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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家宴,摆的是远近关系

夏想的想法是,于繁然是一个桥梁,是他和吴家之间关系解冻的中间人物,从长远计,他宁可和于繁然走近,也不愿意再和胡增周打交道。会在关键时候弃他于不顾的人,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从根本上来讲,夏想对胡增周还没有重新建立起信任。

满月酒

丛枫儿?夏想见是丛枫儿意外现身,不由愣了一愣,随后一笑,说道:“怎么是你?”

丛枫儿一双美目紧盯着夏想的脸庞,眼中情绪复杂,有感激有哀伤有无奈有失落。她微带疲惫地一笑:“夏区长,请您放心,今天我来不是陷害您来了,而是向您表示感谢,也请您接受的我道歉,以前的事情,太对不起了!”

丛枫儿后退一步,向夏想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夏想不好伸手扶她,忙说:“事情都过去了,不必再记在心上。”

“我会一直记在心上,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最好的男人,最好的官员。”丛枫儿咬着嘴唇,眼光热烈而大胆,“我一直以为您在事后会报复我,没想到您根本提也没提。上次在弄潮大厦相遇之后,我以为您会让李总开除我,没想到,您什么都没说,李总后来还升了我的职。我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您是女人心目中最可靠的男人。作为一个官员,您是百姓心目中最实干的领导。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蠢,竟然要陷害您……”

丛枫儿的双眼涌出了泪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丛枫儿上次在弄潮大厦遇到夏想之后,心中十分忐忑不安。她敏感地意识到李沁在办公室等人,等的肯定是夏想。她就想,夏想是下马区的区长,或许还和李沁关系良好,他一句话就能让李沁开除了她。

丛枫儿已经做好了被公司清理出门的心理准备。

不想第二天上班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李沁问也没问她一句,她就知道,夏想无意追究她以前的事情。

夏想放过了她,甚至连她的一句坏话也没有说,再想到她对夏想曾经的陷害,丛枫儿心中的愧疚和不安越来越强烈,觉得有必要向夏想当面表示一下发自肺腑的感谢。

她一直在楼下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来了夏想。

丛枫儿将手中的手提袋塞到夏想手中,坚定地说了一句:“我送给您儿子的礼物,请一定收下。请放心,绝对不是和上一次一样有陷阱,如果有,我不得好死!”

听她这么一说,夏想就赶紧收下:“好,我收下。丛枫儿,你其实也挺有能力,好好在公司干,以后会有前途的。”

丛枫儿“嗯”了一声:“谢谢您,夏区长,您是我生命中最应该感谢的人。有机会,我一定回报您的大恩大德!”

夏想摆摆手:“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又没有要求你什么,只要你好好走好自己的路就可以了。”

丛枫儿又朝夏想鞠了一躬,转身飞快地走了。夏想见她的背影萧索而落寞,不由暗暗摇了摇头。丛枫儿性格之中有倔强的一面,她的幸和不幸,有时候也不由她选择。

第二天天一亮,夏想就早早起床,准备满月酒事宜。不多时,老爸、夏安和许宁就都过来了,他们昨天就来到了燕市,住在夏想的另一套房子中,只有老妈在家中陪黧丫头住。

曹永国和王于芬也是昨天回到了燕市,夏东的满月酒成了大事,三地三家都是全体出动,无比重视。其实依照夏想的本意,本不想为一个小屁孩兴师动众,但双方老人却都想大办一场,讨个喜庆,夏想向来孝顺,只好同意了。

身为主角和当事人,夏东正吃着手指睡得香甜,才不管别人是不是为他摆什么满月酒,他只管吃了睡,睡了吃。

不多时,沈立春、赵红江、孙现伟、朱虎、萧伍和凤美美都来到了楼下,几个人也没有上楼,就在楼下等候夏想安排。夏想刚来到楼下见到众人,冯旭光也到了。

冯旭光不是空手来的,他身后跟了几辆佳家超市的车,车上有酒、水果、饮料、各式甜品,总之,宴会上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想到想不到的,他都拉了过来。

冯旭光先和夏想打了招呼,又和众人一一握手,气氛十分热烈。夏想埋怨说道:“你干脆把你的超市搬过来算了,今天我都准备好了,你还拉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知道你的脾气,关系好的你不好收礼,礼物重了你绝对不收,轻了我又拿不出手,就只好拉了几车东西过来。毕竟是侄子满月,我当大伯的没有一点表示,他长大了对我有意见怎么办?”冯旭光哈哈一笑说道。

众人都笑了。

夏想架不住众人的热情,说道:“咱们又不是外人,什么礼物也不要送了,你们送了礼物,我还得想着还,多累人。今天招呼客人、布置现场还有别的杂活累活,就都交给你们了,你们出力就行了。”

朱虎大着嗓门说道:“中,没问题。有没有扛东西的下力气的活儿,我来干!”

众人哄堂大笑。

夏想让冯旭光先带领众人前往燕京酒店,他上楼和家人说了一声,因为曹永国从宝市过来时带了两辆车,再加上夏安的车,够用了。其实以夏想的能力,一个电话调动十几辆车也不在话下,刚才的一帮朋友,谁不能找来十几辆车?只不过没有必要大张旗鼓。

夏想交代完毕,再来到楼下,冯旭光一帮人已经离开,方格、蓝袜还有王林杰一起来了。还没有寒暄几句,严小时和古玉也到了。

严小时和古玉今天都是盛装打扮,一个亮丽夺目,一个光彩照人,两个人当前一站,顿时吸引了方格和王林杰的目光。

方格和王林杰低着头凑到一边,小声说道:“古玉越来越漂亮了,怎么得了?”

话未说完,方格的胳膊就被蓝袜拧了一下,方格急忙识趣地闭嘴,立刻做了自我批评:“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碗中肉,不可想。”

王林杰嘿嘿一笑,看了夏想一眼,不说话。蓝袜则一脸犹疑,想了一想,又拧了方格一下:“不许乱说!”

方格忙求饶:“遵命,姑奶奶!别拧了成不?”

夏想见严小时和古玉来到,就让她们和蓝袜先上楼,一会儿陪同曹殊黧一起去酒店,他和方格、王林杰开车先向酒店而去。

一到燕京,就发现齐亚南和冯旭光正在争执,争执的焦点集中在冯旭光的几车酒水、饮料上面。齐亚南的意思是,今天的宴会全权由燕京酒店负责,所有东西酒店已经备齐,不需要任何外来的食物。冯旭光的意思是,他一片心意,说什么也要让齐亚南收下。齐亚南觉得用冯旭光的东西挺没面子,说什么也不肯收,就僵持不下。

夏想只好出面调和:“各用一半好了,亚南也别争了,旭光的东西既然拉来了,就先卸下。都摆放在一起,任由大家挑选好了,客人的口味各有不同,正好给大家一个选择的余地。”

夏想发话了,齐亚南只好应下,不过还是不满地对冯旭光说道:“冯总,以后只要夏区长有事来燕京,您就别忙活了,酒店里什么都有,您就别拉一车东西落我的面子了,成不?”

冯旭光笑道:“我超市里还有冰箱、彩电、洗衣机,你酒店有不?”

齐亚南愣了一愣:“您成心气人不是?”

夏想就笑骂:“好了,不争了,再争的话,我就让现伟为今天的酒席和几车东西付款了……”

孙现伟极有眼色,立刻掏出了钱包嚷嚷说道:“要现金还是要支票?”

冯旭光和齐亚南笑了,一起冲孙现伟说道:“去你的,一边去!”

夏想今天并没有邀请太多人,省里只给宋朝度下了请帖,其他人他不愿意惊动,也没有必要。市里只请了陈风、方进江、李丁山和高海,方进江正好有事到外地出差了,就没来。毕竟满月酒是私人性质的宴会,夏想只请和他私人关系不错的朋友和领导。下马区没有公开请人,省得惊动太多人,反而让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不请自来,送礼或是打别的主意,也是不好。

不过情形和夏想设想的一样,最先来到的反而是下马区的人。

晁伟纲和金红心最先现身,两人一见夏想,就有点尴尬地说道:“领导,我……我们不请自来,您尽管批评我们,不过我们来了就来了,不怕领导批评。”

夏想哪里好开口批评他们,只好假装生气说道:“行了,来了就来了,到里面坐一坐就赶紧回去,别耽误工作,被区委说我们的不是就不好了。”

两人都明白,感激地冲夏想点点头,然后入座。

随后陈天宇和傅晓斌也不请自来,两人都随了一份礼钱,客套几句就回区委了。今天是周五,作为常务副区长和区委办主任,指不定有什么要事需要他们处理。尽管说起来两人都想留下,因为他们知道,今天肯定有不少省市的高官露面,正好可以交流交流感情。

施长乐和谈长天一起出现在宴会上,尤其是施长乐,一点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来了之后俨然以半个主人自居,极有眼色地张罗。夏想看了摇头暗笑,心想施长乐也有意思,表了忠心之后,十分在意每一个表现的机会。

谈长天自从上次安抚事情之后,自觉和夏想的关系近了不少,也时常向夏想汇报工作,又因为他和金红心关系不错,就更想打入夏想的核心圈子。今天过来也是想趁机再表现表现……不过他见施长乐大献殷勤的样子,心中鄙夷却又没有办法,让他去学,他还真学不来。

谈长天发现,原来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还是很高深的学问,很难学到精髓。

随后,卞秀玲、黄建军都前来露了一面,也没停留就回了区委,正合夏想的心意。现在下马区局势初定,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满月酒,将一半的常委搬到燕京酒店,会给别人不懂事的看法。

没想到的是,慕允山和滕非也以路过之名,前来向夏想表示了祝贺,同时也委婉地表示了胡市长对夏想的祝福。

夏想笑着表示了感谢,并且收下了两人的礼金。钱不多,是心意,他收下,也代表接受了两人的示好。

夏想并没有向胡增周下请帖,毕竟上次事件在他的心底还是留下了阴影。

胡增周对夏想没有通知他满月酒的事情,微感遗憾。平心而论,他还是希望收到夏想的请帖。他甚至做好了打算,只要夏想的请帖一到,他就找个理由过去一趟,不惜以市长的身份参加一个副厅级干部的儿子的满月酒,相当于给了夏想足够的面子……没想到,夏想邀请了陈风,邀请了李丁山,邀请了高海,独独遗忘了他。

也不是遗忘,还是夏想从内心深处对他疏远,对他有距离感,不愿意进一步发展私人关系了。能让夏想主动邀请参加满月酒的人,都是夏想心目中最亲近的人,最值得交往的人,也是夏想认为最可靠的人。

胡增周知道,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具备夏想的要求。他也清楚,夏想为儿子摆的满月酒,不仅仅是在摆酒席,还摆的是夏想在燕市的远近关系。

尽管他也知道其实现在的局面都是因为他的原因造成的,他还是对夏想隐隐有些不满。如果夏想再稍微放低一些姿态,他也愿意不顾市长之尊亲自前往捧场,也算给足了面子。夏想非不,还要拿捏拿捏,难道真以为他一个堂堂的市长,夏想的顶头上司,还非要求着夏想和他建立私人关系不成?

