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先给曹殊黧打电话报了平安,小丫头的声音听起来柔柔的,有一股别样的味道:“就知道你又惹事了,天下那么多事,你管得完?真是的,害得我担心了一晚上。我也猜到你可能又被人抓了,要不你的手机不会打不通,没想到还真是。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打架?”
母子回国
程曦学回京之后到底做了什么,无人知道,只是听到传闻,说是程大教授从燕省回去就偶感风寒,快好之际,又听到了燕省和单城市、宝市的新闻发布会。尤其是当他看完了宝市的新闻发布会后,被任庆之含沙射影、冷嘲热讽的发言给气得当场摔了杯子,随后急火攻心,住进了医院。
据说,他一连住院半月有余也不见好。也是,身病好治,心病难医。
燕省重点宣传产业结构调整政策的成功,造成了两方面巨大的影响:一是不少内陆省份从燕省的成功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也都在悄然拟定本省的经济结构调整政策;二是经过一系列的运作和宣传,急需扩大知名度的单城市文化旅游和将台酒厂,以及宝市的万里汽车厂,都大火了一把,可以说一夜之间红遍了燕省大地。
节省下来的广告费用何止数千万!
二〇〇二年的国庆节,夏想算是难得地过了一个轻松的假日。他和曹殊黧先是回了一趟单城,听到曹殊黧怀孕的消息之后,夏天成夫妇喜不自禁。张兰更是忙前忙后,什么活儿都不让曹殊黧干,生怕累着她。曹殊黧却不肯,说道:“妈,我哪里有这么娇气?再说我觉得多动一动反而更好,天天静养肯定不利于胎儿的生长发育。”
不管曹殊黧说什么,张兰就是不让她进厨房,不让她做任何活儿,事事指使夏想代劳。夏想无奈,只好说道:“得,回去后就请一个保姆,你现在成一级重点保护动物了。”
从单城市回来后,二人又自驾去了一趟三石风景区和三水风景区——山水路早已修通,从三石风景区下来,可以直通三水风景区,十分方便。
三石风景区现在不论规模和效益,都与山水路开通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不说三石风景区,就是整个安县也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夏想和曹殊黧上山的时候,还被以前的几个同事认出,一声“夏县长”喊出,顿时呼啦啦围了一群人……
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曹殊黧不认识一样看着夏想,笑道:“没看出来,你还做了点实事出来。”
夏想不经夸,一夸就翘尾巴:“那是,我何止做了点实事,我还做了不少好事。”
“举例说明一下。”曹殊黧歪着头好奇地问。
夏想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嘿嘿一笑:“只要功夫深,肚子早晚大起来……”
“你……”
国庆过后,燕省将第二批试点城市的问题提上了日程,第二批试点城市一共有四个,两个经济发达的城市是燕市和秦唐市,两个经济落后的城市是章程市和德泽市。燕市和秦唐市是燕省经济排名的前两名,章程市和德泽市则是最后两名。
让夏想大感欣慰的是,燕市的提名,不但在燕市内部轻松过关,在省里也没多少反对意见,可以说顺利得超乎想象。应该说燕市之所以轻松入选第二批试点名单,也因为燕市和省里都对产业结构调整政策的前景十分看好,都认为燕市申请加入只会成功,没有可能失败。
夏想又进入了繁忙的状态,一是忙着筹备成立综合三处,二是准备迎接连若菡回国——连若菡定于十一月中旬回来,夏想对她们母子充满期待,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婴儿长成什么样子了。
综合三处的成立也没有费什么周折,基本上夏想将工作都交给了安逸兴和彭梦帆,由他二人负责挑选精兵强将,必须有专业知识和过人的能力,否则休想进领导小组。现在的领导小组今非昔比,刚成立时人人避之不及,认为是一个冷部门,相当于被发配,以后不会有什么前途了。现在领导小组成了书记和省长的心头肉,分量自然不一样了,所有人都挤破了头想要进来。
奇怪的是,在成立综合三处的事情上,崔向没有横插一脚,提也没提要安插他的人进来,安静得好像他这个省委副书记不存在一样。
当然夏想也清楚,沉默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就像程曦学一样,在他叫嚣的时候,很容易发现他的缺点。但当他沉默下来,你就不知道他又在背后筹划什么阴谋。
夏想现在无暇顾及崔向和程曦学之流又在背后做些什么,综合三处成立之后,整个领导小组又高速运转起来,为四个试点城市进行指导性研究。不过因为轻车熟路,夏想也不用再事必躬亲。他主要负责燕市的产业结构调整,其他三市,就由领导小组的其他人分工负责。
对于燕市,夏想早就有了一揽子方案,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向陈风和胡增周提起。
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中旬,夏想开车前往京城机场,去接连若菡母子。
今年冬天来得早,还不到十二月,就已经冷得吓人。走到半路上,竟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雪花越下越大,走到京城时,天地之间已经一片雪白。
夏想在雪中驾车前行,不得不放慢车速。好在他提前不少时间出发,能赶得上接机。看着越下越厚的雪,他一瞬间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一年坝县的冬天。
正是在坝县的冬天,在一场大雪过后,连若菡不顾危险,驾车从京城一路沿山路开到坝县。而他当时还误解了她,由此点破了二人之间的一层薄纸,让二人心意相通,有了一个真正的开始。
不承想,今天前来京城机场接连若菡母子,又赶上大雪,雪中生情,又雪中相迎,夏想对眼前的大雪充满了喜爱之意。如果不是急着赶路,他还真想下车去路边玩雪。
赶到机场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时分,夏想随便找个地方吃了一口饭,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航班到了。
夏想第一次体会到了焦急的心情,他翘首以待地守在出口,又耐心地等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不是连若菡,是卫辛。卫辛抱着儿子,也一眼看到了他,冲他不停地招手。
卫辛的身影之后是连若菡。
连若菡的身材已经完全恢复了,依然是让夏想心动的修长和曼妙。她穿着一身紧身衣,全是黑色,显得既精神又干练,脸上焕发出夏想熟悉的光彩。
迷人的风采不变,还是那个既诱人又大胆的连若菡!
夏想迎上前去,先和卫辛打了招呼,然后就伸手去逗儿子,却被卫辛毫不犹豫地将手推开,卫辛埋怨地说道:“不卫生,先别摸孩子。”
连若菡笑了:“也真难为她了,比我还关心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孩子的亲妈。”
夏想深情地看了连若菡一眼,感慨地说道:“回来就好,省得日夜跨洋思念,确实也挺累人。我发现距离越远,思念就越累,难道说思念也知道远近?”
连若菡瞪了夏想一眼:“净胡扯,少油嘴滑舌。我怎么感觉你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又多了不少男人味,老实交代,有没有在外面四处留情,随意花心?”
一见面没有拥抱,没有问候,也没有柔情蜜意,上来就是质问,正是如假包换的连若菡的风格。夏想嘿嘿一笑:“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连若菡趁外人不注意,不轻不重地拧了夏想一把:“都已经喝了两瓢了,还厚颜无耻地说只取一瓢饮,世界上的男人都和你一样,谎话张口就来,从来不会脸红。”
“过奖,过奖。”夏想眉开眼笑,伸手将连若菡搂在怀里,跟在卫辛后面向外走。不料刚走几步,卫辛怀中的儿子就吚吚呀呀地向连若菡伸手,显然是对夏想和连若菡之间的亲昵举动表示不满。
夏想不满地说道:“臭小子,你吃什么醋?你妈妈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爸爸,知道不?敢对我不满,小心我揍你。”
连若菡却一把推开夏想:“去,真没出息,哪有冲儿子凶的人?”
连卫辛也急忙哄吴连夏:“夏夏乖,不怕,爸爸不是成心吓你,他其实是好人。”
才半岁大的孩子就知道谁是谁了,他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了夏想半天,突然咧嘴一笑,朝夏想伸出了小手,做出了抱抱的姿势,是让夏想抱他。
夏想的一颗心一瞬间被融化了,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喜爱,小心地从卫辛手中抱过儿子,仔细打量个不停——鼻子像连若菡,眼睛像他,耳朵也像他,不过肤色还好,像连若菡。总体来说,整个脸型像他多一些,活脱脱一个小夏想!
夏想心中无比柔软,只觉得在他眼中除了儿子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人和事值得牵挂。
夏想此时才明白一句话,血浓于水,血脉相连是一种非常神秘又确实让人难以割舍的情怀。他抱着儿子连亲几口,回头对连若菡说道:“就凭小家伙主动找我来看,我是他的亲爸爸没跑了……”
话音未落,腰上已经吃了连若菡一拳,只听连若菡恼羞成怒地说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和儿子都不认你。”
夏想急忙委屈地说道:“看,误会了不是?我是听说美国人看我们中国人都一个模样,就担心你当时在医院里生产时,如果正好有别的中国女人也在生产,万一被笨手笨脚的老美抱错了怎么办?我的心思纯洁而善良,你肯定想歪了!”
连若菡不服气地哼道:“谁知道你龌龊心思想的是什么,想骗我,没门儿。”
一家人其乐融融,走出了机场大厅,来到停车场——夏想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奥迪车中坐着两个人,正在用长焦镜头不停地拍下他和连若菡的一举一动!
雪没有停,一直在下,夏想体贴地脱下外套帮连若菡穿上,连若菡也难得地露出温柔的一笑,夸了夏想一句:“没白替你生个孩子,终于知道心疼人了。”
夏想也是嘴甜如蜜:“其实我一直把你放在心里,只不过你一直不知道而已。我不说,不等于我不爱。我不表达,不等于我不会去爱。”
连若菡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真是难得,认识你好几年了,第一次听到你也会说这么动人的甜言蜜语。我记得卫辛好像对我说过,你老实得像根木头一样,是个好男人。我想,像木头一样的男人就是好男人,那还找男人做什么,路边木头多得是。现在看来,就算找一个木头男人也不错,总有一天,木头也会开花。”
夏想将儿子交给卫辛,一边帮二人放行李,一边笑道:“枯木逢春,是因为遇到了合适的土壤和气候,我会开花,也是被你的温柔浇灌出来的爱之花。”
夏想说起甜言蜜语来,水平也不低,几句话就说得连若菡心花怒放。她一肚子自己带孩子的怨气片刻间烟消云散,到了嘴边的怨言再也说不出来,只是换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抱住了夏想的胳膊,柔声说道:“好了,我暂时原谅你冷落我们母子的过错了,现在该带我们吃饭去了。”
卫辛见了二人亲昵的动作,抱着吴连夏躲到了车里。雪一直在下,夏想也不急着上车,拥着连若菡站在车外,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无限感慨地说道:“又是冬天,又是大雪,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只不过经过我们二人的共同努力和密切配合,终于创造出一个小生命,真是奇迹。”
连若菡又气又笑:“我以为你要发什么感慨,说了半天,原来还是不改流氓本色。”
“我哪里流氓了?我不做流氓已经很多年了,尤其是对你,都忘了你的味道了,来,让我闻闻……”夏想作势要往连若菡身上闻,连若菡笑着躲开,钻进了车里。
夏想也就不再雪中即景了,上了车,发动汽车之后,一口气开到了连若菡位于东城区的住宅之中——她在一处僻静的小区有一栋跃层住宅,一百六十平米的样子,平常一直闲置。此次回来,连若菡打算在京城住一段时间。现在孩子还小,既然让他姓了吴,就想带孩子在老爷子跟前多待一段时间,也让老爷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吴老爷子前一段时间已经做了手术,术后的恢复情况良好,不过人老了,都担心生老病死,心情不是很好。连若菡也是牵挂老爷子,就不顾天冷提前回国了。
既然回来了,就要带着儿子留在老爷子身边,才好尽孝。至于夏想,只能暂时让位了,毕竟老爷子有病,夏想就得退后。
夏想对于连若菡的安排也没有什么不满之处,尽孝是人伦根本,他当时主动提出让儿子姓吴,也是为了吴老爷子的病情着想。尽管他也清楚,吴老爷子就算知道是他的主意,也未必承他的情。他却不考虑那么多,只为了吴老爷子对连若菡的照顾,他就觉得这位老人家值得尊敬。
家中家具不多,胜在干净整洁,夏想还比较满意。
卫辛放下吴连夏之后,就主动提出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吃,连若菡想了一想,也就答应下来。卫辛一走,小家伙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可能是飞机上睡足了,也不困,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一直看着夏想不放。夏想只好按下心中不安分的想法,抱着儿子亲了又亲,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算是将小家伙折腾累了,沉沉睡去。夏想刚拦腰抱过连若菡,欲行不轨之时,卫辛就回来了。
连若菡宜喜宜嗔地瞪了他一眼,打趣说道:“活该,馋死你!”
夏想接过卫辛手中的食物,语带双关地说道:“确实饿了,赶紧补充一下营养。吃饱喝足才有劲头,是不是?”
