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
强江海要调走的消息,邱绪峰下午上班才知道,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强江海是他的得力助手,二人合作过一段时间,也算默契。而且强江海作为他的急先锋,也确实起到了打压和示威的作用。虽然说现在和夏想的合作十分愉快,但他知道自己和夏想终究不是一路人,现在是蜜月期,不一定代表一直会合作愉快。可以说强江海一走,他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将会大打折扣。
夏想见高老神情紧张,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慌乱,心想,高老久经风霜,还有不安的时候,可见史老对他的影响之大,就说:“我最早是跟随李书记到坝县当他的秘书,而李书记是史老的女婿……”
高老一脸惆怅,愣了愣:“我明白了,明白了,他对你也是另眼看待,当你是晚辈。李丁山和史洁复婚,你是不是也有功劳?”
夏想谦逊地说道:“谈不上什么功劳,就是以前替李书记带过几次话,我觉得我也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高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算了,既然他不愿意旧事重提,我也就不再烦他了。有机会你再见到史老的话,就替我向他问好好了,别的话……也不说了。”
见高老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夏想有心安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在高老只是恍惚片刻,就又开朗起来,哈哈一笑,向夏想一挥手:“小友,就此别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找黧丫头设计出来图纸,尽快动工开建疗养院和会议中心。”
夏想送走高老,又和楚子高坐了一会儿,商讨了一下兴建公园和开办酒楼的细节问题。正说话时,电话响了,是齐亚南打来的电话。
“夏县长,最近有空吗?还是想和您谈谈。”齐亚南的声音传来,透露出一股热切和讨好之意。
齐亚南……夏想想了想,也觉得是该和他谈谈了,又看了楚子高一眼,心中就有了主意,说道:“也好,那你来森林公园的森林居找我。”
楚子高有点纳闷儿:“夏县长,是谁?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不用,正好介绍给你认识一下,齐亚南,齐氏集团的接班人。”
“齐东来的儿子?”楚子高吃了一惊,声音中就有点小小的兴奋。他做餐饮业多年,自然知道鼎鼎大名的齐氏集团在燕市餐饮业的位置,那可是重量级的领军人物。能够认识齐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对楚子高来说,可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虽然他现在也算小有身家,说是千万富翁也不夸张,但和齐氏一比,还是差了太多。一听齐亚南要主动过来找夏想,他对夏想的佩服,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夏县长,替我多美言几句,要是能和齐氏有合作的机会,就更好了。”楚子高迫不及待地说道。
夏想就笑楚子高:“行了老楚,好歹你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要矜持一点,别动不动就激动……”
楚子高搓着手:“那个,那个我和您没法比。我一个南方人,在北方打天下,本来就不容易,能有今天,靠的就是谨小慎微。”
夏想也明白他的心思,就说:“别急,慢慢来,等你再壮大之后,就有了底气。当然,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一颗平和之心,才能始终不断地前进。”
不多时,齐亚南赶到。他对夏想选择在森林居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饭店见面感到不解,不过也没多问。
夏想就介绍楚子高和齐亚南认识,齐亚南淡淡地和楚子高握了握手,听说他是楚风楼的老板,只是“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也许齐亚南听说过楚风楼,但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记在心里。在他眼中,楚子高还真不算个人物。
楚子高自然也看出了齐亚南对他的轻视,不过也确实是自身分量不够,也没有多想,更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夏想看在眼里,对齐亚南说道:“亚南,你上次穿着迎宾服,当了一天迎宾,有什么收获和感想?”
齐亚南一愣,不知道夏想旧事重提是什么意思,就说:“要懂得尊重每一个人,要微笑,要心平气和,还有……”
“你只是当时受到了启发,过后就忘,其实还是没有真正地吸取教训。亚南,你想和我合作,想走进我的圈子,有一个要求你必须记住,就是你在外面不管对别人如何傲慢,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朋友,你必须慎重对待!”夏想的口气很严厉,有点呵斥的意味,“不管他是谁,有没有社会地位,只要我介绍给你,你就应该当他是朋友,平等对话。如果做不到,就请你现在离开。”
楚子高张大了嘴巴,他和夏想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从来没有见过夏想这么严厉。他对齐氏集团的接班人说话的语气,好像教训一个小学生一样,楚子高就担心齐亚南会当场翻脸,转身走人。
齐亚南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让他下不来台。他脸色变幻几次,终于平息了内心的冲动,转身向楚子高说道:“楚总,不好意思,刚才我有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
楚子高忙不迭答道:“没关系,没什么,齐总毕竟是齐氏集团未来的掌门人,和你相比,我不过是萤火之光。”
齐亚南也明白了夏想的用心,就是不让他轻视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夏想郑重介绍的人,肯定都和夏想大有关系。他深入一想,也觉得自己浅薄了。如果楚子高不值一提,夏想也不会特意介绍给他认识,以夏想的水平,也不会结交没水平的人。
齐亚南心服口服,上次夏想让他当一天迎宾,他并没有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夏想和身为省委常委的副省长都关系良好,却又能和楚子高打成一片,这才是左右逢源的风范。
“我明白了,夏县长,谢谢您的指点。我决定,还是要跟您合作,因为我觉得,要向您学习的地方有很多。”齐亚南恭恭敬敬地说道。
“下定决心了?”夏想却没有楚子高想象中的惊喜,他还是一脸平静地看着齐亚南,仿佛齐亚南是走是留,根本无关紧要一样,“可要想好了,别反悔。如果忍受不了我批评你,就早说。”
“那辆法拉利我已经大卸八块,放在我的房间里,随时给我警醒。我决定了,夏县长,以后不管您怎么批评我,我都接受。”齐亚南的态度非常端正,一本正经地说道。
夏想满意地笑了,齐亚南性格有好的一面,也拿得起放得下,唯一欠缺的就是一种平等的心态。
齐亚南见夏想接受了他,也笑了,又重新问了问楚子高的楚风楼和森林居的情况。他得知楚子高只靠三四家饭店就坐拥了千万身家,也是吃惊不小,说道:“想不到你的饭店这么赚钱,产出和投入比可是比我们高出很多,赢利能力很强。”
“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弊端。”夏想插话说道,“所以不要小瞧许多规模不大的公司,他们也许表面上没有大型企业光鲜,但他们一样过得非常滋润,甚至生存能力比大型企业还要强许多。亚南,你只有放下偏见,学习所有人的长处,才能不断地进步。”
齐亚南点头称是,显然,楚子高也给他上了一课。
然后开始讨论齐氏集团承包县委招待所的具体事宜。
齐亚南准备充分,详细地分析了市场前景,对安县现在各种投资项目带来的影响,都考虑了进来,而且他对安县的前景,也是非常看好。同时他也承认,一开始他认为承包招待所后肯定赔钱,但经过详细研究和推论之后却发现,在几个大型投资项目的带动下,安县的经济在秋天会进入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由此带来的辐射效应,完全可以让招待所赢利。
当然齐氏集团是看不上一个县级市场的,就算招待所每年能有几百万收入,在齐氏集团旗下,也不值一提。不过能赚钱总比赔钱好,齐亚南就兴冲冲地来找夏想,想拍板定下此事,以免夜长梦多。
夏想也理解齐亚南的心思,觉得齐氏集团也算小有影响的集团,齐东来为人还算不错,齐亚南也能接受正确的引导,就说:“好,我们就先达成口头协议。过几天你再到安县,拟一个详细协议出来,最后提交邱县长过目。没有异议的话,就可以签合同了。”
齐亚南高兴地说道:“以后由我亲自负责安县招待所项目,到时也少不了麻烦夏县长。”
三人又坐下,边喝茶边说话。说着说着,齐亚南就说到了森林公园的环境不错,如果能在森林公园里盖一栋别墅,每年过来住一段时间,也是一种放松。可惜的是,森林公园是远景集团的产业,不对外。
夏想见齐亚南也确实有点眼光,也就没有瞒他:“远景集团即将在森林公园内开发疗养院和会议中心,建成之后,森林公园将会成为燕市一个非常重要的活动场所。”
齐亚南的眼光和打算
楚子高一听,顿时双眼放光。疗养院和会议中心以后接待的可全是有权有钱的人物,人一多,他的生意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齐亚南也立刻想到了这一点,也是小有兴奋:“楚总好运气,早早在森林公园占据了好位置,以后不愁没有钱赚。”
楚子高实话实说:“全是拜夏县长指点,我哪里有这么好的眼光?再说没有夏县长的关系,远景集团怎么可能让我盖森林居?”
