片刻。

“夏想,你怎么这么厉害?你会武功?”肖佳和衣而卧,夏季的夜晚十分炎热,她却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

“小时候跟叔叔学的,他爱好武术,会一些功夫。”

过了半晌,肖佳又冒出一句:“你没有女朋友?”

“算是没有……”

“真的谢谢你夏想,要不是你的勇敢,我今天真过不去这一关了!”

“别乱想了,我正好遇上了,就算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能让坏人害了你,是不是?”

天还没亮二人就早早醒了。肖佳简单洗了洗脸,收拾一下头发,就和夏想一起出门。夏想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步行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走到公司,夏想想了一想,说道:“肖佳,昨天你说的事情,对谁也别说。这事要慢慢来,不能急。”

肖佳听话地点点头,一口答应:“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谁也不告诉。”

公司的人际关系

夏想一直在猜测昨天晚上高海找李丁山究竟何事,不料今天一天李丁山却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丁山没来,说来也怪,其他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都到齐了。文扬来得比夏想和肖佳还早,见夏想和肖佳一起进来,脸色一变,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想一眼,一转身进了办公室,关紧门,不再露面。要是以前,肖佳就会推开文扬的门,进去后也将门关得死死的,不到下班不会现身。

今天肖佳犹豫了一下,一个人跑到里间办公去了。

久未露面的滕强,一进门就东张西望一番,然后来到夏想面前,指了指里间的门,小声问道:“怎么了?肖美女和油条文生气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夏想,肖佳的皮肤那叫一个水灵,就算她不是原装了,你也可以乘机泡泡她,得手再甩了也行,反正可以沾点光。”

夏想非常厌恶滕强,倒不是因为他整天晃荡,不务正业,而是因为他手脚不干净。正是因为他从中捣鬼,李丁山的第一笔生意才输得如此之惨,让人始料不及。但李丁山这人念旧,又因为滕强和他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一直没有痛下决心将他赶走。

滕强也知道他在公司不受人欢迎,文扬从来都不理他,贾合一见他就对他冷嘲热讽,时不时还敲打他几句,肖佳更是冷若冰霜,连个正眼都不给。比来比去,就夏想老实可欺,滕强只要一来公司,就会拿夏想取笑几句。

夏想正低头看书,等滕强说完,猛然抬起头来,冷冷地说道:“说完了?”

滕强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一退。

“说完了就请你离开,我还要工作,没空说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要是你觉得无所事事的话,可以到仓库中数数玻璃瓶!”

仓库中存着几万个玻璃瓶,是第一笔生意五十万元巨款买来的教训。本来公司是要为一家制药厂提供医用玻璃瓶,滕强也信誓旦旦地保证打通了药厂的上下环节,还签订了收购意向书。因为他本身就是药厂的人,李丁山也就相信了他,联合一家乡镇企业生产了大量玻璃瓶,结果最后药厂没有收购一个玻璃瓶,这笔生意让李丁山元气大伤,也让他对滕强恨之入骨。

一提玻璃瓶,滕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跳老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想,色厉内荏地叫道:“反了你了夏想,敢跟我叫板,看我不收拾你!”

夏想端坐不动:“你怎么收拾我?打架还是骂人?”

不知何故,夏想动也没动,却从他身上流露出一股逼人的气势,镇定、从容不迫,是一种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的居高临下的感觉,滕强心中一惊,顿时气焰减了大半,嘟囔说道:“不和你小毛孩子一般见识,丢份。”心中却想,装什么装,一个大学生天天坐在这里无所事事,还不是混得跟狗屁一样。

滕强摔门而出。

夏想笑了一笑,继续低头看书,其实他一点也看不进去,心中始终惦记李丁山的事。不管李丁山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他也一定要扶李丁山上位,毕竟李丁山的资历和人脉不可小瞧,还有他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比起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光杆大学生来说,可以说是强上百倍。