胡增周猜对了一半,夏想没有邀请他固然是因为上一次事情让夏想难以释怀,还有一个关键的因素是,夏想现在不想和胡增周走得过近,他想观察一下于繁然的态度,再做出选择。

于繁然的态度很关键,他毕竟是吴家人。尽管现在他和吴家看起来还没有和解的迹象——吴老爷子也好,吴才洋也好,没有向他妥协的可能——但并不表明于繁然不会和他走近。于繁然是吴家人不假,但从他的履历看,应该和吴才江关系不错,而不是和吴才洋。

夏想的想法是,于繁然是一个桥梁,是他和吴家之间关系解冻的中间人物,从长远计,他宁可和于繁然走近,也不愿意再和胡增周打交道。会在关键时候弃他于不顾的人,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从根本上来讲,夏想对胡增周还没有重新建立起信任。

不一会儿,李丁山和高海到了。

李丁山和高海都是携夫人前来,含义就很明显了,是通家之好的意思,是私人关系密切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夏想对两人的到来非常高兴,热情地让到了里面就座。

今天因为邀请的人不多,又都不是外人,夏想就让齐亚南准备了一间通长的超大雅间,可以摆下三张圆桌容纳三十人左右。初步安排是,孙现伟等人坐一桌,曹殊黧和双方亲人及一帮女士们坐一桌,省市领导坐一桌。

李丁山和高海今天格外高兴,夏想几乎是他们看着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从初入官场,到副科到副处再到副厅,还见证了夏想和曹殊黧从相恋到订婚再到结婚的全过程。现在又参加了他二人的爱情结晶的满月酒,心中的喜悦发自真诚,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而且高海也因为夏想的原因,和宋朝度之间的关系逐渐改善,对夏想更是在喜爱之中,还有一些感激。

安顿好李丁山和高海,陈风就到了。

按说陈风身为大领导,好歹也是省委常委,应该晚一点儿到才能显出身份,但在夏想的事情上,他一向不摆架子,也不讲究虚套,想早来就早来。陈风一来,就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起身相迎,以示对燕市一把手的尊重。

陈风拍了拍夏想的肩膀,笑道:“小伙子挺能干,一步步走到今天,老婆有了,儿子有了,官也有了,还缺什么?”

不速之客

“还缺领导的一句祝福!”夏想嘿嘿一笑。

陈风也笑了:“那我就祝夏东平平安安,幸福相伴!”

众人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确实,对于夏东来说,不缺钱不缺权,所求的就是平平安安。夏东一生下来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未出满月,就见识了不少省市的高官,可比夏想小时候幸运多了。夏想像夏东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有迈出农门的农村娃,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

陈风刚到,曹殊黧抱着夏东,还有夏天成夫妇、曹永国夫妇,以及严小时、古玉、蓝袜等一帮美女,就全部到齐了。

曹永国满面春风,一一和众人握手,打招呼,寒暄。曹殊黧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好像永远长不大一样,如果不是她抱着孩子一脸母爱的光辉,谁也不相信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不过在夏想眼中,她永远是那个调皮可爱又温柔体贴的小丫头。

曹殊黧和陈风等人一一打了招呼。

陈风是第一次见夏东,一伸手就将夏东抱了过来,呵呵一笑:“陈工小时候,我经常抱他,多少年没有抱过小孩儿了。来,让爷爷好好抱抱!”

陈风自称爷爷,显然是以夏想的长辈自居,让在场的人体会到别样的含义。

夏东好像知道众人会聚一堂是为他摆满月酒,陈风一抱,就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好奇地看了陈风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陈风逗得哈哈大笑:“这小子有定力,不简单,长大了肯定比他爸还厉害。见了我也只是打个哈欠,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众人都哈哈大笑,夏东好像明白了什么,嘴角一斜,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把众人更逗得乐不可支了。

这一下陈风更对夏东爱不释手了,抱了半天不肯放下。夏想也看出来了,陈风毕竟上了年纪,他的儿子陈工离结婚生子还有几年,他其实有点想抱孙子了。

最后还是夏东饿了,想要吃奶,才让曹殊黧抱走。陈风依依不舍地将夏东还给曹殊黧,说道:“小孩子真是惹人喜爱,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永国,你有福了。”随即意识到夏东只是曹永国的外孙,就又对夏天成说道,“老夏,你有福了。”

夏天成一脸憨厚,只是笑个不停。

十一点的时候,宋朝度和宋一凡到了。

宋朝度以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身份参加夏想儿子的满月酒,可以说是纡尊降贵。他顺利接任了常务副省长之后,有人猜测随着他的地位更加稳固,他应该目光向上,对一些关系或许不如以前热切。今天出席了夏想儿子的满月酒,宋朝度的举动让所有人清楚了一个事实,就是不管走到哪一步,他和夏想之间的私人关系,依旧非常密切。

尤其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宋一凡一出现,就更是向外界透露了一个信息,宋朝度和夏想之间的关系不但非常密切,还是通家之好。

宋朝度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但他坚持要来露个面,也是清楚他的出现对夏想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他必须现身。而且以他对夏想的关心和爱护,也知道今天的聚会象征意义很大,比参加夏想婚礼的意义还要深远。

宋朝度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又亲切地和夏天成握了握手,拉家常一样说了一会儿话。夏天成在电视上见过宋朝度,他现在每天必看本省和本市新闻,关注省市领导人的一举一动,基本上只要是上过电视的领导人,他都能记清楚。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老大和老二都是官场中人,他也就跟着学习和研究官场上的人事变动,记住了大大小小的领导姓名,成了半个官场通。

宋朝度也抱了抱夏东。

夏东对宋朝度的态度稍好一点,也可能是吃饱喝足的原因,宋朝度刚一抱他,他就笑了,还笑得很开心,这让陈风大有意见,说道:“好你个夏东,才一个月大就是势利眼了,难道你觉得我不如宋省长,是不是?”

宋朝度听了刚才陈风抱夏东时的情景,也乐得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宋朝度就有事离去,有一个重要的政府会议必须参加。他露了面就相当于表了态,目的达到就可以了。当然他走了,宋一凡还是要留下来的。

宋一凡也要抱夏东,她没有经验,像抱枕头一样抱着夏东,曹殊黧在一旁十分担心地伸手接着,唯恐她不一小心摔了儿子。

夏东却没有一点危险意识,他被宋一凡抱在胸前,毫不客气地伸出一双胖胖的小手,直接放在了宋一凡的胸上,还张开血盆小嘴,就要向前凑过去吃奶。

宋一凡平常再大胆,被夏东当众抓胸,还要吃奶,也闹了个面红耳赤,急忙将夏东还给曹殊黧,羞不可抑地说道:“大坏蛋爸爸生小坏蛋儿子,看清楚了,姐姐不是妈妈,姐姐没奶!”

不说还好,一说就更有歧义了,几位年纪大一些的男士都不好意思开口笑,就连夏想也是强忍着不笑,古玉却没有忍住,笑出声来:“一凡,你……”

她差点当场说出不雅的话,幸亏严小时及时拉了她一把,她才意识到不妥,急忙闭嘴。

好在曹殊黧及时帮宋一凡解了围:“臭小子,小心姐姐打你屁股。以后让爸爸好好教教你怎么哄女孩子,要先动口,而不是先动手。”

众人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夏想身上,一起哄笑夏想,算是放过了宋一凡。反正夏想脸皮厚,笑一笑也没什么。

范铮也来了。

夏想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范铮了,好像听说范铮在忙着出版著作,还在带一名女学生,可能是公私兼顾,想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不过范铮一来,双眼就落在了古玉身上,好像扎根了一样,让夏想觉得他就算有朝一日成了专家教授,估计在某方面的水平提升得也十分有限。

古玉却理也不理范铮,对他的出现视而不见。

范铮的现身,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给人足够联想的空间。范铮是省长公子,出席夏想儿子的满月酒,也是向外界传递一个信息,就是夏想和范省长之间的关系,比外人想象得还要密切一些。

范铮和夏想之间越随意,越随便说笑,越能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密切。虽然范铮只待了一会儿就匆匆告别而去,但能来,就是别有含义了。

一个省长公子,一个常务副省长千金,夏想在燕省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稳固。

正要正式开宴的时候,又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不但让夏想吃惊不小,陈风、李丁山和高海也都大吃一惊。

于繁然意外现身了!

夏想万万没有想到他和于繁然的第一次见面,会在儿子的满月酒上!

于繁然来燕市上任不足三天,三天时间,不足以看出一个人的立场和政治取向。夏想也听李丁山说到于繁然上任之后,低调而务实,简单地走完所有过场之后,他就直接搬进了原来谭龙的办公室,花了两天时间理顺了手头的工作。

高海也对于繁然印象不错,第一次参加政府常务会议,于繁然就对他分管的工作理顺得井井有条,很清楚地知道每一件事情的轻重缓急。按照正常情况,一般都需要上任一周后才正式投入到工作之中,他却只用两天时间就完成了适应过程。

高海知道,于繁然是一个实干家。

于繁然三十七岁,个子挺高,国字脸,双眼有神,鼻直口方,要是在古代,他的面相就是标准的高官之相。古代吏部选官,就算是进士出身,如果长得丑,或是干瘦无肉,或是尖嘴猴腮,绝对当不了官。中了进士之后,因为面相而无法当官之人,非常之多。

于繁然主动向夏想伸出手,呵呵一笑:“我是不速之客,不知道夏想同志是不是欢迎?”说完,也不等夏想答话,就向陈风、李丁山和高海点头致意。

陈风几人也是微笑回应。

夏想忙恭敬而不失热情地答道:“哪里,哪里!于市长大驾光临,真是大大出乎意料,也是我的荣幸,欢迎,欢迎之至!”

于繁然听出了夏想的言下之意,又说:“我既不是无意中路过,也不是偶然听起,而是专门来向你道喜,就是来看看小侄子……”

于繁然话里话外透露着亲切之意,没将夏想当外人,也没有当自己是外人,还以平辈相称。陈风和李丁山、高海对视一眼,心里明白,于繁然此来,有着强烈的暗示,是向众人表明他在燕市的立场。

于繁然以后在燕市也许不向陈风靠拢,也许不会倒向胡增周,更不会偏向付先锋,但他以后极有可能会和夏想关系不错!

还有可能保持一种良好的私人关系。

陈风的心思在一瞬间转了几转,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李丁山和高海却想,如果于繁然和夏想建立起良好的私人关系,燕市的局势将会呈现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而夏想如果和于繁然联手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将会成为各方势力竞相拉拢的对象。

夏想的分量将会大增。

于繁然不露面还好,一露面,就送了夏想一份大礼,而且还是影响深远的大礼,并且当着陈风的面说出,可就大有深意了。

夏想算是明白了于繁然的真正来意,如果不是吴才江的授意,而是于繁然自己决定的话,他就是一个极有政治智慧的人。因为他今天的出现和刚才的话,至少有三方面的含义。

其一,向自己表明他的立场是和自己保持一致,不向燕市的三方势力中的任何一方靠拢。其二,故意当着陈风的面强调他想和自己建立一种密切的私人关系,也是有意在自己和陈风之间,打开一道裂缝,想让陈风对自己有所提防。其三,也是想试探自己和陈风之间关系的牢固程度,暗中观察一下李丁山和高海的反应。

夏想更清楚的是,如果自己选择和于繁然携手,就能将李丁山和高海拉拢过来。如此,就可以形成以于繁然为首、李丁山和高海为辅的新派系,从而在燕市站稳脚跟,周旋于陈风和胡增周之间,吞食付先锋的部分势力,从而获得最大的利益。

不得不说,于繁然的手腕很高明,但让夏想多少有点不快的是,他太操之过急了,目的性太强了,挑拨离间的意味太重了。

夏想和陈风相识多年,在最关键的时刻陈风还能顶住压力力挺他坐上区长的宝座,如此深情厚谊,岂是一个空降过来的于繁然所能了解清楚的?不管他是得自于谁的授意,吴才江也好,吴老爷子也好,或是他自己的主意也好,夏想本身就是重感情之人,怎会弃陈风而选择于繁然?