齐亚南吃了一惊:“夏县长和远景集团也说得上话?”
“岂止是说得上话?森林公园就是远景集团请夏县长设计的,可以说,夏县长是远景集团的贵宾,对远景集团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对于提高夏想的形象,宣扬夏想的事迹,楚子高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齐亚南才知道,原来夏想不但在官场上有着深厚的人脉,在商场上的影响,也是举足轻重。齐氏集团虽然也是财力雄厚,但和远景集团一比,还是差了太多。
齐亚南清楚,他向夏想靠拢,算是走对了。如果自己想混吃等死,当个富二代就可以了;如果想要有所作为,将齐氏集团继续发展壮大,就得紧跟夏想的步伐,努力向他靠近。
“我有两个想法,希望得到夏县长的支持。”在商言商,发现了商机不能错过,齐亚南就小心翼翼地说道。
夏想能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接说道:“在我面前,有话直接说,别绕弯子。”
齐亚南胆子大了起来:“如果远景集团只负责基建部分,将疗养院和会议中心建成之后,承包给我们经营的话,我们愿意出高价。齐氏集团在酒店经营和管理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当然,也许远景集团有其他深层次的考虑,只想自己经营不对外承包的话,我也想在森林公园内选一处合适的地点,开一家酒楼。”
说着,他看了楚子高一眼,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当然不是要和楚总恶意竞争,疗养院和会议中心建成之后,人流倍增,一家森林居肯定满足不了需要。虽然说疗养院和会议中心肯定也有餐厅,但未必合口,就会有不少人出来吃饭,那么位于森林公园之内的饭店,将会成为首选对象。”
不得不承认,齐亚南确实也不是无能之辈,眼光也很犀利,看问题很准,将疗养院和会议中心的赢利模式以及运营思路,分析得入木三分。远景集团建造疗养院和会议中心,赚钱是次要的,利用这样一个便利条件,和省市的一些机关处好关系才是重中之重。所以经营权绝对不会对外承包,而且远景集团也不会贪图小利。
齐亚南想在森林公园开一家酒楼,倒是可以考虑,对楚子高的饭店虽然有一定的影响,但反过来讲,也有促进的作用。而且夏想从他刚才微一迟疑,就能想到,他有意照顾楚子高的情绪,看来他进步不小,至少懂得了谦让。
官场也好,商场也好,该据理力争的时候,据理力争,但该退让的时候,合理退让,也是成熟的表现。一个人和一个企业,不可能时时占据上风,要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夏想就没有说死,笑道:“第二个想法可以考虑,我会向远景集团提一下,看他们的意思了。”
齐亚南听夏想的口气,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但他也知道夏想现在对他还谈不上信任,更谈不上交心,否则也不会话说一半。不急,来日方长,要让夏县长接受他,需要一个过程,毕竟一开始他给夏想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真是傲慢害死人,齐亚南现是真心后悔当时的冲动。怪不得夏县长一再强调要平等对人,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齐亚南又坐了一会儿,提出要请夏想吃晚饭,被夏想拒绝了。夏想倒不是故意拿捏,而是晚上确实有事,要见萧伍。
基本上,江山房产的成立到了最关键的阶段——分配股权。他必须和萧伍面谈,将事情敲定下来,然后就可以申请工商注册,正式成立。
楚子高对齐氏集团要进入森林公园开酒楼倒没有多少感觉,他也清楚不可能总是他一枝独秀。而且事实也证明,如果一片区域只有一家饭店,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倒闭。人都有聚众的天性,不管做什么,总是人越多越好。
再来一家酒楼也好,带动人气,如果能乘机和齐亚南接近,也是一件好事。楚子高不无得意地想。
夏想告别楚子高和齐亚南,开车来到燕市的瑞特商厦——江山房产成立后,就暂时先租住在此地办公。瑞特商厦位于市中心,属于燕市顶级的商务楼,江山房产一共租了一层用来办公,年租金高达百万。
这也是孙现伟和沈立春商定下来的结果,一定要有气魄,有气势,才能显出实力。在经营方面,夏想自认不如二人,索性就放手让他们去做。
夏想来到萧伍的办公室,见他的办公室将近五十平米,各式现代的办公用品一应俱全,装修也非常豪华气派,不由笑道:“嗯,不错,有点意思,一定是孙现伟的手笔了。做一些表面文章,树立对外形象,相信他最拿手。”
萧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也有了几分老总的味道,毕竟在部队上待过几年,再加上本身长得也不错,当前一站,颇有几分气势。夏想就夸道:“不错,不错,出去和人谈生意,也是威风八面。”
萧伍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因为夏县长,我才有了今天。我以后一定用心做好您交代我的每一件事情……”
“和我之间不用说客套话。”夏想打断萧伍的话,他对现在萧伍是绝对的信任。话题一转,他又问:“赵总、孙总和沈总什么时候过来?”
萧伍抬手看表:“应该快了,他们早就在路上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有人哈哈一笑:“夏老弟,我第一。”
孙现伟到了。
孙现伟现在很有一种春风得意的神采,一见夏想就眉开眼笑,嚷嚷说道:“夏老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别来可好?”
夏想一听他开口就说文言文,就笑他:“是不是新找了一个学中文的女大学生?”
