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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詩故訓傳 卷二 金壇段大令玉裁訂
召南鵲巢故訓傳第二 國風

召南之國十四篇,四十章,百七十七句。

《鵲巢》三章,章四句。

《鵲巢》,夫人之德也。夫人謂太任、太姜及太姒。文王未受命時,太姒亦諸侯夫人也。《關雎序》云:‘《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鄭云:‘先王,斥太王、王季、文王也。’俗本删‘文王’字,蜀石經、《文選》注有之。國君積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尸鳩,乃可以配焉。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興也。鳩,尸鳩,秸鞠也。尸鳩不自爲巢,居鵲之成巢。‘之子于歸,百兩御之’。百兩,百乘也。諸侯之子嫁於諸侯,送御皆百乘。方之,方有之也。方有之,猶今人云‘正有之’。俗本以‘方’逗,以‘有之’句,大失詩意。將,送也。盈,滿也。‘百兩成之’,能成百兩之禮也。

《采蘩》三章,章四句。

《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矣。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蘩,皤蒿也。于,於。沼,池。沚,渚也。公侯夫人執蘩菜以助祭,神饗德與信,不求備焉,沼沚谿澗之草,猶可以薦。王后則荇菜也。之事,祭事也。‘之事’與‘之子’同。古‘之’、‘是’同用,‘之事’猶‘是事’也。是事,祭事也。之子,嫁子也。《詩》若言‘公侯此事’。山夾水曰澗。宫,廟也。被,首飾也。僮僮,竦敬也。夙,早也。‘被之祁祁,薄言還歸。’祁祁,舒遲也,去事有儀也。

《草蟲》三章,章七句。

《草蟲》,大夫妻能以禮自防也。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説。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興也。喓喓,聲也。草蟲,常羊也。趯趯,躍也。阜螽,蠜也。卿大夫之妻待禮而行,隨從君子。‘未見君子,憂心忡忡。’忡忡,猶衝衝也。几言‘猶’者,以俗語釋古語之詞。婦人雖適人,有歸宗之義。止,辭也。‘辭’當作‘詞’。覯,遇。降,下也。南山,周南山也。蕨,鼈也。惙惙,憂也。説,服也。薇,菜也。‘未見君子,我心傷悲。’嫁女之家,不息火三日,思相離也。夷,平也。

《采蘋》三章,章四句。

《采蘋》,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則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于以采蘋,南澗之濱。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于以盛之,維筐及筥。于以湘之,維錡及釜。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

蘋,大蓱也。濱,厓也。藻,聚藻也。行潦,流潦也。方曰筐,圓曰筥。湘,烹也。此謂‘湘’即‘ ’之叚借。《説文》:‘ ,式羊反,煑也。’《史記·封禪書》《漢書·郊祀志》皆作‘鬺’,注引《韓詩》‘于以鬺之’。然則《韓詩》正字,毛用叚借。古文他處多有似此者。錡,釜屬,有足曰錡。‘于以奠之,宗室牖下。’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廟也。大夫士祭於宗廟,奠於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尸,主。齊,敬。季,少也。蘋藻,薄物也。澗潦,至質也。筐、筥、錡、釜,陋器也。少女,微主也。古之將嫁女者,必先禮之於宗室,牲用魚,芼之以蘋藻。

《甘棠》三章,章三句。

《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於南國。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愒。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説。

蔽芾,小貌。甘棠,杜也。翦,去也。伐,擊也。茇,草舍也。召伯聽男女之訟,重煩勞百姓,今本‘重’上有‘不’字,蜀石經無,與《漢書·司馬相如傳》句法同。止舍小棠之下而聽斷焉。國人被其德,悦其化,思其人,敬其樹。依唐定本、崔《集注》,三十七字爲毛傳,宋本、岳本‘茇,草舍也’連下皆爲箋。愒,息也。説,舍也。

《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行露》,召伯聽訟也。衰亂之俗微,貞信之教興,彊暴之男不能侵陵貞女也。

厭浥行露,豈不夙夜。謂行多露。 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獄?雖速我獄,室家不足。 誰謂鼠無牙,何以穿我墉?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訟?雖速我訟,亦不女從。

‘厭浥行露’,興也。厭浥,溼意也。行,道也。豈不,言有是也。‘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獄?’不思物變而推其類,雀之穿屋,似有角者。速,召。獄,埆也。《説文》作‘确也’,堅剛相持之意。‘室家不足。’昏禮 帛不過五兩也。‘誰謂鼠無牙,何以穿我墉?’墉,墻也。視墻之穿,推其類,可謂鼠有牙。不從,終不棄禮而隨此彊暴之男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羔羊》,《鵲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儉正直,德如羔羊也。