连若菡脸上的潮红未消,白了夏想一眼:“好好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下一个起点
卫辛也知道小别胜新婚的道理,何况夏想和连若菡还不是小别,就不好意思再当电灯泡,借故上楼休息去了。
窗外慢慢变成了鹅毛大雪,寂静的夜里,能够听到雪花落下时簌簌的声响,静谧而迷人。因为天气阴沉的原因,才下午就如傍晚一样昏暗,夏想和连若菡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回想着以前的美好时光。
不知不觉中,天色黑了下来。
连若菡回来之前,已经提前告诉了吴才江,但并没有告诉他具体日期。至于她有孩子一事,也通过吴才江传达到了老爷子的耳中。连若菡的谎话是,她在美国认识了一个美籍华人,二人有了孩子后,那个男人却又和她分手了。她就一个人生下了孩子,要自己带孩子生活。
吴老爷子听说之后,勃然大怒,但他权力再大,也管不到美国人,只好无奈地接受了事实。消气之后,听说孩子姓了吴,才又高兴起来,迫不及待地让连若菡带孩子回国,他要留孩子在身边,好好看着孩子长大。
连若菡提起老爷子时,喜忧参半地说道:“他老人家很固执,我说孩子的爸爸是美籍华人,他的手伸不到美国,所以才作罢。如果让他知道孩子的爸爸是你,而你又是有妇之夫,可就有你受得了。还有我爸估计还没有听到消息,如果他知道了,说不定比老爷子还麻烦。反正我都瞒下来就是了,就是不知道能瞒多久。还有一点,老爷子最喜欢小孩子了,他如果非要把孩子留在身边的话,你就见不到儿子了,你该怎么办?”
老爷子都七十岁的人了,又做了手术,满打满算还能再活多少年?夏想就说:“先满足了老爷子的天伦之乐再说,我暗中关注儿子的成长就可以了,世事总不能两全,我怎么会和一个古稀老人去争?时间总是朝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将来是,现在也是……”
“现在怎么就是了?”连若菡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问了一句。她斜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穿了居家服,虽然宽松不显身材,但因为姿势的原因,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臀部微微丰满了一点,腰却更细了。因为生过孩子的缘故,皮肤反而更加紧致和细腻。尤其是她胸前的丰满,比以前更加诱人了。
有些女人生过孩子之后,身材会变形得厉害,和生产之前判若两人。而有些女人生产之后,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身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增加了丰腴和肉感。
连若菡当然属于后者,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夏想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既有原来的清香,又有一股诱人的成熟女人气味。夏想不免有些想入非非,想起以前连若菡身上的妙处,颇有一种急欲故地重游的渴望。
有时候,故地重游的乐趣要远胜过光临一处陌生的风景。在陌生的风景游玩,尽管有新奇和探险的刺激,但毕竟因为陌生而达不到默契的境界。故地重游,却既可以回味以前的妙处,又可轻车熟路,也许还可以发现以前没有发现的风光。
夏想的双眼热烈起来,在连若菡身扫描了几遍,才说:“现在是天色将晚,又寂静无人,正是成就好事的时候。你说,夜越深,是不是对我越有利?”
连若菡知道夏想在想什么,坐直了身子,一脸促狭地说道:“你准备好了,我可没有心思,坐了一天的飞机,累了。你真要懂得体谅人的话,肯定会让我好好休息,对不对?”
夏想连连点头:“对,对,我体谅你,一会儿就为你服务,帮你做一个全身按摩……”
话未说完,就听到楼上传来儿子响亮的哭声,连若菡急忙起身上楼,还不忘回头挑逗夏想一句:“不用我惩罚你,自有你儿子烦着你。”
夏想无奈地摇摇头:“臭小子,你回来就回来好了,不要妨碍老爸和老妈的快乐时光好不好?你要是再捣乱,小心爸爸打你屁股。”
不过好在吃过晚饭之后,小家伙还是早早睡下了,卫辛只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就识趣地上楼睡觉去了——一直以来就是卫辛带着孩子睡,倒也正好称了夏想的心,不用时刻担心小家伙会醒来捣乱。
久别重逢,不是干柴烈火胜过烈火干柴,尤其是连若菡久不经性福,更是十分渴望,被夏想已经开发成了熟女,尽管有儿子在身边,内心也十分盼望有夏想的温存。女人再要强再独立,骨子里也有柔弱的一面,都渴望男人宽厚的怀抱和结实的胸膛。
一夜大雪,一夜金风玉露,一夜鱼龙舞……
天亮的时候,大雪已经下了一尺多厚,今天正好是周末,夏想就打电话回去,告诉曹殊黧他可能要晚一天回燕市,雪大路滑不好走。
曹殊黧正在吃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地答道:“只要你不误了上班就成,不用管我,我挺好。蓝袜在陪我,她很细心,不比卫辛差。”
夏想吓了一跳,小丫头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她平常虽然不说,就是要偶尔点你一下,让你清醒。他嘿嘿一笑说道:“这个,那个,我其实也想回家看你,就是雪太大了,要是你不担心我的安全,我现在就开车回家。”
“你现在可是重任在肩,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因为你又要当爸爸了,你一个人身系无数人的幸福,别逞强,知道不?”小丫头好像喝了一口水,又絮絮叨叨地说道,“你呀,也别总多心,更不要小心眼,我都不小心眼。你一个大男人,该做什么,就认真地去做,你要相信你有一个好妻子,她会一直默默地支持你。她不但贤惠,还宽容大度,也懂得许多道理,从来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
得,一番话引来小丫头好一番感慨,夏想只好认输:“明白,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对……”小丫头又咯咯地笑了,“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假,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就不准确了,应该说是最幸福的享受未婚待遇的已婚男人!”
一句话说得夏想大汗,小丫头现在太犀利了,暗藏机锋,颇有四两拨千斤的巧妙。他只好支吾地说道:“好好待着,别乱跑,让蓝袜老实一点,她太闹,别碰着你了。”
放下电话,夏想感觉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他热得有点出汗。回头一看,连若菡正抱着儿子在一旁偷笑,他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地质问:“连卫辛在你身边的事情黧丫头都知道,你们两个人,倒是联系得挺密切,你说,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这个就不用告诉你了,是我和黧丫头之间的秘密。怎么了,不服气?不服气你就直截了当地告诉黧丫头,说我们有了一个儿子,看你敢不敢?”连若菡才不怕夏想,说话也是理直气壮的样子,“黧丫头知道,什么都不说,是贤惠;你知道,什么都不敢说,是虚伪。”
夏想刚刚在曹殊黧面前认了输,现在只好又在连若菡面前认栽,伸手抱过儿子,愤愤不平地说道:“走,不理她们,我和儿子玩雪去。”
小家伙倒不认生,一把就抱住了夏想的脖子,用力黏在夏想身上,把夏想的心都融化了,他乐得合不上嘴,不停地说:“还是儿子好,还是儿子好!”
连若菡见不得夏想和她儿子之间父子情深,一撇嘴说道:“你捡了个现成的宝贝儿子,哼,要不是有我,你哪里来的儿子?这个臭小子也是,明明是妈妈生了你,又把你养这么大,你倒好,一见爸爸的面就亲得不行,可见男人从小就是靠不住的。”
夏想听了连若菡的歪理邪说,抱着儿子就出了门,边走边说:“走,儿子,我们背着你妈说一点男人之间的话题。”
连若菡和卫辛站在巨大的落地窗之前,看到在外面赏雪的夏想父子,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卫辛眼中隐隐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她心中有羡慕有落寞,又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情怀。
夏想和连若菡在一起待了两天,第三天一早返回燕市,正式进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比起第一批试点城市的忙乱,第二批试点城市对领导小组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忙归忙,但一切都井井有条。除了燕市由夏想亲自负责之外,其他三市就由彭梦帆、王林杰和贾宝玉负责——贾宝玉原是省委办公厅的一名处长,被钱锦松调来任综合三处的处长。其实贾宝玉长相平平,没什么特色,但因为他的名字太出名了,所以非常容易被人记住。
对于燕市产业结构调整的下一步的思路,夏想除了列举了几个他认为需要改制的企业之外,重点就新增下马新区的建议,写了一份详细的可行性报告。
下马新区是夏想梦想的起点,是他从推动产业结构调整以来,一直致力于达成的目标,寄托了他人生的重大理想。
夏想的可行性报告写得非常详细,力求一举通过市委市政府的讨论。
第一期建设区为南水北调以东、京珠高速公路以西、下马河南岸一千米以北、北岸两千米以南范围,约七十平方公里,建设行政、会展、文化、教育、总部经济、休闲居住等项目。三年内计划完成道路网络框架,力争完成下马河南水北调水系以及会展中心、市行政中心、总部经济园区、职业教育园区、文化设施、休闲居住设施等大型项目……
在建造新区的同时,推动环城水系的建设,争取新区和环城水系同时上马,在三年的时间之内,还燕市一片碧水蓝天。同时因为新区的建设,不但带动了大量就业,拉动内需,还可以为燕市早日成为有影响力的大都市奠定坚实的基础。新区保守估计可以增加五十万人口,新增五万个就业机会,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企业的改制能比得上增设新区的巨大创举。
下马新区将以下马河、环城水系生态综合整治为依托,打造集会议博览、经融中心、教育科研、文化旅游、休闲度假为主要功能的生态型新区。规划区面积五十五平方公里,核心区面积十平方公里,和燕市东南部的高新产业开发区以及西部的旅游区形成互补之势……建设下马新区,是有效解决燕市城市布局不合理、功能不完善、综合承载能力不强等长期制约省会发展问题的迫切需要,是充分利用省会东北部空间广大、历史文化积淀浓厚等优越条件,优化省会城市空间发展布局、拉开城市发展框架、完善城市繁华舒适功能、建设现代一流省会城市、推进全市科学发展的重要抉择!
写好之后,夏想连看三遍,自我感觉还算满意,长出了一口气。
关于下一步的安排,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大的草稿。
第二批试点城市相比第一批,对夏想来说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激情和难度。因为万事开头难,单城市和宝市的成功,已经让许多投资商看到了希望,产生了信心。下一步产业结构调整的政策将会更坚定,步子也将走得更大,有了更大力度的政策支持,基本上顺水顺风,路子不再难走。
将省里政治上的阻力和京城舆论上的质疑都摆平之后,产业结构调整已经成为燕省上下的共识,没有人再不识时务地跳出来反对,推行起来几乎畅通无阻,没有太多让夏想担心的地方了。夏想的心思就从其中跳了出来,将目光重点落在了他下一步的布局上面。
心中如画江山
燕市在燕省的地位有点尴尬,说难听一点就是没历史没文化,是由几个小村庄发展而成的城市,不过几十年的历史。而且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外来人口,没有本土文化,也没有形成自己特有的地方特色,甚至还面临着被其他地市超越的尴尬。燕市,空有省会城市的桂冠,却是一个经济不突出、文化没特色、整体没亮点的二线城市。
甚至在有些人眼中,燕市徒有虚名,连副省级城市都不够格!
但目前,燕市有一个重大的改变现状的机遇——借产业结构调整的东风,让燕市的发展进入快车道,抢占先机。
夏想的想法是,在他明年三月份被借调到外经贸部之前,要将燕市增设新区和开工建设环城水系一事敲定下来。由此,才能施展他心目中的蓝图。
夏想开车到了市委,先到楼上找到了陈风,将可行性报告提交给了他。陈风也没客气,冲夏想一点头:“自己坐。”说完,就低头看了起来。
看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陈风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笑了:“小夏,不得不说你的思路很开阔,设想也很大胆,就我本人来说,还是持支持的态度。但有两点不明白之处,你得跟我说实话。”
夏想立刻恭敬地笑道:“在陈书记面前,我从来没有假话。”
“别跟我说漂亮话,没用。”陈风笑骂了一句,又说,“环城水系的说法,你上次就对我提过,我当时也觉得可行。燕市缺少泄洪渠,一旦发生特大暴雨容易发生洪灾,环城水系既可以改善燕市的环境,也可以在紧要时候充当泄洪渠。另外从旅游的角度考虑,也是一项创举。尽管前期投入巨大,但和森林公园一样,不怕没有投资商投资,也不怕没有经济效益。”
“是,陈书记高瞻远瞩,看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一针见血。”夏想立刻奉送一记免费马屁。
陈风摆摆手,点燃一支烟,接着说道:“环城水系的建设,我也和胡市长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的看法比较一致,就是可行。正好燕市成了第二批试点城市,胡市长也正准备将环城水系提上日程,相信一上常委会讨论就会通过,没什么阻力。但增设新区一事,步子有点太大了。市里有我和增周出面协调,其他常委也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毕竟是对燕市大大有利的事情。有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就算省里会批准,市里开始推动新区的成立和建设,但政策推行容易,招商引资却难。没有企业入驻,没有人气,难道划一块地皮就能成立一个新的下马区?”
