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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有人得益有人失利

待看清眼前来人款款而立,瘦弱苗条是个女子之时,夏想才放松了警惕。再仔细一看,她一身简朴的打扮,就和街上的一般女孩儿没有两样——普通牛仔裤,普通上衣,头上随便扎了一个马尾辫,面容憔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下巴尖尖,再加她娇艳的容颜,当前一站,楚楚可怜。

一地鸡毛

付家在燕省的失利,表面上看依然是家族之间相互制约,取平衡之道,实际上,夏想在此过程中的支点及画龙点睛作用,呼之欲出。尽管一时间燕省又经历风云激荡,但该来的挡不住,该去的留不住,燕省还是那个燕省,而局面,却蓦然转了几个弯。

按照既定程序,燕省省委常委会确定了新任的燕市市委常务、常务副市长人选于繁然,于繁然定于一周后正式到燕市走马上任。

同时,谭龙开始着手准备卸任和交接事宜。对谭龙来说,近些天来一直是愁云惨淡,在他看来,前途一片黯淡。

崔向见识了大家族的力量之后,忽然之间也收敛了许多,不过也正是因此,他反而更坚定了和付先锋走近的想法。背靠大树好乘凉,尽管付家暂时受挫,但毕竟家大业大,一时失利并不代表以后不会胜利。

燕省的局势暂时进入了平静期,有关提名宋朝度为常务副省长的任命,以及提名高晋周为省委常委的提议,已经由燕省省委报经中组部批准。

燕市,市长办公室中,胡增周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若有所思。房间内还另有两人,正是慕允山和滕非。

几天之内,燕省乃至燕市风起云涌,让胡增周再一次体会到临近京城的燕市,风浪果然巨大。燕市离京城太近了,近到京城一有风吹草动,燕市就会无风起浪。

如果说谭龙调离燕市给胡增周带来的震惊可以用难以置信来形容的话,那么韦志中的空降事件,由山雨欲来风满楼,直到雷声大雨点小,再到转眼之间风平浪静,胡增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内心的震骇和不安。太诡异、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

在胡增周的政治生涯之中,不是没有发生过某人将要调任某地的传闻成真的事情,基本上在官场之中,将传闻当成事实,会有百分之九十的准确性。层次越高准确性越高,像常务副省长的级别,轻易不会传出风声,既然传出,基本上就可以认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想,风声鹤唳之后,却发现不是草木皆兵,而是一地鸡毛,就让人不得不惊讶于官场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

即使一辈子在官场混迹的老油条,谁又敢说真正了解官场?千人千面不说,每一个地域都有每一处的特色,南方沿海省份,中原省份,西北省份,以及环绕京津的燕省,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标准。就算是京城的政令,到了各地也会变味道,变得充满地方特色。

但燕省刚刚上演的一出乌龙也太令人震惊了,让身为副省级高官的胡增周也大为震惊,随后又是深深的无奈和失落。

无奈的是,翻云覆雨的总是大人物。失落的是,他虽然身为副省级干部,按说和副省长平级,不但在燕市处处受到牵制,在燕省更是没有一席之地。众多风云变幻的大事,他不但事先听不到一点风声,而且事后也摸不到一点头脑。

归根结底,还是层次太低,还是远离政治核心的缘故。

动了谭龙,表面上是动了付先锋的势力,但因为于繁然是空降的缘故,实际上触动的是陈风、付先锋和他三个人的利益。当然,付先锋损失最大,而他也是首当其冲受到影响,毕竟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常务副市长——立场不明,工作能力不明。可以说谭龙走而于繁然来,对政府方面的影响远超对市委方面的影响。

随后当胡增周得知于繁然的真正来历之后,心中只有苦笑,是的,无可奈何的苦笑。他才明白,当时吴家出手搅乱燕市常委会的局势,明是打压夏想,暗是让燕市的常委们不再团结,实际上最大的目标所指,还是他和陈风之间的联盟。结果他真的就按照别人的设想,和陈风保持了距离,从而造成了燕市常委会三分天下的局面。

三分天下,相当于每一分势力都削弱了许多。此时突然安排人空降到燕市,又是十分关键的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进,可以联合任何一分势力组成联盟;退,可以拉拢一两名常委形成自己的派系。不管是哪一种,都有很大的空间和可操作性……手腕太高明了。

胡增周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但又能怎样?他无计可施!

如今的燕市局势和他的心情一样,用一个最恰当的词来形容就是——一地鸡毛。

今天慕允山和滕非前来,是向他汇报下马区的局势,以及夏想并不配合慕允山的提议的问题。

胡增周思忖再三,他并不肯定夏想有没有在此次事件之中出没,但他想清楚了一点,于繁然是吴家人,来到燕市之后,或许会和他不和,或许会和陈风不和,但应该不会再出手打压夏想了。因为胡增周明白了一点,上一次吴老爷子明是打压夏想,暗中是搅乱燕市局势,是一举两得的手段。

吴老爷子是绝顶聪明之人,谁知道他在打压夏想之时,有没有另外的想法?比如说其实只是想给夏想一次教训,压他一压,也好有利于他的成长?

一瞬间胡增周做出一个决定,说道:“以后在下马区的工作,尽可能配合夏想,至少不要和他公开作对。在常委会上以附和他的决定为主,除非涉及自身利益,只要是夏想和白战墨之间的冲突,坚定地站在夏想的立场上。”

慕允山也知道在目前眼花缭乱的局势之下,他的思维有点跟不上形势,就一切听从胡市长的决定,答应了一声,又问:“关于市财政拨款的问题……”

胡增周坚定地一挥手:“放行,一会儿我就亲自打电话放行。在当前的形势之下,不要向夏想提要求,只单方面支持他,夏想为人比较重感情,相信到了关键时候,他会有所回报。”

滕非一直不说话,眼睛之中闪动着疑惑,一直等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才突然说了一句:“胡市长是不是找个机会和夏想谈一谈?”

胡增周脸色一变,不悦地看了滕非一眼,没有说话。

滕非自知失言,忙说:“只是觉得夏想的表现有点奇怪,他太镇静,总是一副事事尽在把握的姿态。实际上,自从他担任区长以来,除了在两百亿资金上面主动退让之外,他和白战墨的数次交锋,没有一次失利。如果再加上我和允山的支持,他在常委会上就会声望大增,完全盖住书记的光芒。”

胡增周没有打断滕非的话,等他说完之后,才微微摇头说道:“时机还不成熟,他总有来市里汇报工作的时候……”

与胡增周的无奈和失落相比,陈风此时的心情也是患得患失,对于繁然的空降,有一种本能的抵触。尽管他也知道,于繁然到了燕市之后,很有可能走中间路线。

于是他问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你说说看,于繁然会是一个什么态度?”

“燕市有于繁然,燕省有高晋周,吴家已经完成了布局。从吴家的布局来看,显然比付家要务实许多,因为吴家的着眼点全是政府实职,而不是党群虚职。”年轻人侃侃而谈,一脸淡定,“于繁然显然是要走中间的务实路线,以埋头实干为主,除非涉及重大的自身问题,一般不会站队。所以我说,他对陈书记没什么威胁,对胡市长也没什么恶意,不过基于他的来历,和付书记就是天然的对手了。当然,表面上的安定团结还是要保持的。”

陈风呵呵地笑了:“你又是什么立场?”

年轻人站了起来:“陈书记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

陈风又笑:“万一吴家接受了你,怎么选择?”

“前脚打压,后脚接受,我也不是没有原则的人,怎么能随风打转?”能和陈风以如此轻松随意的口气说话的年轻人,全燕市也没有几人,除了夏想……夏想摆手说道,“您也别测试我了,在我的心目中,陈书记第一位,吴家第二位。万一吴家的利益和您的利益发生了冲突,我的第一选择是从中说和,力求圆满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就会坚定地和您站在一边。”

陈风哈哈大笑:“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漂亮话我爱听。”

夏想谦虚地笑了:“可不是漂亮话,是大实话。”

陈风笑得更开心了:“不务虚了,说一说下马区的各项工作。”

夏想今天就是借汇报工作之名,来和陈风讨论省市的局势来了。当然,谈论完了局势,工作还是需要认真汇报一下的。

“各项工作开展还算顺利,道路施工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承诺的资金到位情况也不错,下马河的拓宽工程也完成了百分之三十。主要矛盾还是集中在征地和回迁等遗留问题上,不过问题都不大,不难解决。”夏想心中有下马区的蓝图,哪一处工程何时竣工,哪一座大厦正在落成,他基本上都心中有数。尽管下马区目前矛盾不少,但因为现在正是秋初之际,是施工的黄金季节,所以工程进度加紧。因为有活儿可干,所以种种隐性的矛盾并不突出,被热火朝天的景象掩盖了下来。

不过夏想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迹象,就是在不少征地的村庄之中,有一股隐性的恶势力正在形成。

在下马区的征地和拆迁中,由十余个村落的闲散人员聚集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股隐性的黑恶势力。为首者名叫王大炮,二十五岁,无业,手下有十余名忠心的团伙成员,人人手持消防斧,自称斧头帮。本来斧头帮被牛金收买之后,专门为宏安公司负责恐吓和打骂钉子户。后来牛金被夏想拿下了,牛奇被调到市局闲置,王大炮无人收留,为了赚钱,就打起了敲诈下马区施工队的主意。

下马区不少施工队都是外来务工人员,本着破财消灾的想法,也有不少施工队交了所谓的保护费。尝到了甜头的王大炮愈加嚣张起来,很快就扩大成了五十多人的团伙,经常开着几辆汽车在下马区耀武扬威,穿梭在各大施工队中间,伸手要钱。

夏想也是刚刚听到吴港得带给他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处理,省市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一忙,就忘到了脑后。正好向陈风汇报工作之时,又想了起来,就借机向陈风提出了王大炮黑恶势力的问题。

陈风听了先点燃一支烟,缓缓地抽了一口,说道:“其实任何一个城市都存在着一定的黑恶势力,就是大小和恶劣的程度不同。下马区是新区,难免会有一些泥沙飞扬,你放手去干,严加处理。万一区公安局警力不够,向市里打报告,我让孙定国出面帮你。”

陈风基本对他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夏想十分感谢,又说:“长基商贸的资金暂时动静不大,他们的高尔夫球场的地皮已经批下来了,现在正在组织人员进行规划和设计,摆出了一副大干一场的姿态,就先拭目以待好了。当然,如果他们真的投资了实业,真心愿意在下马区扎根实干,我还是举双手表示欢迎的。”

陈风点头,又问:“达才集团的批发市场战略,准备得如何了?”