哪怕于繁然代表的是吴老爷子,夏想也信奉一点:做人不能忘本,他能有今天,是陈风数次出手力挽狂澜的结果,而不是吴家!

夏想一脸欣喜的笑容,客气地说道:“感谢于市长的厚爱,我替夏东谢谢于市长在百忙之中特意过来看望他,如果他会说话,一定会亲口谢谢于市长。”

夏想一直在强调“于市长”而非“于伯伯”,就充分表明了立场,别想一来燕市就想打乱眼下的局势。你是吴家人不假,我可以尊敬你,也可以和你合作,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还会坚持我的原则。

一抹失望之色从于繁然眼中一闪而过,不过他随即恢复了正常,一脸淡而无味的笑容:“好,好,我最喜欢小孩子了,能不能让我抱抱?”

夏想就从曹殊黧手中接过夏东,递给于繁然。

于繁然抱了抱夏东,手法还挺专业,显然是当过父亲的人。他抱完之后,随手拿出一个红包塞到夏东手中,说道:“来,伯伯送你一个红包,祝你健健康康,快乐成长。”

夏东也有意思,小手抓过红包之后,握得紧紧的,不肯松手,还不忘冲于繁然咧嘴一笑。于繁然也被逗笑了:“好小子,了不起,以后一定能一手抓权,一手抓钱,两手都要硬。”

陈风就笑:“于市长的红包一发,我们也不好意思空手,本来我还以为可以省一点钱,没想到于市长开了个好头,得了,破费就破费好了。”

陈风伸手也从身上翻出一个红包,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却一直没有拿出来。现在紧跟在于繁然后面拿出来,举动颇是耐人寻味。

众人都明白,陈风的红包可拿可不拿,全看具体情况。现在却以于繁然为借口拿了出来,至少有两层含义,一是对夏想的回答表示满意,二是对于繁然的表现表示不满。

于繁然让他破费了,意思是,于繁然让他生气了。

陈风一起头,李丁山和高海也都伸手拿出了红包,一个个都塞到了夏东手中。夏东手小,抓不住,他就接住新的扔了旧的,反正是来者不拒,还笑个不停,典型的财迷样。

夏想也不推辞,让曹殊黧一一收起陈风几人的红包,说道:“快替儿子收起来,陈爷爷、李伯伯和高伯伯的红包,必须要,不要他们不高兴。不过儿子你也别太财迷了,要说一声谢谢,表示表示,是不是?”

夏东当然不懂夏想在说什么,伸手拿过一个红包,就要打开。曹殊黧忙夺了过来,才不让他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是为失礼。

夏想不客气,是不当陈风几人是外人。又以夏东的口气称呼几人为长辈,是讲给于繁然听,他和陈风、李丁山以及高海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关系,没那么容易改变立场。

于繁然也不简单,面不改色,反而坐了下来,说道:“随了份子,正好到了饭点,总得吃了饭,怎么,小夏不欢迎?”

夏想忙笑:“当然欢迎,我一会儿陪于市长喝两杯。”

于繁然笑道:“敢情好,吴省长说,你的酒量不错。”

吴才江已经到了西北某省上任,于繁然直接抬了吴才江,显然是打感情牌。

“最近没和吴省长联系,有时间再和他通通话,估计他最近也挺忙。”夏想接了一句,“于市长刚来燕市,应该也挺忙。”

“忙,什么时候都在忙,总没有空闲的时候。不过夏东的满月酒,再忙也要过来,要不吴省长得批评我。”于繁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然后又看了陈风一眼,又说,“陈书记,我想最近几天想到下马区视察一下工作,您有没有什么指示精神?”

常务副市长到区里视察工作,用不着向书记请示,于繁然此问,别有用心。

陈风举起了酒杯:“虽然在市委里面,我已经代表过市委市政府对繁然同志来燕市工作表示了欢迎,今天算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就再以个人身份表示一下欢迎。”

于繁然忙不失时机地和陈风碰了杯,杯沿矮了半分,以示尊敬:“感谢陈书记的盛情。”

谋定而后动

陈风抿了一口酒,又说:“下马区的经济建设是市里最近工作的重中之重,繁然同志首先选择到下马区视察工作,是好事,证明对政府工作摸对了门路,我表示支持。”

于繁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了一笑,又依次向李丁山和高海敬酒去了。

于繁然既然选择留下,还和众人谈笑风生,夏想就对他高看了一眼,做到胜不骄容易,败不馁就很难了。他却浑然无事一样,仿佛刚才失败的试探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宴会结束后,于繁然特意找了个和夏想并行的机会,小声说了一句:“小夏,吴省长托我向你问个好,他说,有时间就给他打个电话。”

夏想明白于繁然是提醒他就今天的事情,向吴才江做出解释,他就笑道:“会的,会的,请于市长放心。”

自始至终,夏想都一直客气中带有淡淡的疏离感,没有于繁然期待中的热切。

一个满月酒也成了角力场,夏想无奈,人在官场,还真是身不由己。儿子才满月,就成了各方势力借他之名来试探和角逐的由头,颇让人无奈。但既然选择了官场,就得有承受方方面面压力的心理准备。

只是让夏想心里没底的是,于繁然究竟想在燕市,走出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且拭目以待,边走边看了。

在夏想借儿子满月酒之际,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聚会之时,当天晚上,付先锋一帮人也在举行一次人数众多的聚会。之所以说人数众多,是因为省里有崔向、马霄,市里有付先锋、政法委书记陈玉龙,还有下马区区委书记白战墨、副书记康少烨。

聚会是在付先锋的召集之下召开的。

付先锋召集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是讨论当前省市的局势,因为随着宋朝度接任常务副省长,高晋周进入了常委会,付家遭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创。付先锋在消沉了几天之后,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准备重新部署下一步的计划。

虽然大的方面有常务副省长的失利和谭龙的调离,小的方面有名品时尚被人盯上,让付先锋感觉最近事事不顺心,无比郁闷。但他获得了老爷子的首肯,拥有了调动付家资源的莫大权力,又让他感觉大权在握,踌躇满志。

付先锋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仿效吴家充分利用手中的资源,准备再次撬动燕省和燕市的局势。

付先锋的想法是,第一步,在省里,以利益诱惑叶石生向付家靠拢,向崔向妥协;第二步,叶石生和崔向达成一致之后,再撬动燕市的利益,调走方进江,安插付家的人担任组织部长,从而掌握住燕市的人事大权。

方进江的资历够了,升他到任何一个地级市担任市委书记,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此事的难点在叶石生身上,叶石生不点头,崔向独木难支,难以抗衡叶石生和梅升平的联手。不过只要叶石生一妥协,他和崔向立场一致的话,梅升平即使反对,也难以抵抗书记的意志。

除非到时范睿恒和梅升平发出同一个声音,不过范睿恒和梅升平之间没什么交情和共同利益,他们如果联手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夏想从中调和。

此时就有必要让白战墨出面了,如果白战墨制造一个事端,让夏想在下马区自顾不暇,他到时无法插手省里局势的话,大事可成。

所以前期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打动叶石生。

叶石生担任省委书记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年龄不小,已经六十二岁了,如果干完一届,正好到离休年龄,极有可能就直接卸任,保留一个省部级待遇养老了。但如果再运作一下,前进一步,他会不会动心?

肯定会。

根据付先锋的观察,叶石生还大有进取之心,他之所以大力推进产业结构调整,就是想急于出政绩。

官场中人,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肯放弃上升的希望和努力。

付家在京城的实力虽然不是最强,但叶石生本身有政绩,资历也够,运作起来,所费的力气也不会太大。

最关键的是,据付先锋所知,吴家、梅家和邱家都没有拉拢叶石生的打算,就让他认为有了可乘之机。而现在夏想人在下马区,和叶石生之间的互动少了,又因为省内产业结构调整政策带来的矛盾减少,叶石生和范睿恒之间暂时的联盟有松动的迹象,此时出手,正是时机。

为此,付先锋还专门和老爷子通过数次电话,向老爷子请教如何自上而下地实施他的战略,老爷子也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基本上肯定了他的设想。

付先锋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而且名品时尚对面的燕春国际欲遮还露,羞答答地露出了狰狞姿态,就是剑指名品时尚。他让人经过不懈地暗查,终于摸清了幕后之人是卫辛,让他心中十分不快。

卫辛是连若菡的人,连若菡是夏想的人,是不是夏想的主意他不敢肯定,但既然卫辛和夏想认识,在付先锋看来,夏想就有推脱不了的干系。因为燕春国际明显是针对名品时尚,摆明了要和名品时尚对着干。

甚至会想方设法置名品时尚于死地!

以及上次付家失利事件,付先锋一直怀疑夏想扮演了并不光彩的中间人角色。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夏想,但付先锋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夏想绝对会不遗余力地站在付家的对立面。就算他和吴家现在关系紧张,但他肯定乐意帮梅家和邱家,而且宋朝度上位,对他的好处显而易见。

付先锋一厢情愿地认为夏想就是令他深恶痛绝的中间人。

付先锋再痛恨夏想,现在也拿夏想没有办法。

他清楚,在下马区,白战墨的政治智慧和夏想无法相比,也许凭借书记一把手的权威,可以勉强压夏想一压,让他束手束脚,但也不能奈何夏想!

市里也是如此,他也动不了夏想,市里不但有陈风保着夏想,还有李丁山和高海,最主要的是,有方进江。

方进江身为组织部长,大权在握,对他的计划是极大的阻碍。掌握不了人事大权,他就动不了夏想一根毫毛,除非夏想主动犯错,而且还得是大错才能动他一动。

但夏想向来滑不溜手,而且为人又稳重,让他自己犯错,几乎没有可能。

如果搬开了方进江,组织部长换成了自己人,对他来说燕市的局势将会发生根本性的逆转。组织部长和他这个分管人事的副书记一心,将对陈风和胡增周形成极大的制约。

这样,他有可能调整下马区的党政班子,让局势朝有利于他的方面发展。

当然下马区并不是付先锋的最终目标。

他想要掌控的是整个燕市的局势,当然,进一步来说,能让付家最终拥有左右燕省的影响力是他的终极目标。

尽管说来困难很大,必定会遭受来自吴家、梅家和邱家的阻挠,但刚刚掌握了付家庞大资源的付先锋正是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时候,自认大权在手,只要运用得当,一定可以充分利用吴家、邱家和梅家互不信任又互相提防的关系,挑拨离间,然后布局成功。

万事开头难,最难的一点就是如何让叶石生转向。只要叶石生动心,只要叶石生点头,基本上大计就成功了一半。

叶石生一旦和崔向再次走近,恢复到以前密切合作的状态,即使不是对付家言听计从,只要叶石生如他所愿安排几次燕市的人事调整——不,不用几次,只要调走方进江就行,他就可以继续进行下一步了。

叶石生能和崔向联手,就能挤压梅升平,再在组织部拉拢几个副部长,架空梅升平,如此,大局可定。

付先锋今天把会面地点安排在了静心山庄,红袖添香是不会再去了,那儿给他留下了太不美好的回忆。不能想,一想就头疼,一想就气愤,一想就记起夏想得意扬扬的姿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想到元明亮已经初步开始了布局,他心中又闪过一丝得意。夏想再聪明,再有眼光,也不会知道元明亮的真实意图。