陈风提出的问题尽管尖锐,但确实是建设新区的真正难度所在。规划中的新区,三五年内要容纳五十万人口,要兴建无数的大型中心建筑,市政府自然会拿出一部分投资,但大部分资金还是需要引进。关键是要有企业入驻,有投资商兴建各种基础设施,否则形成政策容易,没人捧场,只支起一个空架子的话,还是一个笑话。
可以说陈风很聪明地将最大的难题交给了夏想。
在夏想面前,陈风也不讲究什么说话的技巧,直截了当地说道:“增设新区是好事,但燕市会有不小的阻力,而且提交到省里,也会有不少争论,这些你都不用操心,由我和增周出面应付就可以了……”
话说了一半,后面没有说出的话其实才是陈风想要表达的重点,也是最大的困难所在。
夏想自然听明白了陈风的言外之意,市里通过增设新区的建议并不难,省里也不难,但最大的难处在于,增设新区容易,如果以后新区徒有虚名,成了面子工程,市里丢面子,省里也面上无光。
只要夏想解决了新区建成以后的投资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如果没有投资,一切就是空谈。
夏想知道想要成就他的梦想,就必须说服陈风。
夏想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提议增设新区,也不是只管点火不管放炮,而是正等着陈风有此一问。陈风问了他意料之中的问题就证明了一点,陈风是真心想要推动增设新区。
陈风的态度也符合夏想的猜测,因为推动增设新区是一项了不起的创举,同时,也是一笔可遇不可求的政绩,当然,前提是能够保证可持续发展。
通俗地讲,就是要有巨额投资才行。
夏想微一沉思,大着胆子说了一句:“一百亿投资,够不够?”
陈风正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夏想。一听此话,顿时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慎重地说道:“小夏,不要开玩笑,一百亿,不是十亿二十亿!我一向和你说话随便,但在正事上,有些玩笑不能乱开。”
夏想也是一脸凝重:“陈书记,您认识我多年了,我就是偶尔说话随意一些,但在您面前,可是从来不敢信口开河。我只想问您一句,有一百亿的话,是不是大事可成?”
陈风一脸笑容:“你要有一百亿,我给你一个区委书记都不屈!只要你真能拉来百亿资金,增设新区所有的政治阻力和困难,都由我来克服。并且我还会提出建议,由你来担任新区的首任区委书记……”说着,他得意地一笑,“我想,这也是你大力推动新区成立的一个私心吧?”
夏想被陈风说破心事,一点也不尴尬,还义正词严地说道:“我是一心为公,只为了燕市的明天更美好。”
陈风哈哈大笑:“我才是市委书记,为了燕市的明天更美好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由我来说?不过话说回来,在官场上的人,公私兼顾就算不错了。许多人可是一心为私,在私心杂念之外,才会考虑到为国家为人民做一些实事。”
说完,陈风目光深沉地看了夏想一眼,站起身来到夏想的面前,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说道:“好好干,小夏,我没有看错你,不管是和程曦学论战,还是和崔向周旋,你都坚持了自己的原则,真的很难得。”夸完夏想,他又话锋一转,“俗话说能者多劳,给我交个底,你的一百亿从哪里来?”
陈风变脸之快,堪称一绝,好在夏想早就适应了他真真假假的风格,也就没有隐瞒,说出了他的打算:“一百亿肯定不是一次投入,要分批投入。但据我乐观估计,一百亿也只是一个保守的数字,三五年内,投资应该肯定会超过一百亿。关键是在成立的初期,需要一家有眼光有魄力有实力的大型集团,一次性至少投入二十亿以上,才能充分拉动新区的经济。目前燕省之内有这样实力的公司不少,但有如此眼光和魄力的,只有一家,就是达才集团!”
夏想之所以肯定达才集团会对新区动心,会做出至少一百亿的巨额投资,就是基于他对成达才的了解。可以说整个达才集团的发展方向,成达才的思路就是唯一的思路。因为成达才太聪明,也太有商业方面的才能了,以至于掩盖了达才集团所有智囊的光芒。
夏想对成达才有足够的了解,也是他有信心打动成达才的前提。新区的建设,完全符合成达才产业地产的思路,成达才绝对会动心。夏想甚至不用怎么想办法去说服成达才,只要将机会摆在他的面前,成达才就会伸手去抓。
尽管夏想和成达才交往不是很多,但有时不用太多的当面交谈,他也能深刻地体会成达才的内心。因为成达才出版过几本随想录,真实地记录了他的心声。以前,夏想只把这当成一个企业家为图虚名而花钱出版的垃圾文字。后来夏想认识成达才,才觉得他的为人有非常真实的一面,就认真地读了读他的著作,也从侧面更真实地了解到了作为一个文人的成达才的所思所想。
当然,夏想也不是一个想当然的人,不会只凭他的判断就敢贸然向陈风做出一百亿投资的承诺。而是他在前些日子联系沈立春的时候,委婉地提出了如果在燕市有一片新城让成总尽情实现他的产业地产的梦想,成总会拿出多少钱来为梦想付费?
沈立春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一个数字,一百亿!
夏想知道,成达才必然愿意为新区埋单,前提是,要给他足够的优惠政策。
在前来拜见陈风之前,夏想已经打电话和成达才约好了面谈的时间。当然,他并没提到新区问题,只说有要事相商。成达才也没多问,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夏想多少也有点自豪,现在成达才是燕省商界的头号人物,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就是一个副市长想见成达才,也未必一个电话就能约好见面时间。而他只是一开口,成达才毫不犹豫就说好了时间,是对他十分重视的表现。
所以他才信心十足地对陈风说出了达才集团。
“达才集团?”陈风听了夏想的话,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说,“也只有达才集团有如此魄力和实力,但问题是,你有把握说服达才集团?”
“有。”夏想斩钉截铁地说道。陈风不清楚达才集团的发展思路,更不知道成达才对于产业地产的热切,也不了解产业地产的概念。不过夏想现在也不必急着向陈风解释清楚,只要告诉陈风他能够让达才集团投资即可:“我保证说服成达才……”
布局和收盘
陈风也足够爽快地说道:“你负责投资,我负责通过燕市和燕省的立项,在没有得到成达才的保证之前,我不会向市里和省里提交增设新区的提议。不过环城水系的事情,现在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夏想见事情谈妥,呵呵一笑:“如果增设新区可行的话,市政府也得多少出点钱,是不是?”
“别盯着市政府的那点钱。”陈风笑了,为夏想算了一笔账,“盖区委区政府大楼,不得市里出钱?铺路架桥,许多市政设施,还有新增不少政府人员的工资,等等,哪一项花钱少?市里最少也要支出十几个亿!”
“不能只算支出不算收入,新区成立之后,说不定两年的税收就自收自支了,再说又能拉动多少内需,带来多少就业机会?陈书记,不管从哪个方面算,您做的都是一笔划算的生意。”夏想在陈风面前,说笑自如,很少有刻板做作的时候,这也是陈风格外喜欢他的一点。
陈风呵呵一笑:“好了,你也去向增周汇报一下,由你出面向他说明,也显得正式一些。一有达才集团的确切消息就告诉我,也好让我心里有数。”
夏想点头答应,他也早有打算要亲自向胡增周汇报一下,否则会让胡增周对他有意见。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胡增周的声音:“陈书记在不?我有事向您汇报一下。”
正好胡增周不请自来,夏想也就省得再跑一趟。等胡增周向陈风说完事情,夏想将刚才的事情又向他汇报了一遍。
胡增周以前就听过夏想的详细思路,其实心中对环城水系和增设新区一直充满期待,但条件一直不成熟。在燕市刚刚成为第二批试点城市时,他就开始暗中筹划此事,但毕竟事关重大,前期投资是个关键,也就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他也想过要和夏想详谈一下此事,没想到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夏想,夏想就主动现身了。
胡增周觉得可以用四个字形容他的心情:喜出望外;用四个字形容夏想的举动:雪中送炭。
等他再听到夏想准备出面说服达才集团投资一百亿时,他激动地握住了夏想的手:“夏想同志,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对你表示由衷地感谢!”
夏想现在是燕省产业结构调整领导小组的人,他到下面的地市,身份就是省里的领导,尽管级别不高,但权力不小。胡增周如此郑重地向他表示感谢,虽然夸张了一些,但也不算特别突兀。主要还是夏想考虑得太周到了,让胡增周喜出望外得有些失态。
夏想忙客气几句,他可不敢在胡增周面前托大。陈风也在一旁打趣说道:“增周和小夏不用客气,以后说不定他还是我们的下属……”
胡增周先是一愣,随即想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欢迎,欢迎之至!”
夏想离开市委大院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有两双眼睛在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不放。
“夏想大力推动环城水系和增设新区,我们要不要反对?”谭龙一脸阴沉地说道。
“反对?为什么要反对?不但不反对,我们还要大力支持。”付先锋一脸笑意,看着夏想的汽车消失在大门之外,才拿出一沓照片,递给谭龙,“夏想替我们做好了所有的前期工作,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好了。”
谭龙接过照片一看,大喜:“夏想也有二奶?连孩子都有了?直接捅到省纪委去,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付先锋摇头一笑:“你再看看照片中的女人是谁?”
谭龙又仔细看了几眼,惊叫出声:“连若菡——远景集团的连若菡?怪不得当初夏想那么卖力替远景集团说话,原来他和连若菡早就有了暧昧关系。”
顿了一顿,谭龙又说:“管她是谁,上报到省纪委不就可以直接扳倒夏想了?”
付先锋伸手从谭龙手中收回照片,摇头说道:“连若菡姓连,但她的爸爸和爷爷是谁,你可清楚?”
谭龙不解地摇头。
“她的爸爸叫吴才洋,她的叔叔叫吴才江,她的爷爷是谁,就不用我说出口了吧?”付先锋一脸冷峻地看了谭龙一眼。
谭龙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比震惊地说道:“太惊人了,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付先锋点点头:“连若菡的真实身份,没有多少人知道。如果照片落在别人手中,上报给了省纪委,只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被省纪委压下,在叶石生的授意下,没有人敢提此事。二是省纪委将夏想的事情抖出来,夏想被免职。但不久之后,所有涉案人员都有可能陆续被调走或是闲置。因为他们无意之中惹怒了吴家,吴家不会让连若菡的事情闹得人人皆知。”
谭龙倒吸一口凉气:“幸亏有你提醒,否则要是我将照片上交到省纪委,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付先锋呵呵一笑:“别说是你,就是我上交上去,就算夏想被免,我在燕省的前途也完了,肯定得回京。吴家一怒,我们付家也得让步。”
“那怎么办?抓住了夏想的小辫子又不能用,难道还让他逍遥下去?”被付先锋一惊一吓,谭龙已经完全被牵了鼻子,没了主意。
“吴家的事情,必须由吴家自己解决,任何人敢插手,都会被吴家迁怒。”付先锋早有对策,“关键时候将照片直接给吴家就可以了,借刀杀人才是最高明的计策。”
“关键时候?为什么不是现在?”谭龙也没多想,直接就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又想明白了什么,会心地笑了,“明白了,先锋是想等夏想将前期工作都做好之后再动手。到时我们既可以坐享其成,将增设新区的功劳据为己有,又可以将夏想一脚踢开,一举两得,果然是妙计。”
付先锋笑而不语,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得模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夏想是想借新区的成立,大幅迈进一步,担任新区的书记或区长,从正处到副厅,是非常关键的一步。要是他到时一步迈出,却掉入了万丈悬崖,你说我们作为旁观者,会不会还有点不忍心?”
谭龙哈哈大笑。
从市委出来,夏想直接去了江山房产的总部。
江山房产自成立以来,接手了领先房产之后,只运作了一个西水山的豪华阴宅项目。尽管赚得钵满盆盈,但其后一直非常低调,除了继续在西水山开发后继的阴宅之外,没有再开发任何其他住宅,让燕市的房地产业内人士大为不解。
低调,淡出公众视线,正是夏想的商业策略之一。因为开发阴宅只是为了赚取江山房产的第一桶金,他的剑锋所指之处,乃是他心目中的宏伟蓝图——新区。
江山房产靠阴宅起家,就必须尽可能低调行事,让人们忘记江山房产的前身。因为在夏想的设想中,江山房产要在新区的建设之中大展手脚。如果一直风头强劲,被人大肆宣扬以前是靠阴宅起家,虽然说不算什么,但在市场经济面前,总有不利的一面。
房地产业的生力军,还是活人,在夏想的长远计划之中,江山房产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江山房产布局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现在到了收盘的时候。
到了江山房产,接待小姐还是那个长相甜美,一笑就有两个酒窝的前台妹妹。尽管夏想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她还记得夏想,忙微笑着向夏想问好。夏想点头一笑:“最近漂亮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让我猜猜……有男朋友了?”
圆脸妹又惊又喜:“呀,你怎么知道的?”
夏想还没有来得及逗她两句,就见孙现伟从里面闪出身来,一脸暧昧的笑容,说道:“小妹妹,让我告诉你他是怎么一眼就看出你谈恋爱了,是因为鲜花需要……”
夏想忙打断孙现伟的话:“打住,没有象牙就别张嘴了,犬齿太阴森了。”
孙现伟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还不解地问了一句:“什么犬齿……”随即醒悟过来,气得笑了,“骂人也绕着弯儿骂,真行,你适合去当外交官了。”
“不行,不行!”夏想急忙谦虚地说道,“我太年轻了,当外交官容易说出大话。当外交官的要求是要年纪大,脾气好,还有一点,脸皮要百炼成钢。最关键的一点是,说话必须四平八稳,不说任何一句有歧义的话。”
“什么样的话会没有歧义?”