“达才集团已经同意了追加四十亿投资,用来兴建四座批发市场,分别是小商品批发市场、服装批发市场、五金配件批发市场和汽车配件批发市场,区政府正在重新做规划,为达才集团批地。不过,达才集团的地皮和长基商贸的高尔夫球场距离过近,白战墨有不同的意见,此事还需要再协调一下。”夏想提出重新规划区中心一片原本用来建造休闲广场的地皮给达才集团,用来兴建批发市场商业圈时,白战墨强烈反对,原因是距离长基商贸的高尔夫球场过近,会对高尔夫球场的生意带来不良的影响。夏想当时没有坚持,准备做出详细的可行性报告之后,再上常委会讨论。

陈风对此事不置可否,他也相信夏想能够处理好和白战墨之间的争论。他的目光落在一幅中国地图上面,用手一指北方,然后又用手一指南方,感慨地说道:“燕市没有高新产业,东开发区成立好几年了,没有吸引一家高新企业入驻,也是一件难堪的事情。如果下马区能吸引高新企业入驻,比如说高新电子产业、液晶面板或是数码产品,也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下燕市的产业结构。夏想,有没有把握在我的任期之内,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陈风说得很郑重,一脸严肃的表情。

夏想可以理解陈风的心情,不管是以前担任市长还是现在担任书记,陈风对燕市确实情深意切,付出了无数心血,也一直想改变燕市的现状,让燕市的明天更美好。

夏想也就郑重地说道:“我尽力而为,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最大的努力,毕竟投资是一个双向选择的难题。”

陈风又笑了:“行了,我也不是非逼你立军令状,也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去向增周同志汇报一下工作了。”

夏想也正有此意,笑道:“值此多事之秋,是该和胡市长见见面,好好谈一谈了。”

触动

说完多事之秋,夏想忽然惊醒地发觉,好像燕市和燕省的局势大变,总是发生在秋天。看来多事之秋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也是古人的经验之谈。

夏想来到胡增周的办公室时,慕允山和滕非已经离开,避免了三人见面的尴尬。

尽管胡增周知道早晚会和夏想见面,但却没有想到夏想前来汇报工作的时机十分敏感,恰恰是谭龙被调离,于繁然即将走马上任的前夕。到底是夏想故意为之,还是巧合?

如果是故意为之,夏想就是有意拿此事给他难堪来了?

夏想从胡增周略带尴尬的表情之中猜到了他复杂难言的心绪,就淡然一笑,说道:“领导,最近身体可好?好久没有一起坐坐了,有时间请您吃饭,聊聊天。”

胡增周见夏想一脸坦然,说话时目光清澈,流露出真诚之意,心中稍安,又微微一暖,心想夏想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至少从表面上一点也不看出他对自己有不满,还是和以前一样恭敬之中带有亲切之意。

胡增周心中暗叹一声,他初来燕市之时,夏想对他的帮助最多,而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不再支持夏想,才导致夏想失去了书记的宝座。听慕允山和滕非的介绍,下马区十几名常委之中,已经有一半和夏想走近,夏想还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实际上他比白战墨更适合担任一把手。

只是在面对自身利益之时,谁都会将自己的前途放到第一位。胡增周在心中安慰自己,夏想应该能够体谅他的难处。

夏想是不是真的体谅胡增周的难处,他不会说出来,不过说出来的其他话还是让胡增周十分感动:“经过一段时间的体会,我感觉自己还是年轻了一些,区长的位置正适合我,可以让我的步伐走得更踏实一些。”

胡增周心里明白,夏想是在透露一个信息,就是他并不怪自己在常委会事件之时,没有在最后时刻给他最关键的支持。微一沉吟,胡增周还是堆起了笑容:“小夏,坐,坐,喝水不?”

说话间,胡增周就要亲自动手为夏想倒水。

一个倒水的举动,让夏想明白胡增周接受了他释放的善意,并且愿意给他正面的回应。夏想见好就收,急忙伸手拿过茶壶,先给胡增周的水杯倒满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感慨地说道:“以前没少给领导倒水,现在到了下面,不常在领导身边了,还真有些怀念。”

一句话又说得胡增周心中感慨万千,心中对夏想的最后一点芥蒂全部消失不见,只有一份淡淡的温暖和感动,还有一丝愧疚。

不过真要说什么抱歉的话,胡增周肯定无法说出口,只好及时转移话题:“听说下马区的局势还算不错,允山和滕非一致认为,下马区的大局由夏区长掌握比较稳妥,我听了也深以为然。”

作为市长,这话就说得有点不合规矩了,有直接让区长凌驾于书记之上的苗头,不符合官场套路。不过作为两人之间的谈话,只是笑谈,无伤大雅。当然夏想不会认为胡增周是笑谈,而是一种间接的暗示,一是承认他的能力能够从容面对白战墨一把手的光环,二来是对他的肯定和支持。提到了慕允山和滕非的名字,很明显就是说,以后慕允山和滕非将会站在他的一边。

夏想及时表示了感谢,实际上他也清楚,慕允山和滕非向自己靠拢,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因为谭龙的调离给了胡增周极大的震撼,让他意识到既然京城有人开始盯上了燕市,以后的燕市,将会是一个各方势力纷纷插手的战场。在混战之时,没有明哲保身一说,只有加入战斗,站好队伍,才有一线生机。

谭龙的调离,表面上付先锋损失最大,实际上,胡增周受到的制衡最大。本来常委副市长高海就是陈风的人,谭龙在的时候,是付先锋的人。谭龙一走,万一于繁然来后倒向陈风,他在政府班子就差不多成了光杆市长。

胡增周直觉认为,于繁然来后不管是中立还是倒向陈风,肯定会和夏想关系不错。现阶段最好的选择就是和夏想保持一种良好的合作关系,即使不能和以前一样亲密无间,也要维持一种有限的热切。

胡增周的心思瞒不过夏想,夏想谦虚几句,并没有过多谈论下马区的政治局势,而是汇报起了经济建设方面的工作。

胡增周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听夏想说完之后,就卖了夏想一个好:“以后下马区的财政拨款,市里会适当照顾,作为新区,理应受到政策上的倾斜……”

夏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感谢领导的照顾。”

和胡增周的谈话基本上达到了夏想的预期,就是保持距离,客气中有热情,合作中有提防,目前来说是有限的同盟关系。

一周后,省里传来消息,副省长宋朝度顺利接任常务副省长,迈出了政治生命中可喜的一步。同时,高晋周顺利进入常委会,在燕省默默无闻了两年多,终于走到了台前,实现了政治生命中的飞跃。

宋朝度非常高兴,打电话邀请夏想、李丁山、高海到家中做客,庆祝升职——尽管严格来讲级别未动,只是政府内部的工作调整,但常务副省长和普通副省长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宋朝度欣喜也是可以理解。

夏想几人应约赴会,几人欢聚一堂,又有宋一凡的穿梭打趣,一直笑声不断。

不过夏想也被宋一凡吓了一身冷汗,因为宋一凡兴趣所致,玩得兴高采烈之时,突然伏在夏想耳边说了一句:“那件透明睡衣我回家穿了一次,爸爸问我,我说是你送的。”

夏想大惊失色,忙说:“别胡闹,我是你大哥哥,不是大坏蛋。不要在宋省长面前说我的坏话……”

宋一凡却说:“那你求我,你求求我,我就放过你。”

夏想就挠头:“现在人太多了。”

“那你现在答应我,有时间一定带我去游泳,我就暂时替你保守秘密。”宋一凡古怪精灵,靠出卖自己来威胁夏想。

夏想无奈,只好答应,反正现在天气转凉,哪里还有游泳的机会?就说:“行,行,没问题。”

宋一凡得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饶你一次好了。我根本就没敢穿,骗你的,笨蛋!”

夏想啼笑皆非。

因为高晋周递补进了常委会,燕省空缺出来一名副省长的位置,又成了各方势力竞争的开始。宋朝度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夏,你的岳父曹书记是不是可以动一动,运作一下副省长的位置?”

夏想听了也是心中一动,转念一想,岳父在正厅的位置时间并不太长,而且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还没有干满一届,运作副省长难度不低。而且按照他的设想,其实岳父在市委书记的位置多干几年也好,正厅时的资历很关键,也非常重要。现在就算费尽力气当上了副省长,如果分管不了重要的部门,说不定干上一届就会直接跑人大、政协去了。

如果在宝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届满之后,到发达的地级市再担任一届市委书记,或是到京城的部委历练几年,就有可能一步进入省委常委会,成为常委副省长,基本上就有了牢固的基础。

夏想想通之后,说出了他的想法。在座没有外人,没有必要隐瞒。

宋朝度听了,连连点头:“呵呵,小夏考虑问题真是周到,我也是一时高兴没有细想,确实现在上来有可能就是一个排名最后的副省长,以后再没有机遇的话,说不定届满之后就退居二线了……”

李丁山和高海都连连称赞夏想:“曹书记有福了,有你这样的一个女婿,比儿子还强,呵呵。”

“我就说,夏哥哥又帅又有才,是小女孩心目中的偶像,也包括我。”宋一凡最会挑时候,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插话说道,“太遗憾了,夏哥哥比我大了好几岁,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嫂子。太可惜了,有一句诗说得好——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她背诗的时候还摇头晃脑,配合着一脸遗憾的表情,直逗得所有人开怀大笑!

转眼到了国庆节,国庆期间,夏想几乎没有一天假期,天天走访各处工地,慰问工人,视察现场,检查安全,度过了他进入官场以来最繁忙的一个国庆节。果然,担任了党政领导之后就大不一样了,事事都要由你做主,由你指挥,必须坚守岗位,必须事必躬亲。夏想算是体会到政府一把手的艰辛和劳累,也知道其实为官之人,在表面上的风光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连若菡在上次看望了曹殊黧之后,就回了京城。国庆期间,又来了一趟燕市。夏想的老妈一直没有回单城市,国庆期间,老爸和夏安、许宁全家出动,来燕市看望曹殊黧,家中热闹成一团。不过热闹都和夏想无关,他基本上顾不上回家。

曹永国和王于芬也回来了一趟,夏想抽空和曹永国谈了一次,就上次宋朝度说起的运作副省长的问题,深入交换了看法。曹永国和夏想的看法一致,他今年刚五十出头,离到点的年龄还有不短的时间,不必急着到省里当一个不管重要部门的副省长。以他现在的资历,勉强进入省政府,也没有太大的作为。有时候急于站在高处,还不如先在原地打好基础。

国庆一过,于繁然就正式走马上任了。

不过因为中间隔了一个国庆节,再震撼的消息也冲淡了不少。也许于繁然想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他的上任,没有再激起一丝波澜,颇有点悄无声息的感觉——让人觉得谭龙调离的时候闹得挺欢,但落到实处,等于繁然上任之时,却又平静得出乎意料,似乎整个事件虎头蛇尾。

夏想清楚的是,真正得了实惠的人,在好处得手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低调。闷声发大财的人,才是高人。

同时,省里的局势变动也因为国庆节长假而变得不再那么引人注目。省政府会议之上,宋朝度第一次以常务副省长的身份坐在范睿恒旁边,奠定了他在省政府之中第二人的位置。在燕省的权力格局之中,宋朝度的地位逐渐稳固并且稳定地上升。

国庆期间有一个流言开始流传,因为谭龙是在视察下马区的当天传出了调离燕市的风声,而且据说视察工作才进行了一半。另有知情人还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情景,说是夏区长当面顶撞谭市长,谭市长大发雷霆之后,正要拿夏区长开刀,就突然被召回了市委。