等着谜底解开的那一天,看夏想如何沮丧,如何痛哭流涕,甚至还会痛不欲生。

对于元明亮的谨慎,付先锋也颇有怨言,觉得他过于慎重了。拖了快一个月,才开始搜集房地产信息,是不是有点太谨小慎微了?别说夏想不可能察觉长基商贸的用意,就算他对长基商贸的投资有所怀疑,他也不可能猜到长基商贸的手段,他又不是商业天才。

况且,夏想是区长,平常事务繁忙,哪里会有时间盯紧长基商贸的一举一动。他既然同意了白战墨的提议,对长基商贸的资金放手不管,估计就不会再过多地关注长基商贸的具体运作。

付先锋也就此事和元明亮密谈过几次,元明亮却还是坚持要走一步看三步,小心行得万年船。

元明亮虽然也认为夏想不可能知道他的动机,但他总觉得夏想为人十分精明。上一次的接触虽然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但生性多疑的他还是唯恐其中有诈,决定缓一缓再说,看看夏想是不是真的对长基商贸放手不理,夏想说的下马区以中低档住宅为主的论断,是不是正确。

国庆期间,元明亮走访了各大楼盘的销售处,经过实地考察之后得出了结论,燕市人收入偏低,青睐每平米价位在两千元以下的中低档住宅。具体到下马区,两千到三千元之间的楼盘,最受欢迎。

因为下马区有下马河的优势,而沿河两岸的小区位置有限,是以后升值潜力最大的黄金地点,也是长基商贸最主要的目标。

国庆后第一天,元明亮就向付先锋汇报,长基商贸准备动手了。

付先锋瞬间点燃了斗志。

再加上他最新设想的拉拢叶石生的计划,他认为,他有必要召集所有人面谈,就下一步的重大计划,做一次深入的交流。

当然长基商贸的事情,他不会透露过多,除了白战墨略知一二之外,对其他人还是暂时保密为好。

等初见成效之后,再抛出来,肯定可以让他们大吃一惊,并且对他的深谋远虑无比佩服。

付先锋十分在意他的中心地位,想要的就是众星捧月的优越感。

所以今天的会面,众人一坐定,他第一句话就对崔向说道:“崔书记,我有一个计划,有意让叶书记和您之间恢复到以前的密切关系,您怎么想?”

崔向一惊,随即一喜:“先锋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最近省里局势平静,叶书记和范省长之间不再像以前一样关系密切了,他们之间缓冲的关键人物是夏想,现在夏想不在省里,倒是一个好时机。”

付先锋点头,崔向对局势的分析很确切,不愧为多年的老官场。

付先锋将他的两条计划说了出来,在座的都是他绝对信任的人,除了康少烨之外——但他也不怕康少烨暗中向胡增周通风报信。

胡增周现在在市里的位置十分尴尬,既没有人事权,在政府班子里又没有亲信,差不多被陈风架空了。

康少烨原本和胡增周关系不错,现在大有和白战墨越走越近的趋势。今天白战墨特意拉上康少烨一同前来,说是有重要事情商议,付先锋也就没有拒绝。

崔向听了付先锋为叶石生设计的两条出路,沉吟了半晌,连连点头说道:“先锋的诱饵很香甜,叶石生肯定会心动。据我推测,他应该会选择第二点,就是再干两年,然后争取前进一步——尽管说来这个选择风险过大,最后有可能会双手空空,什么都得不到,但叶石生现在走到了这一步,燕省的经济提升很快,也有了还算拿得出手的政绩。他现在去赋闲养老,肯定不甘心。”

崔向说话的时候,一脸质疑的表情看着付先锋。

付先锋知道崔向和付家合作,也担心最后得不到好处,他明是替叶石生说话,实际上也是变相在问个明白,为他自己着想。

付先锋呵呵一笑:“不管叶书记选择哪一种,付家都会说到做到。叶书记如果想往前一步,付家也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来运作,不敢说百分之百保证,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虽然官场上是处处尔虞我诈,但想要有长远发展,想要团结一致,就必须言必行行必果。尤其是家族,更需要处处做出表率。”

付先锋的回答还算有诚意,崔向知道付先锋也是在向他暗示,只要紧跟付家、和付家利益一致的人,付家都会记在心上,不会没有回报。毕竟要维持一个家族势力的团结,如果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会伤了所有人的心,凝聚力就会下降。

凝聚力一降,实力会就降。付先锋的话,表明他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

崔向就说:“好,既然付家提出了条件,就由我出面跟叶书记交流好了……”

付先锋也正是此意,点头说道:“就有劳崔书记了,相信有以前曾经合作过的基础,由您出面,还是很容易打动叶书记,是不是?”

崔向也是持谨慎乐观的态度:“姑且一试,叶书记近来的步子比较沉稳,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付先锋也是信心十足:“我相信叶书记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让崔向出面和叶石生交流,其他事情都不太重要。毕竟如果和叶石生谈不妥,其他事情提也没用,叶石生是开头,是基础。

随后,付先锋让大家领略一下静心山庄的风情和妙处,一行人欢聚一堂,不一会儿就举杯交错,有了几分醉意。

付先锋高兴之下,忽然想到白战墨和康少烨也有重要的事情汇报,就对两人说道:“战墨,少烨,好像你们有什么事情要说?”

误会成祸

白战墨一直在等候时机,见付先锋主动发问,忙赔着笑脸说道:“付书记,您不是一直想抓住夏想的把柄?”

“对,怎么了?”付先锋一听顿时大感兴趣,支起了耳朵,“他犯了什么事?”

白战墨看了看康少烨,康少烨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忙说:“夏想在区委大院和一个女孩儿拉拉扯扯……他是区长,又在区委大院之中,那个女孩儿还挺年轻漂亮,是不是有点不太检点?”

付先锋一听就不耐烦地摆摆手:“无凭无据的,红口白牙地张嘴一说,有什么用?”

康少烨立刻献媚地笑道:“正好我和白书记看到之后,顺手拍了下来。”

付先锋顿时大喜,上一次他就是偷拍了夏想和连若菡的照片,才弄得夏想灰头土脸。现在夏想又和别的女孩儿拉扯,被人拍了照片,夏想还真是不幸。如果他将照片再递到吴家,吴家一见夏想花心不断,骗了吴家女儿还不算,还在外面有别人,会不会气个半死?

付先锋喜笑颜开:“快拿来看看,夏想同志怎么这么不检点?如果确实属实的话,从爱护他的角度出发,我会向市委提议对夏想同志诫勉谈话。”

诫勉谈话主要是对有轻微违纪行为或有苗头性、倾向性问题的党员、干部进行谈话、诫勉教育,达到提前打招呼、及时提醒、教育挽救的目的。虽然是非常轻微的处罚,但影响不好,如果负责谈话的人话说得重一些,也会对被谈话人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

白战墨和康少烨对视一眼,见付书记很高兴,两人也是心情舒展。白战墨伸手拿出一沓照片,宝贝一样递到付先锋手中:“请付书记过目。”

最上面的照片是夏想的正面和女孩儿的背面,女孩儿一只手紧紧拉住夏想的胳膊,夏想的样子像是在向后退,却被女孩儿拉得很紧。照片拍得很清楚,女孩儿用力的手和夏想不耐的表情,十分逼真,如在眼前。

付先锋大喜,光凭眼前的这张照片,不能让夏想灰头土脸,至少可以找个由头训他几句。如果再让吴家知道,让连若菡知道,夏想还能有好日子过?

付先锋又连翻几张,都是夏想的正面和女孩儿的背影,差不多都是两人一个拉一个躲的画面,基本上可以断定女孩儿和夏想之间就算没有暧昧关系,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照片很多,他也懒得一张张看下去,就问:“有没有这女孩儿的正面照片?”

“有,有,在最后,有三张拍了正面。”康少烨忙不迭说道,“女孩儿长得挺漂亮,夏想倒挺有艳福,我都有点忌妒他了,呵呵。那个女的要身材有身材,要胸有胸,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美女。”

付先锋还没有翻到正面就觉得有点不对了,当他翻到一张女孩儿侧面的照片时,突然感觉脑子之中“轰”的一声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随后他不敢先看最后几张的正面,而是翻起了前面几张的背影,越看越眼熟,越看越惊心动魄。

今天喝了一点酒,又是兴奋之下,刚才看照片时没有多想,没过脑子。现在一回想才想起照片中女孩儿的背影无比熟悉,他就觉得血性和酒劲直往上涌,愣了片刻,伸手从最下面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清清楚楚地可以看清女孩儿的正面。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眼冒金星,怒火中烧,一下站了起来!

因为站得过猛过快,付先锋一下带倒了椅子,他双手按在桌子上,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怒火,双手还不停地颤抖。

夏想居然和付先先……欺人太甚!

本来还抱着看笑话还想讥讽夏想的心思,没想到,和夏想纠缠的人是自己的亲妹妹,还被人拍了照片!付先锋感觉像被人当面打了一个大大的耳光,让他一时无法接受现实,更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怎么会!自己妹妹和夏想怎么会认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难道说他们已经……付先锋不敢再想,只气得七窍生烟,伸手拿过一个酒瓶,狠狠地摔到地上,破口大骂:“夏想你个王八蛋,我与你势不两立!”

付先锋的突然发作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夏想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堂堂的付书记如此失态,大发雷霆?

白战墨和康少烨对视一眼,两人都差不多猜到事情出在照片身上,难道说拍马屁没拍准,拍到了马蹄子上面?两人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噤若寒蝉。

崔向、马霄和陈玉龙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变故,都大眼瞪小眼,愣在了当场。

过了一会儿,付先锋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被气糊涂了,刚才反应过激。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要是让众人知道自己妹妹跟了夏想,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他忙将所有照片都收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战墨,少烨,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许提起,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白?还有照片的存底也都删除了,一张也不许留。以后我不想听到有任何风声传出……”

白战墨和康少烨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付先锋会脸色大变,大发怒火,不过都急忙点头:“记下了,请付书记放心。”

崔向自恃身份最高,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先锋,夏想又怎么了?”

付先锋忙说:“没事,没事,我一时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情,有点过激了。”嘴上说着没事,他的脸色还是铁青得吓人,“你们继续,我出去打个电话。”

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付先锋来到了院中。

十月的燕市,秋风微凉,不过院中的胜景还是不错,假山、流水、小桥,还有远处的竹林以及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音乐,如梦如幻的灯光一照,恍如梦境。付先锋却无心欣赏,他拿出电话就拨通了付先先的手机。

电话刚一接通,耳边就传来付先先娇喘吁吁的声音,好像在做什么激烈的运动:“有事?我正在忙,有话快说……”

付先先的口气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付先先和付先锋之间的关系不冷不热,尽管付先锋最疼这个小妹,但付先先对他却始终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出国留学多年的付先先思想西化严重,虽然她生在付家,是家族利益的受益者,但她接触了西方所谓的民主后,对付家的家族势力非常反感,在她的眼中,政治人物就没有什么好人。

而且在家中的时候,家人张口闭口谈论的全是政治,既然是政治,就少不了各方利益的纠葛,就少不整治别人或是被人整治。付先先见付先锋年纪不大的时候就一本正经地坐在一群老头儿中间,也是煞有介事地讨论如何将利益最大化,她就觉得付先锋和她之间渐行渐远,人生观和世界观也有天渊之别。

付先先出国之后,原本不想回国。不料正好梅晓木也出国,和她不期而遇,她就莫名其妙喜欢上了梅晓木,非要追他不可。梅晓木不喜欢付先先,就一路逃回了国。付先先倒也干脆,直接就追到了国内。先追到京城,又追到了燕市。

来到燕市后,付先先也没有主动联系付先锋。在她看来,付先锋除了和她有血缘关系,是她没有办法不承认的哥哥之外,其他方面,包括性格和爱好,包括为人处世,相差太大,没有共同语言。她才不想和付先锋有接触,被他说教。

接到付先锋的电话一刻起,她就没有了好心情,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付先锋也知道他身为哥哥,不该去想自己的亲妹妹是不是在做什么床上运动,但因为刚才的照片让他先入为主,一心认为付先先和夏想之间已经发生了什么,现在电话那头传来的付先先的声音又是十分的旖旎,不由让人浮想联翩。他也知道妹妹出国多年,思想比较开放,说不定真敢在做某事的时候就接电话……他心跳加快,怒气冲冲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跟……别人在一起?”