“我们对此表示震惊……我们对此表示愤慨……等等。”夏想和孙现伟边走边说,表达了一个他对外交家发言人的同情,“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传声筒,首先要做到没有感情,可惜我现在感情太丰富了。”
孙现伟也不简单,思路跳跃够快,马上眼睛一亮说道:“怎么,又有新的小三了?”
夏想只好无奈地摇头叹息:“你的想法就不能正常一些?真骚骚猪也!”
夏想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江山房产,他一现身,萧伍、朱虎等人都热情地围了过来,一脸热切。
江山房产尽管低调,但却属于闷声发大财的类型。一个阴宅的创意,就让江山房产一年多来日进斗金,少说也赚了四五个亿,直把萧伍惊讶得难以置信,也把朱虎高兴得忘乎所以。
孙现伟想再让夏想帮他策划一个赚钱的好项目,只不过说了几次,夏想都推托了过去,说是暂时不到时机。夏想这么一说,他也不好追着再问,毕竟要是赚钱的项目那么好找,也不可能。
今天夏想突然现身江山房产,孙现伟下意识感觉,好事来了。
他兴奋得团团转,即使被夏想骂成骚骚猪也不以为然,在他的处世哲学之中,男人不骚,女人不倒,宁当骚骚猪,不当正经主儿。
夏想也拿孙现伟的厚脸皮没有办法。
几人坐定之后,如众星捧月一样将夏想围在中间。萧伍在夏想面前还是有微微的局促,夏想笑着问他:“怎么样,和凤美美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夏想不过是随口一问,萧伍却当了真,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接上吻,还没有深入进展,凤美美说了,没结婚之前,不让我得手。”
“哈哈……”孙现伟放声大笑,他没想到萧伍这么老实,一问就全交代了,就急忙向萧伍传授他的泡妞心得,“不行,在结婚之前必须要上床,否则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处女?怎么知道你们婚后的性生活是不是和谐?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一不和谐了,有你难受的时候。”
萧伍执拗地说道:“凤美美是处女,我就知道。”
“接吻就能知道她是处女?你太神奇了,我都佩服你了。”孙现伟经历女人无数,自认比萧伍更了解女人,“告诉你萧伍,女人比男人有时还可怕,你和她上床了见红了,都不能保证是处女。现在的技术先进了,人心反而落后了。”
还是朱虎见缝插针说了一句大实话:“想要找纯洁的女人,就去落后的农村。俺家婆娘和我结婚时,啥都不知道,我去亲嘴,她还把我推到一边。说她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她做人工呼吸?你说这叫什么事,她知道人工呼吸却不知道亲嘴?”
众人都笑。
一说到女人的话题,孙现伟眉飞色舞,又想起了一件趣事,说道:“我上次去殊黧的公司,见到一个美女叫蓝袜,长得也不比凤美美差,我就动了心思,想去挑逗挑逗。结果怎么着,那小丫头厉害得很,上来就呛了我一句,让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伍认识蓝袜,对蓝袜印象良好,就说:“你的形象不行,蓝袜肯定看不上。”
“错,太错了。”孙现伟大摇其头,然后又唉声叹气地说道,“蓝袜说,一看你黑眼圈弯着背,走起路来一点动静也没有,肯定是纵欲过度。就你这样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谁会要?”
众人哄堂大笑。
孙现伟愁眉苦脸地说道:“当时我就觉得天雷阵阵,好像被电击一样,当场定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蓝袜轻蔑地说了一句——有事说话,没事走人,我们公司不缺木头,别在这里杵着碍事!”
蓝袜果然是个厉害的主儿,好像自从她和方格谈了恋爱之后,性格之中强势的一面就流露了出来,方格也被她管得死死的。不过也好,蓝袜多管管方格,也好让方格自律起来,别整天懒散,没有一点冲劲儿。
说笑过后,夏想就步入了正题,说出了他今天的真正来意。
聚会和重逢
“市里有两大工程上马,一个是环城水系,一个是增设一个新区。环城水系我们插不上手,因为我们没有建造市政工程的资质。但增加了一个几十平方公里的新区,对于燕市,甚至对于燕省来说,也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大机遇。”夏想的一番话顿时让众人热血沸腾,想想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土地上尽情实现自己的理想,该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
“对于江山房产来说,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江山房产能不能借助新区的成立一飞冲天,能不能冲出燕市冲出燕省,成为全国性的大型房产集团,命运就在此一举!就在于我们能不能敏锐地抓住眼前的时机,果断地出手,在新区之中,寻找到自己的定位!”
夏想再一次给众人鼓足了士气。
萧伍双手紧握,一脸坚定地说道:“夏哥,你说我干,你指出方向,我跃马扬鞭!”
孙现伟哈哈一笑:“我等你再次出手,已经足足有一年之久了,好,终于听到振奋人心的话了。”
朱虎搓着手笑道:“我是大老粗,没啥说的,有什么钉子户难缠户之类,我来解决,保证手到人除。”
夏想还没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有好事不叫上我,太不够朋友了,今天晚上你们得请客。”
赵红江赶到了。
夏想在路上已经电话通知了赵红江,赵红江在路上堵车,才来晚了一步。
见面之后,又不免热闹几句,随后夏想详细介绍了新区的情况。新区一旦立项通过,先由市规划局出规划方案,方案通过后,市委市政府通过,再提交市人大批准,算是正式成立。此时市里会有两项重要工作同时进行,一是确定新区的人事和机构,此为第一大事;二是面向全国进行招商引资,筛选符合新区的企业入驻。
“新区的定位是什么?江山房产在新区的建设之中,定位又是什么?”赵红江一开口就问到点子上,他兴高采烈地说道,“不行我就从二建辞职算了,借建设新区的大好时机,大干一场。”
赵红江不止一次流露过要从二建跳出来的念头,夏想还是劝他打消了这个想法:“下一步想个办法,让你扶正,当二建的总经理,别总想着辞职……”
一句话又说得赵红江心花怒放,嘿嘿说道:“那敢情好,夏处长一句话,我这个二建总经理的位置算是坐定了。我不也是看着升不上去,心里着急,才想着出来吗?既然能当上一把手,就再干几年也行。”
夏想笑了:“就知道你是拿话挤对我,让我帮你想办法。”笑过之后,又说,“新区的定位是娱乐、休闲和人文,集行政、会展、文化、体育、金融商务等为一体的市级中心区,江山房产进入新区之后,以开发经济适用房为主!”
孙现伟大为不解地问:“兴建了环城水系,整个新区正好位于下马河两岸,又因为是新区的缘故,可以提前做好各种规划,肯定可以在河岸兴建豪华住宅和别墅……还是豪宅和别墅利润高,盖什么经济适用房?”
萧伍明白了什么:“替政府分忧?”
夏想笑着点点头:“对,替政府分忧,树立江山房产的正面形象,只是其一。另一个重要的考虑是,肯定会有不少大型集团看中新区豪华住宅的前景,都会蜂拥而来。不提别的,就是达才集团肯定会拿出大手笔去赌豪华住宅和别墅,我们争不过就不如另辟蹊径,专门投资经济适用房。不要小瞧了经济适用房,因为建设新区要征用土地,会有许多回迁户的住房需要政府出面解决,江山房产主动替政府解忧,肯定可以得到政策上的照顾。”
孙现伟服了:“还是你厉害,看得长远。也对,以江山房产现在的实力,投资豪宅比较吃力,万一有点闪失就可能出现资金链中断的问题。做经济适用房,在地皮、税收和贷款方面,肯定可以得到优先照顾。到时我们既树立了正面形象,也可以随着新区的建设,慢慢地发展壮大起来。据我估计,新区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形成规模。”
经孙现伟一分析,大家才明白夏想的长远打算,都纷纷表示赞成,算是定下了江山房产以后的发展方向。正事商议完毕,孙现伟就吵嚷着要聚一聚,要出去喝酒,说是大家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夏想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就答应下来。
孙现伟提议去最近新开的川菜馆逍遥居,他兴致勃勃地说道:“就在瑶池的旁边,两家离得很近,瑶池里面的美女进进出出,十分养眼。而逍遥居的川妹子那叫一个水灵,燕市的姑娘跟人家没法比,光是一身好皮肉就差出了好几个档次……啧啧!”
夏想虽然被孙现伟的风骚气得没法,最后也没勉强,还是如他所愿,一起去了逍遥居。
几人刚坐下,萧伍就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一脸难色地向夏想请示:“凤美美正好在附近,她也想过来凑凑热闹。”
夏想就说:“让她过来好了,也没外人。”
孙现伟嚷嚷:“就是,就是,快请美女过来。”
萧伍为难地看了孙现伟一眼:“就是因为你在,我才不想让美美过来。”
众人都哄笑孙现伟,孙现伟臊着脸,微带尴尬地说道:“我的形象就这么不好?完了,形象都让你们给毁了。以后一定要像江山房产一样,争取树立正面的光辉形象……”
话未说完,旁边路过一个美女,孙现伟的眼光又黏在了美女身上,连话都忘了说,直直地只顾看美女的身材。
夏想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萧伍说:“你自己看着办好了,美美想过来,认识一下也好。”
夏想听萧伍说过,凤美美在一家文化公司上班,工作一般,就有心让凤美美到曹殊黧的公司帮忙。
不多时,凤美美赶到了。
凤美美的穿着非常妖艳,一身红衣的风衣,长筒靴,紧身裤。本来她的身材极好,又练过舞蹈,长靴更衬托得双腿修长,再加上一张颠倒众生的娇媚之脸,一进逍遥居的大门,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想微微皱眉,也许是她的性格使然,凤美美太招摇了,走到哪里总是十分引人注目,不是好事。女人长得漂亮是幸运,但刻意在漂亮之上制造轰动效果,就不是好事了,而且还容易惹事。萧伍又是一个急性子,他太爱凤美美,一旦出事,很容易无法收场。
凤美美落落大方地和众人打过招呼,不理孙现伟的玩笑,目光最后落在夏想身上,看了夏想小半会儿,才说:“一直听萧伍说起你的好,我今天特意过来就是想见见夏哥,感谢夏哥一直以来对萧伍的照顾。”
萧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用得着你替我感谢,我心里有数就行了,真正的感谢在于行动,不在口头上。”
凤美美瞪了萧伍一眼:“就你笨嘴拙舌的,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我替你说,是为你着想。做人,不但要会做事,更要会说话。”
夏想笑了:“萧伍是我的兄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什么感谢的话就见外了。来,美美快坐下,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孙现伟请客。”
孙现伟哈哈一笑:“对,对,今天我请客,随便点,就是把饭店全包下来也没问题,只要博得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
朱虎在一旁嘟囔了一句:“傻瓜,人家一笑也是冲萧伍,你花钱买别人高兴,是不是有毛病?”
赵红江拍了拍朱虎的肩膀:“老兄,孙现伟是个好人,他的心多善良,有一副助人为乐的好心肠,我们应该支持他才对。”
朱虎明白过来了,连连点头:“对,要支持,一定要支持。服务员,上最好的菜拿最贵的酒……”
夏想哈哈大笑:“老朱,你的刀也挺快,宰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
朱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道:“那个,也不是了,我也是为了让现伟高兴高兴。他是大款,不上好酒好菜显示不出他的气派。”
孙现伟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色,一见美女就有现眼的心思,听朱虎一说,更是上脸,说道:“朱老哥说得对,既然我决定请客了,今天又有美女作陪,就别给我省钱。要是光请你们,越省越好。有了美女赏光,自然就不一样了,说白了,你们是沾了美美的光。”
凤美美嫣然一笑,说道:“那就谢谢孙总了。”
孙现伟得意忘形,忙说:“叫孙总多见外,叫孙哥。”
夏想坐在他的旁边,就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说道:“注意你的形象,好歹也是老大哥了,别让别人笑话你。”
孙现伟嬉皮笑脸地说道:“别人谁会笑话我?再说笑话就笑话,我也不怕。”
“要是夏哥笑话你呢?”凤美美的一双凤眼笑意流露,看了孙现伟一眼。
孙现伟见夏想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心里没底,就急忙收敛了几分,说道:“他一般不会笑话我,不过真要是笑话我的话,我就闭嘴。”
夏想意味深长地看了凤美美一眼,心想凤美美果然有眼色,说话办事比她实际年龄成熟一些,就点头说道:“不闹了,吃饭。”
孙现伟果然立刻识趣地闭了嘴。
不过酒过三巡之后,气氛又热闹起来,尤其是孙现伟,因为有凤美美在场,话特别多。好在凤美美总能从容应对,一点也不怯场,更不会冷场,夏想也就由他去。毕竟大家相聚要的就是热闹和放松,凤美美能够应付,就不必再让孙现伟难堪。
孙现伟今天也是难得地高兴,一是好久没有和夏想聚了,二是夏想又给他带来了重大的利好消息,三是朋友聚会又有美女作陪,他难免有点喜不自禁。一瓶酒下肚之后,觉得意犹未尽,就冲夏想说道:“我向领导请示一下,我也想找个美女陪我,请问领导是不是同意?”