传言最开始的版本是,夏区长不能惹,谁惹谁倒霉。随后的版本是,下马区不能去,谁去谁下马。

虽然谭龙是平调,但官场中人都知道他是被冷落了,虽未下马,也和下马差不多。因此,流言一经流传,就迅速在省里、市里和区里形成了辐射效应,再加上所有人都清楚的何江华在下马区成立之前的落马事件,两者结合之下,下马区威名大振。流言也越传越离谱,到最后就成了一个非常吓人的版本:不能插手下马区事务,否则一定落马;不能得罪夏想夏区长,否则有可能下马。

夏想听到传言之后,哭笑不得,无意中他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好在流言只在官场圈子中传播,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官场之上,从来不乏各种流言蜚语。不用理会就是了,时间一长,自然就慢慢消失了。

国庆后的第一个区委常委会,在上班之后的第二天召开,重点讨论达才集团新增投资兴建批发市场商业圈的问题。

常委会由白战墨主持。

白战墨在发言之前,心绪复杂地看了夏想一眼。

谭龙事件对于市内各区来说虽然都有影响,但还是对下马区的影响最大,因为谭龙就是在下马区视察的时候被紧急召回了市里,随后就出现了被调离事件。白战墨也听到了流言,尽管他不愿意去相信,但事实证明下马区成立至今,至少已经有两名高官因此落马,如果仅仅是巧合,也太过惊人了。但如果真要归咎于下马区的名字作祟,也不符合他多年来受到的唯物主义教育。

只不过每一个身处官场的人,都多少有点相信神奇的命运之手。白战墨当年在交通部工作时,曾经到南方一地作为监管人员,监督一条重大铁路的建设。铁路要穿山而过,遇到一棵数百年的大树之时,出了一点古怪的事情。

大树木质无比坚硬,不管是钢锯还是斧头,一碰就断,而且迸断的铁片还伤了数名工人。后来工人们害怕了,没有人敢去砍树。再后来当地一个老头儿出面,说是老树成精,不想动窝,铁路最好绕过去。

白战墨当然不同意,绕行的话要重新设计图纸不说,还要增加几百万的成本,不可能因为一棵树而改线。但当地的工人都深信老头儿的话,没有人再敢出面砍树,最后无奈之下还得求助于老头儿。

老头儿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到监狱之中找几个死刑犯来锯树,肯定可行。最后工程方听从了老头儿的建议,花钱从附近监狱找了两个死刑犯。

说来也怪,死刑犯手起锯落,大树应声而倒!

白战墨当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老头儿解释说是因为死刑犯阳寿将近,一身死气可以压制成精的老树的灵气。虽然说法太唯心了,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令人十分疑惑。

现在又发生了两名高官相继下马的事件,白战墨再看夏想时,不由自主心中闪过一阵战栗,难道说,夏想真是他的克星,是他仕途之中的拦路虎?

白战墨在惊恐过后,又即刻恢复了平静。燕市的局势没有失控,他依然是下马区的区委书记,是一把手,大权在握,传闻只是传闻,不能当真。夏想是区长不假,但区长只是执行者,他才是发号施令的人。

达才集团新增的四十亿投资,连同先前的一百亿,总投资额已经达到一百四十亿,比起他的两百亿的资金已经差得不太多了。更重要的是,达才集团的资金到位之后,不但上马了三个中档小区和两个高档小区,还有一处豪华别墅小区也在动工……就是说,达才集团的光环正在扩大!

争执

规划中的达才集团的高尔夫球场也在修整地皮之中,谁都能看得出来,达才集团的投资是实打实的投资,不但到位迅速,还全部转化为了实际的建设。

而他的两百亿投资,虽说到位了第一笔五十亿的资金,但直到现在仍然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动工的迹象。因为投资的实际操作者是付先锋,他也不好直接开口催促元明亮早日施工。与达才集团一片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相比,他的两百亿投资的光环因为没有一点落到实处,正在慢慢削弱。

白战墨有点火急火燎。

幸好元明亮也看出了形势,就装模作样开始测量长基商贸的高尔夫球场的地皮,摆出一副准备开工的架势。但正在此时,夏想却又提出了将原先规划中的广场划归给达才集团的建议,尽管白战墨不太乐意将广场改成批发市场,但为了经济建设的大计,也只得让步。不过元明亮得知之后却立刻找到他,提出了反对意见。

元明亮的理由很充足,就是批发市场会严重影响到高尔夫球场的生意,试想,周围车来车往不断,一片喧嚣,客人们怎么会安心在场中打球?

白战墨以为元明亮真心要开工建设高尔夫球场,当即承诺要找夏想协调一下,看能不能重新规划一下批发市场。元明亮一口答应,只要批发市场建在别处,高尔夫球场立刻动工。

白战墨决定借召开常委会的机会,向夏想施压,迫使夏想做出让步。只要夏想让步,重新规划批发市场商业圈,达才集团新增的四十亿投资就不会立刻到位。同时长基商贸的高尔夫球场再开工的话,此消彼长之下,他的光芒就能重新盖过夏想。

夏想多少能猜到白战墨的心思,但却不明白元明亮的意思。长基商贸还真有意在下马区兴建一座高尔夫球场不成?在他看来,元明亮并没有一点要在下马区扎根的想法,否则两百亿投资不会拖了又拖——迄今为止他们只在弄潮大厦租了一层用来办公,他本人只买了一栋别墅用来居住,长基商贸也只申批了一处地皮,说是用来兴建高尔夫球场,但一直没有任何开工的迹象。

姑且不论一个小小的下马区有没有同时容纳两座高尔夫球场的消费能力,单是元明亮放出风声说要兴建高尔夫球场的举动,就让夏想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在达才集团想要投资批发市场商业圈时,不知怎么又动了长基商贸的利益,元明亮竟然出面阻止,他就不免对元明亮更加没有好感。明明是你白白占了一块地皮放着荒废不用,只打出一个开发的名义,还不想让别人也开发,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元明亮是基于什么考虑夏想不清楚,也不想费心去猜测,他只是抱定一个想法,批发市场商业圈的兴建,势在必行。就算长基商贸真要动工建设高尔夫球场,就算批发市场商业圈对高尔夫球场有负面影响,也可以用其他技术手段解决,比如在中间种植茂密的树木,设置隔音带,等等。总之一句话,批发市场商业圈,必须上马。

他才不管元明亮的感受,明明是到下马区吞食利润来了,还摆出一副真正的大投资商的模样给谁看?夏想才不会给他面子。

白战墨首先发言说道:“夏想同志的提议,刚才已经由天宇同志向大家分发了资料……可行性报告写得非常详细,也很到位,是一项对下马区非常有利的举措,我代表区委区政府表示热烈的欢迎。只是有一点我不是十分赞成,将人民广场的地皮重新规划成批发市场商业圈,虽然可以为下马区带来十分明显的经济效益,但是不是太忽视市民的利益了?经济建设放到第一位不假,不过下马区也确实需要一个标志性的休闲娱乐的人民广场,现有的地点正好设在区中心,交通便利,符合广大市民的根本利益。如果划给达才集团用来开发批发市场商业圈,是不是太急功近利而不顾市民的呼声了?”

白战墨很聪明地站在市民的立场上,以市民的利益诉求为切入点,而不是直接提出是因为长基商贸的原因,确实有一定的迷惑性。

不过夏想已经从傅晓斌口中得知了根本原因,所以他心中早就有了对策,就先不发言,静观其变。

政法委书记李应勇第二个发言:“白书记说得很有道理,经济建设虽然要放到第一位,但也不能不照顾市民的情绪。下马区是新区,有一个位于区中心的人民广场,对于凝聚市民对区委区政府的认同感,让市民感受到区委区政府的关怀,大有好处。如果在中心地带兴建一座批发市场商业圈,想想看,四座批发市场集中在一起,该是多么混乱?不但容易引发交通混乱,而且还容易引起治安事件,因此我建议另选地址兴建批发市场商业圈!”

李应勇本来就一直坚定地和白战墨站在一起,他第一个表示赞成白战墨的提议,意料之中。

谢源清向来爱冷不防地插上一句,今天却没有故技重演,而是等李应勇话音一落就说道:“大好的一块地皮建什么人民广场?还上升到爱民的高度,真以为建成之后,有天安门广场的效用?四十亿投资的大工程大项目,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要让位给人民广场,乍一听,还真是忧国忧民的好领导、好干部。”他依然讥笑一声,摇头叹息,“别有用心不怕,怕就怕,将别有用心隐藏起来,然后打着别的光明正大的幌子来打埋伏,就让人看不起了。”

李应勇被谢源清冷嘲热讽,终于怒了,一拍桌子说道:“谢源清,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阴阳怪气才能显示出你的水平?对不起,我最看不起说话不阴不阳只说半句的人!”

谢源清倒挺有涵养,也不恼,反而笑了:“李大书记和我正好相反,我就喜欢说话含蓄的人,不喜欢大老粗。当然,喜欢含蓄并不表明喜欢阴险,含蓄是文雅,阴险就是险恶了。明明不想批地给达才集团是因为长基商贸的原因,却偏偏说成是替市民考虑,往脸上贴金也要讲究一点含蓄,别太明显了好不好?”

李应勇并不十分清楚内情,听谢源清说得头头是道,不由老脸一红,回头看了白战墨一眼。

白战墨脸色很差,被谢源清一句话说出内情,多少让他有点难堪,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还以为事情做得十分隐蔽,没有人知道,不想连谢源清都清楚内幕!