“嘿嘿,神了,一猜就中,怕了你了,以后离你远点,省得刚做一点坏事就被你发现,太没面子了,太没有神秘感了。”孙现伟一脸坏笑,坏笑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行了,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小心我鄙视你。”夏想及时打击一下孙现伟的嚣张气焰,不能让他太得意忘形了。
聚首
孙现伟知道夏想想说什么:“得,你别担心,我玩归玩,正事绝对不会耽误。每个人都有弱点,我的弱点就是太博爱了,唉,没办法。”他假装玩了一下深沉,又说,“是女大学生不假,不过不是学中文的,是学古典音乐的,是音乐学院的高才生,才华横溢,弹一手好琴。”
夏想挥挥手:“我从不去大学欺骗无知的女大学生,太没有挑战性。”
不多时,沈立春和赵红江一前一后赶到了,又等了片刻,王林杰和朱虎也出现了。也就是说,今天聚在一起的,全是江山房产的出资人。
众人寒暄一番,到会议室中坐好,夏想首先发言:“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开诚布公地说一声,一起商量一下股权的分配。大家不是外人,坐在一起,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我的意见是,根据个人投资的额度不同,以及对实际情况的考虑,我个人出资三百万,挂在萧伍名下,占百分之十的股份……”
夏想拿出了姿态,众人都心里有数,赵红江就连忙说道:“我出资五百万,对股份的要求是百分之十。”
沈立春表态:“我出资两百万,百分之五。”
该孙现伟说话了,他笑了笑:“我投资一千万,按理说应该是最大的股东,但本着奉献和合作的精神,我的要求不高,百分之二十就可以了。”
孙现伟以一千万资金入股,只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确实显示出了足够的诚意。夏想点头,向孙现伟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心想,孙现伟就是有点好色,除此之外,为人处世是既大方又随意,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孙现伟表现出了如此高姿态,无形中给了别人不少压力,王林杰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出资一百万,当时和夏县长谈好的条件是占百分之十的股份,不过见大家都非常谦让,我也不好意思再多占大家便宜,我占百分之六好了。”
夏想摆摆手:“没关系,当时我答应你是百分之十,就是百分之十。我说出的话,不管是孙总也好,还是赵总、沈总,都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孙现伟、赵红江和沈立春都知道王林杰的来历,纷纷说道:“成立公司的初衷不是想要多赚多少钱,而是大家有一个一起合作的机会,林杰就不要客气了。”
王林杰还要坚持,最后夏想做主,众人附和,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算是皆大欢喜。夏想对王林杰的推让也是感到十分欣慰,懂得推让,在以后的合作中,就有了更大的回旋余地,也更有利于大家进行深入、长久的合作。
只顾眼前利益的人,是没有长远前景的。
朱虎以两百万资金和上百人的队伍入股,也占了百分之六的股份。朱虎对此非常满意,看到在座的各位都比他有气势有钱更有来头,就心中打鼓,同时也更坚定了要努力学习,向夏想靠拢的想法。
最后大家又一致决定,将夏想的股份也提高到百分之二十,将沈立春的股份提高到百分之八,是为了让他们多一些心思用在江山房产上。因为所有人都心里有数,夏想才是江山房产的核心人物,而沈立春身在达才集团,也是巨大的资源优势。
一合计,再加上分配给方格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还有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没有分配。最后又举手表决,剩余股份先挂在夏想也就是萧伍的名下,以后根据实际情况,再按要求分配出去。
所谓的实际情况,自然是指需要平衡各方势力的情况时,可以以股份来激励或结成同盟。
谈妥之后,众人对结果都十分满意,就一起杀向饭店,一起把酒言欢,欢庆江山房产的成立。饭后,由沈立春和王林杰具体指导萧伍去正式注册公司,夏想留下来和孙现伟一起商议如何和领先房产接触,如何一步步蚕食领先房产,在打着合作的幌子之下,要合法合理地将领先房产据为己有。
夏想猜测,领先房产必定有挪用公款的问题,如果一旦被揭发,对他们的吞并计划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于是他对孙现伟说:“要注意一下方式,不要让别人抓住漏洞,领先房产的资金来源是个问题,估计有挪用公款的嫌疑。万一领先房产被查资金来源,如何合理地避免风险,还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孙现伟哈哈一笑:“如果说出主意指方向,我不如你。但如何避免风险,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吞并别的公司,夏老弟,你可就不如我了。放心,绝对不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
孙现伟以前做医药,发达之后转行做房地产,不管在哪个行业,都混得风生水起,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夏想对他非常放心。
处理完江山房产的事情,夏想就准备回安县一趟。楚子高投资公园一事不能耽误,马上就要入秋了,工程进展快一些的话,冬天之前就能将公园建成,也让老百姓能在冬天来临之后,多一个锻炼身体的好地方。
临行之前,夏想又接到了严小时的电话。严小时有些着急,催问夏想究竟什么时候能确定和高建远见面的时间。夏想暗笑,高建远也有坐不住的时候?他也就没有再拿捏,直接说道:“我现在在安县,今天是星期三,三天后的周六,我和建远见面,具体时间和地点,你来安排一下。”
严小时十分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马上就通知他。谢谢你夏想,你真是个好人。”
夏想正在开车,被严小时的话逗乐了,一手打方向盘,一手将手机打开免提:“行了小时,你就别夸我了。我帮建远,一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二是在商言商,也是为了盘活领先房产,也好让工人们有钱可赚。”
夏想故意不说看在高建远的面子上,就是为了让严小时听了舒坦。果然,严小时笑得十分开心:“夏县长越来越会说好听话了,可惜的是,口惠而实不至,你只给我一个口头上的漂亮话罢了。”
夏想假装听不懂严小时的幽怨:“就这么说定了,我先挂了,小时,我还在开车,周六见。”
严小时无可奈何地挂断电话,赌气地将电话扔到一边:“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你?”随后她又忽然笑了,急忙将电话捡起来,“电话不值什么钱,但里面存着夏想的号码,可不能摔坏了。”
夏想回到安县,先向李丁山汇报了一下楚子高要投资公园、齐亚南要承包县委招待所的具体事宜。李丁山连连点头:“小夏,有你在我身边帮忙,可真让我省心不少。这件事情,你再向邱县长做一下说明,我们还是要适当地照顾一下他的情绪。”
夏想点头:“我会的,风波已经过去,安县也需要一个和谐的环境来发展经济。对于邱县长,我一向的态度是: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夏想转身就又找到邱绪峰,向他做了情况说明。
邱绪峰虽然早就听说了齐亚南要承包县委招待所,但一天没有签订合同,一天资金没有到位,就不算成功。所以当他听到夏想再次提到齐亚南的事情,他就知道,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夏想是一个办事稳妥的人,他两次提及的事情,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他也不会提前宣扬。
对于楚子高能来安县投资公园,邱绪峰大感意外的同时,也有些不解。作为一名饭店的老板,远来安县兴建一处公园,就算是想求名声,也不必大老远来安县做好事。虽然说投资额不大,才一百万,但也没有人拿一百万不当一回事,难道仅仅是为了给夏想面子?
那夏想的面子也太大了一些,别人为了讨好他,就会出资一百万?
既然想不通,邱绪峰也就懒得再多想。反正在他的任期内,兴建一处公园,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面子工程,县里又不用出一分钱,何乐而不为?他发自内心感到高兴,没想到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和夏想合作,一合作,就能得到如此多的实惠和好处,看来还真是合则两利,斗则两伤。
邱绪峰好好地夸了夏想几句,又勉励一番,让夏想大着胆子放手去干:“做出成绩是你的,出了问题,有县委县政府替你顶着。”
夏想见邱绪峰终于说了一句有担待的话,也是心中大慰。
第二天,楚子高和齐亚南一前一后都来到了安县,看来二位投资人都比较心急。
因为先前楚子高和齐亚南也见过面,夏想就和他二人一起见面,也没有避嫌。在燕市的时候,大框架差不多已经定了下来,所以今天再见面,就是商讨一些细节问题。夏想叫上了盛大,四个人在办公室谈了半天,最后差不多就有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谈话结束后,盛大提出请楚子高和齐亚南吃饭,夏想自然没有异议。几人到了饭店刚刚坐好,夏想就接到了曹永国的电话。
“市委组织部要找你谈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曹永国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兴奋。
夏想猜到了什么,不慌不忙地说道:“要配常委了?”
曹永国对夏想的镇静很满意,说道:“对,作为平衡,新任的旦堡乡党委书记房玉辉也要高配常委,他是谭龙的人。”
夏想放下电话,见盛大也出去接电话了,心想,消息传得还挺快。果然盛大进来后一脸喜色,冲夏想伸了伸大拇指。夏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几人继续吃饭。
强江海要调走的消息,邱绪峰下午上班才知道,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强江海是他的得力助手,二人合作过一段时间,也算默契。而且强江海作为他的急先锋,也确实起到了打压和示威的作用。虽然说现在和夏想的合作十分愉快,但他知道自己和夏想终究不是一路人,现在是蜜月期,不一定代表一直会合作愉快。可以说强江海一走,他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将会大打折扣。
尽管现在和夏想不再是一种对抗状态,但谁都愿意将权力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邱绪峰还是有点患得患失,不太自在。不过他也知道木已成舟,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只好无奈叹息。虽然说他也不清楚是不是夏想在背后运作过什么,但调走强江海为夏想腾开位置,目前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也是最合适的安排。
下午,组织部来人找强江海谈话。
和宋朝度一起钓鱼
强江海以为是什么好事,兴冲冲而去,谈话完后,一脸阴沉地来到邱绪峰的办公室,一见邱绪峰的面就说:“邱县长,你太不地道了吧?我都没有抖出你的丑事,你倒好,想方设法把我支开?过河拆桥还不够,还想把我怎么样?”