夏想想了一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尽管知道孙现伟肯定叫来的是小三,不过毕竟大家都熟悉了,让小三和大家认识,也是孙现伟将大家当成自己人的表现,他就没有反对。
孙现伟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不到十几分钟就来了一个模样清纯的女孩儿,长得还算不错,就是有点瘦,脸型有点像汤唯的巴掌脸。她冲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自我介绍说道:“我叫佳佳,是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请多多关照。”
还有模有样地向大家鞠了一个躬。
孙现伟看出了大家眼中的疑问,得意地一笑:“没错,你们都猜对了,佳佳是日本人,原名叫苍井空……来,佳佳,坐我旁边。”
夏想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太恶搞了,孙现伟找了一个日本妞也就算了,叫什么不好,偏偏叫苍井空?他忍住笑,连连说道:“好,好,叫苍井空好,真是好名字。”
没想到孙现伟也有纯洁的一面,他居然不知道苍井空是谁,不解地问:“苍井空的名字有什么好了?我觉得一点也不好听,还不如佳佳叫得顺口。”
凤美美挺会来事,不一会儿就和佳佳熟悉起来,二人窃窃私语,还不时大笑几声,谈得倒十分投机。聚会的气氛融洽而热烈,夏想也感受到了难得的放松。
不一会儿,凤美美和佳佳起身去洗手间。孙现伟巴巴的非要一路护送,凤美美一脸促狭的笑容,说道:“也好,就请孙总在洗手间门口等候我们两个,如果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就更显出诚意了。”
被凤美美调侃,孙现伟丝毫不觉得尴尬,嘿嘿一笑:“好说,没问题,孙某人一生两大爱好,事业和爱情,通俗一点讲,就是赚钱和泡妞。就算美美是朋友妻不可欺,但只要是美女,就应该享受我博爱之心的礼遇……”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位美女,请!”
萧伍有点不放心,想要说什么,夏想却说:“不要紧,现伟有分寸,他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更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孙现伟前方带路,三人一走,几人就一起哈哈大笑,都说没想到孙现伟也有绅士的一面,居然做出了护送美女如厕的雅事,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几人继续喝酒,过了十几分钟,也没见三人回来,萧伍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夏想伸手制止了他:“你留下,我正好也要去洗手间,顺道看看。”
夏想一发话,萧伍就放心了,坐下继续喝酒。不多时夏想回来了,笑着说:“我们撤了……现伟喝多了,在女洗手间门口吐了一地,被人骂了一顿流氓,现在正在大堂休息。”
众人大笑,孙现伟这一下丢人丢大发了,想当护花使者不成,反而成了被人唾弃的图谋不轨的流氓,也是自讨苦吃。
到了大堂才发现,佳佳在一旁照顾孙现伟,凤美美正在跟大堂经理解释,旁边还站着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想必是正在如厕的女人的男人来找孙现伟的麻烦了。
夏想几人一到,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一见他们的气势,立刻就软化了立场,说了几句气话就走了。夏想也没和他们计较,结了账,就扶着孙现伟向外走。
一出门,就看到了瑶池。
狭路相逢
金碧辉煌的瑶池灯火通明,一派盛世气象。门口一左一右矗立两根巨大的罗马柱,罗马柱上面,有一面哥特式的拱形墙,墙上是异域风情的美女出浴的浮雕。在精心营造的灯光效果照映之下,给人无限联想的空间。
孙现伟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立刻清醒过来,嚷嚷着要去结账,却被告知赵红江抢先结了账。他不满地嘟囔几句,一抬头看到了瑶池,就笑容暧昧地说道:“诸位,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家了,佳佳,走,我们去泡个鸳鸯浴。”
佳佳有着日本女人特有的顺从,应了一声,还不忘冲众人点点头,上去扶着孙现伟就走进了瑶池的大门。夏想见孙现伟还有点走不稳,不太放心,就当前一步也迈进了瑶池的大门,回头对几人说了一句:“等我一下,我送他一程。”
瑶池刚开业不久,不过已经打出了燕市第一洗浴中心的名气,里面更是装修得十分豪华——水晶吊灯,大理石地面,直径一米以上的立柱,还有许多欧式雕塑,犹如皇宫一样奢华。
门口的迎宾也是一色高挑的美女,穿一身大红旗袍,开叉到了大腿以上。因为是冬天的缘故,穿了紧身的肉色丝袜,也十分诱人。衣服艳红,人却是皮肤雪白,显得十分美艳夺目。门口一左一右各站着四人,一共八人,一有客人经过,就会一起弯腰鞠躬,声音甜美地说道:“欢迎光临瑶池!”
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夏想顾不上欣赏瑶池的美景,紧跟在孙现伟身后,看着他摇晃之间来到换鞋处,坐在了等候区的沙发上。
夏想还没有上前问他几句行不行,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凤美美跟了进来。
凤美美好奇地打量瑶池的装潢,不解地问:“不就是一个洗澡的地方,装修得这么好,怎么收得回投资?男宾每位三十八元,女宾二十八元,一天得多少人流才能维护开支?”
夏想只好咳嗽几声,没有正面回答。凤美美虽然穿着大胆,外表娇媚,但其实只是她的外在表现,骨子里她还是一个保守并且纯真的人。夏想不可能给她介绍说,其实洗浴中心不靠门票赚钱,是靠其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项目赚钱。
夏想只是冲凤美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来到孙现伟身边,说道:“行不行?不行的话就回家睡去,别在外面过夜了。”
孙现伟半醉半醒,以为夏想问他某方面的能力行不行,就大声说:“行,怎么不行?别看我比你大几岁,正是如狼如虎的年龄,厉害得很。”
一句话惹得来往的客人都对孙现伟侧目而视。
夏想又将萧伍的电话号码给了佳佳:“看着他点,别让他闹,有事情就给萧伍打电话。”
佳佳点头哈腰地记了下来,十分细心地扶着孙现伟,转身就向里走。夏想目送他们离去,回身也要回去,还没回头,就听到了凤美美惊恐的叫声:“你放开我!拿开你的臭手!”
夏想一惊,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伸出一双肥硕的猪手,抓住了凤美美风衣的下摆。肥如猪头的大脸之上堆满了令人生腻的笑容,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小妹妹,小姑娘,小美女,我是消费者,我有你们瑶池的贵宾卡,知道不?白金贵宾,可以打七折的贵客卡,最高级!”
敢情猪头男人是将凤美美当成瑶池的迎宾小姐了,也是,她的红色风衣和瑶池迎宾小姐的着装很像。再加上她身材高挑出众,不细看,还真和迎宾小姐有几分相似。
但问题是,好歹瑶池也是高档娱乐场所,来消费的客人多少都有点来头,又有白金卡在手,岂能不知道迎宾小姐是可看不可碰的花瓶?迎宾小姐再漂亮,不属于可消费的对象。她们和里面的按摩小姐不一样,即使是按摩小姐也有层次划分,不是随便就能动手动脚的。
来洗浴中心还有强拉强拖的行为,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好歹来洗浴中心消费,也要讲究一个脸面不是?在大堂之上就拉扯迎宾小姐,可见素质确实低下。
凤美美拉了两下,没有摆脱猪头男人的魔手,大怒之下,抬腿一脚就踢在了猪头男人的小腿上。猪头男人痛得哇哇直叫,伸手推了凤美美一把,正推在凤美美的肩膀之上。
凤美美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猪头男人犹不解恨,上前抬脚就踢,嘴里还骂:“一个迎宾小姐,跟老子装什么装?知道老子是谁吗?告诉你,老子的儿子是公安局刑警队长,他叫宋钢。老子是处长,老子叫宋德道。”
眼见猪头男人的臭脚就要落在凤美美的身上,只听见一声怒喝响起:“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宋浑蛋!”话音未落,又见一只脚凭空飞出,正踢在猪头男人的小腿之上。这一脚踢得比凤美美刚才的一脚力度可大多了,只听猪头男人杀猪般嚎叫了一声,一个翻滚就倒在了地上。
正是夏想及时出手,才避免了凤美美惨被凌辱的下场。
凤美美惊魂未定,双手抱住夏想的胳膊,脸色发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夏想轻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不用怕,有我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给了凤美美前所未有的镇静,让她紧张惶恐的心一下就平静下来。她看了夏想一眼,胸口还起伏不定,微微颤抖地说道:“谢谢你,夏哥,谢谢你救了我。”
宋德道摔倒之后,火冒三丈,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还敢动手?夏想的一脚踢得很重,他感觉腿好像要断了一样,定睛一看才看清凤美美不是瑶池的迎宾小姐,才知道他喝酒之后认错了人。但随即一想,正常女人谁会来洗浴中心,又穿得如此娇艳,肯定不是良家妇女。再看凤美美比起瑶池迎宾小姐那些花花草草可是漂亮多了,在大怒之余,不由又动了色心。
宋德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和他一起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同事,一个是客户,二人急忙扶宋德道起来,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小声劝他离开了事。宋德道哪里肯听,让同事打电话给他的儿子宋钢,然后用手一指夏想,盛气凌人地说道:“小子,过来给我道歉,我就考虑放你一马,否则你今天别想出了这个门。”
夏想想起刚才他的色狼行径,心中怒火中烧,说道:“宋猪头,你刚才的猪手摸了她的衣服,过来道歉认错,今天我就考虑放你一马。”
宋德道虽然右腿钻心地疼痛,一听夏想的话反而气笑了:“你小子知道我是谁不?我是处长!知道瑶池是谁开的不?是我的朋友张军开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还敢冲我大呼小叫,要不是看在你旁边美女的面子上,我早就打你个半死了。”
夏想看着宋德道肥头大耳的模样,轻蔑地说道:“我管你是处长还是局长,也不管张军是谁,你刚才对我的朋友不尊重,就得赔礼道歉,否则的话,你今天别想走出瑶池!”
宋德道勃然大怒:“反了你了!不知轻重的小子,看老子不收拾你。”
宋德道五十来岁的人了,身体肥胖如猪,动起手来居然也是难得地迅捷,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夏想面前,扬起肥大的手掌,就朝夏想脸上打来。
当众打脸,宋德道的举动算是彻底惹怒了夏想。如果不是看在他年纪有点大的份儿上,夏想早就一脚将他踢得满地找牙了。本着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夏想没有还手,只是向旁边一闪,然后很不忍心地轻轻伸脚一绊——宋德道水桶一样的身体收势不住,“扑通”一声摔了一个狗啃泥!
宋德道摔倒在地,气得七窍生烟,一翻身又爬了起来,怒不可遏地骂道:“还敢还手,你小子活腻歪了是不是?有种你别走,一会儿让我儿子收拾你。”
老子上洗浴中心闹了事,让儿子来收场,还真是一个少见的模范家庭。
宋德道骂完之后,还不解恨,又张牙舞爪朝夏想扑了过来。夏想正想还手,忽然从空中飞来一只拖鞋,正中宋德道的鼻梁,当即打得他满脸是血。
楼上传来了孙现伟的怒吼:“狗娘养的东西,敢打我兄弟,看我不灭了你!”
瑶池一共四层,设计得很有特色,大堂之上就是天井,可以一眼看到顶层的天瓦。同样,在楼上也可以俯视大堂,将大堂之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孙现伟迷糊之中刚走到二楼,就听到大堂传来吵闹之声,他是个生平最爱看热闹的人,顿时酒醒了大半,俯在栏杆上向下一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是夏想和人对峙。孙现伟大怒,有人敢惹夏想就和惹他没有两样,情急之下,脱了拖鞋就扔了下去。
拖鞋砸中了宋德道,孙现伟酒劲全醒,一阵风一样跑到楼下——他和夏想不一样,可没有任何尊老爱幼的美德,也不管宋德道有多大年纪,上去就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骂道:“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来混洗浴中心,都不知道丢人多少钱一斤。丢人就丢人吧,你还敢闹事,真是一个老妖精。”
宋德道太胖了,孙现伟一脚踹上,他只是晃了一晃,没有摔倒。刚刚被人一只鞋砸破了鼻子,现在又被人摸了老虎屁股,宋德道几乎要发狂。他手捂着鼻子,冲服务台大喊:“张军在哪里?快叫张军出来,就说老宋被人打了,让他快出来收拾这帮杂种。”
夏想也怒了,上前冲宋德道的脸左右开弓连打两个耳光,说道:“一个耳光打你不是个好东西,另一个耳光打你满嘴污言秽语!”
和宋德道同来的两个人都是胆小鬼,在旁边站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架,更不敢出手相助。宋德道被打得晕头转向,索性坐在地上大喊大叫:“张军,你快出来,快来救我,我被人打了!”