白战墨没有回应李应勇的目光,他不能当众承认,否则接下来就不用讨论了,直接放手给夏想好了。就算谢源清说出了真相,他也要将错就错下去,就抓住为市民考虑的出发点不放,看夏想有什么办法。如果真将长基商贸的顾虑摆到常委会,就成了长基商贸和达才集团两家的对垒了。或者说,是他和夏想各自投资之间的竞争,就不好说服各位常委支持他的建议了。

因为他相信,尽管长基商贸有两百亿投资的光环,但毕竟是外来者,从心理上讲,在座的常委还是会偏向本地的达才集团。

李应勇见白战墨目光躲闪,就知道谢源清说的是事实,又见白战墨紧闭着嘴巴不说话,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也就死撑着说道:“那不过是你不负责任的猜想罢了,白书记身为一把手,站在全局的高度考虑问题,你的看法太偏颇了,不值得反驳。”

谢源清还是一如往常地伸开双手,很无所谓地说道:“随你,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不得不说谢源清一副无所畏惧又不以为然的态度,让白战墨十分恼火,却又无计可施。本来常委会上就是畅所欲言的地方,而且随着政治体制的改革和透明,书记办公会的影响正在被削弱,常委会的权力越来越大,越来越成为制约书记一言堂的最有利的权力机构。而实际上常委会成立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制衡书记的权力。

书记一言九鼎的话,是制度的悲哀。所以政府班子才由以前只有一人进入常委会,到现在一般都有一正一常务副和一副三人进入,也是出于牵制党委一块权力过大的考虑。

白战墨只好出面调和,说道:“好了,不要争论了,谢源清同志既然提出了反对意见,其他同志再继续发表看法好了。我提醒一下在座的各位,下马区新建之初,正是需要凝聚人心增加向心力的时候。一个人民广场,可以当做区委区政府为下马区的百姓树立的爱心场所。”

白战墨也懂得煽情的艺术,再一次提升了人民广场的高度。

康少烨及时站了出来,表示了附和:“现在下马区的百姓对我们党政班子的认可程度不高,如果再将原有规划为广场的地点改建为批发市场,是可以获得短期的经济利益,但长远来看会大失民心。况且我看方北村一带的地皮就很不错,现在已经整体搬迁完毕,可以批给达才集团来投资批发市场商业圈,而且方北村的交通也很便利……”

夏想笑而不语,并不急着反驳康少烨的话。他之所以坚持要让达才集团拿到广场的地皮,是因为107国道正好穿广场而过,其他地方交通再便利,也比不上一条107国道的优势。而且此地离即将开工修建的高速口也近,作为批发市场,又是一个大型商业圈,交通发达为第一要旨。

所以,广场的地皮势在必得,不能退让。建在其他地方,优势就没有那么明显了。交通不便利,外地的客商不来,批发市场就会名不副实。

卞秀玲对康少烨的话进行了反驳:“方北村太偏僻了,而且因为征地有许多遗留问题,现在还有不少扯皮的地方。达才集团过去之后,少说也要花上半年时间才能动工,半年时间,如果在广场地皮开工的话,差不多就完工了。”

卞秀玲因为和吴港得接触的原因,知道方北村的一些情况,也清楚方北村的情况比较复杂,还有一股隐性的黑恶势力。康少烨的建议其实是用心险恶,想将达才集团推向火坑。

政治斗争虽然在每个地方都少不了,也永远无法避免,但也要讲究一个基本原则。达才集团一片好心,真心投资为下马区带来经济效益,康少烨只因为政治立场不同,就不顾下马区的大局,直接指出一片陷阱给达才集团,让卞秀玲打心眼里厌恶他的为人。

康少烨见卞秀玲对方北村的情况挺了解,不由皱了皱眉,多看了卞秀玲一眼。卞秀玲却毫不客气回敬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充满质疑。

康少烨移开了目光,被卞秀玲目光之中的冷意刺了一下,觉得心中一惊,不太舒服。

陈天宇一改以前一脸严肃的表情,脸上堆满淡然笑意,说道:“人民广场也只是一个初步规划,并没有完全确定下来要修建人民广场。夏区长提出在人民广场修建批发市场商业圈,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出的结果。首先,107国道穿越而过,交通便利条件,是全区其他地点无法相比的。批发市场面向的是全国的批发商,作为南北大动脉的107国道,优越性就不用我多说了。其次,即将开工兴建的燕市北高速口也在人民广场五百米之内,有107国道和高速这两大便利条件,其他地点的优势都不再明显了。”

陈天宇作为常务副区长是非常合格的,许多时候他都能想到夏想所想的,也能替夏想处理许多事情,是夏想最有力的助手。

在座常委也都知道陈天宇绝对是夏想的心腹和最大助力,每次陈天宇出面充当夏想的先锋之时,所有人都会再一次想起何江华事件之中,夏想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就会对夏想多一分敬佩。

未雨绸缪,未上任之前就让陈天宇投诚,果然有远见。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民心所向最关键,天宇同志所说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交通可以解决,方北村离人民广场不过五公里,达才集团有四十亿的巨额投资,区政府完全可以出资修建一条专用公路给批发市场商业圈。全国各地的客商既然千里迢迢来到下马区,也不会在意再多走五公里不是?”统战部长祁胜勇的发言倒也有趣,从另一个角度来赞成白战墨的提议。

随后,武装部政委关启明也附和了白战墨的发言。

出人意料的是,宣传部长滕非也赞成白战墨的提议:“我也认为将批发市场建在区中心十分不妥,不说噪音扰民,就说容易出现交通混乱和治安事件,也是得不偿失。我还是建议夏区长慎重考虑,为达才集团的投资寻找一处最合理的地点。”

慕允山推了推眼镜,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想一眼。

因为大家争论了半天,夏想还没有发表一句看法。谁也不知道夏想是不是有什么后招,以慕允山现在对夏想的初步了解,夏想是一个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的人,看他一脸笃定的表情,肯定会有一锤定音的后手。

慕允山拿定了主意,还是坐看好戏上演好了。

不过他也对夏想坚持要在人民广场的地皮上修建批发市场大为不解,在区中心矗立一座人流繁杂的批发市场,会严重地影响下马区的形象,也不知道夏区长是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难道他能有多么高明的解决之道?

慕允山隐隐有点期待,想看一看夏想到底有什么妙计。

其实常委会上虽然常委众多,但在讨论经济建设和政府事务时,基本上就是几个副区长和书记、副书记之间的争论,其他常委因为分工的原因,要么因为了解少不好发言,要么自知自己的一票是为了附和书记或区长,就见风使舵好了。除非涉及自身管辖范围之内,比如人事问题,慕允山肯定要作重要表态;比如纪检问题,卞秀玲肯定是主要发言者。

今天讨论的话题是经济建设,不过因为各人提议的问题都连带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发言,也就有了不同的侧重和倾向。比如刚才政法委书记李应勇就提到了治安问题不好解决,而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黄建军,却举了反例。

“其实在区中心建造一座批发市场,反而在治安上有利于管理。方北村一带治安管理比较混乱,警力不足,如果在方北村修建批发市场,我担心当地的村民以及一些游手好闲的小青年,会打外地客户的主意。一旦出现客商被盗、被抢、被砸的案件,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会大大影响批发市场的声誉。我的看法是,建在方北村,从治安角度考虑,不如建在人民广场。我的发言完了。”

形势比人强

黄建军不经意地看了李应勇一眼,李应勇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是冲他勉强点了点头。

公安局长不和政法委书记一条心,李应勇就知道,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以后当得可能会有点憋屈。

白战墨心中一阵愕然,什么时候黄建军也坚定地和夏想站在一起了?他还以为黄建军和夏想只是一般的来往,没想到,不动声色之间,夏想已经获得了过半常委的支持!他心中再次闪过一丝慌乱。

夏想见白战墨始终不肯提出真正的原因,而是以人民广场是区中心为由,打民心牌,就最后做了总结性发言:“同志们的讨论很热烈,也各有切入点,说得都符合实情,比如说李书记担心引发治安混乱,比如说康书记认为方北村的地点也不错,等等。不过李书记和康书记所提的问题,天宇同志和建军同志,都已经给出了详细的解答,我就不再重复了。我就只对白书记所提的区中心地带和民心所向这两点,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

夏想一开口,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如何破解白战墨的布局。可以说刚才白战墨一系所说的一些其他问题,夏想一系都已经给出了圆满的解答。所谓治安问题、方北村问题,已经不成问题了,就是民心所向和区中心两个问题,是最需要夏想给出令人信服的理由的关键。

夏想一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此时此刻,他在常委会上的光环已经完全盖过了白战墨,成了所有人瞩目的中心。

白战墨心中十分忌妒。

夏想却冲傅晓斌微一点头:“傅主任,麻烦你拿出下马区的规划图。”

傅晓斌似乎早有准备一样,拿出一份市规划局在下马区成立之前所做的规划图,放在了桌子中间。

夏想并不用看图,而是直接用手一指说道:“在市规划局所做的规划之中,目前的人民广场所在的地点,确实是区中心。但规划赶不上变化,因为随着越来越多的投资商的介入,下马区的规划面积比原定面积扩大了三分之一有余,而且城区的重心在向东转移……”

夏想一说,几名常委都好奇地拿过了规划图,认真地看了起来。

夏想又冲陈天宇微一点头,陈天宇也是早有准备,又拿出一份规划图出来。夏想依然看也不用看,用手一指陈天宇的规划图,又说:“为了适应当前形势下下马区新的发展需要,我让区规划局的同志重新做了一份规划图,大家可以综合比较一下,看哪一份规划图更符合下马区眼下的发展。”

夏想不用看两份规划图就能侃侃而谈,显然早已经做到了胸中有丘壑,整个下马区的规划和未来发展方向,尽在心中。

大部分常委都好奇地将两份规划图并排放在一起,仔细看了起来。规划图并不复杂,简单地标明了投资商最喜欢的地点,以及人流密集的居住地。只稍微一比较就能看出端倪,所谓的人民广场是区中心的说法,只是一厢情愿。因为整个下马区的形势是东部发展过快,而西部过慢,南部因为有下马河和市区,没有空间,而向北就是常山县,也不符合下马区的长远前景。

区委区政府位于下马区西部,和东部的高楼林立、居民密集相比,西部人流稀少,开发的楼盘和商业设施不多。给人感觉下马区的规划图就像一把锤子,东部是锤子头,庞大而臃肿;西部是木头柄,瘦骨伶仃的,很是可怜。

“区委区政府是管理和服务机构,是不是位于区中心无关紧要,人民广场既然要服务于广大百姓,就一定要长远规划,尽可能建造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否则就失去方便群众、凝聚民心的意义了。我的建议是,将人民广场重新规划到区东部,靠近下马河东段的地点,新广场和下马河连成一片,更能体现出休闲、放松和赏景的乐趣。”

夏想本来就是建筑行业出身,对于规划方面的设想,比白战墨在行多了。他侃侃而谈,显然准备得十分充分。

“结合规划局专家的意见,再联系下马区的实际,又多方征求了市规划局专家的意见——我认为,下马区东部以发展住宅和密集型产业为主;西部,以建造大型批发市场和高新产业为主。方北村的地点过于偏远了,但如果有高新企业入驻下马区,可以到方北村去兴建工厂,那里安静而空气污染少,最适合建厂——但不适合批发市场,批发市场一切以人流说话,人流越多,生意才越兴旺。所以我的建议是,重新规划人民广场到下马河东段,原人民广场的规划重新划分给达才集团,方北村等偏西地点,留待以后开发,静候高新企业入驻!”

夏想的话说完之后,常委会上一片沉默,鸦雀无声,半天都没人主动发言。

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不管是白战墨一系,还是中间一系,或是夏想的嫡系,都才明白夏想的可怕之处——凡事不做则已,但凡出手,必定有万全之策!

夏想胸中有丘壑,几乎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别人还怎么反驳?怎么提出不同的意见?关键是,他说得非常在理,众人听了夏想的讲解,结合两份不同的规划图对比,再联想到下马区目前的局势,可以说夏想所描述的方案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案。不但白战墨的理由站不住脚,康少烨和李应勇所提的问题,也都全部迎刃而解。

白战墨没想到夏想不但准备得十分充分,还重新规划了下马区以后的发展方向,不由十分恼怒地说道:“夏区长,你所做的新规划,我身为书记,怎么一点也不知情?”