门一响,贾合回来了。

贾合是退伍军人,经人介绍为李丁山开车,在李丁山身边已经五六年,深得他的信任。夏想和贾合关系还算不错,也知道贾合是李丁山必用之人,正好他和贾合之间也没有什么冲突,加强一下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回来了贾合,路上还顺利吧?”夏想笑呵呵地问道。

“还好,还好。对了,李总在不?”贾合生得十分粗壮,属于孔武有力的类型。

“李总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去打他手机。”贾合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李丁山随身带着一部手机,一般人不知道号码,夏想也只是知道他的呼机号码。根据他的猜测,李丁山的手机号只告诉最亲近的人,以便于最亲近之人可以随时联系他。

看来夏想在李丁山的心目之中,还没有到可以知道他手机号码的地步。夏想不无自嘲地想,或许现在所有人都不如他关心李丁山的前途,而他在李丁山的眼中,估计还没有和文扬的关系亲近。说起来世事也是可笑,李丁山深信的滕强害他第一笔生意失败,他最得力的助手文扬,却暗中背着他赚了一大笔钱。

李丁山婚姻失败,事业受挫,说起来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真要进入官场,他能够从容应对官场的波澜,一步步走向高位吗?

一瞬间,夏想忽然对他的决定产生一丝动摇。

“夏想,李总去了宝市,晚上回来,说是和李行长一起吃饭。对了,李总特意交代要你留下。”贾合从楼上下来,边说边一脸狐疑地打量夏想,心想李总一向很少主动让夏想陪他应酬,因为以前有过两次不愉快的经历,夏想性子拘谨,和人一起吃饭或是交往总是放不开。

尤其是夏想和李开林还有过冲突,李开林可是公司的财神,得罪不得,怎么李总还专门交代要夏想一起去,真是怪事。

夏想将贾合的疑问看在眼底,也不说破,只是笑着点点头:“好,没问题。”

贾合眼中闪过一些惊讶,最后却又摇头一笑,说道:“晚上我们一起去。”

贾合转身回到他的房间之中,再也没有出来,估计是补觉去了。夏想心中琢磨如何应对晚上的见面,却见文扬从办公室出来,来到里间,敲了敲肖佳办公室的门。

肖佳开门,见是文扬,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问道:“什么事,文总?”眼神上下飘忽,在文扬和夏想之间飞来飞去。夏想假装不见,心道肖佳还真会装,看她双眼放光的样子,看来是天性如此,又或者她就是喜欢飞眼看人,落在男人眼中,就认为她喜欢和人眉来眼去。

是不是他以前也被习惯性思维左右,因为不喜欢文扬的阴鸷,所以对和文扬来往过密的肖佳也轻看了三分?

文扬看不出肖佳的表情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就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找你有事,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肖佳满口答应,和文扬一前一后进了他的办公室,临关门时,还有意看了夏想一眼,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大大的眼睛忽闪几下,不知道在暗示什么。

收获总在意料之外

过了两个小时,肖佳才从文扬的房间出来。中间文扬出来一次,一个人外出半个小时,好像去买什么东西。肖佳自始至终都待在文扬的房间里,和以前一样,不知道二人在里面做些什么。夏想也没有多想,一直在想李丁山特意要他一起吃饭的目的,应该是李丁山昨天所说的话触动了他的心事。

中午下班后,文扬最先离开公司。文扬刚走,肖佳就从他的办公室出来,轻轻地带上门,蹑手蹑脚来到夏想面前,用食指指了指贾合的房间,小声问道:“还没醒?”

夏想摇头,贾合只听李丁山一人的话,公司上下谁也管不住他,只要李丁山不在,他睡一整天也没有人管。

肖佳手中拿着一个信封,信封鼓鼓的,装着什么东西。她将手中的信封在夏想眼前一晃,鼻子一翘,得意地说:“公司公章!快走,趁文扬不在,我们找个地方照样子再刻一个,然后我们就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编书了!”