早在几人动手之前,保安就迅速通知了张军。张军原以为宋德道仗势欺人惯了,肯定不会吃亏,就让保安按兵不动,等宋德道打够了再出面收场。没想到事情变化太快,转眼间宋德道被别人打了,他顿时大惊失色,忙让保安立刻将打人的人全部扣下,不能放他们离开。
宋德道的儿子宋钢在市南区分局刑警队工作,虽然才二十八岁,但已经是副队长了,就是因为宋德道有钱,送了上百万元为儿子买了一个副队长。瑶池正好在宋钢的管辖范围之内,市局一有行动,宋钢就会及时向张军通风报信。因此张军一直和宋德道关系不错,听到保安说宋德道被打得满脸是血,也是急得不行,从三楼的办公室一溜小跑来到大堂。
一看到宋德道的狼狈模样,张军顿时火冒三丈,冲夏想嚷道:“是你动手打的人?胆子不小,在我的地盘上也敢动手,看来不知道瑶池是谁罩的,是不是?”
夏想笑了笑:“开洗浴中心离不了公安口有人,你能开瑶池,证明也有点来头,是市局还是省厅罩你?看你的规模,应该在市局和省厅都有人,要不也开不安稳。”
张军一愣,心想这人是谁,还知道一点圈子里的事情,随即又问:“你是什么来历?说个清楚,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夏想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来历你不必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宋德道先是抓了我朋友的衣服,非常不礼貌,举止不文明。他不但不道歉,还满嘴脏话,又动手打人,你说事情该怎么处理?”
张军能将瑶池开起来,也是八面玲珑之人,不是一有风就点火的人。但今天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宋德道有错在先,现在满脸是血的是宋德道,不是眼前的小伙子,他心中就有气:“你们打了人还理直气壮,好,就等警察来处理好了。”
被抓
“处理你个头,那个大肥猪冲我们的人动手动脚,还先动手打人,要是我,早就把他打得哭爹喊娘了,才打破了他的鼻子,太便宜他了。张军,你让开,让我再揍他一顿解解气。”孙现伟也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直埋怨夏想下手不够狠,又见张军明显偏袒宋德道,更是忍无可忍,一挽袖子就冲了过来。
张军不认识孙现伟,见他的样子就知道喝了不少酒,又见孙现伟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本来还强压的火气一下升腾起来,心想哪里来的野小子,打了人还想在他的地盘上耍横!不让他们见识一下世面,他们还真以为瑶池可以任由他们撒野?传了出来,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他向后一退,手一挥说道:“保安,控制局面,别让一个人跑掉。”
早就准备好的十几个保安“呼啦”一声涌了上来,将夏想和孙现伟围在中间,借推推搡搡之际,开始下手打人。张总吩咐的控制局面的意思就是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保安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只要老总有令,才不管对方是谁,打了再说。
夏想还好,会几下拳脚,挡了几人的拳脚,还能还手。孙现伟就不行了,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倒在地上还被几个人围着拳打脚踢。不过他倒是嘴硬,一边还手一边骂:“有本事别停,打爷爷一下,一会儿爷爷还你们十下。哎哟,你他妈的真狠,我记住你小子了,等着……”
宋德道一边擦脸上的血,一边骂道:“打,给我狠狠地打,最好把腿都给我打断,然后我让你们在燕市连医院都住不上,让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
张军也气势汹汹地说道:“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瑶池是什么地方,还敢在我的地方撒野,以为我张军好欺负?别住手,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以后长长心眼!”
眼见夏想也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瑶池的旋转门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价值不菲的玻璃被人一脚踢碎。三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个个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到保安之中,片刻之间就打倒了三五个人。
正是萧伍、赵红江和朱虎三个人发现了不对,情急之下破门而入,前来救急。
三个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都纳闷儿怎么夏想还不出来。朱虎无意间探头往里一看,才发现不对。萧伍一见夏想被人围攻,顿时头脑一热,什么也顾不上,他嫌旋转门太慢,就一脚踢碎玻璃冲了进去。
萧伍是特种兵出身,拳脚功夫自然厉害,三两下就放倒几个,而且下手极重,招招直奔人体最难忍受的痛点而去。所有被他放倒的人都满地打滚,没有一个站得起来!
赵红江早年在工地经常和工人们厮混在一起,没少干打架斗殴的事情。今天喝了点酒,见夏想被几个人围着,就血向上涌,“嗷”地叫了一声扑进了人群,三拳两脚就打倒两个。一回头发现宋德道在一旁指指点点,还骂骂咧咧,顿时扑了上去,冲着宋德道的一身肥肉好一顿拳打脚踢。
张军见宋德道在他面前挨打,也急了,就亲自上阵,一拳伸出还没有打到赵红江身上,就感觉腮帮子一阵剧痛传来,然后眼冒金星,脚下一滑没有站稳,身子一晃就摔倒在地。
正是朱虎见形势不妙,提着粗壮的拳头就给了张军右脸一拳。朱虎是农民出身,又在工地干了一段时间的小工,干的还是搬砖、搅拌混凝土一类的重活,有的是力气。一拳上去,差点儿没把张军打得找不到着北。
张军只感觉右脸好像被火烧过一样剧痛,嘴里一咸,吐出一颗牙齿来。
张军血涌到了头上,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打倒在地,脸都丢光了,他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喊:“打,都给我打个半死,出了问题我负责!”
现场已经一片混乱了,哭天喊地倒在地上的保安,还有围观的客人,吓得花容失色的迎宾小姐……张军的声音虽然不小,但已经没人听得进去——十几个保安在夏想、萧伍、赵红江和朱虎的联手之下,不一会儿就倒了一片。
宋德道被打得满嘴血沫,话都说不清楚了,还嘴硬:“我儿子是宋钢,他马上到,你们等着,我要把你们都抓进去,让你们尝尝坐牢的滋味。”
说到还真到了,外面一阵警笛声过后,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人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见宋德道的模样,大喊一声:“爸,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哪个王八蛋下这么狠的手?我,我要杀了他。”
来人正是宋德道的儿子宋钢。
宋钢怒火攻心之下,一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顶住了孙现伟的脑门,恶狠狠地说道:“王八蛋,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孙现伟被乌黑的枪口顶住脑袋,居然还笑得出来:“小子,动不动就拔枪,你怎么当上的刑警?知不知道枪支使用条例?你打死我,不但你会没命,提拔你的人,还有所有和你有牵连的人,都得犯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夏想见宋钢竟然是个愣头青,上来就拿枪顶别人的头,看来心理素质还不过硬。身为刑警,居然随便拔枪出来,要知道,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这种行为是严重的违纪行为!
不过为了防止宋钢冲动之下做出傻事,夏想还是暗示几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片刻之后,又冲进来几个警察,有宋钢的同事,也有片区内的民警,都同一时间赶到了。看来是有人暗中报了警,民警前面的一人正好夏想也认识,是历飞。
上一次肖佳的蔬菜被人恶意查扣,夏想出面替她摆平,其中就有历飞的功劳。历飞也因此由副所长扶正成为所长。夏想后来一直没有和历飞联系过,没想到,他调到了这一片。看样子,还是一个所长。
历飞见是夏想,一愣,想开口说什么,被夏想用眼光制止。历飞会意,知道夏想心中有数。
和宋钢一起来的几名刑警忙劝宋钢放下枪,有话说话,有理说理,动枪不行。历飞也在一旁劝宋钢不要冲动,不要将事情闹大,否则到时谁也无法收场。
宋钢也渐渐地冷静下来,将枪收了起来,先让手下看好夏想等人,然后扶起宋德道和张军,简单问了问情况。听了宋德道颠倒黑白的说辞,以及张军添油加醋的描绘,他怒火冲天,冲手下几人一点头,说道:“带回队里,好好审问审问,我怀疑他们私藏毒品……”
私藏毒品就是刑事案件了,宋钢的意思显然是想将夏想等人先控制起来,带到刑警队好好摆布一番解解气再说。不说打伤打残废,也要让他们十天半月下不了床。敢欺负他的老爸,还在瑶池闹事,谁不知道瑶池有市局副局长和省厅副厅长的关系?一帮无名小辈,自己找死也不看清楚地方,他宋钢的老爸也敢打?瑶池这样的地方也敢惹事?
真是一群傻瓜,不好好教训教训,不知道燕市是谁的天下!
历飞一听不干了:“宋队,明明是治安案件,你怎么乱说成刑事案件?这事应该归我们汇园派出所管,你不能把人带走。”
“我就是怀疑他们私藏毒品了,怎么着?”盛怒之下,宋钢才不将历飞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放在眼里,“有问题直接找局长反映,你跟我说不着。难道刑警办案,还要向你们民警汇报?带走!”
几个刑警过来,二话不说就给夏想几个人带上了手铐。见夏想一点也不反抗,反而镇静自若,萧伍几人也就顺从地主动伸出了手。
夏想不慌不忙地冲历飞点头说道:“先不用通知孙伯伯了,现在惊动他反而不好,你想个办法让我们几个晚上不受治就行了,到明天就有好戏看了。还有,帮我护送凤美美回去,告诉她不用担心,最晚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出来。”
历飞不敢怠慢,一一照办。他可是知道夏想的能量,即使曹永国不在燕市了,夏想在市里的影响力他也清楚得很。别的他不太清楚,不过知道市委常委、秘书长李丁山和夏想的关系,亲密无间,听说陈风陈书记对夏想也是十分照顾。
历飞有心劝宋钢一句,见宋钢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再想起刚才他对自己的轻视,心想算了,不做好人了。他都不知道惹的人是谁,还牛气冲天以为一个分局的刑警队副队长有多了不起,真可怜。就是分局局长知道你抓的是夏想,也得赶紧赔礼道歉。
请神容易送神难,宋钢,你有大难了。
历飞招呼手下收队,同时护送凤美美回去。几个民警很不服气地说道:“刑警有什么了不起,总是看不起我们民警……”
历飞嘿嘿一笑说道:“你们也不用生气,其实刚才的几个人让宋钢带走正好,要是让我们带走,才是一件麻烦事。”
“那几人是谁,有什么来头?”几个民警也听出了历飞话里有话。
历飞很神秘地摆摆手,说道:“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反正你们惹不起,我惹不起,宋钢惹不起,就是咱们孙局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几个民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宋钢不是请了一位爷去?”
“不是他的爷,是他的二大爷!”历飞笑了起来。
再说夏想几人被塞进了警车,一路飞驶来到了市南区分局刑警大队。几个人被押着像犯人一样提到了审讯室,孙现伟一脸无所谓的笑容,还说:“幸亏是晚上,谁也看不见。要是让人看见,我的脸就没地儿放了。”
夏想笑他:“你的脸才多大,你忘了我们燕省的老书记,刚来燕省时微服私访到饭店吃饭,也被警察盘问过,我们被抓算什么,小事一桩而已。其实我说,要是白天才好,越多人看见,就越有轰动效果。”
夏想说的是高成松的前任省委书记微服私访的事情,在燕省曾经传颂一时。
几个人一开始被关在一起,不一会儿分别进来几个警察,将几人分开带到了不同的屋子,准备进行分别审问。对于夏想还是特殊照顾,由宋钢亲自过问。
宋钢只问了夏想几句,就开始诱导他,想让他承认私藏了毒品。夏想知道,宋钢绝对是想陷害他,说不定已经想好了栽赃的法子,不管他开不开口,明天肯定能从他们身上搜出来毒品。没问几句,宋钢就失去了耐心,双目通红地说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今天你落在我手中,就别想能好好出去。你惹了我爸,惹了张军,都是你惹不起的人,等一下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就后悔投胎做人了。”
宋钢咬牙切齿地说完,一摆手,进来两个人,准备先让夏想坐坐老虎凳。还没有绑好夏想,宋钢的电话就响了。
宋钢出去接听了一个电话,回来后脸色很难看,不以为然地说道:“请动了分局局长为你说情,行,有点面子。不过不管用,我先收拾你再说,打,打到他招为止。”
看来宋钢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了,夏想可不想吃亏,伸手说道:“等一下,我有话说。宋钢,我建议你再等等,一会儿可能还有电话找你。还有你们两个警察同志,宋钢不怕得罪分局局长,你们也不怕?你们可没有一个有钱的老爸,是不是?”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神色之间有点动摇。
宋钢一咬牙:“谁的电话我也不接,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我今天就收拾你,明天再有什么处分,我也认了。”
“宋队,你冷静一点,犯不着连前途也搭进去。”一个警察看出了不对,开口劝道。
“就是,万一出了岔子,没法收场怎么办?”另一个警察也劝道。
两个人是宋钢的亲信,宋钢有什么事情都不背着他们,都让他们去做,他们在宋钢面前也说得上话。
“别听他胡说,他是故意吓人。他真要有来头,也不能被我们抓了进来,是不是?”宋钢确实是急了,说话间,竟然将手机关机了。
“打,按照老办法,要内伤,别有外伤。”宋钢下了死命令,“必须打,否则别怪我翻脸。”
下套
两个警察无奈,只好准备动手。刚拿了一本厚书放在夏想肚子上,就听到外面警笛声大作——四五辆警车闯进了分局,从上面下来一群民警,以历飞为首,所有人都来到楼上,不顾阻拦冲进了审问室。
“我们要求旁听。”历飞向宋钢提出了要求。
宋钢嗤之以鼻:“你们有什么资格旁听刑警的审讯?赶快走人,否则我向分局投诉你们。”
历飞寸步不让:“不让旁听也可以,我们就在外面守着,看有没有刑讯逼供的事情发生。如果有,我们将会记录下来,向上级反映情况。”
宋钢见历飞赶不走,又是系统内的,打又打不得,实在没有了办法,就说:“好,你护着他们?等着,一会儿等电话。”
宋钢向市局张将副局长汇报了情况,又向省公安厅刘战武副厅长汇报了情况。张将和刘战武都是张军的后台,尤其是张将还是张军的堂兄弟。一听有人敢在瑶池闹事,不但砸了东西,还打了人,张将勃然大怒,冲宋钢下了命令:“不管是谁说情,一概不准。先扣他们一晚上再说,明天一早我亲自过问此事。”
刘战武也没少收张军的好处,和张将的关系也算不错,就让宋钢按照张将的吩咐去做,出了问题由他顶着。得到了公安厅副厅长和市局副局长的亲口承诺,宋钢觉得放眼整个燕省,也没有什么人能救夏想几个人出去了,既然落在了他的手中,就别想好好地出去。
只是让宋钢可气的是,历飞就是赖着不走,让他想先收拾夏想几人的想法落了空。他不甘心,又给张将打了电话。张将以非常严厉的口气命令历飞不得干涉刑警办案,否则要对他严加查处。历飞口头答应,放下电话,还是说什么也不走,还耍赖地说道:“有本事你也拿枪顶我的脑袋,有本事你让刑警队的人把我们打出去,要是出现了刑警队和派出所打架的重大事件,没关系,我陪你一起丢官!”