夏想对白战墨的质疑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是初步规划,是一个建设性的意见,正打算提交白书记过目,正好白书记提到了人民广场的地点归属问题,我就借此机会摆了出来。索性趁大家都提起了兴趣,今天就连同规划的议题,一并提了出来,讨论一个结果。”

白战墨有一种被夏想愚弄的愤怒,明明是他提议召开常委会,讨论达才集团批发市场的地皮问题,结果倒好,夏想因势利导,不但成功地反驳了他的理由,还要乘机讨论通过全新的下马区的规划,简直是对他一把手权威的蔑视。

白战墨想立刻表示反对,不料他还没有开口,慕允山就抢先说道:“我赞成夏区长的提议,基本上人民广场划归给达才集团没有什么异议了。夏区长的目光更长远一些,在规划和经济建设方面,比我们更有见解。实际上达才集团的地皮划分和下马区的重新规划,算是一体,是一件事情。既然现在提了出来,就正好讨论通过好了,省得再次提交常委讨论,也是浪费人力和时间。”

慕允山的话音刚落,滕非立刻赞成:“同意。听夏区长一解释,我才恍然大悟,觉得还是夏区长的设想比较完善。”

“同意!”谢源清轻笑一声,虽然他的表现还算正常,不过在白战墨看来,怎么看怎么像是讽刺。

“同意!”陈天宇也立刻表态。

“同意!”黄建军说话锵锵有力。

“同意!”卞秀玲一脸微笑,她是整个常委会上最赏心悦目的风景。

“同意!”傅晓斌不甘示弱,也及时表态。

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同意声响起,白战墨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他知道,常委会已经完全在夏想的掌控之中了。万万没有想到,夏想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有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连慕允山和滕非都向夏想靠拢了,记得还没有上任之前,付先锋就说过夏想是一个光杆区长,不承想现在他这个书记却当成了光杆书记,真是形势比人强。

白战墨身为书记被人挤对得没有台阶可下,不由恼羞成怒,就要动用一票否决权,却见康少烨向他暗中示意,微微摇头,意思是不可蛮干,要顺应潮流。

白战墨强压心中怒火,微一冷静就知道了康少烨的提醒十分及时。因为今天讨论的议题既不是重大的人事任命,又不是关键的资金划拨,而只是一个规划问题。况且夏想所提出的全新规划合情合理,非常科学,而且达才集团又追加了四十亿的投资。如果他一票否决,会给人只知意气之争不知顾全大局的印象。

以后说不定本来还和他坚定地站在一起的盟友,也会因为他的不冷静和政治智慧的欠缺,离他而去。

白战墨明白了事理,知道现在顺应潮流才是明智之举,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假装大度地说道:“既然同志们都赞成夏区长的提议,我也就从善如流,改变原先的立场,表示支持夏区长的想法!”

白战墨最后一锤定音,拿出了姿态,也让夏想暗暗赞赏,感觉白战墨知进退,在关键时刻有度量。能够忍辱之人,就有不凡之举。

夏想清楚,白战墨并非庸才,也有过人之处,怪不得付先锋会选择他,也并非全然将白战墨当成傀儡。

谁也没有想到,明明是白书记提议的常委会,最后的结果却是白书记全面溃败,而夏区长大获全胜。等于夏区长借力打力,直接踩着白书记的肩膀摘到了甜美的果实,许多人都在想,白书记和夏区长放在一起,怎么越看越觉得夏区长是一把手?

会后,夏想让陈天宇具体负责会议形成的决议的落实问题,又让吴港得最近多关注一下长基商贸的动向,因为元明亮最近的举动有点异常,似乎有迹象表明,元明亮有出手的想法。

刚打发走了吴港得,李沁的电话打了进来,向夏想报告了一个情况——长基商贸的人在国庆节之后,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个在建的楼盘,搜集下马区所有中低档楼盘的资料,颇有扫楼的架势。

夏想微微一愣。

再想起傅晓斌的提醒,今天常委会上白战墨打着民心的幌子所提的议题,实际上却是元明亮的主意,是长基商贸不愿意让批发市场影响了高尔夫球场的修建。当时在常委会上夏想还纳闷儿,长基商贸明明没有真正开工的打算,何必多此一举?

现在结合李沁的电话,回头一想才恍然大悟,好一个狡猾的元明亮,原来是瞒天过海之计。他也清楚自己肯定能够知道实情,就故意鼓动白战墨出面,明是阻止达才集团,实际是转移视线,让自己认为长基商贸真有开工的打算,然后暗中从容布局,开始对下马区房地产市场进行摸底。

只可惜,自己早有准备,有李沁在下马区坐镇,任何房地产方面的异动都逃脱不了他的掌心。

想起李沁的聪明能干,夏想也暗暗赞赏肖佳的眼光不错,发现了李沁这样一个得力的助手。想到肖佳,夏想想起她前段时间又含蓄地提起生一个孩子的事情。他当时没有正面回应,现在不免心中有了意动,因为肖佳一个人也确实不容易。女人一生的依靠有两个人,一是丈夫,一是孩子,肖佳既然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丈夫可以依靠,就该让她有一个孩子当做慰藉。

正寻思时,晁伟纲来报,施长乐来了。

施长乐也有意思,最近汇报工作的次数明显多了,大有大表忠心的意思。夏想吩咐让他进来,且看施长乐又有什么好戏。

施长乐今天没有演戏,既没有摆困难也没有提条件,而是十分干脆地说道:“领导,市财政答应的几笔款项已经全部到位,非常顺利,特来向领导汇报一下。另外再向领导请示一下,有没有相熟的银行关系?因为要设立一个财政专户,存在哪一家银行还没有定下,请领导定夺。”

夏想会心地笑了,施长乐的话表明了立场,他是真正表决心来了。

财政局财政专户是在银行开设的结算账户,现状是,在哪家银行开户由地方财政部门自行决定,就给了实权领导很大的操作空间。虽然现在下马区的财政收入还不多,但以后肯定也不少,存款虽然不能说动不动就上百亿,但十几个亿甚至几十亿也是有的,哪个银行不想争取?不说几十亿,就是十几亿的存款,银行方面给出的吸储回扣也是多得惊人,对普通人来讲,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施长乐让自己指定财政专户开在哪一家银行,显然是想借此表明,他对自己忠心耿耿,就连吸储回扣也不要,要分给领导。

施长乐是一个聪明人,虽然一开始态度有些摇摆,但收服他之后,他的表现还是让夏想比较满意。因为他有眼色,会办事,尽管油滑,却又有将把柄交给别人的勇气。

夏想不得不对施长乐另眼看待。

“财政局的内部事务,我就不干涉了,一些银行间约定俗成的规矩,我也不多说了。有一点要强调一下,有些小钱拿来花花无伤大雅,但如果大手大脚惯了……你也知道,卞书记很渴望在下马区干出政绩,拿下几个贪官当成垫脚石来升官,我不希望我的人被卞书记请去喝茶。”夏想点到为止,他相信以施长乐的聪明,能够领悟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施长乐立刻一脸严肃地说道:“请领导放心,我好歹也在官场摸爬滚打混了十几年,凡事知道轻重,您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

夏想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态度不错,我心里有数了,也记下你的话了。”

施长乐恭敬地说道:“那我先走了,领导,有事您随时吩咐。”

施长乐走到门口,夏想忽然又说了一句:“后天是我儿子满月,老施,你有空的话就过去看看,估计会有不少人到,挺热闹……”

施长乐心中一阵狂喜,夏想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接纳他进入夏想的圈子之内,他当然求之不得。到时人不少,高官也多,是他结交的好机会。跟着夏区长还真跟对了,一上来就给了个天大的机遇,夏区长为人真是不错,待人真实诚。

不过施长乐同时又回想起他和夏想之间交手的过程,深为夏想收放自如的手段大加佩服。高手,绝对的高手。尤其是上次他来汇报工作,提困难时,夏区长说肯定会解决财政拨款问题,没想到现在真的解决了,而且还没有任何后遗症,这让他对夏想的能量和手腕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施长乐不知道,财政拨款的事情,并不是夏想的手笔,只是夏想看出了现在的局势,坐等水到渠成罢了。也是胡增周想卖夏想一个人情,省得等于繁然上任之后,如果经他之手拨款过去,就让夏想承了于繁然的情,那就并非胡增周所愿了。

两段插曲

快下班时,夏想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因为儿子的满月酒要摆,他回家还要写请帖打电话邀请亲朋好友。其实照他的意思,满月酒摆不摆都无所谓,但曹永国却坚持要摆一摆。因为他觉得在曹殊黧生孩子期间没有照顾太多,心中有愧,就想借摆满月酒之际,表现一下他对曹殊黧的父爱,对夏东的隔辈亲。

夏想见曹永国态度挺坚决,也就答应了。

他刚收拾好东西,正要出门,却见晁伟纲敲门进来,一脸无奈地说道:“领导,有一个人非要见你不可,我拦不住她,她的态度不太好……”

话未说完,一个人从晁伟纲身后闪身进来,还有意推了晁伟纲一把,不满地说道:“别挡路好不好?你怎么当秘书的?一点眼色也没有!”

她一进门,一双眼睛先是转了几转,打量了夏想好几眼,才眯起眼睛一笑:“你就是夏想了?”

来人是一个妙龄少女,年纪不大,一身休闲打扮,身材不错,鹅蛋脸,细腰,长腿,牛仔裤,衣着简单而大方,有一种朴实之美。而且脸上未施脂粉,素面朝天,别有青春风味。

夏想冲晁伟纲挥挥手,晁伟纲不满地瞪了少女一眼,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是。你是谁?有什么事?”夏想一脸平静,不喜不怒。

“早就听过你的大名,还以为你有多大,没想到比我大不了几岁,而且样子长得也不差,不算是穷凶极恶之徒,怎么我听到的全是你的坏话?”少女一脸好奇地说道,眼睛还眨个不停,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有一种洋娃娃的感觉,“我找你是要找一个人,他有没有来找你?”

夏想被弄迷糊了,笑道:“说了半天,你都没有说清楚一句话,如果再不说明来意,对不起,我还有事……”

少女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笑了:“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付先先,我来找梅晓木,请问你把梅晓木藏在哪里了?”

夏想哭笑不得,原来她就是邱绪峰口中的付先先,竟然直接找上门来,冲他要梅晓木,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就说:“我最近没见梅晓木,更没有藏他,你再想别的办法好了……还有别的事吗?”

付先先立刻一脸不快地说道:“太没礼貌了,两句话就想赶我走?我长得有那么丑,就那么让你讨厌?看你的样子肯定是做贼心虚,一定是把梅晓木藏起来了。他说过要来燕市找你,他都来好几天了,我一直找不到他,肯定是被你藏起来了。”

夏想觉得付先先的逻辑有点问题,摆手说道:“梅晓木没来找我,我更没有藏他。如果我见到他,我会转告他一声。好了,我要下班了……”

付先先一脸失望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陪夏想一起出门,一起下楼,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夏想身后,一直跟到夏想的车前,才又小意地说道:“那个,我是打车过来的,能不能蹭你的车回市里,省一点路费……”

夏想才不会被她的装模作样迷惑,她眼中的狡黠逃不过他的眼睛。估计她还是不相信他没有藏梅晓木,想借机和他套套近乎,套出梅晓木的下落。

夏想就很有礼貌地拉开车门:“请!”又笑了一笑,“相信你也从付先锋口中听过不少我的坏话,不怕我是坏人的话,就上车。”

付先先动作敏捷,一下就跳到了副驾驶座上,眯眼一笑:“我才不怕,从来都是坏人怕我,哪里有我怕坏人的时候?再说我哥的话只代表他的政治观点,不代表他的私人感情。政治人物从来只站在政治立场上说话,没有公正可言。如果我相信他和爸爸、爷爷的话,天下就没有好人了。我又不是政治人物,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

夏想发动了汽车,驶出区委大院,一直开到大道之上,才问付先先:“你到哪里下车?我顺道把你放下。”

付先先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想好,一会儿就到你家门口扔下我算了。”然后又假装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梅晓木到底去了哪里?也真是,我真有那么可怕,非要躲着不见?”