夏想吃惊不小,将肖佳高举的手压了下来,低声说道:“你胆子太大了,这是犯罪,被发现了要进监狱的!真怕了你了,快将公章还回来,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肖佳嗔怪说道:“胆子真小!”也不知道是说公章的事,还是另有所指。

气氛一时旖旎,让夏想板起脸想要说肖佳几句,也提不起心思。他心中感叹,肖佳果然厉害,总在有意无意之间,懂得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让人对她严厉不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说,私刻公章是大事,夏想想了想,还是决定劝肖佳放手。

刚要开口,忽然听到贾合的声音传来:“夏想,中午一起吃饭去,我请客……我说肖佳,你和夏想嘀咕什么呢?你们两个人怎么都脸红了,不对,绝对有情况。”

肖佳急忙将公章藏在身前,也不回身,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就飞快地跑了出去。贾合看着肖佳的背影,哈哈大笑:“夏想,不会是你和肖佳之间发生了什么状况?你看你把人家臊得脸红得跟红布一样。”

夏想心中懊恼,贾合的意外出现,让肖佳拿着公章出了公司,他又不能当面点破,心中不免暗暗担心,只希望她能及时想通,别做出傻事才好。

被贾合打趣,夏想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别乱说了贾合,肖佳才不会看上我这个穷小子。你难道没看见,她天天和文扬在一起。”

贾合撇撇嘴:“别跟我打马虎眼,小夏,哥跟你说句实话,肖佳看上去好像和文扬走得近,眉来眼去的,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肖佳这人,心眼多着呢,她才不会看上文扬那个小心眼的男人,而且照我看,肖佳倒不是有意和文扬眉来眼去,而是她天生如此。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些女人就是天生媚骨!对,就是喜欢和男人你来我往,看着挺热闹,挺放浪,其实那不过是人家的做事方式,也许心里面根本没有勾引你的意思。”

一番话顿时让夏想对贾合刮目相看。没想到,看上去粗枝大叶的贾合看人倒是犀利。夏想昨天和肖佳的一番接触下来,才意识到肖佳或许就是天性风情万种的女人,并不是刻意要挑逗勾引谁。原来贾合早就看在眼里,明白在心中。

中午,夏想和贾合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一上班,肖佳就提着一个手提袋进门,还特意冲夏想点头一笑,也不知道她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夏想本想问上一问,想了一想又按下了好奇之心。其实他和肖佳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影响她改变主意的程度,再说肖佳又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她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这其中或许还有她痛恨文扬言而无信的报复心理作祟。

文扬一般不来,就算来公司也只上半天班。今天却是反常,下午又来了公司。更反常的是,他一进门就对夏想说道:“夏想,来我办公室一下,有事给你说。”

公司现在濒临倒闭的边缘,李丁山的威信扫地,文扬身为副总,更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儿。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客客气气的,夏想点点头,跟随文扬来到他的办公室内。

文扬用手一指沙发,眼睛在夏想脸上转了一转,发现他一脸平静,心中奇道,夏想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不多,不过好像变了不少。以前不说话是因为内向才沉默寡言,现在话不多,却是心中有事,不动声色。

夏想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文总找我有事?”

文扬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表格,递给夏想:“我有一个朋友准备在二环路和善良街的交叉处开一家超市,名字叫佳家超市。因为新开张,需要大量工作人员,我觉得你为人不错,可以去应聘一个中层管理人员。现在公司的前景不太明朗,你还年轻,总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一回事儿,是不是?你觉得怎么样?”

夏想心中一紧,文扬肯定是不安好心,不过他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让自己到佳家超市工作,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他发现了他和肖佳之间的秘密,还是因为他另有想法?难道是文扬也知道了李丁山对就任县委书记一事动了心?