换了以前,强江海以这种态度和他说话,邱绪峰肯定发火,今天却不同,他强压怒气,耐心解释道:“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也是刚刚听到消息,估计是市里出于平衡的考虑。江海,你我合作多年,一向还算合拍,就算偶尔有些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你总算是我在常委会的一大助力,我怎么可能想要调走你?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见强江海被他说得有些意动,就又安慰他说:“换个角度想一想,去景县也是好事。在安县有一个夏想,他既有人脉又有关系,连我这个县长也显不出来,你们几个副县长,谁不被他的光芒压得抬不起头来?去了景县,反倒能更好地施展手脚。”
强江海也不傻,他当面质问邱绪峰,也只是试探一下,并不是真正认为是邱绪峰在背后捣鬼。一听邱绪峰的话说得合情合理,他只好就势说道:“我也是一时急躁,邱县长别怪我,突然听说要调到景县,有点无法接受。您说得也对,在安县夏想的气势太盛了,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我去景县也许还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不管是不是自我安慰,反正已经既成事实,无法更改,强江海愿意不愿意,都得接受他被调离安县的事实。
组织部的人和强江海谈完话,又和夏想谈话。
虽然已在意料之中,不过夏想听到组织部的人亲口证实之后,还是微微有点激动。毕竟配了常委,相当于步入了安县的权力核心,对他以后开展各项工作,都大有裨益。而且他的自主权会更大一些,有许多事情就能自己做出决定。
或许是因为知道方进江和夏想的关系,也或许是知道方格在安县的原因,组织部来的人对夏想倒是十分客气,说话也没有一点架子。夏想也知道对方肯定先见了李丁山,也见到了方格。夏想就说了一通官面上的套话,表了表决心,感谢了一下上级领导,等等。
随后李丁山召开常委会议,由组织部来的人正式宣布:经燕市市委批准,安县人民政府副县长夏想同志任中共安县县委委员、常委,强江海同志不再担任安县县委委员、常委一职。
随后市委组织部又宣布:旦堡乡党委书记房玉辉任中共安县县委委员、常委。
至此,一系列任命宣布完毕,安县的权力格局重新洗牌,又进入了一个短暂的平稳期。
决定一公布出来,顿时在安县引起一片惊讶!
政府常务会议上,几名副县长都神色怪异地看着夏想。这个上任不到半年的副县长,是以怎样的速度,由一个分管文教、卫生的排名十分靠后的副县长,迅速地上升到分管城建和旅游,直到现在配了常委?也就是说,现在的夏想,虽然还是副县长,但因为配了常委,却是名副其实的县委领导!
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心想,夏想还真是强悍,掀翻了市纪委书记不说,为了能配常委,还硬生生挤走了强江海。以后在工作上,大家还是多配合一些好,省得被他穿了小鞋。
夏想要是知道几名副县长对他的评论,恐怕只有苦笑了,其实他还真是无辜的,没有非要挤走强江海的意思。强江海被调离,也让他多少有点吃惊。
送走组织部来的人,夏想将齐亚南交给盛大,由盛大负责和他具体签订承包协议,他亲自陪同楚子高去为公园选址。安县县城不大,但要选一处最合适地点,也不容易。夏想开车带楚子高转了半天,觉得处处都合适,又觉得处处都有缺憾。
完美的地点是不存在的,但人人都有趋向完美的心理,楚子高灵机一动,说道:“我看就选县城中心,在一个农贸市场的旁边,有一片废弃的场地,大小也正好合适……”
夏想笑着摇了摇头:“太经验主义了,我有个办法,走,连续问上三个人,就能确定地点了。”
楚子高半信半疑,跟着夏想下了车,见夏想来到一个正在买菜的老太太前面,问道:“老人家,你平常爱去哪里散步?”
老太太见夏想笑容满面,就亲切地答道:“大部分时候都去城南转转。”
“那您也住在城南?”
“当然不是了,我住在城北。”
“那大老远的为什么非要到城南转?”夏想好奇地又问。
“小伙子,这你就不清楚了,城南有一片小树林,夏天刮南风,清凉,冬天刮北风,又吹不到。而且小树林地势好,空气好,县城的老头儿老太太,大都去那里锻炼身体。”老太太挺健谈,说得还头头是道。
夏想听了连连点头,谢过老太太之后,又向前走了一段,来到一个老大爷面前,又问:“老大爷,请问一下,您一般喜欢去哪里锻炼身体?”
老大爷的警惕性挺高,看了夏想几眼,问道:“小伙子,看你的模样不像坏人,说,打听别人隐私做什么?”
夏想差点笑出声来,忙强忍着笑:“老大爷您别多心,我就是想咨询一下,看大家都喜欢去哪里散步、锻炼身体,因为县里要修建一处公园。”
“建公园?”老大爷的声音大了起来,高兴地说道,“好事,建公园是好事,我举双手欢迎。安县这些年什么都在发展,就是缺一个公园。唉,大家没办法,才去城南的小树林散步,锻炼身体。要我说,真要建公园的话,一定要建在城南的小树林中,小树林环境好,空气好,地势也好……”
告别了老大爷,夏想又拦住了一位中年大叔,问了同样的问题。大叔的回答和老太太、老大爷的回答如出一辙,夏想就心里有了底,和楚子高回到了车上,开车直奔城南而去。
楚子高对夏想佩服得五体投地:“夏县长,你的想法还真不一般,还真是生活之中处处有学问,你怎么就能想到这一点?”
夏想感慨地说道:“其实也简单,就是做什么事情时,始终把老百姓放到第一位,想老百姓所想。公园是为老百姓修建的,所以要听取他们的想法,而不是脑袋一拍就下结论,这样我们就会少走许多弯路。”
夏想从来不以高尚者的姿态自居,在官场之上,有两种人不可取:一种是天天喊口号,表忠心;一种是认死理,只知道埋头做事,不知道处好人际关系。两种人,前者是伪君子,后者是死心眼儿。不管哪一种,最终都难以成就大事。
先做人,先处好人际关系,人事一通,事事皆通。因为所有事情都是人在做,只有人事畅通,在做事情时,才不会有阻力,才会顺水顺风。
到了城南,夏想不由赞道:“果然是一片好地,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民间出智慧。当官当久了,习惯自上而下看待问题,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有时候还真的来自民间。”
夏想有许多匠心独运的设计项目,他在做决策的时候,往往能充分考虑到使用者的感受。城南的小树林面积不大,不过周围空地不少,可以说,十分符合建造公园的条件。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离县城中心稍微远了一些。
不过好在安县的县城不大,就算从城北走到城南,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夏想当即决定,顺应百姓的要求,就将子高公园建在城南树林。
夏想和楚子高回到县委后,就立刻将决定汇报给了邱绪峰。邱绪峰没有意见,当即表示支持。他立刻召开政府常务会议,就子高公园的选址事情做了通报,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当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好说,纷纷表示同意,最后达成共识,正式立项。
果然是合则两利,夏想还是第一次见到邱绪峰也有雷厉风行的时候,特事特办,一天时间决定了一个项目,也算是奇迹了。楚子高十分高兴,见识了夏想的影响力,又见项目获得了批准,就兴冲冲地要回去安排资金,准备尽快开工。
夏想送走楚子高,又和齐亚南见了一面。齐亚南和盛大已经谈妥,邱绪峰也是全力支持。可以说,邱绪峰现在的配合让人无话可说,不提条件不谈要求,只管全力做好他能做的工作,至少从表面上看,确实做到了一心为公。
那么盛大和夏想当然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该提到县委县政府的英明领导时,还是会及时提出来的。规矩就是规矩,不管走到哪一步,都要突出书记和县长的支持,都要以集体利益为主,都不能太突出个人了,否则会给人爱出风头的不良印象。
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夏想觉得应该可以休息一下了。国庆期间就一直忙碌,国庆之后,又忙着成立江山房产,现在又忙于在安县开展各项工作,可以说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一点空间时间。
不料他只安稳了一天,周五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宋朝度的电话。
“小夏,有时间没有?方便的话过来一趟,我们见个面。”宋朝度的声音尽管听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听到夏想耳中,如闻天籁。他太渴望和宋朝度交流了,也想了解一下京城的动态以及燕省未来的局势。他相信,整个燕省恐怕没有人比宋朝度对燕省局势的走向,更胸有成竹了。
夏想忙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有时间,我马上过去。”
宋朝度约夏想见面的地点非常偏僻,位于燕市到景县之间的一条山路上。在山路的一侧,有一处池塘,夏想赶到的时候,宋朝度正悠闲地坐在池塘边上,手持鱼竿,不慌不忙地在钓鱼。
夏想无奈地摇头,自己担心了许多天,也琢磨了好久,以为宋朝度一露面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不过看他悠闲自得的样子,好像没事一样,让人感慨,还真是心境不同,境界相差太多。
夏想来到宋朝度身边,恭敬地叫了一声:“宋部长。”
宋朝度扭过头,笑着点了点头:“坐,一起钓鱼。”
夏想照办,拿起鱼竿,挂上鱼饵,有模有样地将渔线抛到水里,开始钓鱼。
然后就是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期间,宋朝度钓上来一条一斤多的大鲤鱼,夏想却一无所获,鱼竿动也没动。最后他抽出渔线一看,鱼饵已经脱钩了,怪不得没鱼上钩,原来是没有足够的诱惑。
宋朝度笑了:“鱼儿不见食物,就跟人不见好处一样,怎么可能上钩?要想让别人上钩,你就得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夏想也笑了:“宋部长,好久不见,没想到您倒是研究起钓鱼来了?最近燕省的局势像是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是不是有什么暗流在水面之下?”