她以为夏想会好奇地问她一句,不料她说完之后,夏想理也未理,还打开了收音机,听起了新闻。

付先先摇头叹息:“你才多大,怎么感觉和我哥一样老气横秋?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找梅晓木,难道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夏想目视前方,一脸坦然地说道:“你想说,自然就说了,我何必多问?我倒想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不要以为跟着我就能见到梅晓木,他确实没有来找我。”

付先先粉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用手刮了刮脸,说道:“失败,被你发现了。算了,不难为你了,快放我下来好了,我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夏想靠边停车把她放下,付先先跳下车,又回头眯眼一笑:“对了,千万别告诉我哥说我来燕市了,我不想见他,烦。还有,万一,我是说万一梅晓木找你,你就转告他一句,我没想嫁给他,他别怕。”

夏想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开车回家,心中却想付先先和付先锋的差别还真不小。付先锋阴险狡诈,两面三刀;付先先虽然也有点小小的狡黠,但快人快语,还有可爱的地方。

只是付先先追梅晓木到燕市,听她的意思,好像是她喜欢上了梅晓木,而梅晓木却在故意躲她,显然是不喜欢她了。有意思,付家和邱家联姻还不算,难道还要和梅家联姻?

回到家中才发现,来了两名不速之客——严小时和古玉。

夏想发现最近严小时和古玉有走近的趋势,两人要来一起来,要不来就都不出现。古玉现在还在领导小组,据说工作还十分出色,有点渐入佳境的味道。严小时的成语故事文化宫建成之后,效益不错,现在一切步入了正轨,她已经可以脱身而出,去忙别的事情了。听说最近她忙于学业,有望在近期拿到邹老颁发的文凭。

老妈在国庆期间回了一趟单城,住了没几天,因想念孙子,国庆没过完又过来了。蓝袜已经开始上班照顾公司的事务,平常家里有老妈和保姆也足够了。

对于为夏东摆满月酒,老妈是举双手赞成,而且她的意思是人越多越好,人越多越热闹,代表着夏东以后越有出息。夏想对老妈的想法很无语,也懒得去反驳,反正尽量让双方父母开心就是了。

夏想一进门,刚坐到沙发上,古玉就凑了过来,鼻子一动,立刻说道:“路上有美女相伴?”

夏想吓了一跳:“你的鼻子太灵了,好像……”

古玉忙伸手做一个暂停的手势:“停,坏话就不要说了,我替黧丫头审审你,美女到底是谁?”

严小时最喜欢看古玉打趣夏想,由古玉出面的时候,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一旁掩嘴轻笑,看夏想的窘态。

夏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付先先的意外出现。

“付先锋的妹妹?亲妹妹?”严小时一脸惊讶,插话问道。

“应该是亲妹妹,我没细问。”夏想一摊手,摇头说道,“行了,我已经说完了,不必再纠缠所谓的美女了,说说你们今天来家里,有何贵干?”

严小时看了古玉一眼,见古玉不说话,她只好说道:“其实就是来看看黧丫头和夏东,不是快满月了?我们过来瞧瞧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古玉在一旁强忍着笑,见严小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时姐姐是想请你帮忙,她想到下马区投资,但不知道投资什么项目好。她的意思是,她出力,你出智慧,最后她赚利润,你得政绩,互惠互利。”

夏想还没说话,手机突然响了,他冲严小时点点头,起身接了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夏区长?”

“我是夏想,请问哪位?”

“我是梅晓木……”梅晓木的声音和夏想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趾高气扬大不相同,听上去有点萎靡不振的味道,“不知道夏区长还记得我不?”

“晓木你好,记得,记得。”夏想对梅晓木没什么好印象,但对方是梅晓琳的亲弟弟,又因为梅升平有言在先,让他关照一二,他也不能摆出冷冰冰的姿态,只好努力热情一点,“听说你来燕市了,怎么不来找我?”

梅晓木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显然是没有意识到夏想的热情,过了一会儿才说:“有点事情脱不开身,过两天还有事情麻烦夏区长,到时别嫌弃我才好。”他迟疑了一下,又问,“是不是付先先找过你了?”

夏想实话实说:“没错,刚刚还坐我的车回到了市里,我在路上把她放下了,他还让我转告你,说她没想嫁给你,让你别怕。”

夏想心想反正把话带到就行了,也不算失信于人。

梅晓木尴尬地咳嗽两声,说道:“让夏区长见笑了,付先先太任性,太能闹,太气人了。您别管了,我去找她解释。”

随后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夏想坐回到沙发上,心思恍惚。严小时要来下马区发展,又来了一个梅晓木,还跟着一个付先先,下马区局势已经够乱了,现在倒好,更乱了。

严小时和古玉既然赶着饭点来,自然是要留下来蹭饭吃。吃饭的时候,严小时说出了心中的设想:“既然单城市有成语故事文化宫,燕市虽然没有悠久的历史,但下马区离常山县很近,常山县是三国名人赵子龙的故乡,可不可以再打打历史牌,看有没有可以挖掘的历史价值?”

夏想摇头:“不好打,赵云虽然有名气,但常山县本身名气太小,而且没有太厚重的历史事件可以拿来运作,不像单城市,光是城市本身就有学步桥、回车巷等历史遗迹,有许多可以宣传的东西。赵云虽然是常山县人,但他的许多事迹都不是发生在常山县……”

严小时一脸失望,又用耍赖的口气说道:“那我不想了,你帮我想项目好了。”

夏想心思一动:“你有多少资金?”

“现在手中资金不多,三千多万还能拿得出来,再多就没有了。”严小时看了古玉一眼,抿嘴一笑,“古玉有资金,不过她好像对你的下马区兴趣不大。”

古玉笑了一笑,没接话。

夏想又说:“我建议你到南方或是京城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高新产业。下马区现在最需要的是高新产业,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材料技术,不管是哪一种,都十分欢迎。”

高新技术产业是以高新技术为基础,从事一种或多种高新技术及其产品的研究、开发、生产和技术服务的企业集合,这种产业所拥有的关键技术往往开发难度很大,但一旦开发成功,却具有高于一般产业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高新技术产业是知识密集、技术密集的产业,前期投入大,研发周期长,但成功之后,附加值也非常惊人。

“新材料技术听上去不错。”严小时低头沉思片刻,又说,“不过新型材料技术的覆盖面很广,总得有一个具体的方向才好。”

新材料作为高新技术的基础和先导,应用范围极其广泛。新材料的分类,按照应用领域来分,一般可以分为信息材料、能源材料、生物材料、汽车材料、纳米材料、超导材料、稀土材料、新型钢铁材料、新型有色金属合金材料、新型建筑材料,等等,不一而足。

古玉对新材料技术也略有耳闻,因为汽车工业也会用到,她想了一想,笑道:“要是我,就投资汽车材料,现在汽车工业发展很快,销量增长也很快,提升的空间很大。如果有轻量化、环保和高强度的新型材料问世,汽车就可以在减轻自重的同时增强安全方面的性能,获得很大的飞跃。”

夏想对汽车材料所知有限,没有接话,严小时听了也是如听天书,不感兴趣,微微摇头。

一直在静静听几人说话的曹殊黧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我倒觉得新型建筑材料最有市场。”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连夏想也不顾有外人在场,毫不吝啬地夸道:“三个美女之中,最聪明者,殊黧也!”

曹殊黧已为人母,被夏想一夸,还是娇羞无限,嗔怪道:“我只是灵光一闪,也不算什么聪明,用不着你自卖自夸。”

可以预见的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房地产业都会呈现一种蓬勃向上的发展态势。

这归根结底是因为房地产业带动了许多行业,除了地方政府卖地发财之外,房地产业还能带动钢铁产业、水泥产业、玻璃产业、砖厂,等等。可以说一栋房子拉动了多少内需,带动了多少就业,又富了多少人的腰包!正是因此,房价才越攀越高,难以降下。

纯属意外

燕市现阶段的房价还算平稳,主要是燕市的炒房者少。而且燕市离京城近,又不是旅游城市,房价一直稳中有序地上升,还在可以接受的合理范围之内。有些旅游城市的房价高得离奇,但当地百姓的收入却只够温饱,许多在旅游城市生活的市民,不但享受了超高房价的折磨,还享受着生活用品高价的煎熬。他们面对司空见惯的风景,已经没有了任何美感。

美感来源于舒适的生活,生活不惬意,再美好的风景也不过是平常的山水。

话又说回来,下马区作为拥有燕市唯一一条内河——下马河的城区,房价必然呈现非理性上涨的趋势。元明亮的眼光也十分毒辣,不但看中了下马区是新区的优势,还清楚因为下马河带来的辐射效应,绝对可以高速地提升下马区的房价。他才不远千里前来燕市,手握两百亿巨资,准备斩获巨额利润。

尽管说两百亿巨资无比巨大,有可能会吞食整个下马区的房地产市场。但下马区扩容的速度极快,因为下马河的原因,附近城市包括京津,也可能会有不少人闻风而动,前来下马区购置房产。除了一些少数的炒房客之外,不少居民也可能会在下马区购置第二套房产。

抛开元明亮的事情暂且不提,再说下马区的房地产市场,至少在十年之内,不会有任何饱和的可能。因此,在下马区投资一座集研发、生产和销售为一体的新型建筑材料加工厂,只要能够研发成功,只要能够投入生产,加上价格合理,光在下马区的销售就有足够的利润空间。

曹殊黧的想法不但可行,而且是目前最好的思路。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夏想真想上去抱着她亲两口。

有时候一个好的创意至少也要价值上百万人民币,曹殊黧一句话相当于创造了一家高新企业。严小时不投资的话,夏想可以找到好几家投资商,短时间内就能上马新型建筑材料项目。

严小时够聪明,只沉思片刻就敏锐地发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当即说道:“我投资,我投资!我先和夏区长达成口头投资协议,为了避免重复投资,避免资金浪费,只允许严小时一人在下马区投资小时新型建筑材料厂,其他投资全部免谈!”