文扬对李丁山有机会上任县委书记一事早就知道,但他也清楚李丁山的为人,肯定不会听从宋朝度的安排。他对李丁山是不是能当上县委书记也很关心,因为他在团省委也是正科级干事,真要跟着李丁山下到县里,安排一个县局的一把手,或是县委办公室主任也是正常。实权在握,比起一个团省委的干事可是强太多了。

但李丁山一直不为所动,文扬也就死了这条心。正好想到了编书赚钱的法子,大赚了一笔之后,他对从政的心思也淡了许多。不料昨天忽然听一个同学说起,李丁山昨天晚上和高海一起吃饭,他的同学作陪,李丁山话里话外竟然流露出对官场的向往。听了同学的话,文扬再联想到李丁山背后的关系网,顿时心思又活泛起来。

夏想猜想得不错,文扬此举正是想将夏想踢到一边,让他远离公司,真要是李丁山下定决心要当县委书记,他就可以顺理成章跟着李丁山下去,没有夏想在身边碍事,李丁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虽然说在文扬看来,夏想根本对他造不成威胁,但凡事都要考虑周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有了他向夏想介绍工作之事。

李丁山的担心

见文扬眼神中闪过的精明和得意,夏想长出一口气,咽下心中的厌恶,将表格接在手中,简单看了几眼,笑道:“谢谢文总,文总真是一个好人。我这就去填好表格,争取尽快去佳家超市报到。”

文扬亲切地拍了拍夏想肩膀,说道:“这就对了,年轻人,目光放长远一些,外面的天地还是非常广阔的。别谢我,大家好歹同事一场,举手之劳而已。还有,要尽快,听说他们用人很急,最好明天一早就过去,提我的名字,安排一个好位置没有问题。”

简直是迫不及待要将他赶出公司,夏想强压心中怒火,一扬手中表格,突然问道:“这事要不要提前和李总说一下?”

文扬一愣,脸色僵在当场,心中骂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身为公司副总,哪里有自己挖自己墙脚的道理,告诉李丁山?不是打他耳光吗?脸色变了一变,又一脸神秘地说道:“事不宜迟,夏想,听我说的没错,先去报了名,将事情定下来再告诉李总也不迟,到时候李总还能拦住你不成?你看公司现在这种状况,我都没有信心,你还天天坐在这里做什么?年轻人谁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我也是看你诚实可靠,才愿意帮你一帮。要是你觉得我多此一举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夏想一脸愧疚,低下头,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两个圈,才说:“对不起文总,我不懂事,你别怪我。我一定保密,马上去填表,明天就去报到。”

文扬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注意保密,这个工作很抢手的,据说月薪一千五百元。”

一九九八年时,燕市的平均月薪不过三五百元,一千五百元绝对是高薪。

夏想一脸诚恳地说道:“多谢文总,我会记住你的帮助的,有空一定请你吃饭。”

等夏想一离开办公室,文扬脸上的微笑立刻消失不见,脸上闪过扬扬得意的神色。一个笨孩子,给他挖一个坑,还当成多大的好处拼了命地向下跳,真要是摔死了,可别怪别人,要怪就怪自己太傻太笨。

不过一想到肖佳的事情,文扬的好心情顿时跑得一干二净。肖佳就像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包子,白白净净,又好看又好吃,可惜的是,现在能看不能吃,稍微凑得近一些,就会烫到嘴。文扬左思右想一番,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肖佳,她在燕市无亲无故,就算他用强,事后扔上几万元,还堵不上她的嘴?

文扬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夏想回到座位上,将表格叠好,贴身放好,见文扬又敲开肖佳的房门,随后肖佳跟随文扬进了他的办公室,刚关上门不久,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激烈的争吵声。

不会是肖佳私刻公章的事情被文扬发现了吧?