付先锋差点张口说出夏想的名字。

付先先一听就知道付先锋动怒了,她向来以和付先锋对着干为荣,以不能惹他生气为耻。现在既然付先锋生气了,一想就明白是他想歪了,就故意说道:“没错……嗯,正在做运动……你有话快说,我正在忙,不方便说话……”

她还故意说说停停,好像正在冲击一样。

“和……男人在一起?”付先锋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是不敢提出“夏想”两个字。

“废话,我又不是同性恋,当然要和男人在一起了。”付先先不气着付先锋是绝不罢休。

“是谁?”付先锋听到付先先的喘气声越来越粗,就更认定她是在做某项两人运动,只觉得眼冒金星,直气得原地打转,来到一棵树前,狠狠地朝树上踹了两脚。不过因为用力过猛,震得生疼,不由咧了咧嘴。

“你管!”付先先的喘气声更大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和你说话了,影响我的情绪。你也别管是谁了,反正是你最讨厌的人……满意了?”

付先先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付先锋最讨厌的人当然是夏想,付先先也早有耳闻,她随口一说其实也没过脑子。但在付先锋听来却如遭雷击,如此说来,难道说夏想正和他的亲妹妹在上床?简直是平生的奇耻大辱!付先锋盛怒之下,一扬手将手机摔个粉碎,还不解恨,看到院中有一把太师椅,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举起椅子扔出十几米外,将椅子摔了个粉身碎骨!

“夏想,敢玩我妹妹,我要杀了你!”付先锋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白战墨在里面听到声音不对,和康少烨来到外面,看到一地的狼藉,心中一惊,知道肯定是照片惹了大乱,就赔着笑脸来到付先锋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付书记,如果是因为照片的事情惹您不高兴,请您息怒,事情一直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目前就只有我和少烨知道。”

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付先锋的心坎上,他最担心的就是事态扩大化,留下笑柄,让他无地自容。他的双眼冒出阴狠的目光,紧盯着白战墨和康少烨,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个女的,是我的妹妹,亲妹妹!”

白战墨和康少烨被付先锋的目光盯得心里直发毛,又听付先锋说出了实情,两人都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眼中都闪过恐慌之色。

白战墨心里清楚,付先锋既然说出了实情,肯定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们去办,否则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隐秘告诉他们。白战墨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付先锋表面上是信任他们才说出了秘密,实际上也是对即将吩咐的事情寄予厚望;忧的是,如果完成了付书记交代的任务还好,完成不了,以后恐怕就会被冷落了。

付先锋果然如白战墨所想一样,恶狠狠地说道:“战墨,你和少烨想个办法,看能不能收拾夏想一顿。他不是大面上没有什么把柄被我们抓住?好,我们就来阴的,暗中黑他一把。”

付先锋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先是名品时尚对面的燕春国际有夏想的影子,然后是付家空降常务副省长失利,也有夏想从中捣乱的迹象,现在更是搞上了他的妹妹,是可忍孰不可忍。夏想别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以为在燕市可以为所欲为,真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

就让他真正见识一下大家族的手段,不管是冠冕堂皇的阳谋,还是上不了台面的阴谋!

白战墨被付先锋的阴沉吓得心跳加快,忙问:“怎么黑?他一向行事谨慎,不管是经济问题还是作风问题,都不好整他。”

付先锋阴森地一笑:“既不查他经济问题,也不查他作风问题,他不是在下马区手腕强硬,先是搬开了一个副区长,又调走了一个公安局副局长?我想公安系统内部,肯定有人恨他。历来警匪一家亲,下马区难道就没有哪个副局长罩着的黑恶势力?”

白战墨大吃一惊:“付书记,您的意思是,找人杀了夏想?他可是堂堂的副厅级国家干部,杀了他非同小可,肯定会连我们都得陷进去!”

康少烨一直没有说话,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不停地闪动,突然插话说道:“方北村一带有一个五十多人的团伙,领头的叫王大炮,他原先是牛奇的人。牛奇被调走之后,他失了势,现在生意大不如从前,对夏想深恶痛绝,恨不得亲手打断夏想的双腿……”

付先锋对康少烨投去赞赏的目光:“战墨,在阴谋方面,你还要多向少烨学习……杀了夏想太便宜他了,一死了之肯定没有痛不欲生让人解恨……你们见过瘸腿的干部没有?少烨的想法,还是可行的。”

康少烨明白了付先锋的意思,立刻表了决心:“请付书记放心,我会精心安排一下,保证不出差错。”

“夏想同志万一断了双腿,影响了形象,仕途也就断了,少烨说不定就能当上区长了,呵呵。”付先锋许了诺,又说,“那个王大炮,嘴巴严实不?给他安排好后路,想出国的话,去加拿大好了,国内引渡不回来。不想出国,安排他到偏远省份,反正给他一笔钱,够他花销就成了。后路的事情我来安排,前期工作,就由你和战墨来做。”

康少烨一脸喜色,连连点头。白战墨虽然心中担忧,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事情是他引起的,付先锋已经真的动怒了。如果他不出手抹平此事,以后恐怕会被付先锋毫不犹豫地抛弃,甚至还会为了堵他的嘴,而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白战墨没有退路了,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能知道那个女孩儿是付先锋的亲妹妹?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夏想也太有魅力了,怎么付先锋的妹妹,会和她哥哥的对头搞在一起?

不过大家族之间的事情还是少问为好,问不好,又惹来一身麻烦。白战墨看了付先锋一眼,见付先锋的脸色和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就是一沉。又见康少烨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心想没想到康少烨为人还有这么阴险的一面。

夏想怎么会和付家的女人也有了牵连,他暗暗摇头,除了感到无奈之外,就是觉得事情发生得太莫名其妙了。

同样感觉到莫名其妙的,还有付先先。

放下电话,付先先从跑步机上下来,一身香汗,气喘吁吁,随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当哥哥的,怎么会乱想自己妹妹和男人上床?会不会思想太不健康了?真气人!”

付先先还有气要生,她喝了一杯补充生理盐水的饮料,想了一想,忽然又笑了:“就让他生气去好了,估计他认为我和夏想上床了,嘻嘻,随他怎么想,反正他越生气,我就越高兴。也亏他想得出来,我怎么可能和夏想上床?夏想虽然还算英俊,不过我觉得他还是不如梅晓木!”

付先先哪里知道,她随口一说的话,却惹出了天大的事端!

指挥若定

两天后,于繁然正式视察了下马区。

下马区党政领导数人全程陪同,和谭龙上一次视察不同的是,于繁然既不乱指挥,更不胡乱发言,对下马区的各项工作都是持肯定的态度。尤其是对夏想最近做出的下马区的规划,更是赞不绝口:“夏想同志新提议的下马区的规划已经上报到了市政府,我看了之后只提了一个意见,就是规划做得太好了,太及时了。步子如果迈得更大一些,就更好了,呵呵。”

白战墨心思复杂地看了夏想一眼,心想太气人了,前脚谭龙刚来挑了毛病批评了夏想,后脚调走之后,新任的常务副市长于繁然,却处处表扬夏想,反差太大了。这会让所有人都有不好的想法,认为谭龙的调离,就是因为批评夏想而带来的严重后果。

但不管白战墨如何不自在,如何不舒服,于繁然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依然和夏想谈笑风生,几乎将他冷落到了一边,让他心中极不平衡。本来还觉得暗下黑手有点不太道德,有点对不起夏想,现在在忌妒心理的作祟之下,白战墨完全失去了原则,心想夏想你先别得意,有你笑不出来的一天,走着瞧。

康少烨看出了白战墨的心理变化,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于繁然的视察以及高调力挺夏想,立刻在燕市引发了不少人的猜想。许多人开始都认为于繁然上任之后,可能会十分低调和务实,并不会培植势力和拉拢各方关系。没想到上任之初就到颇有争议并且传闻不断的下马区视察工作,显然对谁到下马区视察谁下马的流言不以为然。关键还在于他对夏想的力挺,等于向各方传递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他有意拉拢夏想。

陈风早就知道于繁然要视察下马区的事情,听到传闻之后,置之一笑,他对夏想的政治智慧极有信心,也对夏想的为人十分放心。

付先锋听说之后,呆坐半天不语,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隐隐觉得吴家似乎有拉拢夏想的迹象。难道说,吴家原谅了夏想?不行,在夏想被吴家接受之前,一定要让他尝到苦头,否则以后有了吴家让他依靠,他还不得飞上天去?付先锋更坚定了要好好整治夏想一次的决心,因为他已经认定夏想和付先先上过床了。

胡增周事先也知道于繁然要到下马区视察,但听到于繁然的论调之后,他还是不免摇头苦笑。于繁然是走中间路线不假,但对夏想的支持力度,远超他的预期。他感觉在政府班子里,他这个市长,现在当得实在有点难受。有心多和夏想走动,能够得到夏想的支持,应该就能间接得到于繁然的支持,但他又实在拉不下脸面再主动找夏想。毕竟上一次夏东的满月酒,已经分出了远近。

胡增周心情十分郁闷。

夏想却没有时间理会胡增周现在的处境和想法,因为长基商贸的动作幅度突然大了起来,他不得不把目光紧盯在元明亮身上。

中午一下班,他就一人开车直奔豪门酒店,因为长基商贸也在弄潮大厦办公,他不方便再到弄潮大厦和李沁会面,就改在了豪门。

到了豪门刚停好车,看到李沁一身职业女装的打扮,亭亭玉立地站在大厅里向他挥手,他就迈步上了台阶,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对面的公路上传来一阵呼啸而过的巨响。

夏想回头一看,只见一字排开三五辆汽车,尘土飞扬地驶过,速度之快,绝对超过八十公里!市区内开八十公里以上,简直就是马路杀手。排头是一辆奥迪,后面紧跟着的几辆都是帕萨特、桑塔纳2000等车,一路狂呼乱叫地飞驶而去。

夏想皱了皱眉,太无法无天了,难道是王大炮的黑势力团伙?随即才想起最近事情太多,转眼就忘了和黄建军商量如何处置王大炮等人了。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分身乏术的苦恼,确实是太忙碌了,毕竟是一区之长,方方面面的事情需要照顾到,不容易。

回头一定和黄建军好好就王大炮的问题拿出一个方案来,不能任由他们再胡作非为下去。

李沁今天的打扮显示出一位职业女性的风采,最普通不过的职业装被她穿出了女性特有的魅力。夏想见了暗赞一声,作为职业经理人,李沁是他视线之内最优秀的一个。

两人见面,只寒暄一句,就一起上了楼。到了早就订好的雅间,随意点了几个菜,就开始了谈话。

李沁办事很合夏想心意,从不拖泥带水,她拿出一份资料,翻看了几眼,说道:“长基商贸正好在我们楼下办公,就给了我们观察他们的许多便利条件。本来他们的办公人员并不多,不过十几个人,国庆过后,突然增加到五十多人。”

“以前他们每天都在室内办公,很少有人外出,最近几天,新增加的五十多人每天都早出晚归,十分忙碌。再结合分布在下马区的几个房产中介市场反馈的信息,以及丛枫儿暗中带人具体到楼盘现场摸底得到的信息,综合起来可以得出结论,长基商贸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丛枫儿?夏想脑中浮现出丛枫儿瘦削的肩膀和憔悴的脸庞,心想朱纪元事件给她带来的影响不小,因为她的姐姐坐牢了,好像还附带了民事赔偿。估计丛枫儿拼命工作,也是为了多赚一点钱还债。

朱纪元贪污受贿的赃款追缴工作当时进行得十分顺利,丛叶儿除了吐出了手中的赃款之外,以前挥霍的一部分也被判偿还。丛叶儿哪里有偿还能力?虽然她认罪态度良好,但还是判了七年。夏想本来并没有关注丛叶儿的命运,遇到了丛枫儿之后,他在和卞秀玲一起吃饭时问了几句,就得知了以上信息。

收回心思,夏想问了一句:“各大楼盘有没有异动?成交量和平常相比,有没有突然出现波浪式的增长?”