夏想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笑了:“三千万资金可不够,据我估计,少说也要两亿左右的投入才能最终研发成功并生产出来产品。因为新型材料是一门新兴的产业,需要雄厚的技术力量,你从京城和南方高薪挖人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新型建筑材料主要包括新型墙体材料、化学建材、新型保温隔热材料、建筑装饰装修材料等。国际上建材的趋势正向环保、节能、多功能化的方向发展。

如果严小时投资新型建筑材料厂的话,应该以新型保温隔热材料、建筑装饰装修材料为主,其中新型玻璃的发展趋势是亮点。

玻璃作为住宅必不可少的建材,几十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创新,但随着科技的进步,现在也有了不少新型玻璃问世。比如中空的两层玻璃,比如绿色隔热玻璃,以后再发展还会出现节能的低辐射和阳光控制低辐射的镀膜玻璃等等。

镀膜玻璃是一种发展趋势,不但可以有效地防止紫外线,可以保温隔热,还有低辐射的环保特性。尤其是燕市的冬天有长达四个月的取暖期,玻璃的隔热效果好的话,可以节省不少能源。尽管价格可能不菲,但如果面向高档住宅和豪华别墅,还是绝对大有市场前景。

严小时唯恐夏想反悔,一把拉住古玉的手忙不迭说道:“古玉,怎么样,动心没有?我们一起投资怎么样?大好的市场不能让别人抢走,对不对?别犹豫了,机不可失。”

古玉对建筑材料没有研究,也没有什么概念,兴趣不是很大。可是架不住严小时的热情,只好试探着问夏想:“真能行?”

“前景很好。”夏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好,我投资两亿好了。”古玉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如果不是她如花似玉的脸庞,只从背影看,如同一位邻家女孩儿,但一开口就是两亿,偏偏又说得十分轻松随意,却让人不觉得她是信口开河。

夏想老妈在一旁听几人说话,听前面讲解什么新型建筑材料时,听不懂,也就没向心里去。等后来说到投资时,严小时张口就说三千万、古玉随口说出两亿时,老妈虽然没有具体概念不知道是多少钱,但也知道数目之大,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想象的金额。她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停地打量严小时和古玉,心想她们两个跟仙女一样的女孩子,在儿子面前态度好得不行,也没有一点高姿态,还以为她们就是普通人,没想到,个个是千万富翁,古玉还是亿万富翁。

以前常听人说谁谁谁多有钱,有几百万,现在眼前就坐着两个有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人,老妈有点不敢相信。严小时和古玉又年轻又漂亮又有钱,还是单身,得有多少人追求?恐怕排队也得排出十里八里了。

老妈心里想,嘴里就不由问了出来:“小时,古玉,你们有对象了没有?你们条件这么好,找对象的时候可得好好挑挑。”

严小时和古玉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阿姨,我们都不急着嫁人,好男人不好找。要么就和夏区长一样成了家;要么就和夏东一样,还没有长大。想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太难了,慢慢找好了。”

听她们夸夏想,老妈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夏想有什么好?我把他从小带大,还不知道他?又不会体贴人,又不会哄人,也就黧丫头让着他,换了别人才不会看上他。”

此话一说,严小时和古玉笑得更欢了,两人一起促狭地看向了夏想,夏想假装不好意思地一笑:“看什么看?我是好男人,成家立业之后,拒绝任何花花草草。”

古玉心思单纯,但也有大胆的一面,她正好坐在夏想右侧,就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调侃说道:“阿姨,别太小瞧你儿子了,他呀,还是挺有魅力的。我爷爷都说了,如果我认识他早一点,就把我嫁给他。可惜黧丫头太聪明,早早就把他霸占了,害得我只能望洋兴叹了。”

夏想也配合着演戏:“嫁给我,我天天气你。”

古玉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天天委屈好了,反正任你打任你骂,等你打累了骂累了,我再给你做饭吃,你就是铁石心肠,我也能把你暖化了。”

严小时笑得差点喷饭,曹殊黧也是笑逐颜开,说道:“既然你喜欢,就拿去,我让给你好了。不过好歹我也为他付出过感情,要收一点青春补偿费。”

“要多少?”古玉一副财大气粗的表情。

“要保证我和儿子下半生衣食无忧,少说也要两千万。”

“夏区长就值两千万?”古玉一脸夸张的表情,“你要价太低了,我出八千万!”

严小时也乘机捣乱:“我出一亿!”

曹殊黧乐不可支,打趣夏想:“没想到你还挺值钱,要不,真卖了你?”

夏想哭笑不得,被几个女人取笑,还当着老妈的面,他又不好收拾她们,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别闹了,后天我儿子满月,你们两个,都想想送什么礼物。”

老妈在一旁看着年轻人之间的调笑,心里也是十分欣慰。虽然她也知道是玩笑话,不过还是为儿子被三个女人争来争去深感骄傲。她也看出来了,古玉和严小时说话时的口气虽然是玩笑,但也有半真半假的成分在内,就是说,儿子确实受人欢迎,她心中充满了幸福和自豪。

今天幸亏蓝袜没在,否则不一定闹成什么样子。

夏想的一句话转移了严小时和古玉的注意力,严小时歪头一想,说道:“想不出什么好礼物,不如送他一套房子算了。”

老妈吓了一跳,一套房子少说几十万,才满月的小孩就送什么房子,太有钱了不是?

古玉却有主意:“我送他一套长命锁,用纯金打制,然后再镶上一块上等的翡翠,金镶玉,寓意金玉满堂,怎么样?”

夏想点头:“古玉的礼物收下了,小时的房子就不要了。”

老妈一听才暗出一口气,儿子还算是一个清官,不收大礼,只收小礼。

不料严小时却说:“知道你看不起俗物,是不是嫌我的礼物太轻,拿不出手?我知道古玉的一套金镶玉,得顶我两套房子。要不,我送一套别墅?”

夏想笑了:“算了,别闹了,我养的是儿子,不是少爷。要给他自力更生的本领,不是什么都帮他安排好,那样他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乐趣了。古玉的长命锁就收下了,小时你要非想送,就送一个儿童床好了,等他稍大一点,就让他自己睡,从小培养他的独立意识。”

严小时不干了:“一个长命锁和一个儿童床,价值差得太大了,你是小瞧我没钱,还是觉得和古玉关系近,和我关系远?”

……

饭后,严小时和古玉兴致勃勃地陪夏想上楼,细心商议了一番新型建筑材料的科研、生产和市场前景。夏想上网搜索了不少相关的资料,又根据他的实际经验一一列举了实例,就更坚定了古玉的投资信心。

十月的天气,到了晚间气温下降得很快,不过并不冷,给人的感觉很舒适。夏想和严小时、古玉二美同居一室,秋风微动,满室生香。严小时肤白貌美,古玉美人如玉,夏想位于二人中间,既有幽兰之境,又有颜如玉之思,难免偶尔走神,心猿意马。

古玉不如严小时心思缜密,没有发现夏想的异常,严小时却尽收眼底,伏在夏想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是不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

夏想被严小时说破了心事,一点也不脸红,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你一厢情愿外加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的暗示对我没有用。”

“你的影子斜了,还说没斜?”古玉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用手一指夏想身后的影子。

得了,现在被严小时明着调戏,又被古玉暗着捉弄,夏想无语了,就假装发狠地说道:“谈正事的时候,不要想歪了,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古玉一脸诱人犯罪的天真:“你能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

严小时干脆就是明目张胆:“随便你,我不怕,怕的是你。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狐假虎威罢了,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胆小如鼠。”

夏想怒了,想起曾经在京城,在一个宾馆之中,差一点发生的意乱情迷事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严小时身穿三点式的诱人风情,不由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玩味的目光。他打量了严小时身上关键部位几眼,嘿嘿一笑:“别说过头话,小心到时后悔。”

严小时立刻猜到夏想想到了什么,不由俏脸一红,伸手推了夏想一把:“看什么看,色迷迷的贼眼。”

女人是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人,有时她们特别想引人注目,但又会莫名其妙地排斥男人的目光。在排斥的同时,还渴望男人目光的洗礼。

夏想没有想到严小时伸手推他,脚下一晃,向右倒下去,一下没有站稳,整个人就倒在了古玉的怀中。

古玉正站在桌子前面,半个屁股压在桌子边沿,夏想如饿虎扑食一下扑了过来,她先坚持了片刻,随后一晃,整个上身向后便倒。她一倒下,夏想也就跟着压了下去,不但压了个实实在在,夏想的一只手还放在了她的胸前!

这还不算,夏想的嘴还正好和古玉的嘴来了一次零距离的正面接触!

严小时先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轻轻一推,就如推倒多米诺骨牌一样,出现了眼前惊人的一幕。夏想和古玉之间的姿势和配合程度,犹如恋爱多年的恋人一样,轻车熟路,又天衣无缝。严小时在惊讶过后,不免怀疑是不是夏想乘机揩油,而古玉半推半就地从了。

不过随后古玉一把推开夏想,“呀”地惊叫了一声,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先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还伸手擦了一下嘴巴,才愤愤不平地瞪了严小时一眼,又眼光复杂地看了夏想一眼,一转身躲到了墙角,背对着两人,一言不发。

古玉的娇羞让严小时心中顿时明白了一个事理,古玉不但清纯如处子,还未经人事,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说不定,刚才还是她的初吻!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正是小女孩式的娇羞!

严小时有点后悔刚才的举动,本是无心之举,说不定还促使夏想和古玉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小女孩对什么最难忘怀?当然是初吻,当然是第一个侵犯她身体的男人,当然是第一个敢把她推倒的男人,何况古玉本身对夏想就有好感。

严小时追悔莫及,刚才只一推,就等于将夏想推到了古玉的怀中,让她情何以堪?

夏想是既得利益者,见严小时尴尬,古玉娇羞,他就只好装作难堪,咳嗽一说:“小时,以后注意一下,别乱推。刚才幸亏有桌子,要不古玉摔到地上,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好了。”

严小时一脸懊恼:“我知道错了,刚才就已经后悔了,你就别说我了……”

偷拍事件

古玉好像平息了心情,自己主动走了过来,脸上的红润已经消退,还大着胆子看了夏想一眼,说道:“没事,不怪小时,怪你,我都怀疑你明明能站稳,就是故意发坏。”

夏想急忙解释:“天地良心,我哪里有这么坏?”

“就是,我也不相信他发坏。”严小时替夏想辩解,不过随即又说,“他要真发坏也不会当着我的面发坏,肯定要等就你们两个人的时候发坏,而且刚才也不会一只手放上面,肯定要两只手了……”

古玉刚刚好转一点的脸色又红艳艳了,急道:“你还说?”

好在一场香艳未遂的意外事件过后,严小时和古玉恢复了常态,不一会儿又说笑起来。不过夏想却敏感地感觉到,古玉再看他时,眼神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第二天上班后,夏想先是在区规划局的陪同之下,视察了原人民广场的地段,又重新到新规划的人民广场实地查看。下午,达才集团来人和区政府接触,就批发市场商业圈的投资和规模,以及批地事宜进行了洽谈。

达才集团出面的负责人是副总沈立春。

沈立春最近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身体比以前微有发福。因为和夏想一直合作良好,几次投资的项目都获得了成功,集团对他十分赏识,由排名最后的副总逐渐上升,现在已经是排名第二的副总,可以说在达才集团已经是一位重量级的人物了。

坐在夏想宽大明亮的办公室中,沈立春感慨地说道:“一转眼已经是一区之长了,领导升官速度之快,闻所未闻。”

夏想笑骂:“嫌我升官快了?真不够朋友。”

沈立春忙笑:“哪里,哪里!我的意思是,领导就是领导,与众不同,要不是我紧跟领导的步伐,哪里会有今天?”