宋朝度眼光复杂地看了夏想一眼:“你听到些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夏想连忙摇头:“也没有……只是觉得厉潮生案件到现在还没有下文,显然是有人在上面施压。厉潮生明明有重大的经济问题,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结果出来,还有沈省长,上面也没有处理意见出台。”
再次和高建远过招
宋朝度呵呵笑了:“你还真够操心的,看得也够长远的。我想,你想问的是,为什么我最近没有露面?为什么我没有乘胜追击再拿下武沛勇?也许你还关心的是,我下一步的仕途会不会有重大变化?”
夏想被说中心事,就嘿嘿笑了:“我当然关心宋部长了。我订婚的时候,一凡妹妹的现身,让殊黧高兴了半天,直夸一凡妹妹漂亮得像个小仙女。我就想,宋部长一定躲在背后暗笑。”
宋朝度还是被夏想的神态逗得大笑:“我虽然没有去你的订婚仪式,不过具体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不错,很成功,很让人吃惊。”他放下鱼竿,站起身来,直了直腰,用手一指远处的田地,“走,去庄稼地里散散步。”
夏想就起身陪宋朝度走向田野。
走了几步,宋朝度说道:“国庆期间,我在京城……”
夏想微微一愣,果然被他猜中了,宋朝度和高成松一样,国庆期间都在京城活动,看来,二人说不定还短兵相接了。
“沈复明的问题,上头已经有了结论,开除党籍,免去副省长职务,判刑。但在对待高成松的问题上,一直争论不下。有人保高的力度,比我们想象中要大,而为了平衡,上面又不得不做一些让步……”宋朝度的口气有些无奈。
夏想吃了一惊:“那高成松就高枕无忧了?还依然在燕省横行霸道?”
宋朝度缓缓点了点头:“问题的关键在于,厉潮生的案件还没有突破口。我手头的材料,还不足以铁证如山地扳倒高成松,而厉潮生就是死硬,一个人扛下了全部问题,他也是一个人物。邢书记告诉我,事情比较棘手,除非厉潮生开口说出他和徐德泉之间的来往,拿出铁证。一旦拿下徐德泉,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容易就说出内情。现在的情况是,京中有人也承认高成松有问题,但以问题不大来保他。如果此时厉潮生案件获得了突破,拿下了徐德泉,说不定就会成为压倒高成松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来说去,关键人物还是厉潮生。听宋朝度的分析,如果由厉潮生牵连出徐德泉,徐德泉再咬出高成松,以徐德泉市委常委的身份,足以给高成松以致命一击,让别人无话可说。
厉潮生这么嘴硬,一个人扛下所有罪责,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徐德泉,究竟是什么原因?对了,游丽还没有抓获归案,一定是徐德泉答应了他什么,估计是替他照顾好游丽母子,让他的儿子有一个不错的未来……
“厉潮生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夏想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得从游丽身上下手,他又想到了别的问题,又问,“我听到传闻,说是吴才江有可能来燕省任组织部部长,宋部长怎么看?”
宋朝度无奈地一笑:“要是以前,高成松肯定会竭力反对空降,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巴不得京城来人到燕省搅乱局势,何况又是吴家的人。他首先会同意,至于其他常委是不是反对就不好说了。我的看法是,高成松不倒,恐怕吴才江上任的可能性很大。”
夏想不由苦笑,现在倒好,一切都和高家是不是倒台挂上了钩,看来,还得好好和高建远过过招。于是他又问道:“那您手中有高建远的材料,难道没有交上去,让上头看看?”
宋朝度摆手:“时机不到,上头已经不太耐烦了,我就没有再提此事。只有等找到高成松的确凿证据后,再提高建远的事情,才能一击得手。”他走到一株野草面前,伸手拔下,拿在手中,反复说道,“最后一根稻草,最后一根稻草,不要小看小小的一根草,有时候,还真的不好找到。”
夏想无语,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说不出更好的话。
当然,他的计划还要继续实施,继续留住高建远,他坚信,事情总有转机的一天。
因为是周五,当天夏想没有再返回安县,而是去了曹家。曹殊黧也放学回家,和夏想说笑了一会儿,吃过晚饭,就又让夏想陪她散步。夏想很听话地陪她转了几圈,然后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严小时的电话,和高建远约好上午十点在西水别墅的项目部见面。夏想开车赶到项目部的时候才九点半,他也没有打电话通知严小时,而是选择四处转转,观察一下项目的进展情况。
夏想是有意要从侧面了解一下现在领先房产的真实处境。
西水别墅项目基本上处于半停工状态,尽管有一些工人还在忙碌,但作为专业人士的夏想,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是在假装干活,实际上就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
夏想又随意走访了几名工人,简单问了几句,得知领先房产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还欠了大批材料费用。现在严总基本上也很少露面,故意躲着不出现。不过大家也都知道领先房产有后台,也不敢大闹,只好忍气吞声,求爷爷告奶奶一样,求领先房产给结算费用。
十点的时候,一辆奥迪TT驶入了项目部,严小时和高建远从车上下来。
夏想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高建远了,见他瘦了不少,眉宇之间还有一些忧虑之色,不过还是强作从容淡定地和自己握手。夏想心里对高建远的做派多了几分不屑。
一见没有前景,就想携款私逃;一听说有了机遇,就抛头露面,假装若无其事地和他曾经暗下毒手的人再次合作。高建远的绅士风度,还真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夏想的笑容也显得很真诚:“建远,好久不见,一向可好?看你精神还算不错,为你感到高兴。”
高建远也笑,尽管在夏想眼中,他的笑容有些勉强,不过他依然彬彬有礼地说道:“承蒙挂念,非常感谢。最近一直还好,当然,生意上的失利也是因为我的决策失误,今天特意请你前来,希望你能为领先房产再指出一条光明大道。”
高建远语气很淡然,很随意,好像夏想就该为他服务一样,好像夏想天生就欠了他许多。
不经意间,夏想注意到高建远的目光在他和严小时之间来回穿梭,心里明白了几分。原来高建远怀疑自己和严小时之间有什么,所以才会认为自己肯下力气帮他,也是因为色胆包天的缘故。
好吧,就暂时先当一次色狼也无妨,只要能留住高建远,能从中套出有价值的信息,就足够了。
夏想就转身对严小时笑道:“小时今天好漂亮,我发现,你最善于化妆,总能化得淡无痕迹,又平白增添几分秀色。”
严小时今日一身职业女性的打扮,长裤,收腰上衣,一派丽人形象。她确实施了淡妆,微微加了腮红,画了眼影。
严小时还是第一次听到夏想当面夸她,不由脸一红,脸红加腮红,更显羞涩娇美之态。她轻抿嘴唇,很开心地笑道:“谢谢夏县长夸奖。”
二人之间的互动落在高建远眼中,他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夏想果然是个色狼,又打起了严小时的主意。说不定二人之间早就有了奸情,要不夏想怎么会急巴巴地过来帮她收拾烂摊子?