“没有。”李沁摇头,随即一笑,“元明亮为人十分精明,怎么可能大量购进引起外界关注?可以肯定的是,长基商贸已经买进了部分楼盘,但交易量不大,动作幅度小,基本上没有引起任何波动。实际上下马区的整个房地产市场一直呈现一种快速膨胀式的发展,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楼盘开盘,每天的交易额都在递增。就算突然增加百分之五的交易额,也算正常,不能从中得出什么结论。关键是,各个楼盘的交易量是保密数据,从外围观察,只能推测一个大概,不够准确。而且客户的资料也处在高度保密状态,所以说除非元明亮大量购进某一处楼盘,否则我们很难做到最准确的评估。”

李沁说的是实情,也是夏想一直在暗中布置的关键一步。李沁提出问题之后,一双美目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想,意思是就算你是区长,也不可能知道几个大楼盘的销售数据和客户资料,也就无法断定长基商贸到底出手了多少套房产。

换了别的区长也许没有办法得知,毕竟不可能动用行政力量去查每个开发商的账目,不合规矩,也有搅乱市场的嫌疑。但夏想就是夏想,不是一般的官员,他熟知建筑行业不说,还有一帮建筑行业的朋友,而且本身还拥有一家江山房产!

夏想想了想,觉得是将李沁推到台前的时候了,就拿出电话,依次打给了萧伍、孙现伟、沈立春和熊海洋,没错,是海洋工程队的熊海洋。

李沁不解其意,但夏想不解释,她也不多问,只管埋头吃饭,不一会儿就吃好了,然后静候夏想揭开谜底。

夏想一个电话,不一会儿萧伍、孙现伟和沈立春都急匆匆赶到了,熊海洋反而最后一个来到。夏想看他一身打扮就知道他仓促之间去买了一身新衣服,不由哑然失笑。

孙现伟一进门就发现了李沁,顿时睁大了眼睛,小声说道:“领导身边的美女总是层出不穷,实在是让人羡慕,而且眼前这个明显是制服诱惑,我服了,彻底服了。”

夏想早就习惯了孙现伟的插科打诨,直接无视他色迷迷的表情,笑道:“收起你的色心,今天有要事要谈,不能马虎。另外李沁为人十分严谨,她不喜欢开玩笑。”

孙现伟立刻一脸严肃:“遵命。”

夏想懒得理他,招呼众人坐下,然后向众人介绍了李沁:“李沁,京城佳诚房产中介燕市分公司总经理,现在负责整理下马区房地产市场的相关信息。基本上下马区各大楼盘在售和预售的楼房信息,她不敢说了如指掌,也都能知道个大概。”

孙现伟自然不信,开口问道:“敢问李总,富城花园的楼盘在售和预售的楼房,大概有多少套?”

李沁对孙现伟的目光感觉不太舒服,对他也就没有太多的好感,冷冷地说道:“富城花园的销售情况还不错,具体数据是商业秘密,我当然不可能知道。但和周围几家开发商相比,闲置率不超过百分之五。”

孙现伟张大了嘴巴:“神了,居然说得八九不离十,佩服,非常之佩服。”

夏想笑了:“孙现伟,天安房产的老总……富城花园就是天安房产开发的。”

李沁微带惊讶地看了孙现伟一眼,不过目光之中还有轻视之色,意思是天安房产名气也算不小了,怎么老总这么不成器,见了女人就走不动?

随后夏想又介绍了萧伍和沈立春:“萧伍,江山房产的老总。沈立春,达才集团的副总。”

接着又用手一指熊海洋:“熊海洋,海洋工程队的负责人。”

李沁心中的惊讶无以言表,夏想一个电话,她以为会来几个官僚陪酒,没想到叫来的全是在下马区的房地产市场中呼风唤雨的人物,而且看样子,还和夏想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从几人对夏想的尊敬程度和亲热态度来看,显然已经超过了一般企业家和区长之间的关系,好像他们还隐隐以夏想为首!

夏想的影响力也太过惊人了,身边竟然团结了一帮房地产界的大亨。

不过让李沁不解的是,怎么还有工程队的负责人?

夏想也不急着解释,等大家都落座之后,才说:“今天让大家见个面,是因为最近长基商贸开始有了动作,李沁负责整个下马区的房地产信息,但毕竟只是雾里看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想要了解各大房地产商真实的销售数据,只有大家坐在一起,精诚合作,整合资源,才能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做到知己知彼……”

夏想的想法是,联合几家房地产的力量,密切关注数据上的任何异动,再让李沁整合其他房地产的资源和信息,做到心中有数。就算不能百分之百地掌握下马区的房地产市场信息,也差不多能掌握百分之七十以上,由此推彼,基本上整个下马区房地产市场的风吹草动都会尽收眼底。

熊海洋的作用也十分重要。

熊海洋作为最基层的施工工人的代表,认识许多工人,和工人之间的情谊非常牢固,而且作为最基层的施工人员,工人们也可以从工头口中得知一些基本的销售数据。夏想有意让熊海洋联络所有他认识的工人,将整个下马区在建的房产市场系统地摸个底,两相结合,基本就可以掌控大局。

因为不是所有的开发商夏想都认识,而且还有对他并不友好的开发商——比如吉天地产的乔白田,还有几家付先锋的开发商,也有胡增周的开发商,他都不可能知道底细,也无法插手。但有了熊海洋的工人基础,充分发挥工人的力量,在基层再布置一张大网的话,也能多搜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夏想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中所想,说完之后,目光如炬地看着李沁:“李沁,眼前几人手中掌握了下马区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房地产资源,同理,也掌握了百分之五十的房地产信息,他们的具体销售数据都可以向你毫无保留地透露……有了这个保证,你能不能做到及时有效地向我反馈市场变动?”

李沁心中震撼连连,除非是过硬的交情,否则别说夏想是区长,就是市长,各大房地产商也不会向他透露商业机密。销售数据是绝对的商业机密,谁也不可能对外透露,所有见报的各种信息都是经过加工的不真实的数据。真实数据,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夏想一说完,孙现伟、萧伍和沈立春就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时候需要数据,就什么时候提供给你。”

李沁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好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

熊海洋得知夏想要将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完成,激动得连连说道:“行,中,没问题,请夏区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如果完不成,我老熊就没脸见您了。”

孙现伟哈哈大笑:“老熊,你的老脸没地儿搁不要紧,误了领导的大事,你想想看,怎么对得起当年领导和你们结下的深情厚谊?”

熊海洋哪里说得过孙现伟,被孙现伟一挤对,恨不得掏心窝地说道:“我要是耽误了领导的大事,我自己跳下马河!”

夏想瞪了孙现伟一眼,笑道:“老熊别听现伟胡说,交给你的任务虽然重要,但安全第一,不能让工人们被人怀疑,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听消息,才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明白,我明白。”熊海洋还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工人们之间传播一些消息快得很,也没有人注意什么。大家没事的时候,坐在一起就是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说。说多了,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就成了有用的信息。”

夏想见熊海洋领悟能力挺高,就夸奖了一句:“老熊不简单,已经完全领会了我的意思。行,交给你,我放心。”

熊海洋受宠若惊地堆满了笑容:“谢谢领导信任,我全身充满了活力。”

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恩威并施

在众人的笑声中,李沁一双眼睛也在偷偷地打量着夏想。夏想浑身上下散发的人格魅力,以及他和几人之间既像上下级又像朋友的复杂关系,还有让熊海洋口服心服的人性光辉,都让夏想在她眼中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环。原本她以为夏想不过是一个幸运的小官僚罢了,顶多有一点男人的魅力,才让肖佳对他死心塌地。不想他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影响力和凝聚力,可以说夏想是她目前见过的最复杂最难以琢磨的男人。

也是让她最感兴趣最想了解的男人。

夏想却不知道李沁复杂的心绪,而是和众人再次敲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就是让孙现伟、萧伍和沈立春几人密切配合李沁,只要李沁需要数据,就及时向她汇总,由她全权负责研究市场动态。

孙现伟和萧伍自不用说,对夏想向来言听计从。沈立春也早就得到了成达才的授意,知道夏想在酝酿一次大动作,也是全力配合,没有二话。李沁见夏想谈笑间指挥若定,将下马区将近一半左右的房地产资源掌握在手中,才知道夏想的能量实在是惊人。

说完正事,夏想才笑着问萧伍:“和美美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一下?”

孙现伟也嚷嚷:“就是,别总是未婚同居了,该领证了,我还准备喝喜酒呢。”

萧伍急忙辩解说道:“不是同居,是同屋,就是在一个房间里生活,晚上没住在一起。”

“扑哧”一声,李沁笑出声来。她在国外留学多年,虽然不是特别开放,但也知道现在未婚同居是正常现象。没想到萧伍身为堂堂的江山房产的老总,竟然老实得像个男孩儿一样,终于让她忍俊不禁。

李沁一笑,萧伍就更不好意思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沁见萧伍有点尴尬,忙说:“没别的意思,不是笑你,是觉得现在还有你这样的好男人,实在难得。”

没想到萧伍接下来的一句,直让李沁再也忍不住笑得乐不可支。

萧伍说的是:“也不是我有多好,我也想同床,美美不同意,我也就没有勉强……”

真是极品老实男人,李沁笑得前仰后合。

萧伍还纳闷儿,实话实说怎么还笑?

孙现伟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就没有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实在不行再动粗也可以,总不能天天光看不让吃,多难受。”

萧伍摇头叹息:“我也哄了她好多次,她就是不听,说是不到新婚之夜,就绝不答应。我也知道她怕我不娶她,后来就不再勉强她了。女人需要安全感,作为男人,要本着负责的精神对女人,才是真的对她好。”

萧伍的一句大实话立刻让众人止住了笑,就连孙现伟也是微微点头,感慨说道:“以前我也觉得要对女人负责,不过现在太多的女人根本不对自己负责,我怎么对她们负责?所以,事情要从双方面来看,不能只怪男人。”

连李沁也赞成孙现伟的话:“负责是双方对等的负责,一个女人不自尊不自爱随随便便的话,还要求别人对她负责,就是笑话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各自散去,夏想也回到了区委。

下午一上班,他就让晁伟纲通知黄建军来办公室。黄建军一进来,就一脸喜色地说道:“孙局要进常委会了……”

公安局长进常委会从现在以后,逐渐成了一种惯例,下马区因为是新区,所以黄建军得了便宜,直接进了常委会。孙定国担任市公安局长两年多了,现在终于算是熬出头了,进入了常委会,等于正式进入了燕市的权力核心层。

夏想听闻此事之后,也和孙定国通了电话,表示了祝贺。孙定国和曹永国关系最好,和燕市市委的其他常委,都没有太多的交情,就和陈风关系稍近一些。真要论一个远近亲疏的话,目前在燕市,孙定国反倒和夏想私交最好。

孙定国进常委,必然有一名常委被替下,是统战部长薄厚发调到外地担任市长,原副部长接任部长之后,没进入常委,空出一名常委的位置让给了公安系统。孙定国进入常委会对夏想来说是利好消息,进一步凸显了他在燕市之中的影响力。因为随着孙定国的加入,燕市的市委常委之中,将有两个重量级人物走中间路线,一个是常务副市长,一个是公安局长,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而两人都和夏想关系密切,由此,夏想就成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支点。不管是陈风、胡增周还是付先锋,谁争取到夏想的支持,谁就把持了常委会!