凭借手中的表格,还有知道文扬背地里编书一事,让文扬瞒下肖佳私刻公章的事情问题不大,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他手中就没有筹码了。夏想正要起身去看个究竟,贾合从楼上蹬蹬下来,大喊一声:“吵什么吵?要吵去外面吵,不要在这里影响别人。”

贾合一嗓子就让里面偃旗息鼓,片刻之后,文扬一脸铁青从里面出来,气呼呼地摔门而去。肖佳却面不改色从里面走出来,见贾合也在,就没有过来,而是悄悄向夏想笑了一笑,还偷偷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贾合发现了什么,看了看夏想又看看肖佳,打了个哈哈:“是不是嫌我当电灯泡了?夏想,小心点,肖佳厉害得很,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肖佳俏脸一冷:“不兴当面说人坏话。”

很快到了下班时候,贾合又给李丁山打了个电话,然后下楼告诉夏想,李丁山在楚风楼等他们。

楚风楼位于朋友大街北段,位于燕市政府二〇〇〇年以后规划的美食街的中心地带,不过现在这个地段还比较冷清,还没有形成气候,也只有两三家酒店。夏想和贾合赶到的时候正是晚上七点,按说正是用餐的黄金时段,不过楚风楼的门口门可罗雀,只停有两三辆车,穿着高高的开衩旗袍的迎宾小姐有气无力地站在门口,抬头看天数星星。

李丁山在二楼雅间,夏想和贾合赶到时,里面只有李丁山一人正在抽烟。他一脸憔悴,头发乱成一团,神情之间全是疲惫。夏想看了却是心中一动,想必昨天他去见高海,不是什么好事。既然是不好的事情,估计是地皮的事出了问题。

果然一见夏想的面,李丁山开口就说:“地皮的审批没有通过,高海说要重新提交申请,就算他从中周旋,尽快提交市长审查,也要一个月之后才有结果。而听说李开林在这之前要调走,虽不确定,但我想还是要尽早再寻找投资为好。夏想,你还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夏想看了贾合一眼,贾合正拿着茶壶给李丁山倒水,眼神中掩饰不住惊讶之色,显然没有想到李丁山会郑重其事征求夏想的意见。在贾合看来,李丁山找夏想来吃饭,不过是想多一个人作陪,却没有想到李丁山是有要事和夏想商量。

“李总,恕我直言,液晶大屏幕项目现在是难关重重,就算能够上马,找到资金,我觉得前景也不太看好,以后说不定还会陷入更大的困境,不如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夏想也不客气,直接说出心中所想,不想给李丁山留一丝希望,因为他明白,李丁山的希望越大,最后就会失望越大。

快刀斩乱麻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智慧。

李丁山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缩在椅子中,摆摆手说道:“收手?怎么收,怎么放?我现在是无路可退。”

“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大胆说一句……”夏想目不转睛地看着贾合,微微一笑,“上次我听贾合说过,李总人脉很广,有个同学还是省里的高官……也许从政是不错的选择,以李总的关系和人脉,一旦进入官场,不出几年,就会是一市之长。”

李丁山的许多事情都是贾合透露的。贾合其实也希望李丁山能够从政,毕竟在政府机关,就算收入低一些,至少他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县委书记身边的红人,就算只是一个司机,也有许多人巴结。贾合家在农村,对权力也更加热衷更加向往。不过他境界不到,看不透许多事情,也没有先见之明,对李丁山只是一味地盲从,不会想方设法去影响李丁山的想法。

被夏想的眼神暗示,暗示的意思贾合明白,今天机会难得,他也就硬着头皮顺着夏想的话说道:“就是,我也觉得李总有这么好的关系不好好利用,还真是可惜了。我一个战友在老家给一个乡长开车,每个月工资才一百五十元,就牛气得不得了,好像他是多大的官儿一样,每次我回去都要在我面前吹牛……”

李丁山摆摆手,打断贾合的话:“贾合你不要说,听夏想说。朝度跟我说过这件事,由他出面运作,让我去郊县当县委书记。因为我的人事关系一直在团省委,级别和资历都够,他运作起来也不费事,去从政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再说就算当一届县委书记,也有可能几年后就被闲置到一边,弄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部门去养老。”

夏想知道李丁山担心的是什么。 cQ7iJgtGBE5aKnVCtbHiqh+x3eTm35/A0mTiUKALaBadfA4W4Bxh+F3g2Tl/Y9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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