高建远对严小时无爱,他不喜欢她的柔媚,相比之下,更喜欢连若菡一样的女子。不过一想到连若菡因为夏想而远走美国,心里更是恨得想要收拾夏想一顿。不过比起夏想能让领先房产走出目前困境的本事,女人的事情还是暂时放一放为好。
到了项目部办公室,严小时就将西水别墅的全部资料拿了出来,交给了夏想。
夏想随意翻看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直视高建远,问道:“建远,你信任我吗?”
高建远愣住,不解夏想为何会有如此一问。片刻之后,他还是笑着点头:“当然,我一向对你信任有加,要不怎么会坐在这里,和你畅谈领先房产的前景问题?”
夏想对高建远一脸标准的绅士笑容,早已有了免疫力,他就答道:“信任就好——我其实想看的,是领先房产的真实账目。”
高建远没想到夏想会提这个要求,一脸惊愕地看向了严小时。
步步陷阱
严小时也是有些惊讶。
真实账目如果让夏想过目,就等于让他掌握了领先房产的核心秘密,她对夏想虽然做不到百分之百信任,但如果让她作主,她还是愿意让夏想过目。但毕竟领先房产的幕后主人是高建远,她不敢擅自同意,就以征询的口气,小声地说道:“我觉得合作的基础是互相信任,既然夏县长愿意真心实意地帮我们,我们也应该拿出足够的诚意。”
高建远想了想,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虚晃一枪,说道:“账目问题好说,等一下再说不迟,我想现在应该先谈谈如何让领先房产走出困境?我倒想先听听你的高见。”
夏想一笑,他知道高建远不信任他,同时对自己是不是有锦囊妙计心存疑虑,所以要先听自己说一说。只有说服了他,他才有可能让自己看到领先房产的真实账目。
“我的计划其实也简单,我已经说服了一家房地产公司,让他们以联合开发的名义,来和领先房产合作。我们的优势是项目和地皮,还有已经成形的模式;对方的优势是资金和力量,以及全新的销售渠道。只要合作成功,不但可以帮助领先房产走出目前的困境,甚至还有可能直接甩掉包袱,大赚一笔。”
夏想的暗示很明显,就是说要将领先房产卖掉,骗对方上当。
高建远眼睛一亮,大感兴趣。
夏想看到他的神态,心中坚信他的计策起了作用。如果他只是提出一个保守的方法,比如找一家房地产公司以联合的名义,向领先房产注资,然后再展开销售攻势,将滞销的别墅卖出。这种传统并且没有创意的思路,高建远一是不会相信,二是即使相信也没有耐心去做。夏想要的就是投其所好,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以他对高建远的了解,高建远最想要的结果就是,将领先房产出手,套现一大笔资金最为上策。现在的高建远,恐怕已经如惊弓之鸟,没有精力再过多地投入到房地产业中。反正都是为了赚钱,能直接拿上一笔岂不更好?夏想就替他想出一个套现的好主意,他自然大感兴趣。
由此可见,高建远从本质上讲,还是一个目光短浅,贪图眼前利益的伪君子。
既然敏锐地抓住了高建远的最大弱点,夏想岂能再放过他?他继续抛出大大的诱饵:“对方的公司叫江山房产,是一家刚成立的公司,据说资金力量雄厚,而且没有什么背景。所以成立之初急于打开局面,但一时还没有找到好的项目,正好听我说到领先房产的项目,他们现在自信满满,以为拥有别人都没有的优势和手段,完全可以重新打开市场。所以他们对我提到和领先房产的合作大感兴趣,一听到领先房产陷入了资金困境,竟然狮子大开口,想一口吞并领先房产……”
夏想边说边观察高建远的表情,发现他虽然强作镇静,但眼神之中透露了出隐隐的期待和兴奋,差一点就跃跃欲试,证明他已经完全心动了。
不怕你不动心,就怕你不贪心。贪心一起,想不入圈套也是一件难事。夏想又看了严小时一眼,见严小时正圆睁一双美目,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有敬佩,有羡慕,还有一丝莫名的情愫。
夏想不理严小时的目光,又看向了高建远,见高建远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自己的话,就不再打扰他,而是转向严小时,问道:“范铮在京城过得还好吧?”
提到范铮,严小时的神情有点落寞,黯然说道:“还好吧?也许……我最近也没怎么联系他,他一到京城,就花天酒地去了。别说想起我这个表妹,连领先房产也忘得一干二净。”
严小时对范铮的怨气不小。
也是,明明是范铮拉她加入了领先房产,现在倒好,濒临倒闭之时,没有一人伸出援助之手。高建远想跑,范铮不管不问,作为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乡女孩儿,她的难处确实不小。
夏想对严小时倒还真没有什么私心杂念,只是对她有些同情和怜悯。夏想又和严小时说了一会儿话,见高建远的目光闪烁,神情凝重,就扔下他不管,和严小时来到外面,小声问道:“建远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为什么要一心帮领先房产?”
严小时莫名地脸一红:“说过,他说……他说你可能在打我的主意,让我不要相信你,和你虚与委蛇。”
果然是典型的高建远式的风格,就是有礼貌没实惠,有风度没人性。夏想笑笑:“他的意思是,让我看得见吃不到,是不是?”
严小时脸上的红润加深,白了夏想一眼,嗔怪地说道:“什么话?好像你对我真有想法一样?再说你都是订婚的人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夏想嘿嘿一笑:“我当然注意自己的形象,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调戏小姑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严小时掩嘴一笑:“你可不能只拿公民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你还是一个政府官员,更要注意自己光辉高大的良好形象。”
夏想见严小时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心想,还是不要说笑了。男女之间,就是在一句句玩笑话之间建立起暧昧的感觉的,先暧昧后隐晦,最后慢慢地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急忙转移了话题:“走,我们去和建远谈谈,看他考虑得怎么样了。”
严小时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有些哀怨地看了夏想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回到办公室,高建远正一个人在来回走动,一见夏想进来,他急忙问道:“你说的江山房产,他们要收购领先房产的话,能给出什么样的价格?”
夏想沉思片刻,才说:“我没有给他们报价,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线,也不知道领先房产现在真实的账目。要想做到价格合理,我们有钱可赚,又让江山房产相信物有所值,愿意付钱,我就需要知道领先房产目前真正的资金状况。”
夏想继续抛出诱饵,不信高建远不上钩。
严小时也在一旁说道:“夏县长一心替我们着想,不让他知道账目确实也说不过去。要是因此他和对方谈判失败,责任就完全在我们一方了。”
高建远看了看夏想,又看了看和夏想并肩而立的严小时,心想,说不定夏想和严小时早就发生了关系,要不怎么会一唱一和?算了,与其让严小时背地里给他账目,不如将好人做到明处,直接给他算了,反正自己也是为了领先房产好。
恐怕在夏想的打算中,还有为严小时捞上一笔的算盘。
高建远自以为想通了环节,就点头答应了:“好,反正夏想也不是外人,给他看看也没有什么。如果领先房产能够顺利出售,我愿意付百分之五的佣金给你。同时,该是小时应得的一部分,也一分都不会少。”
高建远也给夏想画了一个大饼。
夏想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我帮建远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友情,谈到钱就见外了,再说还有和小时的关系,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严小时没有多想,还劝夏想:“既然建远说了有你的一份,你就收下,总不能让你白忙一场不是?大家朋友归朋友,但有利益还是需要共享的。”
高建远笑道:“就是就是,做事情不能口惠而实不至,要把好处落到实处。”心中却鄙夷地想,好一对狗男女,现在就夫唱妇随了?等成功卖出了领先房产再说,到时给不给你们钱,给多少,还不全由自己说了算?