羔羊之皮,素絲五它。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羔羊之革,素絲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羔羊之縫,素絲五總。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小曰羔,大曰羊。‘素絲五它。’素,白也。它,數也。古者素絲以英裘,不失其制,大夫羔裘以居。公,公門也。委蛇,行可從迹也。革,猶皮也。有毛者曰皮,去毛者曰革,比而同之,故曰‘猶’。緎,縫也。‘羔羊之縫。’縫,言縫殺之,大小得其制。總,數也。《東門之枌》傳云:‘鬷,數也。’《烈祖》傳云:‘鬷,總也。’然則此傳‘數’字當讀‘數罟’之‘數’。五總,猶俗云‘五簇’也。上文‘它,數也’,亦當如此讀。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殷其靁》,勸以義也。召南之大夫遠行從政,不遑 處。其室家能閔其勤勞,勸以義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陽。何斯違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側。何斯違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違斯,莫或遑處。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陽。’殷,靁聲也。山南曰陽。靁出地奮,震驚百里。山出雲雨,以潤天下。‘何斯’,何此君子也。斯,此也。違,去也。遑,暇也。振振,信厚也。‘在南山之側’,亦在其陰與左右也。息,止也。‘在南山之下’,或在其下也。處,居也。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摽有梅》,男女及時也。召南之國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時也。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摽有梅,其實七兮’,興也。摽,落也。盛極則隋落者,梅也。七,尚在樹者七。吉,善也。三,在者三也。今,急辭也。塈,取也。謂之,不待備禮也。三十之男,二十之女,禮未備則不待禮會而行之者,所以蕃育民人也。

《小星》二章,章五句。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無妬忌之行,惠及賤妾,進御於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

彗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嘒彼小星,維參與昴。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寔命不猶。

嘒,微貌。小星,衆無名者。三,心。五,噣。四時更見。肅肅,疾貌。宵,夜。征,行。寔,是也。命不同,命不得同於列位也。參,伐也。昴,留也。衾,被也。裯,襌被也。猶,若也。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江有汜》,美媵也。勤而無怨,嫡能悔過也。文王之時,江沱之閒,有嫡不以其媵備數,媵遇勞而無怨,嫡亦自悔也。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 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後也處。 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

‘江有汜’,興也。決復人爲汜。‘其後也悔’,嫡能自悔也。渚,小洲也,水枝成渚。處,止也。沱,江之别者。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

《野有死麕》,惡無禮也。天下大亂,彊暴相陵,遂成淫風。被文王之化,雖當亂世,猶惡無禮也。

野有死麕,白茅苞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郊外曰野。苞,裹也。凶荒則殺禮,猶有以將之。野有死麕,群田之,獲而分其肉。白茅,取絜清也。懷,思也。春,不暇待秋也。誘,道也。樸樕,小木也。野有死鹿,廣物也。純束,猶苞之也。如玉,德如玉也。舒,徐也。脱脱,舒貌。此從定本。感,動也。帨,佩巾也。尨,狗也。非禮相陵則狗吠。

《何彼襛矣》三章,章四句。

《何彼襛矣》,美王姬也。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猶執婦道,以成肅雝之德也。

何彼襛矣,唐棣之華。曷不肅雝,王姬之車。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 其釣維何,維絲伊緍。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何彼襛矣,唐棣之華’,興也。襛,猶戎戎也。唐棣,栘也。肅,敬。雝,和。‘平王之孫,齊侯之子。’平,正也。武王女,文王孫,適齊侯之子。伊,維。緍,綸也。

《騶虞》二章,章三句。

《騶虞》,《鵲巢》之應也。《鵲巢》之化行,人倫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則庶類蕃殖,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

彼茁者葭,壹發五豝。于嗟乎騶虞! 彼茁者蓬,壹發五豵。于嗟乎騶虞!

茁,出也。‘也’當作‘貌’。葭,蘆也。‘壹發五豝。’豕牝曰豝。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發也。騶虞,義獸也,白虎黑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則應之。蓬,草名也。‘名’字俗增。一歲曰豵。

皇清經解卷六百零一終 嘉應生員葉輇校 uymoWtrcfGs6WyMiHsNyZx6LpDuhmmhSAxCa0ZQnACWRM3TNOR6f5i78O/9Y3N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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