宋钢也不知道历飞哪里来的底气,敢不听副局的话,非要和他死扛到底,他索性扔下了一句狠话:“行,算你有种,你就在这里守一夜,明天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我就不信,你还能一直守上几天几夜!等明天张局过来时,有你好看。”
历飞不以为然地笑道:“我已经很好看了,不需要再好看了,要不我们比比谁更帅?”
宋钢没理历飞,气急败坏地走了。
历飞表面上硬挺夏想,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没底,因为他对夏想的了解仅限于夏想是曹永国的女婿,和市局一把手孙局的关系良好,还有陈书记也对夏想十分欣赏。但公安系统是垂直领导,听说宋钢为了整死夏想,还直接越级向省厅汇报了情况。历飞也知道公安系统自有一套手段,如果将夏想的事情非给陷害成了铁案,再有省厅过问的话,陈书记的话也未必镇得住省厅,到时该怎么收场?
夏想也是,怎么非要和宋德道过不去?宋德道不过是一个药监局的处长,以夏想的脾气,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也不至于为一件小事打得头破血流,到底是哪里不对?
不过历飞思来想去一番,想到夏想上一次翻云覆雨的手段,心中又多了几分信心。又想到夏想对他寄予重托,就指望他能帮他们几个人一晚上不被人打。得了,就一晚上的事情,看明天会有什么变故出现。夏想呀夏想,你别让我失望才好,我的前途可全交到你的手中了。
夏想的想法历飞自然不会清楚,如果仅仅是因为凤美美被宋德道调戏,夏想也许不会大动干戈,只会将宋德道暴打一顿,然后从容脱身。他想要离开现场,不被宋钢抓获,可以说易如反掌。之所以故意等着宋钢的到来,就是想借此机会,将宋家父子一网打尽。
对于宋德道这样仗势欺人、见色起淫心的败类,就该让他落马,就得将他清理出官员的队伍。否则就是百姓不幸,国家不幸。
还有他的儿子宋钢,一上来就拔枪对人,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让他遇到了,不收拾了他们,也是纵恶不咎之过。夏想将计就计,决定拿他们开刀。
用正常手段查宋家父子,不但费时费力,还容易被他们的利益同伙偏袒,夏想想忍了一晚上的冷板凳,用借刀杀人之计将宋家父子斩落,也是速战速决之计。让他们的利益同伙来不及出手保他们,就已经尘埃落定。
当然,夏想可不是冒失之人,将几人的安危全部寄托在历飞身上。他不是不相信历飞不卖力,而是不敢肯定历飞能不能顶得住压力。在瑶池的时候,在让历飞护送凤美美和佳佳回去之前,夏想就已经暗中告诉了凤美美,让她打电话给方格说明一下情况,让方格见机行事。
凤美美和方格是旧识,自然有方格的电话,当即就打给了方格。方格和夏想在一起久了,也明白夏想见机行事的含义,也知道暂时由历飞出面如果可以保得夏想安然无事,他就不再露面。他暗中找了两个相熟的报社记者躲在刑警大队外面,只要历飞顶不住压力撤退了,他就顶上。
一夜无事,历飞顶住了压力,硬是一夜没有睡觉。方格见历飞还算尽职,就及时撤退,因为他还要上班,还要配合夏想的计划。
天一亮,历飞硬撑了一夜没睡,也有点顶不住了。大冬天,天寒地冻的,他冻得有点感冒,就想到屋里取取暖,毕竟在车上暖气虽然足,但不舒服。不料宋钢因为他袒护夏想的原因,不让他进屋,气得历飞笑道:“真小气,一点气量也没有。”
宋钢正有气难出,被历飞一下点燃了怒火,骂道:“你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爹被人打了试试,看你还有没有好脾气?”
历飞冷笑一声:“我爹自尊自爱,不会去洗浴中心公款消费,也不会在大堂里就拉女人衣服,更不会拉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的衣服!”
“你……”宋钢伸手又要拔枪,和历飞一起来的民警“呼啦”一声全部从车上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宋钢的手从腰间收回,冷哼了一声,说道,“有本事你等着,一会儿张局就到,我看你怎么收场。”
历飞仍然嘴硬地说道:“我倒想看看,最后你怎么解释。”心里却想,夏想老大,你到底想出了办法没有?一会儿张局来了,我可真的顶不住了。要不要告诉孙安?历飞心里琢磨着,最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
九点刚过,宋钢就接到了市南分局局长蒋玉涵的电话,向他了解情况。宋钢详细地向蒋玉涵汇报了工作,将夏想一伙人形容成故意闹事,打、砸、抢的流氓团伙,并且还有恶意伤人、私藏毒品的行为……
蒋玉涵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尽可能低调处理一下,最好能掩盖过去,孙安向我打了招呼……”
孙安是市局一把手孙局的儿子,宋钢自然清楚,他心中一惊。
要是平常,他肯定会给孙安面子,但现在不同,现在是他老爸被打,瑶池被砸,张军也被当场打脸,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更何况市局副局长张将和省厅副厅长刘战武都是张军的后台,就算他能忍了老爸被痛打一顿的恶气,张军也不会同意!
宋钢就说:“蒋局,这事已经惊动了张局和刘厅,张局和刘厅都分别指示要严惩不贷。最近市局有专项的打黑除恶行动,这件事情,我想当成重点来抓,请蒋局指示。”
蒋玉涵想了一想,孙安虽然是孙局的儿子,但他在电话里的口气并不迫切,就是随口过问一下的意思。如果真是他要紧的朋友,孙安应该露面才对。权衡了一下轻重,蒋玉涵决定放手:“既然如此,你就看着办吧。”
事后,蒋玉涵为这句话后悔了好几年,因为他没有坚持的原因,错失了结交夏想的好机会!
宋钢现在一心笃定能将夏想的案子做成铁案,有了分局的支持,又有市局副局长的许可,以及省厅副厅长的默认,整个公安系统谁再出面说情也不管用了。就算孙安亲自出面也不行,除非孙局亲自打来电话。不过孙局自恃身份,怎么会为这样的一件小事出头?再说夏想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不过让宋钢憋气的是,历飞盯了一晚上,他的人没有办法对夏想几个人下狠手,结果什么也没有问出来,连夏想几人是什么身份都没有查到。不过不要紧,今天一天一定能让他们老实地交代清楚所有问题。
不多时,蒋玉涵赶到了刑警大队,对历飞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勒令他立刻收队回所,否则将他就地免职。还让历飞回去后立刻写一份深刻的检查给他,如果不能让他满意的话,还会追究历飞的责任。
历飞顶不住蒋玉涵的压力,带着人马垂头丧气地走了。临走时还想,夏想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难道真要被屈打成招了?
蒋玉涵还有事要忙,只问了几句就走了。宋钢送走蒋玉涵,又来亲自提问夏想。
“姓名?”宋钢想起老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虽然都是皮外伤,不过丢人丢大发了,又见夏想不动声色的样子,心中又火冒三丈。
“夏想。”
“职务?”
“处长!”
“什么?”宋钢吓了一跳,随即大笑,“你以为燕市是京城,走到路上随便碰到一个人就有可能是处长?你才多大,还处长?是哪门子处长?”
夏想抬手看了看表,快十点了,心想各方面也该有点反应了,就笑了笑,又说:“就你这熊样,年纪不大,级别也挺高,还是什么副队长,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处长?”
“妈的,还敢耍横。知道你在瑶池打的是谁吗?是我爸!”宋钢咆哮起来,“你小子要是活腻了可以去跳楼,可以去撞火车,你却偏偏不识好歹敢打我爸,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历飞一走,没人监督,宋钢决定动手。
夏想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我劝你不要动手打人,否则,你更无法收场。告诉你我是处长,我就是正经八百的处长,比你的刑警大队副队长货真价实多了。”
“处长怎么了?你以为我没抓过处长?”宋钢被夏想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了,“你落在我手中,是犯罪嫌疑人,别给我摆什么处长架子。只要我给你弄足了证据,别说什么处长,就是一个副厅长,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呵呵,你跟我讲法律?你陷害我们私藏毒品,难道就合法了?”夏想见宋钢已经动怒,更是一脸淡定地说道,“我听说你爸很有钱,张军也挺有钱,你的刑警大队副队长的职务,会不会是你爸帮你运作的?”
“不错,我爸是有钱,张军也有钱,现在有钱就好办事,怎么了,不服气?不服气你也拿出几百万来,然后再给我磕头道歉,我就考虑放过你。”宋钢一时气急。
夏想假装大感兴趣的样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宋队,多少钱,你开个价,我们交个朋友。”
宋钢一愣,夏想脸色变化得也太快了,他想了一想,决定唬一唬夏想:“一口价,五百万,保你和你的朋友们平安。前提是,你得向我爸赔礼道歉,我还保证,张军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好大的胃口,居然张口就要五百万,看来一个小小的刑警队副队长,因为手里掌握着生死大权,也能大发其财。宋德道是个聪明人,怪不得要将他儿子送到公安系统,还下力气当上刑警队副队长,就算花一两百万,说不定不用一年时间就收回了成本。
夏想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宋家父子拿下,否则他们二人绝对是一对祸害。
“五百万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夏想假装讨价还价,“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只有三百万左右。”
“不行,一分也不能少。”宋钢见有戏,心想一下子能大捞一笔,老爸的老脸上挨了几巴掌也值了,“你可以先付三百万,再打一个两百万的借条,分期偿还。”
“也行,不过你不怕我赖账?”夏想又问。
“不怕,你在我这里有案底,你不会因为五百万而丢了前途。大家都是聪明人,钱可以再赚,但前途毁了,一辈子就完了,是不是?”宋钢暂时压住报仇之心,和夏想谈起了生意,“不过如果你没有钱还敢耍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相信我,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尝尽痛苦的滋味。”
夏想突然脸色一沉:“宋钢,你如此明目张胆地向一个处级国家干部索贿,就不怕被人举报?你知法犯法,不配当人民警察!”
宋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就凭你也敢吓唬我?你现在是我的犯人,我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死!你还敢跟我说大话,死到临头还嘴硬,今天不收拾收拾你,你还以为人民警察都是吃素的……”
宋钢话音未落,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对旁边的人说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刑警队怎么也有人敢闹事,闲杂人等一律赶出去。”
宋钢的两个心腹手下,一个叫王泽荣,一个叫刘朕华,都是宋钢绝对信任的人。王泽荣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片刻之后一脸紧张地进来,说道:“是孙局的车。”
孙局来了?宋钢一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地看了夏想一眼,难道是他请动了孙局?不过一想到有省厅刘副厅长的支持,以及市局张将副局长的许可,宋钢就有了底气。张将在市局也是老资格了,孙局也会让三分,况且还有省厅刘副厅长,孙局也不会为了一个夏想而不给张将和刘战武两个人面子!
宋钢出去迎接,刚走到门口,孙定国就一脸不快地走了进来,一见夏想还戴着手铐,顿时大怒:“蒋玉涵,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敢将夏处长铐住?你这个分局局长,是不是不想当了?”
计成
这一句话分量足够重,别说宋钢当场震惊,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蒋玉涵也是大吃一惊。孙局一向和蔼,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夏想是个什么来路?