严小时就将账目搬来,让夏想过目。
夏想假装翻看得很快,实际上将许多关键数据都强行记在脑中,越看越是心惊。可以说,领先房产不但亏空严重,账目上还一片混乱,许多笔资金来源和去向都不清楚,完全就是一笔烂账。
当然,真正的资金来源,账目上也不会显示,高建远才不会傻到让严小时知道他的起始资金究竟是怎么来的。但真实账目还是记录一些资金的流向,夏想也隐隐能看出一些问题。如果将这个账目拿出来的话,完全可以让领先房产破产。
看完后,夏想苦笑说道:“触目惊心,账目太混乱了,而且账面上一分钱也没有。”他敲敲额头,头疼地说道,“空账的话,和对方谈判时,没有底气,也没有底牌,卖不了高价。”
高建远不解:“我们的优势在于有地皮、有项目、有规划书、有政策……”
夏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不错,这些是我们最大的资本,但光有这些还不够。如果只有这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对方一查账,见我们账上没钱,就知道我们已经山穷水尽,肯定会想方设法压低价格。我们没有底牌,谈判时就会被动许多。账上没钱,只凭手中的现有优势,依我看,顶多能卖一个亿。”
色狼中的情圣
高建远又被打动了:“那你的意思是,如果账上有钱,会无形中提高身价?”
“当然,账上有一千万,我们就敢要价一亿五千万。”夏想十分笃定地说道,就是要给高建远制造足够的诱惑,给他十足的信心,同时也是为了让他多吐出一些钱,不让人民的血汗钱都流失到国外,“如果我们账面上有五千万,我就敢冲他们要价三亿!”
金额在倍增,不由高建远不心动。本来将领先房产出手就如赌博一样,能赚多少是多少。但听夏想一说,多加一份砝码,就多出五倍的利润,别说是赌徒,就是正常的人也会为之疯狂,失去理智。
高建远低头不语,显然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的钱大部分转移到了国外,想要如夏想所说,借钱生钱的话,倒是一个大赚一笔的好办法。但问题是,将钱转移回来,风险太大。
但如果不转移回来,以后除非他去拉斯维加斯,同时又有绝好的运气,才有押一块赚五块的好机会。否则现在错失良机,以后想再有眼前的好机会,恐怕没有可能了。
干,还是不干?高建远内心挣扎良久,忽然想起夏想以前的种种事迹,又想起他为了连若菡被关了几天,心中就有了结论:夏想是个色狼不假,但也是色狼中的情圣,为了喜欢的女人肯付出一切。夏想之所以这么努力要帮领先房产,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范铮,更不是为了什么友情,而是为了严小时!
既然是为严小时,夏想肯定会全心全意地布置一切,他借机赚上一笔也没有什么,于是就一咬牙说道:“我手中还有一部分钱,给我几天时间,我转移到账上。不过我可事先声明,如果事情不成,我的钱必须全部归还给我,不能有任何闪失。”
夏想虽然对高建远永远沾光不肯吃亏的做派无比鄙视,但还是笑着答道:“当然了,生意不成的话,钱还是在账上,怎么会有损失?那好,既然我们说好了,接下来建远就去准备钱的事情,我再和江山房产的人进行接触。小时就着手准备相关资料,越详细越好,力度越大越好,显示我们领先房产的背景越深厚越好。总之一句话,形象要高大,实力要雄厚,前景要广阔,至于我们要将领先房产出售的原因……”
夏想微一停顿,看了高建远一眼,又看了严小时一眼,郑重其事地说道:“必须保持口径一致,就是建远要出国发展,小时要回南方,谁也没有精力再管理领先房产,不得不出售。这个理由怎么样?”
高建远和严小时对视一眼,二人同时点头。
告别高建远,严小时送夏想到外面,亲自替他拉开车门,柔声说道:“夏县长,辛苦了,谢谢你。”
夏想心中有一点愧疚,他可不是真心实意要帮严小时,而是要毁掉高建远。不过也没有办法,如果不拿下高建远,严小时深陷领先房产的债务之中,也是债务缠身。现在借她之手,将高建远一点点套牢,等事成之后,再想个办法尽量帮她开脱好了。
“不用客气,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是好朋友了,理应帮上一帮。”
“我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好吗?”严小时目光坚定地看着夏想。
夏想被她的目光盯得有点心慌,就假装挠了挠眉毛,说道:“好,你说。”
严小时却“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不挠头改挠眉毛了?放心,我吃不了你,别心慌。”然后她又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问道,“你这么帮领先房产,到底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高建远,是为了友情,我不相信!”
这个……夏想不免为难,真正的原因当然不能告诉严小时。如果当面告诉她,说是为了她,又怕引起她更深的误会,他就又想挠眉毛。严小时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勉强笑了一笑:“不想说就算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
她用力握了握夏想的手,然后松开,向夏想挥挥手,转身消失在拐角之处。
夏想站在原地,半天没有移动脚步,心中有一丝难言的无奈。
夏想先到江山房产的总部,和萧伍见了一个面,向他透露了和高建远的谈话,又详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萧伍都一一记下,又按照夏想的吩咐,练习了几遍,基本上做到了没有纰漏。
和高建远、严小时见面的任务,必须交给萧伍,其他人都不能露面,当然也可以由朱虎作陪。一想到朱虎,夏想就喜出望外,急忙将他叫来,郑重其事地交代了一番。
朱虎一听有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完成,顿时兴奋起来,跃跃欲试地说道:“没问题,夏县长,我保证圆满胜利地完成任务,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夏想也不计较他用词不当的毛病,朱虎的形象落在高建远的眼中,正是一个有钱无脑的暴发户。以高建远自以为是的性格和自作聪明的脾气,肯定认为朱虎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所以他肯定相信将领先房产出手会大赚一笔。
夏想反复交代萧伍和朱虎,千万不要提起江山房产有任何后台,只说是一家普通的房地产公司,就是因为承包工程赚了钱,所以想从包工头转型成企业家。
萧伍话不多,只是点头:“我记下了,夏县长,您放心,不会出错。”
朱虎则兴冲冲地说道:“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夏县长,唬人我在行,蒙事我也是行家,绝对不会给您丢人,保证马到成功,一骗一个准。”
夏想哑然失笑:“那不叫骗,叫商业策略。”
朱虎嘿嘿笑了起来:“都一样,反正都是糊弄对方,让对方一迷糊就相信,一相信就掏钱,掏完钱还得谢谢咱们,是不是?”
萧伍也难得地被朱虎逗笑了,哈哈笑了起来。
晚上回到曹家,一家人都在。吃完晚饭,曹殊黧磨蹭了一会儿,才拉着夏想的胳膊下楼,小声说道:“爸爸可能有话对你说,不过我也有话对你说,所以我就趁他不注意,先借用你一小会儿。”
看她偷偷摸摸的样子,夏想逗她:“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老实交代,有什么坏事?”
曹殊黧踢了夏想一脚,娇嗔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坏事,就你才有……”然后她一路小跑,拉着夏想来到小区外面的路上,走到黑暗处,才悄悄说道,“我明年大学毕业后,你说去哪里工作好?”
想想也是,曹殊黧马上要工作了,去哪里好呢?夏想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他见曹殊黧狡黠的目光,知道她肯定有想法,就问:“你肯定想好了,是不是?”
曹殊黧脸微微一红:“也不是我想好了,是高老想让我到远景集团工作。他说远景集团准备培养自己的设计力量,想要建一所设计院,就邀请我到设计院去。”
高老难道不清楚自己和连若菡的关系?他非要拉曹殊黧到远景集团上班,这不是害自己吗?不行,绝对不行,夏想坚决摇头:“不好,到远景集团工作不太好,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到政府机关工作。对了,曹伯伯肯定对你的工作有他的安排吧?”
曹殊黧点点头:“爸爸的意思是让我到税务局上班,可是我……我不愿意到政府机关上班,我还是喜欢做设计。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拉住夏想的手,摇来摇去,一脸可怜相。
夏想知道她的心思,小丫头不太想去远景集团,肯定也是心里不舒服,但又不想到税务局上班。如果去燕省设计院的话,也不算太好的选择,因为设计院多是传统的人物,他们的思路太僵化。小丫头去了,学不到东西,也没有什么前途。
拉他出来说悄悄话,也是想征求他的意见,让他替她做主的意思。夏想心中挺高兴,果然一订婚就不一样了,就有了嫁鸡随鸡的觉悟。
想了想,夏想有了主意:“不如这样,你哪里都不去,自己开一家设计公司,自己设计,自己当老板,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怎么样?”