夏想和沈立春的关系不是一年两年了,两人之间早就有了足够的默契,夏想也就没有和沈立春客套:“明天是你侄儿满月,你提前到,照应照应,还在燕京大酒店。”

沈立春听夏想的话就知道没把他当外人,高兴地答应下来:“没问题,我不但要帮忙,还要送侄儿一份大礼。”

“礼就免了,心意到了就行。太贵重,显得生分;太轻了,你又觉得拿不出手。你也别为难了,买一套儿童衣服就行了。”夏想也知道,沈立春肯定会有心意,如果他不说,肯定会有大礼出手。他只是想热闹热闹,朋友们相聚相聚就可以了,可不是为了收礼。但中国人又讲究礼尚往来,他直接点明就行了,也让沈立春心中有数。

沈立春就一脸笑意:“有数了,有数了。”

达才集团对批发市场商业圈的项目非常重视,其他项目不管是豪华别墅,还是高档住宅,都没有副总出面负责,而批发市场商业圈却交给一位重量级的副总,显然,成达才对批发市场商业圈寄予厚望。房地产只是成达才的梦想,产业才是他的翅膀。而批发市场商业圈,是产业地产的第一步。

接下来达才集团还会在近方北村的附近圈地一千亩左右,开发广义上的经济园区,初步决定命名为达才高新产业工业园。先完成初期的规划,然后以园林模式建起一座园区的雏形,在园区内布置好花园、假山和池塘,修好道路。相当于建成一座园林式的工业园,坐等高新企业上门建厂或办公,到时再由达才集团和入驻的企业具体商议如何建厂或是建办公楼。

随后,夏想又将沈立春介绍给了陈天宇。

陈天宇心里清楚沈立春的分量,达才集团的一个重量级的副总,任何一个地级市的市长都会奉若上宾。夏想将沈立春引荐给他,是对他的绝对信任,也是有意将一些重量级的项目交由他负责的具体体现,他对夏想的信任充满了感动。

原以为夏想会对他多少有提防之心,不会十分信任。没想到夏想还真有度量,不但对他信任有加,而且将许多区政府最重视的项目交由他负责,让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之感。

陈天宇和沈立春寒暄几句,就试探着问了一句:“批发市场商业圈是下马区的重点项目,沈总要不要和白书记见个面?”

和书记处好关系,至少打个招呼也是一种尊重的表现,沈立春却不以为然地挥挥手:“算了,不麻烦了,我以后在下马区只和夏区长、陈区长接触,其他事情,就懒得操心了。”

言外之意就是,达才集团才不在意白战墨的态度。

陈天宇知道达才集团有这份魄力,也有可以无视白战墨的实力。当然,更深一层的含义就是,在下马区达才集团只相信夏想和他,以后也只和他们打交道。

陈天宇微微有些激动,能让达才集团高看一眼,全是因为夏想的面子。和达才集团处好关系,等达才集团的项目见到效益之后,他的一份沉甸甸的政绩就跑不了了。

陈天宇再看夏想时,眼中全是敬佩和服从。

下班后,夏想和沈立春一同来到楼下,刚要取车时,就见一辆火红的跑车风驰电掣一样冲进了区委大院,警卫连拦一下都没有来得及。

跑车是法拉利,大红的颜色十分抢眼。但从车上下来的人却和跑车的风格大相径庭,她一身简单打扮,如同邻家小妹一样朴实,正是付先先。

警卫一路小跑跑来,大喊:“同志,同志,请先登记!”

夏想冲警卫挥挥手说道:“没关系,我认识她,你先去忙。”

警卫一见夏区长发话了,忙点头退下。

沈立春就笑着问:“谁?”

夏想无奈地一笑:“告诉你,你别吃惊,她叫付先先,是付先锋的妹妹。”

沈立春大吃一惊:“领导,你的手腕太高了,直接把付先锋的妹妹骗到手了,不得把他气死?再直接送他一个舅舅来当,他还不得住院?”

夏想又气又笑:“能不能想点正事?你以为我和孙现伟一样是一头骚骚猪?”

“对付付先锋,不管手段,只问结果。”沈立春因为和夏想走近,连带对付先锋也没有任何好感。

夏想没理他,冲付先先微一点头:“付先先同志,又有何贵干?”

“能不能不叫同志,多老土,直接叫我先先就可以了。”付先先倒是自来熟,先冲夏想嫣然一笑,又看了沈立春一眼,说道:“你好,我是付先先,没请教……”

沈立春冲夏想挤了挤眼,意思是小姑娘人不错,活泼大方,夏想装没看见。

付先先只和沈立春说了两句,就对他歉意地一笑,也不顾现在是在区委大院中,转身伸手一拉夏想的胳膊:“借一步说话。”

夏想知道她还是追问梅晓木的事情,就说:“我没见到梅晓木,只是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对你的态度没有反应。”

付先先却不放开夏想的胳膊:“我不相信,他不可能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你肯定见到他了,是不是在骗我?”

夏想不知道的是,他想甩开付先先的胳膊,却被付先先强抓住不放的情景,被楼上的白战墨看了个正着。

白战墨正和康少烨在办公室说话,无意中向窗外一看,却发现夏想和一个女孩儿拉扯不断。他睁大了眼睛,心想堂堂的区长,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女孩儿在区委大院纠葛不清?

白战墨以一种轻蔑的口气对康少烨说道:“夏想太不自重了,被一个女孩儿拉着胳膊不放。”

康少烨顿时来了兴趣:“会不会是骗了哪个姑娘,被人找上门了?倒是一件稀奇事,虽然说他是区长,生活作风问题要不了他的命,至少也能弄得他灰头土脸。白书记,有相机没有,我拍下来。”

正巧,白战墨平常挺爱好摄影,伸手就从抽屉中拿出一部佳能的长焦单反相机,递给了康少烨,笑道:“书记偷拍区长,传出去可不好听。”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十分得意,没想到正愁找不到夏想的软肋,夏想却主动送他一件大礼,他岂有不笑纳的道理?

康少烨知道白战墨故作姿态,接过相机看了看,说道,“尼康的广角,佳能的长焦,好,正好要用到长焦……”然后就冲着窗外就一顿猛拍,“没人知道照片的来历,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是我拍的,又不是白书记拍的。再说就是一个普遍的公民,对党员干部也有监督权。”

康少烨的动作倒是十分熟练,一口气拍了十几张,又说:“白书记的相机不错,十倍焦距很实用,正好拉近了场景,拍得很清楚……照片要交给谁?”

“先给付书记过目,让他来处置。”白战墨心里十分高兴,感觉终于抓住了夏想的小辫子。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运作得当,也是可大可小。小,可以让付书记在市委里面对夏想点名批评;大,甚至可以让夏想作出检讨。不管他和那个女孩儿有没有关系,在区委大院之中拉拉扯扯有就失体统,有伤风化,有失官德,就能被人揪住不放!

此事,不管大小都要弄夏想一个灰头土脸再说,白战墨暗暗打定了主意。相信付书记见到他的照片,也会十分高兴,说不定还会大大地夸他一番。自从他来到下马区上任以后,好像付书记还从来没有对他的工作有过肯定。

白战墨十分期待付先锋的认可。

夏想并不知道他再次被人偷拍了照片,如果他知道,心情肯定无比郁闷,因为是付先先主动拉他,他躲都躲不及,付先先太热情了!

夏想手腕一翻,胳膊一抖,就挣脱了付先先的手,冷脸说道:“有话说话,别拉扯,影响不好。”

付先先看上去像是邻家女孩儿,但面皮一点不薄,反而嘻嘻一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好了,我不拉你了,行不?我真的很着急找梅晓木,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夏想几乎要发怒了:“你和梅晓木之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总纠缠我好不好?别说我真没见到梅晓木,就算见到了,也不会告诉你!”

付先先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一脸天真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明白了,你因为我哥哥而迁怒于我,别这样好不好?付先锋是付先锋,付先先是付先先,他们之间除了是一奶同胞之外,性格、爱好、世界观和人生观相差太大,完全不是一类人。甚至可以说,要不是他们是亲兄妹,付先先连认识付先锋的兴趣都没有……嗯,你满意了吗?”

夏想哭笑不得:“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和你不熟,和梅晓木也不熟,所以你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不要拿我当挡箭牌,好不好?我还有事,要下班了,请你让开好吗?”

付先先噘着嘴,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我……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也真的对你没有一点恶意,如果我的所作所为影响了你的心情,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夏想见她小模小样地装可怜,不由暗笑,又说:“什么时候梅晓木露面了,我会向他说出你找他的迫切心情。不过我建议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感情的事,是双方面的,单方面再热烈,说不定还是浪费。”

付先先点点头:“我知道,但不努力一下就放弃,会让自己留下遗憾。我再给自己半年时间,如果还不能打动梅晓木,我就转移目标。”

付先先说完,冲夏想挥动着粉嫩的小手,然后一弯腰坐进了车内,一脚油门下去,跑车发出轰鸣之声,一溜烟儿跑得没有了踪影。

沈立春盯着跑车的尾灯看了一会儿,扭头冲夏想一笑:“又是一个小魔女,果然出身于大家族之中,就是有个性。”

夏想气得想笑:“有个性也不能总是麻烦别人。她和梅晓木之间有什么纠缠与我无关,一个躲着不见,一个总来烦我,我何其无辜?”

沈立春哈哈一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女孩和小男生之间的追逐游戏,正是他们现在的年龄段的无病呻吟。不过……”他打趣地看了夏想两眼,“一直叫你领导,仔细一想才发现,领导其实连三十岁也不到,也算是小男生,现在正是黄金年龄。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既然梅晓木无情,领导何不有意收了付先先?”

夏想又被气笑了:“祸害付先锋可以,祸害他妹妹算个什么事?要不你想个办法勾引一下付先锋的老婆,给他弄一顶绿帽子戴戴?”

沈立春连连摆手:“免谈,免谈,这事孙现伟在行,我可不行。别的不说,我家那位要是知道了,我下半辈子就没好日子过了。”

笑完之后,夏想和沈立春分手,各自回家。

因为付先先一耽误,夏想回家就晚了半个多小时。回到小区后,刚停好车,正要上楼,忽然从拐角处闪出一个人。因为天色刚黑,夏想又没有心理准备,于是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眼前来人款款而立,瘦弱苗条是个女子之时,夏想才放松了警惕。再仔细一看,她一身简朴的打扮,就和街上的一般女孩儿没有两样——普通牛仔裤,普通上衣,头上随便扎了一个马尾辫,面容憔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下巴尖尖,再加她娇艳的容颜,当前一站,楚楚可怜。 UPkKDWuYL9D12feQ7QRD/pi4lfuLyoBC2rVYPlD1PmkGJSKlwGS3Mx5FqQOB7I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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