黄建军也是意识到了夏想越来越非同一般的影响力,才明白他跟紧夏想的步伐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夏想点头冲黄建军一笑:“以后公安系统的影响力和决策权将越来越有分量,孙局迈出了可喜的一步,等他上任之后,我们一起去向他表示一下祝贺。”

黄建军大喜,夏想的意思是要将他引荐给孙局了?他在公安系统想要升迁的话,必定绕不过孙定国这一关。现在孙定国成了常委,在公安系统的人员任命上,就拥有了更大的发言权。可以说孙定国就能决定他的前途,能和孙局走近,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黄建军向夏想表达了由衷的感谢。

夏想摆摆手:“我有一个原则是,不会让有才能的人找不到进步的机会……”

黄建军心里想,有才能,还得跟对人才行。站错了队伍,再有才能也不会有机会。不过他也不得不感叹,夏想越来越有大局观了,现在已经坐稳了区长的位子,下一步,就应该在下马区大展手脚了吧?

“今天找你来,是关于王大炮的问题。”夏想示意黄建军坐下,“我今天在豪门酒店吃饭,正好遇到王大炮一伙人耀武扬威地开车路过,很嚣张,很狂妄。”

黄建军听出了夏想话中强烈的不满,忙说:“王大炮一伙人是过分了一点,不过他们很狡猾,一直没犯大事,一些小事都有人出来顶罪。他们虽然敲诈了一些施工队,但施工队都不敢出来指正他们,就是平常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其实真要追究起来,抓进来也没有什么大事,过几天还得放了他们。一来二往,就让他们更嚣张了……”

夏想漫不经心地看了黄建军一眼,却问:“建军,你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黄建军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敢迎接夏想质疑的目光,说道:“领导对我很照顾,我内心一直很感激。”

“领导什么的不是挂在嘴上的称呼,如果心里没把我当成领导,嘴上说得再漂亮也没有用。”夏想一只手轻轻敲击桌子,意味深长地紧盯着黄建军不放。

黄建军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心想夏想年纪轻轻,就算是区长,也不应该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怎么感觉他好像比孙局还厉害一样,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黄建军感觉额头隐隐浸出了汗珠,沉默了一会儿,一咬牙说道:“王大炮和副局长陆小区关系不错……我,我也收过他的礼。”

夏想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多少?”

“两万。”黄建军也不知道为什么,作为老公安,竟然在夏想这个小年轻面前,一点也隐瞒不了真相。按说以他的反审问水平,夏想想从他口中问出东西,没那么容易!不想他面对夏想轻描淡写的疑问,竟然连一点想要隐瞒的想法都没有,直接脱口而出。

“建军,两万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你来说,也不应该当成一笔钱。但王大炮如果犯了大事的话,两万元也许就成了你前途的绊脚石,孰轻孰重,你心里应该有一杆秤!”夏想的语气依然平淡,但听在黄建军耳中,却有莫名的穿透力,让他的心脏一阵阵莫名地紧缩。

“捐了吧。”夏想给了黄建军一个选择。

黄建军知道夏想要拿王大炮开刀了,而且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是,一切听从领导的安排,以后我会严格要求自己。”

夏想摆摆手:“我不要求都能做到官清如水,但至少要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为非作歹的人,不能留。至于陆小区陷得有多深,我就不过问了,我只希望局里尽快拿出一个治理方案来,在下马区开展一次严打行动。”

“是!”黄建军态度坚决地说道,“不过最近局里办公经费比较紧张,领导是不是让财政局在拨款方面,适当照顾照顾?”

夏想微一点头,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施长乐:“老施,公安局的财政拨款适当照顾照顾,最近他们有不少行动要开展,具体照顾多少,你灵活处理就行了。”

“是,没问题,请领导放心。”施长乐现在对夏想忠心耿耿,没有二心。而且经过夏想的努力,下马区终于争取到了一定的财政自主权——以后转让地皮的费用可以全部截留在区财政局,也就是说,转眼间区财政局就由一个依靠上级拨款的穷局,变成了一个富得流油的富局。

不说长远的收益有多少,单是刚刚批给达才集团的地皮,土地转让金的数额就高得吓人,而且达才集团到账十分爽快,现在财政局的账户资金充足。账上有钱,施长乐终于有了财神爷的感觉。

施长乐并不清楚的是,夏想的高明之处正在于在他还没有当上财神爷之前就将他拿下,让他心服口服了。等他真正有了财权之后再想法收服,以现在施长乐的心气,夏想如果再下手,难度就要高许多了。

当然,在市里争取财政自主权也是夏想的功劳,施长乐心知肚明,是由于繁然全力推动,陈风点头,最后胡增周和付先锋不得不妥协的重大政治事件,是于繁然全力支持夏想的表现。

夏想心里也清楚,于繁然频频示好,用心高远。恐怕既非吴家指使,也不是吴才江有意让他照顾自己一二,而是于繁然想要借自己的影响打开局面,寻找一个最有利的支点,从而为他所用。

于繁然也不简单,也是极有政治智慧之人,现阶段如何和他相处,夏想还没有完全想好。

黄建军投桃报李,说道:“我回去就布置工作,开一个动员大会,让历飞同志负责主要工作,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历飞担任下马区公安局副局长以来,没有分管重要部门,差不多处于半闲置状态。毕竟他资历太浅,不可能一上来就主抓刑侦或经侦,先在轻闲部门历练一段时间,再看有没有机会递进了。夏想既然布置了重大行动,黄建军就打算给历飞一次立功的机会。

夏想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黄建军告别夏想,直接到了财政局,见到施长乐后,赔着笑脸,刚小心翼翼开了口,施长乐就大度地给了一个让他非常满意的数额,直让他喜出望外。他在公安系统年头也不短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说话、这么大方的财政局长。

他心里清楚的是,还是夏区长的面子大,一个电话比一个批条还管用。要是在别的区,别说区长的电话,就是书记的批条也未必管用!财政局长向来是困难一大堆,见谁向谁诉苦,然后就是一个结论,没钱。或者就是一个可以预见的结果,要十万,批五万。

黄建军心想,夏区长不简单,手腕高超,已经牢牢地掌握了财政大权。同时,他自己也对夏区长死心塌地,等于两大要害部门都被夏区长一手掌握。想想白书记还真可怜,表面上是一把手,纪委掌握不了,组织部长和他若即若离,公安和财政两大部门又被夏区长掌控,他还真是一个光杆书记。

夏想没有黄建军想得多,他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黄建军刚走,梅晓木终于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之中。

梅晓木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一些,同时也稳重了一点,也多少懂了点礼貌,一见夏想还知道必恭必敬地叫一声“夏区长好”。

估计也是出国了一段时间,没混出什么名堂,在京城晃荡了半年,又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可做,所以他才看中了下马区的前景,前来燕市寻求发展。

夏想很客气地起身相迎——不提梅升平的面子,就因为他是梅晓琳的亲弟弟,也值得夏想客气三分。夏想客套了几句,关切地问了问生活问题。

梅晓木也十分客气地回答,然后说道:“姐姐说你人很好,应该会帮我。叔叔说,让你帮我指一条明路。”

等于是梅晓琳和梅升平联合施压,将梅晓木交由他处理了。夏想不免无奈地一笑,见梅晓木多少有点灰头土脸的样子,心想也不知他能干些什么?就问:“你在国外学了一些什么知识?”

“主要学习了一些新型材料的研发和应用……”梅晓木心情有点低落,他还记得在邱绪峰的婚礼上,初见夏想之时,对夏想不屑一顾的情景。现在倒好,他却要向夏想低头,求夏想给安排一条光明大路,好像堂堂的梅家没有能力安排他的出路一样。

其实梅晓木前来下马区发展,是不得已而为之。

梅晓木无心从政,到国外求学一段时间之后,虽然也学到了一些知识,但他又觉得一直求学太过无趣,正好和付先先不期而遇,被付先先的猛烈追求吓坏了,借机跑回了国内。不想付先先既勇敢又大方,竟然也从国外追了回来。

梅晓木算是怕了付先先,就找梅晓琳商议。梅晓琳觉得地方上最锻炼人,在京城待久了,都养成了眼高手低的性格。真正要干实事,还是需要到地方上历练,她就是在安县迅速成长起来的,当然,也遇到了她一生的克星——夏想。

她建议梅晓木到下马区发展,一个新区,百废待兴,有太多的机遇可以把握。梅晓木开始不愿意,但经过梅晓琳的开导,也就拉下脸面,决定到下马区试一试,或许真有前景也未可知。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梅晓琳力劝他到下马区发展,让他多和夏想接触,未尝没有通过他时刻了解夏想近况的心思。

梅晓木虽然觉得去找夏想有点丢人,但一来可以不让家人看扁,不被人当成废物,二来可以躲避付先先的追逐,就到下马区试一试也好,于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燕市。没想到,他前脚刚到,后脚就被付先先发现了行踪,也一路尾随而来。

梅晓木在燕市藏了几天,没有露面,直到觉得风平浪静了,才出面来找夏想。

夏想本来对梅晓木能做出什么名堂不抱任何希望,不料随口一问,他竟然学的是新型材料的研发,不由大感兴趣,又问:“有没有研究过新型建筑材料?”

用意

“有,当然有。”梅晓木一下来了兴趣,见夏想很有见识,一下就说到了点上,忙又说道,“新型保温材料,新型镀膜玻璃,新型防水密封材料,新型吸声材料,等等,都有涉猎……”

夏想乐了,正愁严小时和古玉的新型建筑材料厂没有第一批技术人员,不想下雨就有人送伞,梅晓木竟然是业内人士,他就笑问:“你的兴趣是想当研发方面的专家,还是想面向销售市场?”

“我对研究更感兴趣,正好我在国外有几个课题研究了一半,差不多快要出成果了,就回国了。如果能给我提供试验室和科研经费,我有可能研制出领先国际同类产品的新型建材。”梅晓木不再是一脸失落,而是眉飞色舞地说道。

“好,我给你提供试验室和经费。”夏想一锤定音,“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梅晓木也没想到夏想如此爽快,满心喜悦地走了。

梅晓木一走,夏想没来由想起了梅晓琳。不想不行,梅晓木长得和梅晓琳相似的地方很多,主要是,还有一个女儿让他牵挂。

他刚想拿起电话想打给梅晓琳,手机却响了,一见来电号码他就笑了,忙接听之后笑道:“您好,梅部长……”

“还算给我面子,晓木说了,你对他挺好,他非常高兴。晓木这孩子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你就让着他一点,毕竟还小,是不?”梅升平的消息倒快,立刻得知了结果,“你能帮就多帮他一点,帮了他,你也不吃亏。你能和邱绪峰处好关系,就一定能让晓木信任你,我相信你的能力。”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夏想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就只好笑着应下。主要也是梅升平对他一向不错,他从感情上没有办法回绝。

说了几句闲话,梅升平又说:“于繁然究竟是什么个意思?他拉拢你,是想当吴家的桥梁?”