“放人,立刻放人。”孙定国怒不可遏地说道。
和孙定国一同前来的蒋玉涵,此时还看不出孙定国动了真怒,他这个分局局长就真的是白干了。此时他也知道为了自保,顾不上太多了,忙说:“主要是宋钢汇报说,夏想几个人涉嫌打架斗殴和私藏毒品,证据确凿,我才听信了他的话……”
宋钢一听暗骂蒋玉涵一点担待也没有,忙将瑶池的事情经过简单一说,又搬出了刘战武和张将:“孙局,夏想等人不但打了我爸,还打伤瑶池的老总张军——张军是张将副局的堂弟,还有省厅刘厅也发了话,要求必须严惩凶手!”
“刘厅?”孙定国微一皱眉,刘战武是省公安厅资格很老的副厅长,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就说,“你给刘厅打电话,我来和他说。”
宋钢急忙打通了刘战武的电话,说了几句,就递给了孙定国。孙定国接过之后,和刘战武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忽然怒道:“不行,立刻无条件放人。”
宋钢在一旁暗暗窃喜,刘战武和张军关系莫逆,肯定张军又在刘战武面前上了话,刘战武自认占理,才咬定不松口。
孙定国话未说完,就听见门外又有一个人的声音传来:“战武同志不同意放人?来,让我和他说话。”一个人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威严地扫了屋里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夏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换成了冷峻和不满,“定国,怎么回事?夏想同志还被铐在刑警大队,你让我怎么向叶书记交代?”
宋钢一见来人,差点吓得坐在地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燕市第一号人物陈风。
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陈风亲自光临一个小小的刑警大队,可是头一遭。宋钢一瞬间有点脑子僵化,陈书记意外现身,难道也是为了夏想?
陈风理也不理蒋玉涵和宋钢讨好式的问好,从孙定国手中拿过电话,非常不满地说道:“战武同志,你有什么意见告诉我,由我再转达给叶书记好了。今天早上我正在开会,突然接到了叶书记的电话。叶书记二话不说就批评了我一顿,说是他有工作安排夏想同志去做,结果没有找到人,一问才知道被刑警队误抓了进来。叶书记说了,如果夏想同志耽误了重要工作,要拿我是问。我没有办法,就只好拿别人是问了。怎么,你还有没有问题?没有了?没有最好,有的话,我就直接反应给叶书记了!”
陈风说话的口气很冲,抬出了叶石生暂且不说,他本身就是省委常委,是燕省所有官员都要敬三分的省领导,哪怕用命令的口气对刘战武说话也是正常!
宋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回响:不可能,怎么可能?一个夏想不但惊动了陈书记,还惊动了省委叶书记,他到底是什么厉害人物,怎么这么大的来头?
陈风走到夏想面前,亲自为夏想打开手铐,紧紧握住夏想的手说道:“夏想同志,你受委屈了。有什么情况,尽管向我和孙局长反映,我们今天就来一个现场办公。”
陈风话音未落,又听见门外传来一个人响亮的声音:“宋钢,案子审理得怎么样了?招了没有?我刚从瑶池回来,太气人了,把我兄弟打得够惨,今天我得还回来!”
从门外进来了一个黑脸的中年男人,他一进门就愣住了,先是一眼看到了孙定国,忙恭敬地叫了一声:“孙局,您也在?”随后又目光一扫,又看到了陈风,顿时心中凉了半截,呆在当场,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陈,陈书记,您怎么来了?”
“我是受叶书记所托,前来了解一下夏想同志被误抓的情况。张将同志你来得正好,听说夏想是和张军起了冲突,就是你的堂弟,你也刚好了解了情况,讲来听听。”陈风不咸不淡地说道。
张将一瞬间有一种被雷击中的感觉,什么?陈书记受叶书记所托?陈书记口中的叶书记还能有谁,只能是省委书记叶石生!
居然惊动了省委书记,而且陈书记一开口就将案件定性为误抓,张将知道,完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没想到夏想的来历这么大,今天的事情,还真没法收场了。
张军,白挨打了;宋德道,白被打脸了;宋钢,也得牺牲了。片刻之间,张将脑中转了几圈,为了自保,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陈书记,事情是这样的……”张将是何许人也,他久经官场,知道什么时候都是自家的前途第一,而且他到瑶池随便一问,就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当着陈风和孙定国的面,说出了真相,“宋钢同志涉嫌公报私仇,还有意栽赃陷害夏想同志。我也存在着客观上没有了解事情真相的过错,请陈书记和孙局批评。”
陈风和孙定国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想到张将此人见风使舵变得这么快,还没有给他施加压力,就已经妥协了,既然如此,也就省事了。
陈风点了点头,没有表态,又问夏想:“夏想同志有什么话说?”
夏想看了看面如死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宋钢,心中却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就说:“宋钢刚才不但诱供我,还提出如果我拿出五百万就可以保我平安,我对宋钢同志是不是还适合在公安队伍工作深表怀疑。刚才宋钢对我说的话,这两位同志都可以作证。”
夏想用手一指王泽荣和刘朕华。
陈风威严地问道:“夏想同志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当着我和孙局长的面,你们说出实话,我还可以让孙局长对你们宽大处理。”
王泽荣和刘朕华虽然是宋钢的亲信,但他二人哪里见过市委书记这样的大官,就是孙定国在他们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人物,早就吓得没有了方寸。陈风一问,忙不迭一齐点头:“宋队长是说了,他以前没少收犯人的钱……”
陈风一摆手,打断王泽荣二人的话,不悦地说道:“蒋玉涵同志,市南分局的风气,是不是该整顿一下了?”也不等蒋玉涵表态,陈风带着夏想,拂袖而去。
孙定国也只说了一句,就紧随陈风而去:“如何处理宋钢,张将同志,就由你全权负责。”
张将没有丝毫犹豫:“是,孙局,我一定严肃处理,秉公执法。宋钢就地免职,其他问题,继续深挖,一定要给夏想同志一个交代。”
夏想一摆手:“希望张局从大局出发,将败类清除出公安干警的队伍,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
陈风和夏想来到刑警大队院中,陈风上车和夏想说了几句话,然后告辞离去。不多时,孙现伟、赵红江、萧伍和朱虎,在张将和蒋玉涵的亲自陪同下,从各自的审讯室出来了。
张将当着孙定国的面,向夏想等人郑重道歉。夏想也客气了几句,他并非针对张将,也不是有意收拾张军,张军挨打,纯属意外。不过张军估计也是嚣张惯了,打就打了,让他长个教训也好。
随后夏想也和孙定国说了几句话,暗示宋钢的问题十分严重,可以深挖。孙定国十分痛心地说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刑警队副队长,就敢开口索要五百万,真是公安系统的奇耻大辱。多亏你小夏,要不我还发现不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回去后,我要在全局开展一次自查活动,将所有的败类都清除出公安队伍。”
夏想也知道真正的上位者,都会有一颗公正之心。孙定国也不希望警察队伍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真要再出几个宋钢,惹出大麻烦的话,弄不好还会连累到他。
夏想几人出了刑警大队,大家算是又一次见识了夏想的能量和手腕,都更加认定只要跟紧夏想,就一定可以政治上稳定,经济上丰收。
夏想先给曹殊黧打电话报了平安,小丫头的声音听起来柔柔的,有一股别样的味道:“就知道你又惹事了,天下那么多事,你管得完?真是的,害得我担心了一晚上。我也猜到你可能又被人抓了,要不你的手机不会打不通,没想到还真是。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打架?”
“也不是我非想打架,是别人先动的手,我总不能站着挨打不还手,是不是?”夏想知道小丫头生气是因为关心他,就耐心地解释。
“嗯,那倒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敢先打你,你一定要还回去。你没受伤吧?那个打你的人,你有没有狠狠打他一顿?”小丫头护短起来,也有发狠的一面。
夏想在小丫头面前还是要保持良好的形象,就说:“还好,打得不狠,我比较心善,下不了狠手。”
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方格就笑嘻嘻地推门进来:“夏哥,我可是立了大功了,完全领会了你的意图,怎么样,配合得是不是还行?”
方格是领导小组唯一知道夏想下落的人,今天一上班,叶石生就有事情找夏想,麻秋打来电话时,正是方格接的电话,他就说出了夏想被市局刑警大队抓走的事实。
麻秋立刻向叶石生做了汇报。
叶石生十分震惊,当即大怒。
自从夏想到了领导小组工作以来,一直承受着方方面面的巨大压力,叶石生心里明白。上一次程曦学当众败给夏想,叶石生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有了京城和学术界的压力,正好可以让夏想在燕省大展手脚,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夏想被市局抓走的荒唐事件。
在燕省,在他的地盘上,还有人抓走夏想,根本就是不给他这个省委书记面子!再联想到上一次省纪委对夏想调查未果一事,他更加认定又有人栽赃陷害夏想,当即就打电话给陈风,要求陈风过问此事,立刻放人。
有省委书记出面,别说夏想没事,就是有事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不知道现在叶书记在燕省的地位越来越稳固?陈风接到电话之后,猜测夏想肯定又有别的手段,否则以他的本事,还能被抓进刑警大队?简直就是开玩笑。不过叶书记有令,又事关夏想,陈风自然乐得配合一下,就顺水推舟亲自出马去接夏想。
有了省委书记的指示,又有市委书记亲自来接,夏想走后,孙定国留在市南分局,对蒋玉涵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蒋玉涵后悔不迭,悔不该当时坚持立场,没让宋钢收手。现在不但在孙局面前失了分,又没有给市委书记留下好印象,只怕是以后的前途没什么指望了。
蒋玉涵恨死了宋钢。
宋钢能当上刑警大队的副队长,蒋玉涵多少知道其中的一点内幕,少说也花了两百多万。他也收到了一点好处,不过并不多,才几万元。他想,既然宋钢诱供并且索贿的事情被陈书记记在了心上,就得严查,并且一查到底,也好让他有一个表现的机会。如果能乘机扳倒几个人,空出了位置,他也有机会替补上去了。
……
夏想和方格说笑几句,就去向叶石生汇报工作了。
叶石生关切地问起昨晚的事情,夏想简单地说了一说。当听到宋钢向夏想索要五百万就可以放人时,叶石生拍案而起:“败类,警察队伍中有这样的败类,绝不能手软,一定要一查到底。”
夏想要的就是叶石生震怒的效果,省委书记一怒,下面的人就知道事情的轻重了,办事肯定积极有力。
宋钢,在劫难逃了。
随后,夏想又向叶石生汇报了一下燕市增设新区的设想,并且说出了有意邀请达才集团将新区作为产业地产的试验田,让达才集团和新区一起崛起的想法。
叶石生对夏想的说法十分赞成:“你的想法肯定可以得到达才的积极响应,产业地产,一直是他心目中最宏伟的梦想,阳光城太小了,难以实现他的抱负……小夏,你的想法很好,值得肯定。”
夏想起身,一脸郑重地说道:“我也希望燕市的环城水系和新区,能在叶书记的亲切关怀之下成长起来,相信环城水系的开工和新区的建设,将会成为燕市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件大事。”
一句话又说中了叶石生的心事,他一脸笑意,点了点头:“总要给百姓做一些实事好事,退下来之后,才好安心,不枉为官一场。”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换了一脸疑问的表情,问道,“听说外经贸部要借调你一段时间,你的意思是?”
“我正要向您汇报一下这件事情,上次中大会堂事件之后,我在外经贸部见到了易部长,他说明年三月想让我过去帮一段时间的忙。一是为了充实一下履历,二是提高一下我的理论水平,三是正好在京城离邹老近一些,方便完成最关键一段课程,希望叶书记能同意。”夏想知道事情绕不过叶石生这一关,所以就如实地说了出来,“到时领导小组也一切步入了正轨,一处可以暂时由王林杰负责,二处三处都有负责人,而且燕市的重大举措到时也已经有了结果,领导小组没有我也完全可以应对以后的局面……”
叶石生沉吟不语。
平心而论,他当然不愿意放夏想离开,但夏想也说得合情合理,在京城也确实有利于他眼界的提高,想到下一步有可能要对夏想委以重任,让他到京城锻炼一段时间也好,反正也只是借调,随时可以召回。
叶石生就点头同意了:“好,我可以放你去,但有一个条件。”
夏想忙恭敬地笑道:“请叶书记吩咐。”
“只要燕省有需要,你必须随时回来,不能找任何理由。”叶石生笑眯眯地说道,“燕市需要你,还有你大有作为的空间。”
夏想立刻表了忠心:“我的根在燕市,再说燕省有叶书记在,我也舍不得离开。”
“呵呵……”叶石生开心地笑了,“代我向达才问好。”
夏想明白,叶石生对他放心了。
晚上下班后,夏想谢绝了领导小组众人要为他压惊的建议,开车回家。他其实没受一点惊吓,相反,有些人今天晚上注定要失眠了,因为他已经将宋德道的事情向黄林和刘旭做了当面举报。
因为有叶书记的重视,黄林和刘旭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主要也是他们相信夏想亲自举报的案件,肯定能揪出一个大贪官。黄林和刘旭对调查贪官有一种莫名的热衷心理,听说宋德道和宋钢父子都有可能有问题,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