曹殊黧脸蛋红红的,眼睛亮亮的,直直地看着夏想,突然跳了起来,用力在夏想脸上亲了一下:“你的办法真好,我喜欢。”
夏想激动了,第一次见到小丫头娇艳欲滴的诱人模样,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说道:“以后再亲记得一定要亲这里,要不就浪费了。”
没想到,小丫头倒是胆子挺大,又凑过来,在夏想嘴上亲了一下,不过没敢用力,轻轻沾一下就跑了。夏想被她挑逗得心情激荡,追上去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嘿嘿坏笑:“等曹伯伯一走,我一定找个机会,好好阅读一下黧丫头之书!”
和曹殊黧同去莲居
曹殊黧面红过耳,用力挣脱夏想的怀抱:“别闹了大坏人,这里全是熟人,让他们看见多不好,多羞人。”然后她又笑嘻嘻地说道,“妈妈也对我说了,说以后让我防着你一点儿。虽然订了婚,毕竟还没有正式结婚,就让我别在你面前穿太暴露的衣服。还说,如果你要怎么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怎么样……”
得,未来丈母娘也不相信自己,在向女儿传授经验,夏想觉得脸有点发烫。认识曹殊黧两年多,她还是完好如初,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难得的老实人了。不过想想也是,哪个当妈的不把女儿时刻放在心上?算了,不怪她了,怪只怪自己太纵容曹殊黧了。
还是曹伯伯身为男人理解自己,赶在他前往宝市之前,把婚事订下来,先有了名分再说。既然男人防不住,不如先上个套,只要负责到底就行。
夏想再看曹殊黧的时候,就眼露凶光,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吓得曹殊黧双手抱在胸前,失声说道:“你的眼光好吓人,好像要吃人一样。”
夏想阴森地笑:“我才不吃你,我要留你一条小命,让你好好陪陪我。”
回到曹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王于芬有早睡的习惯,已经睡下。曹殊黧晚上也爱犯困,就打着哈欠去睡了,书房还亮着灯,夏想敲响了书房的门。
“省委现在很平静,高书记最近也很低调,在人事方面也没有什么动作。一切按部就班,运行平稳,看不出来有什么动向。”曹永国多少有点心焦,他顺利当上了燕市的常务副市长之后,本来已经熄灭的上进心又强烈地燃烧起来,所以对前往宝市上任市委书记寄予厚望。但事情一拖再拖,也让他产生了焦躁的心理,“不但前往宝市任市委书记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许多相关调动都暂停了。最近的工作不好开展,大家的工作积极性都不高。”
夏想却没有太多的想法,认为一切正常。在每一届大会之前,在人事大调整之前,都会有一个平缓的过渡期,因为大家都在观望——曹伯伯是关心则乱,没有深思其中的内情。
高成松虽然在京中引起了争议,有人力保他暂时无事,但他的前途也到此为止了。所以高成松今后在燕省,应该会有所收敛。
夏想就劝慰曹永国:“不管怎么样,高成松现在引起了争议,他也不得不收敛几分。而且现在燕省的局势正在形成新的潜流,原先许多对高成松畏之如虎的常委,现在也有了和他叫板的胆量和底气。所以我觉得就算高成松还能在燕省再当上两年书记,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嚣张,而是会采取更加隐蔽的方式谋取好处,比如培植自己人,大肆敛财,等等。同时,也会为以后多做考虑,尽量避免树敌太多。”
夏想的话多半有安慰的成分在内,他其实也不敢断定,高成松如果再继续担任省委书记,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曹永国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却转移了话题:“你和殊黧订了婚,以后就要互相尊重,互相体谅。殊黧是女孩子,你多让着她一点,男人就要多担待,多哄女人开心。另外,我如果去了宝市,家属肯定要随行,家里就只有你和殊黧了,要注意一下……咳咳,你们毕竟还没有结婚!”
夏想不免有些脸红,曹伯伯的话暗示太强烈了,他都不好意思回答,尴尬了片刻,才说:“要不到时我搬出去住,省得别人说闲话。”
曹永国摆摆手:“那倒不用,曹伯伯也不是老古董,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比以前可是开放了许多。有你住在家里,我才能放心,要不殊黧一个人在家,她胆小,肯定害怕。反正……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别太过分就行。她还是学生,别闹出事情就行。”
夏想明白过来了,曹伯伯爱女心切,又知道他们难免做出出格的事情,就先给他打打预防针。所谓别闹出事情,指的是别不小心让曹殊黧怀孕才是。
夏想脸皮再厚,也不免十分尴尬,忙站了起来:“我记下了,曹伯伯,我会照顾好家中的一切的,请您放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睡了。”
曹永国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他冲夏想挥挥手,没有说话。夏想如蒙大赦,飞似的逃出了书房。
夏想一走,曹永国才缓缓站了起来,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你也不错了,一直非常尊重殊黧。不管了,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想法,由他们去吧。”
周日,曹殊黧向夏想第一次提出,要他陪她到森林公园游玩。夏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
到了森林公园,因为是假日的原因,人流如潮。夏想领曹殊黧从侧门进去,先过莲湖,又过森林海,最后来到了“游人止步”的连若菡的私人领域。
夏想假装无奈地说:“看,不让我们看了,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转转,好不好?”
“不好。”曹殊黧坚决地制止了夏想逃避问题的企图,“游人是指的别人,可不是你这个主人。”
夏想心中一惊:“你什么意思,说话要说明白好不好?我怎么了?”
“咯咯。”曹殊黧反而开心地笑了,“看,心虚了吧?别自欺欺人了,我知道里面有一个莲居,莲居中有你的房间,有你的衣服,还有你的体温……”
最后一句杀伤力不小,让夏想原地转了一圈,伸手从树上摘了一片树叶,当扇子扇了几下,说道:“什么鬼天气,都十月了,还这么热?”
“行了,别装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至于吓成这样吗?”曹殊黧从夏想手中夺过树叶,扔到一边,还细心地替他擦汗,温柔地说道,“你能出汗,证明你心里有我,在乎我,怕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如果你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就算被我当场抓住,你还是死不承认,只说和她谈论人生,坐而论道,这样的男人才最可怕。相比之下,你还算有可爱的一面。”
夏想也不知道曹殊黧是夸他还是贬他,只好勉强一笑:“黧丫头,你真的一点也不记恨连若菡?”
“恨?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可是世界上的爱和恨,哪里能分得清清楚楚?”曹殊黧的小脸上有惆怅有无奈,还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就像我对你,说是喜欢,有时想起你的坏,又恨不得踢你两脚。可是真要踢你一脚,就又心疼得不行。连姐姐也是一个可怜人,她明明可以从我手中把你抢走,我也知道,真要是抢的话,我肯定争不过她。她宁愿一个人去美国,也要给我们留下空间,我还能恨她什么?我也长大了,不是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了,也和你订了婚,说不定明年就嫁给你了。我就想,连姐姐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她的性子那么要强,既然喜欢上了你,以后肯定不会再喜欢别人……”
夏想听了,不说话,只是将小丫头揽在怀中,一步迈进“游人止步”的栏杆之内。他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曹殊黧之所以知道莲居,知道莲居中有他的房间,肯定是连若菡告诉她的。她们之间,看来也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不多时走到莲居的面前——远望建在水中央的莲居,如一朵洁白的莲花盛开在池塘正中,美轮美奂。曹殊黧高兴地跳了起来:“好漂亮的别墅,像一个默默守望的女子在等候她的爱人。就像诗经中所说的:所谓佳人,在水一方——连姐姐真有艺术眼光。”
不管如何,对于小丫头由衷的赞美,夏想深感欣慰。虽然他不太相信她能完全接受连若菡,对连若菡没有一点怨恨,但至少她在努力调节和适应,在努力寻找一种平衡,他心中充满了感动。其实世界上最宽容的还是女人,她们虽然比男人柔弱,但却有一颗坚强的心。不像男人,外表坚强,内心却非常柔软。
今生,一定要善待小丫头,夏想在心中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