在夏想认识的高官之中,有两个人喜欢直话直说,一个是陈风,一个是梅升平。陈风是习惯了演戏和夸张,有时候直话让人真假难辨。梅升平是性格使然,直话就是直话,从来不讲究领导说话含蓄的艺术。

连陈风也不会直接问出上面的话,就只有梅升平能不顾忌他和吴家之间的恩怨,干脆地问了出来。

夏想也就十分老实地回答:“以梅部长的政治智慧,不应该猜不出来于繁然的用意。于繁然来到燕市容易,想要在燕市打开局面难。就算他背后站着一个庞大的吴家,也要遵守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他到了燕市,想要有所作为,就得找到一个切入点。很不幸的是,他首先选择了我。”

夏想的意思是,于繁然是不是当吴家的桥梁暂且不论,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站稳脚跟,想要实现他心目中的政治蓝图。夏想,就是他目前最认可的跳板。

梅升平也多少能猜到于繁然的用意,但猜归猜,还是不太放心,所以才有此一问。他对夏想十分欣赏,也担心夏想会因为于繁然的拉拢,而慢慢地完全倒向吴家。尽管夏想和吴家女儿有了私情,还有了儿子,梅升平还是希望夏想能维持现在的状态,哪怕他一直周旋在几家之间,也比完全倒向一家强。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夏想完全倒向梅家,不过也清楚夏想和连若菡的感情深厚,和邱绪峰的交情不一般,梅家没有足够的利益诱使夏想做出选择。

但他相信其他几家也没有让夏想动心的诱惑,除了吴家。

不错,只有吴家有让夏想两难抉择的资本,因为吴家有连若菡,有夏想的亲生儿子。如果吴家接受了夏想和连若菡之间的事实,愿意承认夏想的存在,愿意咽下吴家女儿是夏想身后人的恶气,夏想念及连若菡和儿子,有可能会彻底倒向吴家。

毕竟吴家雄厚的实力和庞大的关系网,对于夏想的仕途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最主要的是,夏想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为了连若菡和儿子,他完全和吴家走近,大有可能。

如果于繁然真的肩负了桥梁的使命,不用多久,梅升平相信他的担心终会成真。

所以,他才会在电话中旁敲侧击,要探探夏想的口风。

夏想虽然早已习惯了梅升平的直来直去,但有时听他说话,还是觉得好笑,一点也不讲究含蓄,怎么就能在官场中混到了省委组织部长的位置?还真是一个另类。也许他和自己说话是一个口吻,和别人说话,又是另外的口气了。

“梅部长,我已经答应您要帮助晓木了,您说,晓木是不是我和梅家之间的桥梁?”

梅升平呵呵地笑了:“小滑头,别打马虎眼,说实在话!”心里却对夏想巧妙的回答有几分欣赏,其实他非让梅晓木来下马区,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思。否则以梅家的实力,全国之大哪里去都去得,何必一定要来找夏想?

当然,更深的心思是关于梅晓琳和她的女儿。梅升平也一直猜测夏想和梅晓琳的女儿之间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但两个当事人都不承认,他当长辈的,哪里好意思总是追问个不停?但从梅晓琳也坚决支持梅晓木来下马区的态度来看,他更加认定梅晓琳的心思和他一样,是借梅晓木之眼,好时刻关注夏想的一举一动。

梅晓琳为什么要对夏想这么关注?除非夏想是她女儿的父亲。

如果夏想真是梅亭的父亲,梅升平不无得意地想,夏想这小子还真够厉害的,吴家和梅家的两个女儿,都被他一人霸占,这小子怎么这么有魅力?

和吴家对夏想深恶痛绝的态度完全不同的是,梅升平对夏想也许是梅亭亲生父亲的事实,持乐观其成的态度。梅晓琳本来性子古怪,一直不好找对象,而且又被医生判定失去了生育能力,她一度灰心,立志终身不嫁。现在却意外有了女儿,等于是上天恩赐的礼物。从感情上讲,他对夏想让梅晓琳意外怀孕生女,心中充满了感激。因为梅晓琳作为一个女人,既无心于官场,又对商场不感兴趣,梅家有足够的实力让她富足一生,因此,如果不能生育,将会成为她一生最大的缺憾。幸好,夏想帮她圆了当母亲的梦想,也间接地帮梅升平了了一桩心愿。

梅家的三代之中,梅升平最喜爱梅晓琳了,他一直希望梅晓琳能幸福美满。但梅晓琳却一直让人不省心,交了一个让家人不满意的男友,还跑进深山老林让风寒进了身体。和邱家定了亲,却又因为检查出身体有病而被退婚,诸多不顺加于她一身,也让他感慨万千,格外怜惜,却又爱莫能助。

但自从梅晓琳怀孕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对生活充满了信心,也开朗了许多,整个人精神焕发,神采飞扬。生下梅亭之后,更是迸发出母性的光辉,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梅升平由衷地感谢那个为梅晓琳带来新生命的男人。如果非让他选择那个人是谁的话,他宁愿一厢情愿地认定是夏想。

尽管梅晓琳和夏想都矢口否认。

夏想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由他当梅亭的爸爸,比其他男人要强许多,其他男人梅升平也看不上眼。但事实并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两人异口同声地一致否认,也让他怀疑是不是太想当然了……直到梅晓琳竭力赞成梅晓木来下马区,梅升平又再次升腾起希望,八成孩子的父亲,就是夏想了。

不过就算夏想是梅亭的亲生父亲,也让梅升平心中十分遗憾,夏想和梅晓琳之间似乎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远不如夏想和连若菡之间,密不可分。

甚至可以说,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因为两人既不承认孩子的事实,又很少联系,让梅升平不免有些苦恼。就算两人之间有了孩子,也必须有感情有联系,才能让夏想在感情上有所归属和依赖,才不至于被连若菡的枕边风完全吹向了吴家。

不过有一点梅升平也看出来了,梅晓琳似乎对夏想有了感情,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地让梅晓木来下马区发展。明为发展,实为桥梁,估计也是心中不甘,想让夏想改变对她的感觉。

梅升平对夏想有些小小的不满,梅晓琳和连若菡都为他生了孩子,难道因为晓琳生的是女儿,他就重男轻女不理晓琳?真要这样,非得找他好好说道说道。再说了,晓琳好歹也是梅家的女儿,不明不白给他生了女儿,梅家可不像吴家一样翻脸不认人,不但没有迁怒他打压他,还要感谢他,夏想应该知足了,凭什么不对晓琳好?

梅升平越想越气愤,又听到于繁然在夏东满月酒上的表现,更怀疑吴家指使于繁然要收拢夏想了,他就有点着急。

还好,夏想的态度一如从前,基本上还让他满意。

夏想可不知道梅升平的复杂心思,笑道:“梅部长对我的信任好像有所降低……当时可是陈书记也在场,我已经表明了立场,就没有必要再向您说一遍了。因为再重复的话,是对您政治智慧的轻视。”

梅升平又气又笑:“学会呛人了?好,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他说不强人所难,下一句话却说得更直接,“最近有没有和晓琳联系?有空就到京城看看她,她一个人带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夏想听出了言外之意,心想又来了,好一个梅部长,还不死心地在试探他,就说:“最近确实太忙了,过段时间我到京城看望邹老时,顺道看看晓琳和她的女儿。晓琳有您,有晓木,还有家人,她其实也挺幸福。”

夏想说是顺道看望,等于没给梅升平什么希望。

梅升平没好气地说道:“顺道?多年的同事,还曾经是密切合作的朋友,就不能专门看望一次?夏想同志,你也太喜新厌旧了。”

得,梅升平既是省委组织部长,又是长辈,不管是以哪个身份对他说话,反正他没法反驳。他只好苦笑:“行,行,听您的,一定专门看望。”

梅升平还是不太满意:“以后主动一点,别太被动了,拿出你当年骗吴家女儿时的主动性……放心,梅家人都比较开通,没有和吴家老头一样的倔老头。”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就更明显了,夏想只好咳嗽两声,说道:“我已经和晓木见过面了,也就他下一步的发展达成了初步意向。”

梅升平知道夏想顾左右而言他,对梅晓木的事情不太放在心上,就说:“行了,你看着安排就行,就当成自己的弟弟去照顾。”

放下梅升平的电话,夏想坐下傻笑了半晌,也不管梅升平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或是猜到了什么,反正他还真将自己当成了梅亭的亲生父亲,当成了梅晓琳的男人,尽管说前者是真,但他就是不想承认。

能赖多久是多久好了。

确实也该和梅晓琳通个电话了,夏想就拨通了梅晓琳的手机。

“有事?”梅晓琳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样的云淡风轻,“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哦,对了,肯定是儿子抱够了,想体会一下抱女儿的感觉。”

夏想不理会梅晓琳的阴阳怪气,简单地说了一下梅晓木的情况,又将刚才和梅升平的通话向她一说,才又问起了女儿的近况:“怎么样,女儿还好?”

“好,好得很,整天张着小嘴想要说话,估计再过几个月,就会叫妈妈了。”算起来梅亭半岁多了,有些小女孩说话早,八九个月就有会说话的。

“嗯,有时间让她学着叫爸爸,省得我去了,她叫不出来。”夏想心中也是柔情大动,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所谓父女连心。

“还是免了,让她叫你叔叔就好。”梅晓琳淡而无味地说道,“空顶了一个爸爸的名头,你又能给她什么?父爱还是名分?不要为难自己了,也不要给她希望。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夏想听出来了,这何尝不是梅晓琳的自怨自艾?

“过段时间,我去京城看看你和女儿……”他想起了梅升平的叮嘱,也觉得确实有必要安慰一下梅晓琳,但也仅限于此而已,“当然,如果你不欢迎的话,就算了。”

“随你好了。”梅晓琳立刻答道,好像生怕夏想反悔一样,“如果你给女儿希望的话,就千万别让她失望!”言外之意似乎也在说,不要给她希望,要给,就不要让她失望。

梅晓琳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夏想一个人呆坐半晌,怅然若失。

第二天一早,夏想、晁伟纲和吴港得一起,连同严小时、古玉和梅晓木一行数人,驱车前往方北村实地查看,考察小时新型建筑材料厂的实地环境。

梅晓木和夏想同乘一车,上车后,有点心神不安的样子。晁伟纲坐在前面,夏想和梅晓木坐在后座,夏想对梅晓木的心思猜到了几分,却不说破,只是一脸淡笑。

方北村位于下马区的西北部,从地理位置来讲距离区委所在地比较遥远,在下马区的辖区范围之内,也算是偏远地带了。但此地周围全是农田,而且离山脚不远,环境很好,空气清新,又有一条小溪流过,可以说是建厂的最佳地点。

夏想有意让严小时的小时新型建筑材料厂建造在方北村,地皮便宜一些不说,环境也好,安静的环境适合研究和生产。严小时和古玉对夏想有一种莫名的信赖,对夏想的话百依百顺,但毕竟事关重大,还是需要实地考察一番才能最后决定。

新型建筑材料厂的上马,对下马区有着十分深远的意义。作为第一家高新企业,可以起到示范和带头作用。而且产品上市后,首先在下马区的高档别墅建筑中采取新型建材,有利于低碳和环保。 Uk7OFAR3vlZd8TRroYut3u8Dt/RnwtImILVGVutUAk07c7slAU1wfJ7fhjFvQG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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